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山歌脚夫(一) 骄阳似火烤得人流出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直欲把暴露在它淫威之下的人们烤熟或是让还在阳光下劳作者体内的水分全榨出身外直到晒成了人干方才罢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大(黄)河以南的平原上在抢收了麦粟的田地里原本少量种植稻子的水田已经被晒得成了可以行人跑马的坦途。旱地就更不用说了早在收割完庄稼后就成为官道的一部分同样。即便是还长着庄稼的也干裂得开了无数道七歪八扭的大小缝隙再这样下去眼见得是没收成的希望了。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好久近一个月来每天都是晒得人死的大日头。 各地的乡村、集镇和大小城市无论是官府、乡农主户还是客户全都涌向各自还神拜佛的会社所在地。各地的人们奉献出自己能拿得出的最好祭祀之物摆放于神坛上祈请多时不见露面的龙王爷善心行行好快些出来行云布雨。只有下了雨才能使田地里多少还收得起些许食物也能再种些随便什么可食之物大部分受苦受难的农人方能得以继续活下去。 这是金朝的正大八年(1231年)八月刚过完中秋佳节三天时间。在这晒得人死的大热天也有在生死线上挣命的苦哈哈们却还不得不冒着毒太阳出门为了一日三餐而劳累奔忙。 南京路陈州(今淮阳市)往归德府的大官道宽有三丈还是从前属大宋朝管天下时不知于何年何月扩建修筑起来的。此时官道上十五辆运货大车和数十挑担子组成的一支队伍在行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十几辆运货的骡车中还夹有两辆带着车厢的轿车。只可惜在这样的道路上人、畜、车和挑着的担子全都粘上了一层黄尘不仅看不出人的面貌连轿车也没能显得出它的丝毫标识没法看出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从紧紧围绕着轿车的十多个带有弓箭刀剑的护卫看可知车内的人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金朝中都陷落前后的数十年间中原就是鱼溃网烂的局面:河北、山东地区因章宗时的括地而使得“腴田沃壤尽入势家”“茔墓井灶悉为军有”平民百姓与上层贵、仕、大族间的对立矛盾益尖锐。农民、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各式人等被剥夺了生计便铤而走险举旗造反。造反者多以红袄为号故又被人称为红袄军或是红袄贼。 南京路一直以来倒也还算得上是平静没被造反的红袄浪潮所波及。只不过近二十余年来由于蒙古军从简单的反复入侵抢掠一变而为夺地占城派官统治大有入主中原之势情形便显得复杂起来了。大金朝庭为了抵御蒙古人的灭国之祸新增的赋税劳役是年年都有这里的百姓们也早已是苦不堪言眼看也是快活不下去了。 最近十多年来这条大官道因官府忙于应付朝庭的赋税和差役实在是无钱没人来打理修缮以至路面坏到不能再坏。每当天上下雨的时节这条大道是一条深达近尺的泥浆河别说是跑车挑担即便是空手步行也让人走得千难万难。现时天气晴朗路上有一层浮尘遮盖表面上平整得很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却是坑坑洼洼的但好歹还勉强可以通行。如今大道上浮尘一两寸是少的厚处足足有近半尺上下一脚踩上去能没住脚踝溅起的尘土会直冲口鼻。别说人在其上行走了就是一阵稍大些的风吹过也会刮起漫天的黄尘若是没留心吸上一口保证让你呛咳半天也回不过气来。 即使是这样的道路有健骡拉动的车子怎么都比挑了担子的脚夫走得快为了不让担子上挑运的货物丢失这队车马的行进度放得很慢。在车夫的控制下拉车的骡子们可以慢慢来它们从容举步的神态像散步还多过像拉车。 日近中天这一队人马已经过了涡水在迷漫的黄尘中快步向下一个歇息站柘城急赶。 车在路上行人在路边走落后于车队不远的一个挑夫小声埋怨:“这是做的甚事还不如让那些车先行一段省得撒出那么多尘灰让人吃不消……” 另一个挑夫反驳说:“狗蛋兄弟这可怨不得马车你没看这破路上恁般厚的泥灰么我们自己一脚踏上去冲天飞起的尘土还更让人吃不消呢。” 两人前头的挑夫回头道:“都是出死力赚饭吃的受苦人能让主家请我们行团为其挑担运就算是运气好的了只要赚得到银钱回去买到米面养活妻儿老小吞食些尘土又算得了什么。大家都别埋怨了安生将主家的货保护好快些送达地头领到工钱入袋才是真。”说着抬头向前面叫道:“喂前面走的来小兄弟你的声音好就领头喊个特别的号子吧让大家伙乐呵乐呵既消了乏走得也快些啊。” “是啊是啊你就领个头吧大家叫上几声也许能忘掉这热死人的鸟天气。” 一声“好嘞”之后一直闷声不响赶路的队伍有了声音这是靠后位置上传出的一阵歌声。歌声嘹亮激越带着心有未甘的愤愤不平: 赤日呐炎炎呀…… 歌声才一升起就有人大声喝骂:“要把人煮熟了的大热天甚人还嚎什么丧不嫌烦人么?!” 歌者并不理会有人骂依旧接着慢声往下唱: 似火那个烧哎…… 附近的几个脚夫出声相和: 烧耶…… 来小兄弟: 野田呐禾稻呀半枯那个焦哎…… 更多的脚夫应和了起来: 焦呀么焦得紧哎…… 来小兄弟: 农夫呀么心内呐如汤般地煮哎…… 众脚夫: 肝肠寸断如汤煮呀么如汤煮。 来小兄弟: 公子呵王孙们自把扇来摇…… 众脚夫: 衣冠楚楚把扇摇呐把扇摇。 这歌用的是这一带如同号子般的民歌曲调那略带南方口音的领唱歌声让人听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领唱者用官话唱出的词咬字算得上准确可以让人听出了歌中的词意。这四句诗似是唱出了众脚夫们的心声让听者甚觉亲切刚才出声喝骂的人此时也没有表示不满的默然了。 赶车的车夫们大多是河南人对这曲调很是熟悉歌者又反复轮转不停的唱同一号子渐渐地车夫中也有人和了上来。开始时是一个……两个……慢慢的越来越多不多时便形成了多人众口的大领唱。虽说这般挑着担子应和得不十分整齐甚至还不时会有声把不谐之音杂间而显得有些凌乱但这样的号子叫了出来却也让人精神一爽脚夫们沉重的脚步在号子声的带动下明显松快了很多。 大热的天早就汗如雨下体内已经没有了多少水分加之脚夫们又吼叫应和人人都觉得喉干舌燥了号子也就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 又前行了一段路位于队伍中间的两辆轿车边护卫的人中走着一个腰挂长剑手里提了把长有五尺大朴刀的虬须大汉手搭凉棚仰望天看了一眼再朝远处瞧了一阵便向一辆轿车说了几句什么。可能轿车中人有吩咐罢虬须大汉行了礼后向脚夫们大叫道:“往前数里是‘大树下’有好些大树可乘凉那里还有茶水、酒食售卖大家伙赶几步到大树下歇息两刻时辰。” 即使可以再赶三数里就能歇息一会脚夫们实是太劳累了步子倒是走得越慢了下来。 那虬须大汉见不是事快步到队尾向一个中年脚夫问道:“胡行时才是谁个唱得好曲领得好号?若是能再多唱上一回让大家能快些到歇息处我愿赏他实实在在的两枚当三钱吃酒。” 胡行正欲答话他的身后一人叫道:“若是赏钱之外再给一袋水喝小子便唱几南方的山歌让众人乐上一乐也好令得大家的脚步松快些尽快到大树下歇凉。如何?” 大汉听这人的口音正是先前领唱的转身看他时见其高不过五尺余手上满布老茧是个靠出卖苦力为生的年轻粗人。只是这人也和别个一样戴了顶破旧的露顶遮阳帽口鼻上扎了一块布帛挡尘没布巾的半截脸上糊满了黄土又被汗水流出一道道的印子看不出长得怎样。但从他那精赤的上身看此人的肌肉壮健是个做力气活的好手。只是此人的眼里除了年轻人特有的光彩外还不时浮上淡淡的思虑好似饱经苍桑的老者人一般。 虬须大汉笑着取下腰间的皮水袋递了过去道:“内里还有大半袋水眼下这袋内的水都是属你了。这便快喝喝好了须得开唱唱得好听能令众人走得快时到了大树下再给你两枚当三钱。不过像时才般得罪有钱官人的曲儿不可再唱想出些让人乐的唱来便是。” 年轻粗人肩上挑着担子单手立于前胸笑嘻嘻地装模作样唱了个肥喏接过水袋扔到前头的谷箩上大声应道:“晓得大官人但请放宽心小子唱出的曲儿包保好听得紧也是你等从没听过好曲。” 虬须大汉又问道:“哦你姓甚名谁从前是做什么的听你时才领号唱的曲儿端地是一口好嗓子。” ------------ 第一章 山歌脚夫(二) 年轻粗人前后的脚夫一听大汉问起他的姓名俱是一脸惊色在前的忙不迭紧走几步在后头的人也不再迈步尽量让自己与这领号的来小兄弟离得远些。 “好教大官人知晓……”来小兄弟一怔神“砰”一下猛地将担子撂开蹲下地双手抱住头左右摇晃嘶声说出一连串人们听不懂的俚语:“俺[厄阿(快读)]嘎咩[莫洋(快读)]呲(我的名字)……俺嘎咩呲……来世[上声]敏(临时想)……啊……咩呲来世敏……呀……俺嘎投好刺(我的头好痛)……”(福建省连城县的客家方言) 突然来小兄弟站了起来。 虬须大汉现他的眼睛红了只见他了片刻呆后一下抽出挑子上的木扁担疯似的向四下乱扫乱打嘴里喊出人们听不懂的嘶叫声:“好恶毒的蒙古鞑子偷袭暗算还捉人为盾……还我……命来……杀!连人盾一体射杀……杀了他们这些没人性的妖孽……” 虬须大汉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疯出其不意之下被溅了一身灰土还差些儿被破上一扁担急急向后跳出数步喝道:“你做什么竟敢向太爷动手……” 胡行躲得远远的叫道:“柴大官人这人有受激后癫的病快将他打晕醒来时他就会好的。” 大汉柴大官人是个会武功的听了胡行的话后将朴刀插于田埂上一个闪身就到了那人身后右手一扬“噗”一下击中了来小兄弟的后脑。 被手刀砍中的来小兄弟狂吼一声欲待用扁担回扫时那根扁担只转过了半圈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时胡行已经放下担子来到近前赔着笑脸向柴大官人道:“大官人此人名唤来世敏能挑会走又有长力实是我这脚夫团行好用得很的人。他是小人于十多日前在颍州泰和县收来的流浪闲汉只要不与他说起姓名来历什么的话这人便是个上好的乖巧力夫他那疯病也不会作。” 柴大官人笑着打趣道:“你这狐狸依我想来你这厮那里是看中他能挑会走有长力了分明是捡到个不付工钱能为你挑担只要让他吃三餐死饭就够的长工罢?!好了我也不管你们的闲事只要他醒来时好好的将担子挑走唱出好听的曲儿让大家心下好过些能紧走几步快点到阴凉处歇息便是。” “当得当得。”胡行暗暗松了口气一迭连声的保证说:“定然不教大官人多所费心稍时他醒来时便令这小子唱些好听的曲儿博大家一笑。” 柴大官人拔起朴刀大踏步往前走回头叫道:“快把那姓来的小子弄醒了早点赶去大树下歇息一回。还有那水袋是小牛皮做的好货到时须得还我你等别要起了贪念给灭了去。” 不多时脚夫的队伍远远跟在车队后开始继续前行。头上刚被浇上水激醒的来世敏觉得尘土没那么大了将掩住口鼻的布帛拉下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啊啊”的喊了几声试试喉咙便放开嗓子唱将起来。 人们但听得来小兄弟此次唱的又是另一番换了腔调有懂行的知道这曲子是实足的南国风味歌曰: 砍柴莫砍岭上松 小小松树有大用 有日松树撑天起 敢挡东南西北风。 胡行放慢脚步向靠近的来世敏伸出拇指夸赞:“好小子看不出你还真个会唱诸般小曲唱得倒也动听还能再唱么?” 来世敏好像已经忘了刚才自己身上生的事只是摸了摸后脑上肿起的疼痛处皱了下眉下意识的回应道:“这叫山歌不是小曲。这种歌我当然会唱了那部‘刘三姐’的电影我可是看了两遍……咦电影?” 胡行见来世敏脸色大变情知他又将被引疾病慌忙用力在他的扁担上拍了一下轻声喝道:“别想那么多你还会唱多少这样的曲儿?” 来世敏扁担被拍得一头重了不少踉跄了几步方将担子稳住这下立时将要回想什么的事情给忘了接下胡行的话回答说:“呵呵那个上面的全部山歌我都唱得滚瓜烂熟怎么样你们想听全部么?全部唱完要好多时间的。” 前后的脚夫们一道起哄:“要听要听快些唱将起来。” 胡行柔声道:“唱吧唱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多唱点就能把心里的不快全都给忘掉。人么活得快快乐乐的多好就像老话说的笑一笑十年少唱吧。哎别忘了时才大官人交代的会得罪有钱主儿的曲儿不可再唱。” 这一伙挑夫中来世敏是单身孤老一个没家室之累可以赚到多少吃多少身体自是比别个强健长力更为众人之冠。同样每人都挑着六十斤的担子也就他这年轻壮汉还有余力可以轻松吼唱。 漫天的黄尘中脚夫们的队伍一路行走来世敏也唱了一路的南方山歌: 山顶有花山脚香 桥底有水桥面凉 心中有了不平事 山歌如火出胸膛。 …… 为了柴大官人所说的不要得罪有钱大爷来世敏唱出山歌时倒是用了些心思专选他认为合适的歌曲来唱。 歌声伴送一队商旅行人来到柴爷所说的大树下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散落的树木虽是不少但在路边可以让人歇凉的只这里有十来株两三人合抱的大树遮蔽十多亩地面。 此地确乎和柴大官人所说的一般有大树可供人歇凉而且在树林东侧还有一条小河。在这些个大树的北面建有一个占地十四、五亩的客栈。客栈不仅出卖酒水、饭菜、肉食甚至还有十五六个做皮肉生意的粗陋粉头杂在伙家间往来于人客之中骚弄姿地向贩夫走卒们挨挨擦擦以期在粗夯汉子中勾得个把生意好赚取数十文用以度日的铜钱。 说这个客栈占地十多亩倒不是完全在这块地上盖起了房屋棚寮而是它有一道用钵头粗圆木立起的栅栏把六七棵大树围入可以停放车马的大院子。 大家伙的担子放下歇息时落在最后的来世敏悠着挑子进入客栈大院嘴里还唱出了一山歌: 采茶采到茶花开 漫山接岭一片白 蜜蜂忘记回窠去 神仙听歌下凡来。 …… “神仙听歌下凡来!好端地好曲配好嗓实实听得人心怀大畅。”一个身着武士服的中年壮汉在院门不远处鼓着掌大声喝彩对来世敏一翘拇指笑道:“这位兄弟倒是个会苦中作乐的妙人儿某家姓张名定今日交了你这个朋友。稍时一起坐下吃碗酒说说话如何?” 来世敏挑着担子唱了个喏恭谨地回应道:“能得官人赏识实是小子的荣幸稍时定来向官人恭领教益。” 将担子放到树下去不远处的小河清洗了一番后来世敏觉得自己答应了柴大官人的事已经做到了那六文的赏钱须得去领来才好。取了牛皮水袋拨了木塞把袋里的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吃了个干净提着空水袋便朝远处食肆外的凉棚走。 来世敏刚才唱得没有尽兴一面走一边甩动水袋哼着山歌眼睛向四下里打量。 “来世敏是找我们么在这边呢到这边来我们说说话。”一个小孩的声音在左前方叫喊。 来世敏往声处看去见到的正是这六七天来一直跟着自己纠缠不休的两个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楚玉娟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名叫兴昌。 来世敏皱起眉头朝他们挥了下手叫道:“怎么又是你们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们的为什么还一直紧紧地跟在后头纠缠不休烦死人了。现在来某人要去领赏钱买酒吃呢没空闲。要是一定想和我说话到了地头再与你们慢慢分说清楚好不好。” 见他像是赶苍蝇似的不耐烦那姑娘伸手按住男孩的肩膀摇头示意笑着说:“来大哥自去领赏我们治病的事稍后再理论不迟。” 这也怪不得来世敏嫌弃他们烦从项城(今河南沈丘)被那男孩见着面且叫出自己是他的病人后这两人就像鼻涕般的粘在了身上怎么都擦不掉甩不脱。 那个姑娘还好除了讲明来世敏曾经被男孩医病时弄错了穴道下针后治坏身体留下病根连连道歉外硬把一个大包裹塞给他说是来世敏掉在他们那里的东西。 小男孩就讨厌了自称是什么王神针的徒弟死乞活赖的要为自己治病。别说这男孩仅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会不会治病还在两可之间就是看他拿出来的那一包足有四五寸长、白光闪闪的银针便吓人得紧更遑论手足颤抖地咬牙切齿想朝自己脑袋上刺。想想就觉得可怕数寸长的针扎入头脑里是好玩的么肯定是没病治成有病、大病有病的人么那……铁定会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给治得死翘翘事后还没法申冤。 ------------ 第一章 山歌脚夫(三) 来世敏一直以来都觉得我一个好端端壮健得像牛般有力一餐吃得升把米入夜睡到大天亮挑上近百斤的担子不歇气能走数十里的人肯定不会有病。这小毛孩不知犯了什么糊涂或者说他们有什么阴谋姐弟两人来来去去就是揪住自己不放自己一定要咬住牙不让那神针的徒弟迷惑可别让这小毛孩刺一针给弄死了。有鉴于此对于这种用针来刺没病之人的“好意”来世敏当然也就敬谢不敏绝不肯让“王神针”的小毛孩徒弟试手。来世敏性子宽厚心里烦是烦得紧了但想来这两个像是姐弟的似乎不像是有什么歹意何况也与自己无冤无仇的所以他也没与这一对姐弟反脸。只是见着了他们时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躲不开避不掉时也说上几句话若是再要提什么用针治病任他们姐弟如何跺脚喝骂来世敏总是拔脚就走。有时候即便有事一下子走不成来世敏说话的口气自然也没怎么客气不时还会不轻不重的骂上两句以表示自己对他们这样无理纠缠的严重不满。 “这姑娘不似她的弟弟总算还有点讲理。”来世敏向楚玉娟笑了笑算是招呼举起手上的水袋表示自己确实是有事一面扭头朝凉棚走去边走边顺带将披在身上的衣衫结扎好。 客栈食肆门外的凉棚搭得好大十多根钵头粗的原木立柱支撑起离地丈许的茅草顶盖同样埋下一根钵大原木为中柱、破开两半原木镶并为面不可移动的食桌共有十二张。极为粗糙的桌子四周各置了四条立桩为脚破木成板的条凳。若非坐着进食的贩夫走卒们赤裸的上身只长了少量体毛若非人们的下身还穿有袴若非食肆内不断飘出的酒肉菜香在此显示出一派原始的粗犷一种天地为庐、万物尽可遮盖的风格真会给人走进了数千年前未开化先民聚居地的感觉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客栈底层的大食堂在有身份的官人、大爷到此歇脚特别是官人们还带有女眷之时一般是不让袒胸露腹的粗使下人入内进食门外的棚子和树阴下空旷得紧随便坐就是。即便大爷官人他们的女眷不会仗势欺人与店家计较即使有人毫不顾虑官人的威势要入内饮食裹腹做粗工的贩夫走卒也不好意思光着身子入内总要将自己的破衣烂衫穿上才是吧。 食堂内也摆放了十多张桌子这里可不比外面桌是渐渐流行起来的四方胡桌凳也是四脚长条胡凳不过这些个桌凳全是没有上过漆的白坯但也总算有酒店有模样了。 十多张食桌只有一半才坐有人食堂正中一桌上坐的是两个正当年的年轻美女上年纪稍大的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头上梳了三丫髻身着丝质半宽长袖嫩黄薄春衫。梳着双螺髻穿麻布衣裙在侧位相陪并为年长者打扇的女孩稍小一两岁看来是那女子的丫环。两个年轻女子所占的桌子四外也有几张桌子各坐了三两个不等的壮汉悄无声息地自顾进食。柴大官人却不与其他人坐在一起而是坐于食堂门边的一张桌上正举着一个粗茶碗在面前目光灼灼地向四周留意打量。 “唔这小子也不是像其他挑夫夯货般蠢笨至少还晓得梳理整齐才敢来见我。”柴大官人看到来世敏甩着皮水袋走近伸手解下腰间的荷包摸出几枚制钱向上抛起又接在手上呵呵一笑叫道:“来小哥时才的曲儿倒是唱得好听让人浑忘了行路辛苦。喏这是四枚南朝铸造的当三制钱你是想在内里吃酒呢还是领了钱自去与同伴快活?” “哈这柴大官人倒是大方多给了六文钱这下整整有两升米入袋喽。”来世敏拱手施了个抱拳礼喜滋滋地婉拒道:“外头有伴当相候小子乃做苦力的粗人只配与同类交往不敢搅扰官人的雅兴。” 金国朝庭所用的流通货币除自铸的少量铜钱外就是行了百来年现时已经贬值到一贯抵十文以下铁钱的“交钞”。而市面上价值最高的还得算是大宋朝的制钱。特别是真材实料的铜钱与其他金国自己的铸钱和铁钱相较那是一文值当两文以上个别地方可按一比三甚至一比四来计算。 柴大官人嘿嘿一笑打趣道:“能讲出‘只配与同类交往’、‘雅兴’这般话语的如何会是只做苦力的粗人。某家倒还看不出啊小兄弟想必进过学或者是有功名在身的吧?!哈说笑了休得着恼。我们既是不熟交浅难以言深你便自去与伴当相聚也罢。” 来世敏将水袋放于桌上自行取了柴大官人递来的四枚铜钱道了谢后即行离开。 这次为贩私货的东主挑担每人运送六十斤货物一天的工钱是四升麦粟折算成脱壳糙米则是两升七合将近三升。所以四枚当三钱几乎相当于来世敏一天的挑担工钱了难怪他出了食堂的门后就高兴得哼唱不休。 “果真是‘菩萨有嘴不讲话铜锣无嘴闹喳喳财主有脚不走路铜钱无脚走千家。’小姐啊你听听这人唱的南曲真好听他的歌里头的话说得真好。不过他还漏唱了一样那就是交钞交钞也是无脚可以走千家的物事。”梳着双螺髻穿麻布衣裙的丫环待来世敏出了门后看着眼睛瞪住食堂门呆的小姐把右手掌伸到她面前晃了晃笑嘻嘻地打趣说:“那挑夫已经走远了若是小姐想再听他唱的话奴婢去将他叫回来好么?小姐放心若是真想叫此人回来唱曲只须一二十文钱就铁定能成。” “芸儿你这死丫头你说什么呢谁想再听他唱曲了休得胡言乱语。”小姐确实是被丫环说中了心思脸上红红的扬手欲打。 芸儿缩了下脑袋不服地争辩说:“哈这不脸都红了呢小姐还说没想再听那人唱曲……哎呀小婢再不敢了……嘻嘻小姐连数十文的小钱都不肯出么这也显得忒小气了点……” “不是数十文钱的事若是让你巴巴的将他叫来真的请他唱曲么?!”小姐下意识地回答却将手举到半空后又收回到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问丫环又像是自语般地说:“果真这人能讲出‘只配与同类交往’、‘雅兴’之类的话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会是个凭着出苦力挣钱谋生的粗人?不他不是粗人……” 芸儿心下暗自思量道:“看来小姐对那唱曲的人有点意思呢等到了地头时或者要与老爷说知……那人倒是厉害既壮健又恁般有劲力挑了那么重的担子也能唱得如此大声想必……”想到若是小姐真个找到了如意郎君自己也必定去作为陪嫁丫环跟了过去总算以后有了依靠不再一天到夜的担惊受怕了。至此芸儿不由得又朝食堂门外看了一眼心下不禁噗通、噗通的跳将起来一张脸也慢慢的起了红云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 将意外得来值当十二文的铜钱握在手心来世敏觉得很是高兴这可是要累死累活挑着担子走上三四十里路须得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得到的辛苦钱呐没想到仅是在路上唱十多山歌就轻轻松松的赚到了。 这次挑着的货物别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但来世敏在看到谷箩里货物的第一时间就明白这种明面上用于硝制皮革的所谓“芒硝”实际上却是制造火药的最主要原料——“硝芽”也即是俗称的——硝石。来世敏还知道硝石的化学名字叫做“*”是一种强氧化物质不仅可以制造黑火药还能在夏天的时候用于冰块的生产。至于为什么自己会清楚这些事情别人不会明白来世敏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知道他也没敢对别人说只是埋藏在心里作为不能与人共享的秘密。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来世敏只是出于想当然的谨慎他不愿意因为自己也没法说清的原因而给自己造成麻烦更怕会有什么不测之祸伤害到自己及亲人。虽然直到目前为止来世敏还没弄明白在这世上真的是只有自己一个光棍汉呢还是另有其他的亲人。所以来世敏在尽可能满足肚腹之欲外最要将所有能省下的银钱积攒起来以便今后娶妻成家也好或者留待将来奉养父母妻儿也罢。 施施然走到嘈杂的凉棚外抬头看了看开始向西偏转的太阳来世敏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和别人一样就此还没到吃今天第二餐时便进食呢还是等到达地头后再吃下今天的最后一餐。 ------------ 第二章 粮饷诱惑(一) “小兄弟这里快来这里坐下吃碗酒一起说说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转过身看到张定在凉棚东边角落一张桌子边站着朝自己招手呼叫来世敏用力握了下手中的四枚铜钱暗道:“也罢这意外得来的钱怕是没法留了就与这位张定官人吃上两碗酒吧。”一边大步走去一面笑道:“张大官人小子正思量没处寻你呢恰好官人便喊出声来了。” 这张食桌只有张定一个人占住位子桌上有一木盘十来个素菜白面馒头和四碗酱肉、生炒青菜之类的下酒送饭物事。看他一个人坐桌上却舞了两个粗瓷酒碗、两个可盛半斤的瓷酒壶两副碗筷想来是已经做好了来世敏会到的准备。 “来来来请先坐下吃碗酒润润喉咙。今天这顿由某家做东请放怀饮食不必客气。”大约这位张定已经从来世敏的同伴中了解到他的事情将他招呼到座位上坐下后手脚利索地倒了两碗酒举碗邀饮:“小兄弟姓来是吧这姓其实有点少见。此番某家实是有事与来小兄弟分说休嫌聒噪冒昧。” 来世敏大咧咧的端碗上举:“多承官人抬爱如此小子生受了。”凑到嘴前喝了一口酒微微笑了一下道:“张大官人小子是个为人帮工赚取苦力钱谋生的粗人不知官人为何如此待见在下?” 张定没有直接回答来世敏的问话从容喝了一口酒放下碗后指着外面的大树反问:“来小兄弟你可知这十棵树叫什么为何长到这么大却没人会动心思动砍倒它们么?” 来世敏想了想回应道:“小子愚昧只知有几棵是槐树其他的由为榆树至于它们为何全都长到恁般大还能兀立于此除了可以让路人行旅得以遮风蔽雨外委实不知还有其他何等大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还望张大官人不吝赐教也好让小子多长些见识。” 张定长长的吁了口气缓缓开言:“这些个槐、榆据老人们说是大宋朝未曾南渡时就有的算起来已经在此足足生长了一百多年。它们于这一带生活的人们来说除了给人遮风蔽雨而外其实还是灾荒年间可以救命的东西。听小兄弟的口音乃是南朝人氏故而不知两种树的作用也不足为奇。” 看来世敏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张定摆手阻止他开声面色沉重地说:“槐花、榆钱可食虽然味道并不是怎么好但在灾荒年成*人们没粮米裹腹时为了活命却也没人顾得了那么多。大灾之年饥荒得狠了甚至连树上的老叶也会被饿极了的人们采得一干二净。因此这十多棵榆、槐被这数十里方圆的人视为救命树……” 来世敏静静听着张定说话他一时还想不通这位张大官人为何平白无故请客说是有话要讲却谈起好像没什么相干的槐花、榆钱心里不住念叨:“我有什么东西值得陌生人这样相与呢难道说是为那什么针神的徒弟做说客好让我心甘情愿让他在头上胡扎乱刺试手还是因为楚玉娟姐弟交给我包裹里的物事……” “阿哈颜盏斜哥四处寻你不得原来你这会上树的家伙却躲在角落里偷偷吃酒。”一个满脸大胡子、同样身穿武士服提刀佩剑的黑壮大汉从场院中走过来大声嚷嚷:“噢还有一个不错的壮丁在此是想打这小子的主意要拉他来入伙么。嗳我看他不像是什么高手也不像是有钱人啊你为何肯让他上桌同坐?” 张定连连向大胡子使眼色都没能阻止黑壮大汉的大吼大叫不由得脸色大变提起靠在凳上的朴刀厉声喝道:“古里甲兀典你给我住口再要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一刀剁翻你。” 古里甲兀典见张定火饶是他乃不肯动脑子的浑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把捞起张定面前的酒壶赔着笑脸说:“好好好我不胡说我不胡说你也是的开个玩笑吗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不说了先喝口酒消消乏……” 张定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古里甲兀典将目光转向来世敏。 来世敏听他们两的对话吃了一惊左手端起酒碗右手则伸到衣衫下握住那物事的手柄用指头悄悄按下击锤。任是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在急转着念头:“入伙入的什么伙是做强人窃贼么?啊他们不会想扯旗造反吧……不对呀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叫喊招人入伙暗中行事见不得光的盗贼会这样笨?即使是想造反打天下的英雄豪杰在没举大旗之前也应该先悄悄准备才对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招兵买马吧。真是奇怪得很……阿也他们一个名叫颜盏斜哥一个名叫古里甲兀典这两个都不是我们汉人的名字……哎哟这个化名张定的颜盏斜哥肯定有问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蒙古鞑子还是女真鞑子?礼下于人必有所图。此人放下身份花钱买了酒肉曲意请我这汉人苦力粗工究竟想图谋些什么?看来不大妙不是有大麻烦就是有不可知的危险!不行我得马上离开充满麻烦的险地……哦且先不忙离开听他们说些什么探下底细也好。可惜我也真是大意了些不但将那么重要的物事放于担子上连那四件家什也没全带在身边……唔稍时万一有事起来时恐怕要在脱身后先把包裹带在身上方不至有失……” “咳咳来小兄弟实不相瞒某家与这位古里甲兀典俱是女真人。”张定沉吟了一会想好了说辞方对来世敏开口:“在女真话中古里甲是姓用你们汉话来说就是姓‘汪’兀典则是‘明星’也即‘明亮的星星’之意用汉话说他的姓名叫做汪明星;某家在本族内姓颜盏实为汉人的张姓斜哥为意‘貂鼠’连起来就是张貂鼠。不过用汉话来说这‘貂鼠’的名字不好听故而就改成了张定。” 来世敏轻轻地“哦”了一声心道:“原来那汉子说他是会上树却是取笑他叫‘貂鼠’这个名字。”除眼睛看着张定表示在注意听他说话手口不停地忙着喝酒吃菜咬馒头也不多去答话只是慢慢等待张定继续解释。 张定情知自己这样无缘无故地请人饮酒吃饭任是谁与自己刻意交好也会心生疑惑。可看到来世敏一副无喜无忧的模样不由得大为佩服心道:“这样的人会是靠出卖苦力谋取生的粗人?起码某家就不信。光是这份镇定的功夫就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莫非……不可能是我想岔了。不过此人若非是呆傻无脑只会出死力的蛮汉那就定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须得好好说动他为我大金国效力才好。” 金朝除开真正的女真贵族不论一般的女真人在社会上也是高人一等任何一个民族的地位都没有女真族般高。特别是汉人与当时的契丹人、蒙古人等相比地位尤其低下被看做是最低等的奴隶与女真人相遇时无不低声下气不敢稍有出格。和高人一等的张定和汪明星两个女真人同桌吃喝来世敏能做到淡然相对表现得不亢不卑实属一个异类故而张定的想法不可谓不对。可张定又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所认定的高人目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懵懵懂懂。 张定拿了主意向那汪明星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嘴又叫来客栈食肆的伙家多拿馒头添了酒端起碗说:“依某家看小兄弟有如此风标气度断不是光只会出卖力气赚饭吃的人若是另有其他出路不知来小兄弟可愿随某家去另谋一份工么?” 来世敏闻言一怔停下欲待送到嘴里的馒头问道:“啊张大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真有可以多赚些钱的好去处要抬举小子么?” 张定眼见来世敏渐渐入殻心下欢喜连忙道:“赚钱赚钱跟了某家去的话必定能比你现时为行商挑担多赚不少钱。工钱多了不敢说除了一日两餐外一天三十三文是肯定有的而且也没挑担运货这么累。想想吧除了吃喝之外一个月还可赚到一贯钱省着些用的话尽够你养活四五口人了。怎么样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吃饱了没有我们这就走。” 来世敏挡住张定来拉自己的手叫道:“且慢。”把手里的馒头塞入嘴里嚼动再端起酒碗喝一口将食物吞下抬头向张定说:“我还有事没问清楚也还没答应跟大官人去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张定道:“你问说清了我们就一同起程。” 来世敏拱手:“请教官人欲令小子做何事所言的工钱是指交钞还是铜钱第一次度支在何时多少时日度支一次?这几个问题解决了让小子仔细思量一回将所挑的货依约送到地头后方可考虑是否应承大官人招募。” ------------ 第二章 粮饷诱惑(二) 由于蒙古东路灭金大军于本月初到达东明、定陶和归德府的楚丘形势危险万分眼看会有一触即的大战。归德府守将是金国的河南路统军使、元帅右都监、行平凉元帅府事石盏女鲁欢。这位统军使兼都监及行元帅府事大人知道自己门下的张定不仅会武熟识弓马且喜读战策兵书于平日谈论时对军略也颇有独到见解。因而在这蒙古兵就将要来攻城的危急时节便应允张定所请先期度支部分银钱交钞让他招募最少三千人则许他自成一军并应诺将任命其为新募军提控。 张定投入石盏女鲁欢门下已经混了整整七年一直没有得到家主的重用。这一次因为蒙古兵南侵攻掠好不容易有了一展身手可以出头的机会自是约了几位同样没得到家主重用的知交好友带着家主分派给他做底子的数十兵卒兴冲冲地开始进行募兵成军的大计。 张定与朋友们在归德府治所宋城打出招兵旗数天中只有两三百老弱病残前来应募这还是看在有人说当他们的兵除供饭食外每月还有一贯文的饷钱份上才会有人前来应募当兵的。直到这时候原本为他们才着急起来。让人悄悄去打听后才知道宋城内外包括附近二十余里地面上的所有四十岁以下的青壮男子都被官府一纸征招令给勾抽到石盏女鲁欢的归德大营里去了。他们在这时候于城内招兵又哪里有人敢冒着被官府当成逃卒让人捉去做既没什么饭吃又没饷钱还必须在开战时先就会派去消耗敌军弓箭或是填充沟壑的泥沙和挡刀枪的肉盾奴隶兵?这样的风险不冒也罢还是乖乖应征去大营起码可以多吃几餐饱饭多活得一时算一时来得合算。 就是因为张定没法招到足够的兵所以他们这一伙意欲出人头地想当官想得快疯了的普通女真人经过吵吵嚷嚷的商量后决定分些人出城往北从逃兵祸的难民中募兵。张定自己另带些人南下到柘城招兵买马。 柘城不像宋城那样紧张出示了河南路统军使衙门的募兵公文并花钱通过当地县衙了一纸征募令只用了不到十天就有三百多愿意当兵的人。在将新征的兵卒还未全部集中的这两天张定与几个同伴在柘城内外四处游走顺便想办法多招募一些兵卒。 这天张定与伴当带了几个人出柘城南门来到大树下是在这支商队到达的前片刻问清楚这支商队所运的货物是归德府用于换购山东所产“轰天雷”等厉害兵器的硝石等物。张定看到这商队里挑担的上百个精壮汉子大喜之下相约分头向挑夫行和脚夫们游说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挑夫鼓动应募到自己的军中来当兵。 在张定观察这些挑夫的时候他现其他人挑着担子走了那么长的路到客栈的大院时已是疲惫不堪。没想到最后到达的来世敏不但不显疲态而且还能一脸轻松的唱着歌心知此人必是在一伙挑夫中最强健的一个有心要收取此人来自己麾下所以才会出声相邀。 来世敏提出几个问题让张定以为他已然被说动了心连忙解释说:“某家现时是河南路统军使石盏女鲁欢麾下‘忠和军’提控此番到柘城来为的是招募兵马。来小兄弟你若来本提控帐下当兵每日两餐由着你放开肚皮吃饱另外一天还有三十三文的饷钱。设若能骑马引弓会武艺或是因功得以升任旗头、孛堇当了官所得饷钱可多出数倍以至数十倍都不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至于饷钱的度支么一半付铜钱一半则为我大金国的交钞进了兵营先度支一月的一贯文足此后每月一次饷。怎么样比你累死累活地挑着担子每日只赚二十文钱好得多吧?!” 得到这样的答复来世敏似是相当满意只见他用力点点头右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食物碎屑站起身时还端起碗将残洒喝下又抓了一个馒头看了一眼左手摸了摸已经吃饱的肚子而后伸到衣服内懒懒地说:“既是这样让小子先想想待将这挑货物送到地头后会给大官人回复或者会直接去贵军的兵营应募。谢大官人的酒食走喽担子挑到地头就有工钱可拿了。” 眼看来世敏又吃又拿的大步扬长而去花了钱请客吃饭却没有得到肯定答复的张定不由得目瞪口呆自语道:“耶这样好的条件也不答应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没把事情讲清楚让他生出了误会不成?!” 汪明星“嘿”地笑了一下赞道:“这年轻的小子不错酒也饮了饭也吃了大大方方的道声谢便无拘无束的离开还是这样的人活得痛快呀。喂颜盏斜哥你倒是说说看这小子到了宋城交完货后会来应募吗?” “也许吧不过也说不定。反正他们的货物是送到宋城去的到时候再说罢。这小子精得紧讲的话莫棱两可某家看不透他。”张定沉思着说:“不过此人可能是个……若是肯前来应募相信会对我等守住归德府大有助益。某家以为即便其人不曾读过书也不会武功武艺是个身体好有些力气汉子收在帐下只须稍加调教相信能有大用。至不济也可以在同蒙人博杀拼命时多一个力气大的兵卒不是。” 来世敏走出凉棚不经意地左右一扫现有个披衣露腹的人向自己离开的桌边走去心道:“咦他也是张大官人所约的么不知说的是否和我同样一件事……” 想着心思回到伙伴们的身边胡行走过来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一副对年轻人所行所事了然的神色:“来兄弟怎么无精打采啦不是去了一趟食堂把魂都丢到那儿了吧。唉年轻人呐食堂里的那位漂亮姑娘随行有数十个家将若非官宦的家眷也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我们这样的苦哈哈能痴心妄想的你可别一头钻到死胡同里去啊!” 是伙伴们没事寻开心对这样善意且无伤大雅的玩笑来世敏只呵呵笑了笑并不答话。他知道这时不可接口一说起来就容易多事弄不好还会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万一逞口舌之快时得罪了权贵之家就不是他们这些打短工挣饭吃之人消受得了的。而且刚才进入食堂里是见到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像他这种为一日两三餐劳累奔忙连隔夜粮也存不了多少的平头百姓即使人家看得上他也养不起如何会动那样的心思。 性子最乐观、嘴巴最快的狗蛋笑道:“来小子最有自知之明了想来不会将心思放在可望不可及的官家小姐那儿只怕他的眼光看在小姐身边那个俏丫环身上也不一定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毕竟是年轻人来世敏不想让人乱说话招祸连忙解释道:“小子时才领了柴大官人的赏钱后又被一个归德府募兵的官人叫去说话所以回来得迟了大家伙不要误会。” 胡行说:“是哩刚才也有个军汉来与我们说话道是应募去当他们的兵除一日两餐之外每月还可得一贯钱我等回说要与大家商量再决定那军汉便自去了。你呢可曾答应了他们去当兵么?” “不曾应承。”来世敏摇头道:“当太平的募兵倒也使得不过里面可能另有隐情此时去应募则有些让人担心打听清楚了才做决定不迟。那位张大官人处我只说要想好再讲将挑运的货物送到地头再说吧。” 胡行叹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单身汉倒也无可无不可我这样家有妻儿老小的却是不能去当兵的万一有事一家大小都得饿死了。征役也好、募兵也罢都是老爷们的事我等小民只索逆来顺受……世道不安宁啊怕是要打仗了。唉打起仗来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来世敏随口应付了几句到放置自己的担子边取了包裹走到一处没人的小河旁。看看四周无人注意自己迅将裤带上的物事拔出再从包裹里取出一长有一排皮匣的皮腰带扎到腰上。背上已经小了许多的包裹试了试将它转到面前很好无论放在前胸或后背都不影响行动的灵活。长出一口气摸着包裹里的物事来世敏舒服的仰躺到草地上。 一路行来刚过涡水就有消息说一支蒙古兵渡过黄河到了南岸初时大家还不相信这种道听途说的没影之事。但现在张定为归德府招募兵马看来蒙古兵过了黄河准备向南京路进攻是不会错了。 去当兵吃粮领饷当然是好过挑着担子做苦力但当了兵就必须打仗这是以命相博的挣钱方法其危险程度比挑担做工不知大了多少弄不好连命也会丢掉。 双手按抚着胸前的布包透过包裹的麻布可以清晰的摸到布包内的东西心下对王神针徒弟姐弟俩的行为很是不解:“无亲无故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也这里头的物事真是我的也不一定。可是这包里那个背袋是我的么啧啧不但做袋子的布厚实得出奇边那条寸许宽的带子也如同皮带般结实……” ------------ 第二章 粮饷诱惑(三) 静静流淌的小河里跳起一条鱼鱼跃的响动将来世敏的心思转了一个方向想到刚才胡行和狗蛋他们取笑的话语来世敏不由得暗自一笑心下也涌起一股想要娶亲成家的思绪。不由得闭上眼睛想入非非:“呵呵背袋里头的那几片金银铜做的长方牌子不知是做甚用的若是拿它们到珠子铺卖或到质库质当想必能换到不少钱吧。若是我再狠些拼着多苦他一两年积攒凑在一起应该够让我购牛买地起屋有多了吧余下的就可以当成彩礼娶个穷家女子或是买个不太丑的女人做老婆了。到时候老子也可以过上‘二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生活了呢。咳二十亩地怎么够怎么也要半顷一顷田地的牛么弄他个两三头也就差不多了房子那得要砖瓦房才行……呵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这样的目标……真的到了有一顷地的时候我一个人怎么种得及那就要请人帮工……” 左边不远似乎有人到来却又许久都没声没响的毫无动静。 “来兄弟来兄弟你在不在啊我们要起程了再不走的话到柘城就太晏了怕是会被关在城外进不去啊。” 听到狗蛋大声喊叫白日梦的来世敏不好意思地翻身而起回应了一声。正准备马上离开忽然想起般什么匆匆将几把或长或短的双管手铳逐一从皮套里拔出一面自语道:“一半独子一半霰弹应该保险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这样强盗小贼多不胜数的世道还是小心点保住自己的小命为妙。” “你要是肯让针童下针治病怎会用得着做这样的帮工受这样的苦楚呢。”但听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左方传来说话的却是那男孩的姐姐楚玉娟。来世敏这才想起刚才就是这女孩悄然而来又无声无息地让自己将其忘掉。 马上就要上路来世敏也顾不得楚玉娟在场何况也是她交给自己的包裹里头什么东西她还有不知道的。手上飞快的装上子弹嘴里却不肯服软:“我能吃能睡挑得重担走得长路哪会有什么病?再者说了那银针虽说是比头毛粗不了多少但数寸长这么扎进头脑里你们姐弟俩保得住不会出事么?万一把我这么个好端端的人一下就给刺死了我又没亲朋好友在这里到最后连冤也没人替我伸那才是死得不明不白呢。我说姑娘啊虽然我这粗人并不聪明可也没有那么笨到把自己的命都不要吧。何况你们这样随随便便说我有病我能把自己送给你那才十三四岁的弟弟胡乱试手么。关系到来某人的生死这事根本没得商量。” 一番自内心的话说得楚玉娟张口结舌连辩驳的话也想不出来。连她自己都承认这个现在叫来世敏的人就是因为被那该死的针童于脑袋上刺了几会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若非如此自己又何以让公主派来和胆大包天的小孩一起从宋国追到金朝寻找据说是天下第一的“大匠师”呢。 楚玉娟在找到了这个“大匠师”以后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相处她觉得这个宋人男子与所有见过的男人不同不但不会和草原上的人那样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抽鞭子的下狠手连骂人都很少听到。可她也怎么都看不出这样一个没钱时饿得头昏眼花都不知道去抢食物一定要做帮工拿到工钱后去买东西填肚子的人会是大匠师?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来世敏那怕做出最简单的机巧物事也能为他换回几天的食物啊。 来世敏可没那功夫去理会呆的楚玉娟检查过全部子弹都装好了提起一把手铳朝河里瞄了瞄嘴里出一声“砰”然后依次插回皮套内再解下皮带放回包裹提拎着向楚玉娟打了声招呼便离开河边转出树阴。有了这几把手铳即使是别人都走掉剩下自己一个落单也不会害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只要不碰到大批强盗就算是遇上十个八个小蟊贼说不定还能从盗贼们的身上搜括些不义之财以此增加买田娶妻的准备金呢。 楚玉娟看着来世敏走到同伴那儿收拾担子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在宋国和金朝的地方呀得越久她就越是现中原人的生活比草原上的好得多;跟随在这个男人身后越久他更是现中原的男人与草原上的男人相比其实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奸险狡诈大部分中原人虽然看来很没用、很懦弱但他们同样很善良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惹事…… 大树下到柘城十来里路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短短的十几里陆续有四五伙拖家携口从北往南逃难的人迎面而来可就是没遇到什么山贼强盗出现。这让晃着担子故意落到队伍最后一心想碰到劫路小股盗匪蟊贼时好从他们身上点小财的来世敏觉得十分失落只能暗叹自己的运气不好。 因为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北来的避兵难民来世敏和伙伴们是挤在一户人家的院子、廊橼下过的夜。 说起从大树下出来后就开始遇到有能力南逃的难民从他们口中打听到的消息说蒙古兵本月上就已经有打草谷的游骑在府城四外劫掠铁蹄所到之处不但粮食草料与畜禽一扫而空青年男女全成兵爷爷的驱口连房屋也被烧成一片白地。 挑夫们被自己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讲得心中悚悚不知如何是好年纪大有家室的则更是不住叹息“世道艰难”啊、“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等等各人都没做理会处又因日间的困顿不多时便不知觉的睡了。 柘城到归德府治所宋城的路途共八十五里骡车走快些半三个至三个半时辰可到空手的路人稍快点也就不到五个时辰的时间但挑着数十斤担子身体又强弱不匀的挑夫再怎么赶也得一天半才能到达。因此作为商队管事的柴大官人做出车辆与挑夫分开赶路的决定十五辆轿车、货车在天亮时就在一干保镖、家将的护卫下先一步启程出了。 太阳升起丈许高挑夫们吃了早饭结束停当准备动身时那张定与汪明星从这户人家门前经过大声向敞开的门内叫道:“各位兄弟昨日想必已经从北来的人群中知晓了情事可曾想好来应募当兵了么。” 一人放声高叫回应:“两位官人若是能将饷钱换成粮食我等或可会去你的军中吃粮当兵。” 来世敏朝那人看去知道这人叫齐四郎昨日自己走后也曾偷偷去和张定见过面想来他是被说动要去当兵了不由得暗暗为这人担心。 汪明星道:“这有何难允了你们便是。大家都想一想若是与蒙古兵博战时立得军功凭功得赏自是不在话下功劳大了说不定还能当官呐。嘿嘿有朝一日当了官么那官傣的银钱数与当兵的相比足足是数倍、十多倍啊。设若能打过大河去啧啧那时候即使一时半会的当不成官我们为朝庭收复了失地河对面那片地方多得数也数不清的子女金帛还不是随我们予取予求要怎么拿就怎么拿。” 有些胆大的年轻人听了胡子大汉的鼓惑一时忘了打仗是会死人的当即大为心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这一伙能挑着担子走长路的比他们在本县募到缺吃少穿的农户健壮得多实是他们必欲得到的强兵料子。此刻张定与汪明星见有望得手心下暗道就是不能全部精壮挑夫诱来麾下有一小半人肯去也是好的。张定决定趁这有人犹豫不定的当口再加一把柴将和大呼喝道:“蒙古兵的残暴大家听难民说过那可是鸡犬不留呐此番蒙军南下未必光是攻掠归德一地归德不保接下来就是亳、陈诸州你们都是陈州地境的乡民难道就眼看着亲友家人死在弯刀铁蹄下么。” 张定这一声大喝让挑夫们顿时静了一下张定的话声一落齐四郎随即高叫:“这位官人说的是我们想要保得家中的老小*平安何不就应募到军中将蒙古人拒于归德城外何况还能有饱饭吃有饷钱领打了胜仗又有更多的赏钱莫说自己的日子好过了家人更能多得些食可以活得舒服些。” 这下吵吵嚷嚷的人越多了胡行见情势不对如果这时候有人不顾一切的跑去当兵别说是全部挑夫了即使只有十几个人被鼓动跟这招兵的走掉他们留下的十几担货物也须得剩下的每人分担数十斤万一有所损毁那就不是自己这个行能赔得起的。心急之下高声大叫:“别吵了即便想去当兵吃粮也得将这挑担子送到地头完了事后才任得你们自行决定。收拾好没有我们这就马上动身。” 年轻人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叫嚷的声音又大那里听得到胡行的话声即使有人听到了也没人理会他的劝说。 来世敏见不是事忙走到门边微笑的张定身前唱了个诺:“张大官人小子不是说好了稍迟几日再给回复的么还请让小人们将这些货物送到归德府城然后再请愿意当兵的去贵军营中应募如何?望大官人高抬贵手让小人等先把这碗饭赚来吃罢。” 不待张定开口汪明星大喇喇的踏前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来世敏肩上用力一拍笑道:“若是你这小子应承一定会来当兵我老汪就许你们先送货然后再来军营。” “哎哟这位官人好大的力气定是军中最会打仗的猛将。”来世敏装模作样的揉动肩膀先冲汪明星拍了一句马屁才对可以主事的张定分说:“两位官人开恩小人等将货先送到主家手里既是让我们得到工钱做了好事贵营也省下两日的军粮和饷钱利人利己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小子自己会不会去当兵吃粮到了归德地头上再说好了。两位官人看如何?” ------------ 第三章 糺军游骑(一) 归德府治所睢阳金朝立国之初置宣武军于此是大宋南渡前的南京应天府治所宋城也是唐代的宋州金章宗承安五年才改成现在的名称。不过因为数百年来所有的人都已经把这里称为宋城叫习惯了而且朝许也没去管什么地方叫什么名称这样的小事因此大家——无论是官府中人或者是平头百姓——包括官府的文书都还是以“宋城”来称归德府的府治。 经历了百多年前的金宋南侵之战从大宋治下变成了金朝的腹地大城。睢阳——哦应该是按习惯叫“宋城”才能使人听得懂——宋城城市大得很除了周边有一道三丈宽的护城河外内城、隔城与外城三个四方形的城墙圈一个比一个大很整齐的套在一起形成了宋城的整个轮廓。外城的城周长为一十五里四十步四个方向开有六个城门。东城墙边开了两个靠南的是延和门靠北的是昭仁门;西城也有两个城门与东城两相对应南为顺成门北则是回銮门;南北两个方向各开一门城南的叫崇礼城北的名为静安。 实际上隔城也不算小周回足有八里上下隔城的四面依旧开了四个门东向为承庆门西向叫祥辉门至于南北两个方向的隔城门若非有大事一般很少打开即使打开了细民百姓也不准从这两个城门通过再加上没安名号所以没什么人注意。 内城是大宋过去南京的宫城城周二里三百一十六步。南宫门名叫重熙北宫门叫颁庆名叫归德的大殿是过去宋帝临幸时商议军国大事的朝会所在如今的归德府名大约也是从这个归德殿而来的吧。到底是否真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除了那些喜欢考究的夫子外没什么人会去认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宋城南边三里左右是由隋炀帝于大业元年(6o5年)三月河南诸郡百余万男女开凿的沟通河、淮的通济渠也即是唐宋交通动脉——原汴河现在成了黄河岔道。而宋城至灵璧运河河道则因转漕作用锐减金人又不维护现时已经淤塞多时甚至有些河段成了可并行多路车马的大路。 八月二十三日下午葛驿镇这是一个位于黄河岔道——原汴河(大运河)——南岸的大市镇有民户六百余丁口共三千一百四十多。是归德府最为繁华、赋税收入最高的商业港口 宋城至柘城、陈州的大马路南北向纵贯镇中而过这条马路也是本镇的大街大街南端有座名为来顺的酒楼也是本镇现存的唯一酒店。 此刻来顺酒店的二楼雅座靠窗位置坐着一个身穿素色白叠袍服、年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官人。只要看他胡桌上基本没动的炒豆和一碗酱肉还有桌上放着四个可装半斤的空瓷酒壶再配以他一脸不耐的神色就知道他在这里等得有多心烦了。 另外一张食桌上坐的是穿了白色紧身窄袖收口战袍上身外加草绿色镶红边背子腰扎淡青色腰带壮汉。这两个人说是陈宗华的随从实则是制武军(护卫队)派来押运货物的两名护卫队员。 年轻人名叫陈宗华字介国大宋婺州人现为京东路安抚使衙门回易曹金国案主事。这次他受上官指派到归德府公干已经在宋城内住了半个多月了。可是因为所要办的事只完成了将四百枚“轰天雷”交给河南路统军使衙门的那一半另外收取对方交付根据地急需货物——即金国方面应该交与自己近十万斤的硝石、硫磺与雄黄——的任务则是直到现在还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去年到现在山东制武军连着进行几场大战又还向金国、大宋边军及其他小股势力出卖兵器至使官府作坊从前年开始就积攒下来的兵器几乎清空连带着各种军械物资也所剩无几。特别是这两个多月来制武军主帅陈君华又因某项急事与安抚副使沈念宗赶赴临安公干让早有准备的蒙古东路南下灭金大军捉了个空子数十万大军从河北路突袭得手如狂风一般扫过连占根据地才纳入治下的德、棣、济三州。若不是有北清河的险阻若不是安抚使张大人先一步调了数百艘海鹘战船到北清河上给蒙古军几次狠狠的打击让蒙古铁骑止步于北清河以北。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以嗜杀为乐的蒙古兵会由山东平原纵兵而下呢。 有鉴于蒙古兵避开北清河直赴南京路大有可能会趁此时机分兵进犯根据地安抚使张国明下令回易曹各案加大从各地购进有关物料的力度务必于最短的时间内充实原料库存。 陈宗华来到归德府时蒙古兵已经攻占了黄河南岸的东明、楚丘可能因为是他们还没准备好罢鞑子兵除派出游骑四出窥探兼打草谷外一直还没有什么动静。好在山东水战队的水面战力天下无双在子母炮和雷火箭的打击下不惧任何敢来讨野火的牛鬼蛇神。不过陈宗华相信蒙古兵不日将向归德动进攻再不离开险地的话说不定连命也会断送在这里。即使蒙古兵一时间不会向宋城攻击可自己带来的三艘船却在镇北的码头上住泊呢。虽说带深鼎的船行走度比时下的任何船只都快得多每船还各自新装上了四具子母炮并有两哨制武军不惧一般盗贼和小股蒙古兵游骑。但万一哪天大队蒙古鞑子真开过归德来了只有二百余人的制武军只有逃命的份哪还谈得到其他。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陈宗华怎么会不着急让他如何能够安心呐?(有关京东根据地、制武军(护卫队)以及来世敏身世等诸事的详情见本人《宋末商贾》一号:44642) 昨天夜里同样等得不耐烦的两位制武军哨长相约来与陈宗华商议之后决定派出半数——全副武装的一哨——护卫队和本地官吏一道往南出迎上从陈州来的货运商队并催促他们。 今天南去的一哨人马离开后陈宗华谢绝了金国统军衙门陪同的吏员要独自一人到来顺酒楼喝酒解闷也顺便看看南来的货物会否到来。可那位留守船只的哨长不放心这位文官一人在此时出外一定要派人和他一起出来以免生意外。最后双方妥协为假做不认识各行各的路方才作罢。 眼看太阳快下山了正想招呼伙家来收拾结账时却见镇外尘头大起不多时就看到有制武军战士护着十余辆骡车缓缓进镇。照车队一直升起的灰尘看后面估计还有不少人车应该是自己需要的货物运到了。 陈宗华匆匆结了账下楼出得店门刚巧车队也到了门前这一细看让他吃惊不小。但见每辆骡车上都有一两个重伤者有一辆车上则装了十几具具尸体有些尸体上的羽箭只折断了箭杆而且护车的武士和车夫也有许多人带伤。 “和护卫队一起回来这支车队所运是我们要的货物了而且在路上遭遇劫匪死伤还不少。”陈宗华迎上当先的护卫队战士急急问道:“涂哨长呢?这是我们等候的货物吗到底生了什么事?” 那个战士向陈宗华行了个军礼:“涂哨长带了五什人在后面掩护我们在距此八里的小刘庄与蒙古人的小股骑兵打了一仗……” 陈宗华心不在焉地听那位战士说话眼睛却朝车队的来路上看见到要找的人出现说了一句:“涂哨长来了我去问问他。”迈步就朝前走去。 ………………………… 来世敏他们为了避开漫天的泥尘昨天依旧柴大官人的安排待车队远远出数里尘土稍散后方离开柘城。走了五十里到离预定歇脚地还差十里路的小郑庄从大开的村栅门间望进去时胡行他们竟是现早就应该在府城交割卸货的骡车和那两辆轿车赫然在庄内一户大院门口停着。 胡行心知肯定有事生向众人招呼到村中讨口水喝并歇息一回与栅门口值守的村丁交涉后便率先挑着担子朝村内行去。 这块相当宽阔的平场位于小郑庄中心村子的所有房屋一栋挨一栋围绕这块空场而建每栋房屋间毫无一点空隙南北向的大马路紧靠村东的房屋。除了房屋的背墙不够高外村子的形状像极了北方拒兵防匪的堡砦。 来到骡车左近来世敏听到右边一处地方有呼喝叱骂与哭叫求饶的声音放下担子喝了两口水后不仅叫骂声不曾停更有鞭子抽击的“啪啪”声传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世敏披上衣衫趁人不注意将皮腰带系到衣下然后移动脚步向嘈杂处走去。 ------------ 第三章 糺军游骑(二) “来兄弟别忙着去洗涮先稍等一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身后传来胡行的叫声来世敏止住脚步笑嘻嘻地看着这位善良却又有点贪心的老大哥。 胡行的脸色苦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柴大官人说他打听过再往前去到府城那一带今天不平静所以我们要在此地住下了。据几位军爷说有很多小股的蒙古兵已经深入到距河边一两百里抢粮、烧屋不但掳人还将行动不便的老少全都杀了。你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出村千万小心些早点回来。” 既然不再行路来世敏就更想去看看是什么人被打得那样惨叫他想了想又回头把担子上的包裹背到身上。 转过在树阴下的两辆轿车只见拴马桩上系着二十多匹战马战马边上十几个身着盔甲的战士围成个半圆神色肃穆地手按腰刀看着一个军校模样的大汉鞭打两个被两个绑在马桩上的男人。被打的有一个人头已经垂下另一个却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军校他们皮翻血涌的身体与血染的破碎布条看来甚是吓人。那军校若是再不停手两个人眼看再支持不了几鞭子便要魂消魄散。 有三个军汉则持刀守住一个房门另有两人则在稍远处为一个受伤的包扎手臂看这几个军汉紧张的情况似乎里面有什么使他们忌惮的人物。 打人的大汉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还凶狠地喝骂:“该死的汉狗再不招出逃奴的去向今日就用你们两级代替那贱种的狗命。” “呵呵军爷们看这两人的样子是快死了你将永远得不到需要的口供。”来世敏眼力极好在八丈外可看到被打的两个人中那个还没昏迷之人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看不十分清楚面貌但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有种极熟悉的感觉。为了这素不相识的孩子来世敏有心将他救下便开口说话:“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你要的消息也难说得紧。” 十几个围观的金兵闻声“刷”地一下转身迅两下分开片刻就形成一道以来世敏为圆心用一条三丈长的无形线为半径的圆弧。 看到这十多个大兵行动如一动作敏捷在转身面对自己之后有一股无形的气势汹汹而至来世敏心下一惊大呼不妙的同时退了两步脚步移动间双手伸入衣内挚出短铳靠腰对准前方并下意识的按下击锤凝神戒备。 军校停下手恶狠狠地看向来世敏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觉得被一个役夫打断用刑很没面子丢下鞭子握住刀把大步走来边行边怒声喝道:“你这南人贱狗想找死么?” “军爷容小的……” 军校听到半截话声更看到来世敏张大了口一脸惊诧的样子警觉到情况有点不对方待加头观望。 就在这时一道虚幻般的影子闪到马桩前只是挥了几下手就将两个绑在桩上的人一边一个夹起向一个房门冲去。 一团庞大的人影在来世敏还没来得及将喝彩的叫好声喊出口时就消失在那个门内。 军校刚好在此时回过头眼角的余光看到的是一团幻影定睛往拴马桩上看却见到地上数段麻绳哪里还有人在。军校大怒厉喝下令:“儿郎们去捉拿那两个死囚死活不论别让他们给跑了就成。” 被守住的房门人影出现马上又让一只手给拉了回去一个尖利的童声也同时传到:“来世敏来世敏大哥快来救我和玉娟姐……哎呀……你干什么拉我……” “是那个叫针童的男孩他们姐弟俩出什么事了。”来世敏虽然对女真人的侮骂很是气愤但也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况且在这些金兵的包围下更是不敢托大只用眼角扫向声音传处暗道:“幸亏他们的弓箭还在马鞍上挂着不然还真是个大麻烦……” 军校这穿了宽大上衣的役夫连腰带也不系且还将双手拢于衣下没一点反抗的意思断定此人是个不会武功的农夫裂嘴露出又黄又黑的板牙阴森森地笑了:“原来你是和那野丫头一伙的同党。好好得很你倒是说说你们是不是想要结伙勾搭引蒙古人来攻或者在此蒙古兵打来时趁机作乱意欲招纳流亡谋反啊?给我招!” 军校最后那个“招”字说得声色俱厉有如贯耳的雷霆直入脑际震得来世敏两耳翁翁作响头脑晕。 来世敏连退数步摇摇头驱走眩晕感想到军校的话中“勾引蒙古人、谋反”这两大罪状大吃一惊之下立刻现自己如果再不解释的话就会上这人的恶当再退几步嘴里叫起了撞天屈:“一伙还勾引外敌!又是谋反!军爷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可不敢信口乱说啊!小人只是认得他们罢了绝不是一伙的。况且你看小人这样又老实又听话的样子连一日两餐都要累死累活才赚得到的挑担脚夫怎么敢做那掉脑袋的事呢。” 军校一声用上了秘技的大喝没把人给吓住也觉得有点奇怪上下打量了来世敏一眼放缓口气说:“是么?!看你这厮灰头土脸的模样谅你们也没那样大的胆子敢于造反。既如此你去与那丫头说知只须从了某家服侍得将爷高兴了少不得也给你些好处将来或者可以收你为家奴也未可知。” 除了不想让人用针刺头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不相干的人手上外他知道针童和楚玉娟并无恶意自己对他们也没有恶感。反是在赚钱谋生的劳累之余有个女孩出现在身边调剂一下使生活多了不少色彩和温馨。一个多月来这姐弟多次找上门来劝说不明真相的苦哈哈同伴以此善意取笑时他还真有点心动忍不住暗自盘算一下:虽然没什么谈恋爱的经过但能不怎么花钱娶到个老婆却也不错总算得上是成了家吧。亏得他脸皮没那么厚到了人家女孩面前吱吱唔唔的就是没法开口。否则两三次他都差点要出言试探女孩问她是否看上自己或者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做老婆了。还有一点照来世敏看来这姐弟俩能跟做郎中的针神学医那就肯定识字识墨绝不会是吃得了苦的庄户人家子弟即使那女孩答应嫁给自己他一个挑担的脚夫能赚到多少钱?根本养她不起。 “婊子养的老子要讨她做老婆都没想好应该怎么说呢你这大猩猩般的家伙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狮子开大口。一定是想拿她玩过开心以后就丢弃此后便什么也不管了。”军校的脸额鼓颌翘丑陋得紧一双手也真长自然下垂应该可以摸到他自己的膝盖骨。年轻人火气大受不得别人这样污辱性的语言刺激好在来世敏想先去看看那姐弟俩的情况不愿立即作只是心里先骂几句解气向军校唱了个喏:“军爷那对姐弟小人也不是太熟去问问可以但却不敢保证她会答应从了军爷。” 军校笑了这一次好像是很开心的大笑:“哈哈好好好。你这厮敢在某面前说实话还算有些胆色。让他过去。”后一句是朝着军卒厉吼的。 来世敏从让开的军卒身侧走到针童所处的门前时后面传来军校的叫声:“南人小子记住了不要耍小聪明弄什么阴谋诡计。某蒲察官奴忠孝军下位谋克(百夫长)。只要是忠孝军想要的东西那就一定会到手忠孝军想做的事那就一定做得到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忠孝军手中逃脱。” 来世敏脱离了险境心情大好踏入门内转过身大声回应:“军爷……哦蒲察将军、蒲察老爷请耐心等候你知道劝说别人同意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是很费心思的可能需要的时间会稍稍长一点。” 门内堆了许多杂乱的柴草里头黑乎乎的看不清人物来世敏开声叫道:“我要进来了别打我啊。” “分开双手慢慢走进来。”是楚玉娟的声音话。 来世敏呆了一下才看清屋内的情景这是一个小家住户的柴火房楚玉娟和针童躲在距门最远的一个角落。走了两步过去一看来世敏飞快地闪射避往一侧惊叫之后又咧嘴笑了:“哎哟往哪儿瞄呢对准门口才正确啊。嘻这把弓还真是小得可爱能身多远啊恐怕从你那儿刚好射得到门边吧。” 原来楚玉娟手里张着一把尺余大的复合角弓只有六七寸长的小箭搭在弓弦上神情紧张地瞄住才进门的来世敏。看清进来的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熟人楚玉娟收起小弓一下子瘫坐下地。 ------------ 第三章 糺军游骑(三) 问起事情的经过来世敏才知道楚玉娟姐弟俩搭乘的货车比他早到了两个多时辰这些官兵比她们迟也是前一个时辰左右到村子里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楚玉娟从草原上来针童则是年纪小两个都是不知世事的见到官兵来了也没和村里的妇孺般躲避更不晓得没了管头外出的官兵对于细民百姓来说比土匪还可怕是可以摆明了进城入镇进行**掳掠的强盗。 也算这俩姐弟倒霉遇上的这伙官兵是忠孝军。前不久驻守于归德府的忠孝军因为人少在大河边打了一次没能大胜的小仗。偏偏这些支忠孝军这段时间还因为奉命追捕一名杀官的逃兵在附近搜寻了六七天不果憋了一肚子火气因此到了这个村子见着了楚玉娟就要捉了她来泄火。那楚玉娟虽是情窦大开的年纪且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奴隶(孛翰勒)大漠上对男女交合的事也看得很淡却也不肯这样让陌生人随便夺了清白去何况草原上的女子性子野当然会奋起反抗、逃避如此就惹了大麻烦。 忠孝军是金国一支极为凶悍连蒙古铁骑也不放在眼里的军队。这支军队全由回纥人、乃蛮人、羌人、吐谷浑人以及汉人所组成他们中有武功高强的刀客、剑客、土匪强盗有中原造反的农民军被俘者有罪犯还有因为各种原因逃避律法制裁的诸般人等全都是鸷狠凶恶、桀骜不驯之徒。 因为村里来了朝庭的官兵屋子的男主人被本村的里正点去出役。留在家里的妻儿子女缩在另一间卧房内不敢出来所以让楚玉娟姐弟二人在被这伙兵卒欲行非礼时逃到这里。 来世敏由挡住窗户的荆条中朝外看了看向头顶指了一下悄声对楚玉娟说:“你们呆在这里别动我上去看看能不能偷偷溜走。” 进另一个小门是厨房搬个木墩站到灶台上刚好能拨开屋顶的茅草将头钻出去四下一打量双手按住放到屋面上的劈柴用力撑起双腿一缩人就到了屋顶。小心地爬了数尺躲在屋脊压草顶的石头缝朝坪内看。虽然无法纵观村子的全貌仅就目光所及的这一小片地方看到的让来世敏心下不由得暗暗叫苦: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姑娘根本没可能从二十多个官兵眼下逃走。太阳还在西天的地平线上总有三两丈高吧现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一大团火球突然间重起来比平常坠下得快点天黑的时间尽可能的越短越好。 来世敏正没理会处忽然听得院场空坪响起一声惨呼和大喝十来个金兵一怔之下随着那军校的厉喝叱喊离开原地朝某处冲去想必是搜查抓捕那两个被人救走的可怜家伙已经有了现。 来世敏见守在柴房外的那几个人也走了闭上双眼双手合什暗叫了一声“天老爷保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样好的机会不走更待何时。”当下慌得连屋顶也不及复原下了地到柴房里拉起楚玉娟姐弟叫了声“快走”就冲出门。 村外适时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号角整个天地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凝神听着这不知是福是祸的低沉却又震撼人心的“嘟嘟”声。就是那个军校也只阴沉着脸楞没对呆立在柴房外的来世敏三人看一眼直将早一刻必欲得之而甘心的楚玉娟他们不存在一般。 牛角号一直“呜呜”的响个不停片刻后金兵群中出一声怪叫这些穿着皮甲的凶汉们飞快地朝拴马桩处冲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落后的五六个悍卒紧握手中的刀剑面朝房屋背向战马和同伴戒备着缓缓后退直到十几个金兵上了马取弓搭箭并有人叫了一声才转身快朝自己的战马跑去。 心下不明白号角声代表什么来世敏却也知道金兵已经顾不上找女人作乐了楚玉娟的危机算是得到暂时的解除。 忽然感到地面隐隐传来微不可察的震动这是不远处有马群奔驰的迹象楚玉娟见别人毫无知觉不禁有点怀疑草原上的经验是否有用。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顾不得地上有多脏立时伏下把耳朵贴地倾听。 “玉娟姐你这是干什么这样脏也趴到地上?” 来世敏一把揪住针童欲拉楚玉娟的手竖指于唇“嘘”了声:“别吵搅她。” “北方两处方向各有百多匹马……”楚玉娟的话声被忠孝军急驰而出的蹄声打断只好站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冲出村栅的二十多骑来世敏想了想对楚玉娟说:“你们姐弟去找地方借宿我要观察一下这些打你主意的军爷们还会不会回头。”也不待她们说话转身又钻入那间柴房。 当北的屋顶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东北、西北各有一股尘头升起而且度还不慢。 “两路来的都是骑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来世敏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总有一股不祥的征兆匆匆取出包裹里的那根铜管拉长凑到眼睛上“啊”的轻呼声中愤然骂道:“天呐他们在砍杀难民这些该死的……” 蹄声震响二十多骑忠孝军到了大路往北奔出数十丈后略一停顿斜着往西北方向的那队骑军迎了过去。 “咦他们是同一支军队的人?” 既然不明来历的骑兵追杀难民这一带的匪徒盗贼即使有马也根本不会有如此之多所以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最有可能就是南侵的蒙古军了。原本以为只有二十多骑的忠孝军会避开蒙古兵的来世敏惊讶的现出了村的忠孝军非但没有逃跑反是向追杀难民的一支骑兵迎头撞去但上面的那句话却不是出自他的嘴里。 放下铜管来世敏转过头不悦地说:“你们怎么也上来了针童也还罢了你一个穿裙子的姑娘家也敢上房万一有风吹起了衣衫看你怎么办。” 楚玉娟从洞口费力地往上爬一边嘟起嘴:“盼着有人解围相救你迟迟不来也就算了现在却来怪我。姑娘家到房顶上看一下又怎么啦现在既没有吹风房子这面的下头也没人怕什么。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楚玉娟小心地站在洞口的上沿看到来世敏又举起铜管朝眼前凑举步叫道:“喂你手上的管子是做什么的给我看看……哎呀……” 没想到会骑马的楚玉娟脚下不稳在斜度相当大的屋顶上一踩就滑一头便往下栽。 来世敏眼急手快上身侧倾右臂伸出将她挡住肘部的两团温软让他极为舒适头脑一阵迷糊:“这种感觉十真好难怪那叫做蒲察官奴的军样会要捉她去服侍……” 楚玉娟不现在她的心里回复了自己忽都哥那的名字这是个林漠草原上的名字就在来世敏粗壮有力的手扶住自己如电击般触到胸前那两个敏感再从那儿传来两道酥酸麻痒瞬间就遍布全身令得这个名字突然间重重地撞到心头。忽都哥那身上的力气也在那只大手接触到自己的一刹那完全消失没有丝毫力气的双手只是扶按在那只肌肉鼓鼓的的上她很享受那种从未有过的快乐根本没想过要让自己离开挡在胸口上的手臂就算此刻她有足够的力气也不愿。 “喂!你们怎么了?”针童十分不识相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两个人享受快乐和由此而来的意识打得粉碎。 来世敏尴尬地想收回手臂这才现这只手臂上很重忙叫道:“快点站稳我的手有点酸了。” 针童那一句话的威力极大楚玉娟消失的力气一下子充沛得要溢出体外把她的头脸颈脖涨得通红。这姑娘没敢去嗔怪针童只是撑直了身体子一把夺下铜管学着来世敏的样把那头小的顶在眼睛上然后惊叫一声:“哎呀长生天!怎么会这样……” 楚玉娟惊得身子一歪差点没把手上的铜管给丢掉好在她甩出的臂肘没把手指头松开急忙紧紧地将那尺许长的铜管抱在怀里回过头问道:“喂来世敏你这叫什么真是个宝贝呐!”说话间有点消退的脸上再次红云浮现。 那破洞里探出头一直没能爬上房的针童一听楚玉娟说有宝贝一急之下倒是将身体撑上了手脚并用爬上来伸出手叫:“玉娟姐来大哥有什么宝贝给我看看。” 楚玉娟一把打掉针童欲拿铜管的手又将那管子拉了一下凑到眼睛上舞动左手蹬着双脚又笑又叫末了却又苦着脸担心地说:“真好那么远的地方也能看得这么清楚连他们脸上的大胡子也看得到……啊!是我们……是蒙古大汗帐下的契丹糺军……嗬糟糕这里要打仗了我们怎么办啊!” ------------ 第三章 糺军游骑(四) 来世敏一把夺回铜管往远处的西北方看了一会才赞叹道:“看来忠孝军确实厉害只有这么二十来骑就敢向四五倍的敌人起攻击一照面就被他们杀了十多个自己却无一落马。只不过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命逃冲得过……糟了另外一队人马兜了他们的后路唉……” 将铜管收起塞入怀里不理针童眼巴巴看着自己那渴望的目光沉着脸吩咐道:“我们下去看看这个村子里的人和柴大官人他们有什么打算。真要是傻呆呆的等在这里让那吃了亏的契丹糺军打败那一小队忠孝军后再杀过来我们和这个村子里的人会被他们当作出气筒恐怕连条狗都活不了。” ………………………… 贞祐二年(1214年)五月中金宣宗带着大批朝官和内藏库、皇宫的金珠宝贝离开中都向新选定的都城汴梁(开封)走。皇帝的车架到了良乡宣宗被朝官们说动怕契丹糺军靠不住便下诏让他们缴马缴铠甲回该军兵营。饱受女真朝庭歧视的契丹糺军哗变将本军的将军指挥杀了个一干二净公推斫答、比涉儿、札剌儿三人为“帅”要打回中都。 当时助太子完颜守忠留守中都的都元帅完颜承晖令左副元帅抹燃尽忠率军于卢沟桥阻击被糺军一击而败。此后三位契丹糺军之“帅”不再率军向中都前进派使向成吉思汗请降成了蒙古黄金汗帐下的“契丹糺军”。这支军队降了蒙古后广招契丹人入伍曾一度达到四十万之众。然后分为五队三队在丁丑年(金朝兴定元年1217年)由铁木真带去西征一队则北上清除不服的其他蒙古部族最后一队交给新拜的“权国王、天下兵马大元帅、都行省、太师”木华黎用以进行灭金的战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而这一队契丹糺军的提控就是札剌儿。 契丹糺军仍由契丹贵族及其家奴所组成的全部是契丹人的一支军队在金国来说野战的战斗力相对只会守城的汉军高了不少是金朝的一支主要军队。 时下东路灭金军契丹糺军的元帅也是前提控札剌儿的长孙哈诺剌。两年前老提控病死后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山则古兰就直接被新大汗窝阔台提拔为第五队糺军的元帅统领现时达到七万人马的中书省糺军。 今年五月打了败仗的大汗(窝阔台)到西京路丰州的九十九泉避暑召集诸王诸帅会商再次定下了秉承成吉思汗遗愿继续灭金的大略。大汗与诸王议定的灭金大计实在是很令人振奋方略为蒙古大军分三路攻击。其中:中路是大汗亲率大军从怀庆府渡河;西路以拖雷为总帅经由宝鸡南下假道赵宋南朝的汉中过金州、洋州转而指向唐、邓二州;东路则由斡陈那颜为帅准备由济南而下假道赵宋朝的淮东再迂回攻入南京路。 只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大部分蒙古诸王、诸帅所不知道的。这个问题也使得东路军的年轻统帅到达中都了解到实际情况之后不得不修改了大汗及诸王为他设定的东路南征大计。 今年才十七岁的山则古兰是哈诺剌的幼弟如今也在其长兄帐下为糺军骑兵猛安孛堇(千夫长)。于糺军的中高层将领来说他是唯一的一个在二十岁以下的千夫长特别是在糺军骑兵万人队的一众千夫长中山则古兰比其他的同僚足足少了十岁以上。 不过这位糺军骑兵千夫长对自己的相貌很不满意很是责怪了自己去世的父亲和已经年近五十的母亲一番。倒不是说他样子长得难看不招引女孩子反是因为他太过年轻脸相又长得十分清秀更因其长得高大有力几个月来中都城内与山则古兰有过合体欢喜缘的贵妇、小姐虽没过十数却也达到了七八个。 山则古兰对自己相貌不满意的主要原因是在中都城外去军宫上任骑兵千夫长的第一天就被那些个糺军大汉们笑得躲在营帐里没脸出来见人。后来还是陪山则古兰到军营的大哥亲兵给他出了个主意让山则古兰割了一块生皮板做了个只露出双眼和口鼻的面具这才令得部下的哄笑声渐渐消失了去。自此以后直到现今的两个月时间山则古兰都在人前以一副面具的形象出现一直没有取下来过。 三天前山则古兰受命率本队全部人马配合探马赤军一个千人队前出到归德府城附近打草谷。这次出来的收获不错从曹州泽北岸的骑兵大营出来后所部与那个蒙古探马赤军的千人队先是绕泽东而行出其不意地突击归德治所宋城西北方向。仅在两天之内以两千人马不费吹灰之力连夺十七村得粮近两千七百余石掳健壮男女驱口近四千人锋矢直逼宁家村、杨驿店。 虽说眼线报称宁家村与杨驿店里存有大批粮草但这两处都是寨高砦厚只有两千骑兵实是不易打下。因此除押解驱口们将所得的粮草运回大营各派出五骑探马赤领军的蒙人千夫长大概是觉得这两天杀人太少不过瘾所以决定分兵。探马赤军向睢州方向而去山则古兰率本部往归德以南出击以期切断南方的金朝粮道便于东路军在适当的时机取下睢州、归德两城于年底或次年初与其他两路灭金大军会师于汴京城下。 既是以切断粮道这主要目的山则古兰派副将领三百人马绕宋城到东边过河让他再分兵一部断归德东南他自己从宁家村渡河准备直取高辛镇。 山则古兰很清楚东路军之所以会在大河边上扎营而迟迟不向金朝动进攻实际上却是因为以益都为据点后来又占据了山东路的李全李铁枪这两年势力大张。从前年开始连败蒙古联军、抢掠中都年前不但打败蒙军总帅所部东路军探路的十多万兵马把山东两路全部囊括入袋。李铁枪所部的“制武军”或者说“白云军”甚至还有向河北路及大名府路夺地的趋势。 这种情况没人去向大汗禀报也没人敢向大汗禀告除了被歼的这十多万兵马是以斡陈那颜的名义出征还有斡陈那颜又是大汗窝阔台的母舅而且只有一万多蒙古兵死伤被俘没人会傻得用这样一点点小事来得罪大汗的母舅一家。 这次到了中都若非有亲信报知山东的实际情况斡陈那颜这位东路军统帅本人也不明白情况的严重。斡陈那颜大帅了解情况后还是决定按九十九泉诸王议定的原计策不变率军先取山东两路。 没想到数十万大军到了北清河不但没法过渡连靠近河边数里也会被山东挂着白云旗的战船攻击。因此斡陈那颜在众多谋士的劝说下改了方略在遇到拦阻的几天之内就断然下令东路大军绕开山东顺北清河而上到了大河边再挥军往东进击消除了后顾之忧才依计向汴京行灭金大计。 哈诺剌所率的糺军只有一部分与少量探马赤军分别驻于曹州泽至东明一线紧守住大河南岸这一段的地区就是为了迷惑金国的女真人令他们不敢反扑好让斡陈那颜抽出大部兵力去扫荡大河北岸的李铁枪所部。 山则古兰没亲眼见过抢渡北清河之战的情景所有的战报都只是说清河水急浪高不飞水性的北兵折损不少含糊其辞让人看不明白。不过他倒是听说李铁枪所部的“白云水军”战船实在厉害不仅将攻城砲装于船上而且射的矢石可以远及一里多。最可怕的还是李铁枪那厮不知在矢石上弄了些什么鬼怪战船上攻城砲声震如雷射出来的石弹竟然会爆炸石弹并出的火点覆盖数丈方圆触及的人马非死即伤。这样厉害的兵器别说是渡河的船只、木筏数弹即沉即便用骑兵冲锋那也是上去多少就死多少。 过了大河后将这一带的村子全抛到马后不管山则古兰便是在胡思乱想中缓驰了几十里直到离官道大马路不远斥候吹响了现肥羊的传讯号角这才回过神来。 “按计分兵到前方五里兜转包围凡在圈内的人一概杀却而后逐村依例而行。” 山则古兰此令一出两百名糺军骑兵兴奋得嗷嗷叫。 杀人特别是骑兵斩杀毫无反抗之力的金国百姓是投了蒙古后糺军们的最爱不但可以狠狠地报复女真人长久以来对他们的欺压泄郁闷在心中的无穷愤火。这种泄不分对象女真人、汉人、回回人以至于同种同宗的契丹人一体照杀不误不如此不足以消除契丹贵族们积攒了一百多年的仇恨之火。 想当年蒙古崛起之际金朝的卫绍王唯恐辽国残余的契丹人叛金降蒙竟然下令以两户女真人夹居一户契丹辽民采取的这一压迫和歧视措施严厉之极因此而死的契丹人不知凡几。 ------------ 第三章 糺军游骑(五) 依例而行的例是什么所有糺军官兵都明白那就是进入了某个村庄后可以对这个村庄里的任何东西进行随心所欲的处置。当然了人能老老实实为本军搬运战利品的可以暂时活命战时做阻挡刀箭、冲阵填壕的战奴战后分至各官兵投下为驱口;其他太老过幼无用的民户劫掠事了后全部杀光一个不留。物粮草、珠宝金银、铜钱布帛一概全收畜禽也属军资同样要送到大营随军行动。 将所属的两百骑带到一个小山包后停下让部下们给马匹喂了少量的豆麦精料人也吃过迟了很久的午餐。一个百人队在其官长的指挥下上马向东偏北方向横插。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这个百夫长约束部下以行军度慢跑而去看得山则古兰暗暗点头赞许:“想不到脾气暴躁的家生奴才跟着大哥打了半年仗倒是学会了一些东西不再一味蛮干知道动脑子了。” 从容歇息了一个时辰左右看看太阳已经下沉得差不多了山则古兰喝了声:“上马突杀。” 越过山包下坡时百骑就分成为两道横线相隔十丈向南驰出遇上数十个在田里劳作的金人每骑还分不到一个来杀让没捞着杀人取乐的糺军骑士很不高兴。 即便跑了一个弧形要到达官道马路也不过八里远近眼看路的另一边也起了尘头知道那个百人队按计到达只要与自己会合了再去攻占抢光高辛镇后就算完成了大营交下的一半任务。 山则古兰怕那个家生奴才起狠来把大事给忘了为保险起见山则古兰下令吹响了传讯的牛角号将原先的命令再重复了一遍直到听得远处的号角声他才放下心来。 右前方三四里有一个村砦看其外围的大小估计有上百户人家但那个村子不在自己计划好的包围圈内可以忽略不加理会。依常理而论那个村子里住的应该是汉儿稍迟将会被这路上糺军的杀戮吓破胆不可能会傻得派人出来送死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事情的展却出乎山则古兰的预计自己这边还没到官道马路呢那村里就冲出二十多骑马这些个该死的女真人非仅没有向南逃跑反而组成一个锋矢阵沿马路冲了过来。 山则古兰下令迎战的命令方才出口他就看清了没打旗号的来敌装扮心下没来由的一冲之际取下挂于鞍后的镔铁双刃掸刀恨声狂吼:“契丹勇士们女真贼子只有二十多骑就敢来捋虎须给我杀绝他们!” 山则古兰身边的亲兵吹响了传令声号短促的“嘟嘟”声中久历战阵的糺军悍卒渐渐向中间靠拢再有百多丈就可形成与敌骑下面冲杀的楔形阵。 山则古兰确实是大恨这种恨火把心里的一点怀疑挤得不知去向。女真人竟然敢以二十余骑向本将军所率的百人队冲锋一个对四、五个啊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欺人太甚! 一里地刚刚够跑起来的双方以最大的度对冲二十几骑面对四倍以上的敌人毫不犹豫地挥刀迎上在双方前锋接触的前一刹那冲来的金兵扬起手中刀往后方一抽暴喝一声:“王呐!” “长生天!是忠孝军!”山则古兰听到那金兵的怒喝声便知道心下的想法不会错了。 忠孝军由于蒙古方面严密封锁消息蒙古军民中的人一般不懂只知道是金朝一支人数很少的骑兵仅此而已。可山则古兰却不是一般的千夫长他是契丹糺军元帅哈诺剌的幼弟可以从军报中知晓此中秘密。即使这样山则古兰也是来到中都之前不久方才知道去年正月在大昌原完颜陈和尚只带了四百骑忠孝军出击便将蒙古名将、四骏之一的赤老温所率八千蒙古兵杀得是血流成河溃不成军。不用想也知道一对二十的忠孝军能够将百战雄师的蒙古兵打败赶得像一群狗惊的鸭子般四散奔逃追成了一伙遇猫的耗子般见洞就钻这是什么样的武功战力?! 明白对方是忠孝军山则古兰心里的恨火烟消云散能以二十余骑来应对自己的百把糺军即便是同样的骑兵那还算是忠孝军看得起山则古兰的这支小队糺军了。这时候山则古兰的心里代之而起的是一丝丝不安还有一丝丝的惧意。 他嘴里苦的同时也看见自己那个同样挥刀进攻的部下被对方伏低了身体躲过他自己却让对方从下而上回位的刀子从胸腹部掠过。那个糺军士卒没有出声歪歪斜斜的坐在马上跑出数丈便“砰”一声掉下马去。 掉下的人挂在马镫上被拖出三四丈那马才缓缓停下。但见一道翻肉露骨的长长伤口从落马者的右腋直到左颈从还在喷出的血雾可知其人必定是喉管已被割断难怪连惨叫声也不出。 清清楚楚见到那个忠孝军杀死部下的经过山则古兰心下稍安定了些许觉得他们“技止此也”但也知道自己的武技比不上这个敌人。 双手紧握六十四斤的武器长柄举着掸刀猛踢马腹加借力一面怪叫前冲一面心道:“那厮只是耍单刀的技艺高小爷应该以力取之……” 山则古兰与冲来的忠孝军尖锋骑士只有不到十丈眨眼间马头便相交。掸刀力劈斩下去的瞬间他突然见到对方举刀挡格时露出牙齿向自己笑了一下藏在背后的左手伸出一把臂上有个长匣的尺大手弩“噗”一下射出一支小箭。 山则古兰双手一震砍中敌人挡刀的硬物但似乎没有斩实金属剧烈的“滋吱”刺耳磨擦声中右肋刺痛右臂力道稍失更感手中的掸刀侧滑。暗叫“糟糕”之时山则古兰右腿外有利刃切入拉过掸刀还未提起就觉剧痛到达脑部心里想道:“忠孝军的人行奸……” 提着掸刀冲过三十来丈勒马转身后山则古兰查察了一下身体状况幸好自己这个千夫长有铁甲右肋的箭射入不深只是在甲片上擦了一下再钻缝入体不过寸许。而且三棱形的锋矢上也没有开槽箭未拔出时还不至于大量流血。倒是右腿外侧绑扎腿甲的皮索全断腿上被开了一条深有半寸、七八寸长的大缝流出的血把皮靴都快装满了。 亲兵为他起箭上药包扎时嘴里小声向山则古兰禀报:“将军这些金兵的手弩可以连续射箭小的看到他们有的人射了三次……” “知道了。”打量着来路上倒着的十一个人和三匹马这些人马的尸体没有一具忠孝军所属。看来敌人的二十二骑未损一兵一卒他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先前拟定的计划了。 唯恐忠孝军回头杀来更怕敌方还有援兵山则古兰让亲兵匆匆包扎完立时下令:“吹号不要被这些人纠缠上全部人往东走会合我们另外三百骑后再来与他们一博。” 听到“呜嘟呜嘟”的传讯牛角号同样被杀了十多骑的那个兜尾百人队迅退出缠斗向山则古兰这边跑来。 看着自己这一百多骑往东急驰而去二十二骑一个不少的忠孝军只是在里许外慢慢缀着不多时这队契丹糺军就把忠孝军就抛开到四、五里外了。 左右的亲兵们脸色都不正常山则古兰想来自己的脸上也不会比别人好看大腿和右肋的疼痛让他暗自心惊忠孝军的人不但武艺高强又有可以连续射的手弩这仗还怎么打?不禁暗中长声哀叹:“连弩忠孝军用的竟然是传说中的连弩难怪以一敌二十都敢出手。长生天!他们是哪里弄来的连弩啊不会是山东……哎哟得把这个消息赶快送回去让大哥心里有数以后遇上忠孝军时才不会吃亏。” ------------ 第四章 飞来仇怨(一) 秋天的日头明媚虽热但并不欺人然则傍晚还是有些闷也不是假话。太阳落下地平线后渐渐凉爽的秋风很吝啬地慢慢吹来相信入夜后整个豫东平原会使人觉得舒服些。 下了屋顶出得柴房门心里着急这一路下去还会遇到蒙古兵、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来世敏绕过轿车立马就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东主柴大官人已经有所准备在一个为者的呼喝下那些车队的护卫、车夫从一辆货车上拿出弓、箭和一些作为抵抗用的杂物。稍远处同伴们——胡行也带着挑夫们——也手忙脚步乱地将装有铁锥头的木扁担从挑子抽出想必是要用扁担做自卫的武器。 走近挑夫们聚集处柴大官人的大嗓门声达户外:“……村正这一路来的难民都说了蒙古军来时可不会管乖乖让他们进村就放过你们除可以做牧奴的青壮男女掳为战奴外其他的老少全杀粮食、牲畜、浮财全要带不走的还会放一把火烧掉……哼不早做打算到时候你们就等着遭殃吧。” 来世敏还想仔细听听到底生了什么事只是柴大官人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出个所以然。待到柴大官人出来时太阳已经下山村栅门外也响起了马蹄声一个骑士冲进坪里大叫:“糺军已经被打跑了但我家谋克怕那些契丹人回头偷袭所以吩咐你们运货的人车明天再上路。”说完那个骑士掉转马头又出村去了。 “契丹糺军已经被打跑了?!”来世敏更松了口气:今天总算能平安度过了。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拍了拍腰间的手铳子弹盒心情大好的来世敏暗中说道:“没命獭食鱼有命鱼食獭。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管他的若是明日真要碰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煞神总不成伸出老子的头颅让他们斩吧为了保住这个吃饭的家伙说不得要拼上一拼了。伙计们这些时可得争气呀别到时候弄个臭子出来害我。” 第二天太阳升空不久行动利索的挑夫队伍先出小郑庄栅门。受昨日蒙古游骑的惊吓负责商队行止的柴大官人今天显得异常小心他等到过了两三刻时辰确定挑夫都没出事十多辆骡车才相跟行驶上路。 也是由于昨天有蒙古骑兵出现不想死在路上的挑夫们脚下快捷了不少走了十余里到达一个小山坡顶的树阴下歇脚时方被急急而至的车子渐渐赶上。 来世敏放下担子后向胡行打了个招呼便往路边的树上爬上去他要先看清去路上有否干碍方能放得下心。 以这个山坡为界与来路的大片农田不同前方是好几里宽的偌大一片茅草地。越过茅草地远远的再看过去则是疏疏落落的土围子依稀可以看到那些土围子外已经收割完的田地。 来世敏看看南边正奋力爬坡的骡车收起“千里眼”下了树对准备夸赞自己的胡行摆了下手表示没事心里一面嘀咕一面走到坡北头的茅草丛旁方便。回头走时被不远处向北方张望的胡行叫住:“世敏兄弟这边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来世敏边走边问:“呵呵有什么事呢不会是想加些工钱给我吧。胡老大按今天的脚程估算大概未时正末之间就能到葛驿镇的交货地头吧?” 胡行亲热的在来世敏的肩上拍了一掌笑道:“加工钱?你倒是想得美最多也就少抽你一两文钱的头子喽。你说得是再这样快走的话有两个来时辰就差不多午后不久就到得了葛驿镇。唔叫你来是想问问这次到了葛驿镇的地头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跟我回陈州去挑夫行里干不?” “不一定到了地头再看吧。”来世敏没有给胡行肯定的答复走过去靠近胡行的身边坐下悄声提出建议:“胡老大我们已经歇了一回不如趁马车还没上到坡顶前先走。一则前这里的树阴让给他们歇凉二来我们挑担的走得慢先行一步或者可以和货车一同到达不至于落后太多。还有最后这一点子路小子是怕……” 听了来世敏的话胡行脸色微变似是也被他的提议打动沉吟了半晌方郑重问道:“唔你倒是心思缜密这回说得不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些蒙古鞑子说不好还真会返身再杀一通呢。叫你过来另外也是想问问这件事既然你已经将两个答案都说了我们稍歇一会再动身。” 来世敏:“不能再稍待了最好立即就走。” 胡行:“怎么昨天的事吓着你了?” “平白无故的遇上这种事我当然会怕了现时确实是想快点到安全的地方。唉希望我们的运气都好平平安安的尽快将货送到地头方好。”来世敏昨天可是亲眼见到糺军胡乱杀人表面上不声不响的好像没事一般心里却实在是害怕得紧。这时候他的精力还很充沛并不想在这没法逃命的平原野地里多呆。 胡行当先站起身拍拍屁股转身之前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想了想断然道:“那好我们立即前行叫大家辛苦些早点赶到葛驿镇以策安全。” 挑夫们本就心里怕得不行再被胡行一阵吼叫也知道赚到的劳累钱要保住命才能带回去养家也不敢出声埋怨纷纷挑起担子下坡。每个人挑着的担子虽然只有六十斤上下算得上很轻便但下坡一阵急赶却也让大家伙出了一身大汗。 又是一个小山坡被挑夫们踩在脚下领头上到坡顶的胡行抹了一把汗正想回头对来世敏说些什么可他的身体忽然僵住了:“世敏……天呐……那……那……都是些……些……什么人?” 落后了几步的来世敏听闻急走几步到胡行身边抬头望北看了一眼一声不响地放下挑子穿上外衣取了包裹拔脚就向旁边的茅草丛急走一边还扎束衣袖再用布帛包住手。 分开茅叶钻到接近一个小山包的顶部回看挑夫们所在的地方那里与其说是山坡不如讲它是条堤坝。这条六七丈高的堤坝往东伸出一眼看不到头想来不知是哪朝哪代修筑的挡水工程。来世敏现时站立的这个山头也仅是这道堤坝其中的稍高处虽说高度也不过十来丈在这数十里方圆的平原上也算得是不低了今天是个没有水气雾霾的日子朝北望的视野能远达十里开外。 来世敏拿出他的宝贝铜管随手一抹“哒哒哒”一连串的细微轻响铜管被拉长了一截。对在眼睛上看了片刻然后迅收起包裹拉住喘吁吁跟上来的胡行回头就走一面急迫的小声说:“咳运气真差得不止一点半点祸事找上门来了呐。胡老大静下心来听我说前方出现的是大队蒙古鞑子看来我们遇上大麻烦了。要躲过这一劫只有在鞑子们没有针对我们冲杀之前叫大家尽快藏身到上面的草丛中方能保得住性命。” 已经见到远处右前方升起尘头现情况大大不妙的挑夫们听说杀人不眨眼、动辄屠城灭村的蒙古鞑子来了任是惊得腿麻脚软却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立即动了起来。更有几个心急的顾不得来世敏、胡行两人叫喊要穿好衣衫包好手脚的劝告挑起担子就往利刃似的茅草中钻。这几个没听人劝的蛮撞汉子一入草丛身上、手脚上顿时被割得到处都是血缝。 来世敏放好自己的担子后心中一惊不由得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记骂道:“该死我怎么忘了后面车队和数十个人。” 急急交代胡行叫上几个老成些的挑夫帮忙将踩踏的茅草回复原样自己则结扎妥当回到路上朝还在里许外的车队狂奔而去之前不放心地大声叫道:“胡老大一定要大家躲好别露头千万不能叫让蒙古鞑子看到免得枉送了性命啊。” “晓得了你自个儿小心。”胡行头也不抬的回应一嗓子又低声嘟喃道:“这小子倒是个好心人只盼他赶得上寻到地方叫货车及时避过这次祸事才好。” 一个挑夫挨近怯怯地问道:“团头蒙古兵就要杀来了来兄弟不和我们一起躲避一个人下坡去做甚?” “做甚世敏兄弟是去通知后头的车队想要帮助柴大官人他们寻到隐秘处暂避。”胡行的话让几个人的脸色庄重了起来。 待到他们将踩踏的痕迹打理到基本上复原不走近仔细察看就不会被现有很多人走过的时候耳中也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 第四章 飞来仇怨(二) 感觉到蹄声不是由官道而来胡行将茅草分拨开一点从缝隙中探望出去自语道:“他娘的鬼东西这些蒙古兵狡猾得紧离路这么远兜抄想把后面十多辆车的人货都一网打尽么。急着去向柴大官人报信想帮车队寻处躲避的世敏兄弟有大难了!唉老天爷不开眼啊好心怎么就没好报呢?不晓得他赶不赶得及跑到车队那儿去希望他吉人天相躲得过这一劫。” 一个百余人的骑兵队驰上堤坡来世敏才跑出了六七十丈别说想要帮助车队寻找藏匿躲避的地方就连跑到车队处都已经来不及了。还有百余丈的距离即便是叫喊声车队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前方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车队的人在见到急奔而来的来世敏的同时也有人看到了堤坡上契丹糺军。 车队里有人不解地向同伴问:“阿也那跑回来的不是会唱曲的挑夫么他怎么一个人回头而且连担子也丢掉了?” “天呐是蒙古人的骑兵!”一个人出的惊叫和堤坡上出现的骑兵好像是回答问话般引起车队中人一阵慌乱。 颇有江湖行走经验的柴大官人虽不知生了什么事可从骑队的出现、来世敏狂奔挥手喊叫的情形中即使再笨的人也知道前方出了需要特别小心应付的大事。 “停车结阵自卫。”柴大官人大吼:“大家不要慌来的不是蒙古兵唱曲的来小哥说他们是不会打仗而投了蒙古人的契丹糺军。” “依尔……”是前面几辆的车夫勒停“驾……吁!吱呀……”是后车往前赶到时的占位声。 很快十五辆车背靠一条小河沟停稳。很快这些货车、轿车在柴大官人的指挥下勉强组成一个直径八丈左右的半月形防护阵。 “立即将车上的战具搬下来你们六个各带三人把弩架装好你们几个去请小姐她们下车到那儿坐下歇息。” 柴大官人神态自若的指挥下十几个护卫与十几个车夫一起忙而不乱地从车上搬下弓箭和方木、木板以及其他一些卷成筒状的什物。很快两辆轿车上下来的几个男女被安置到远离车阵圆弧的河沟边坐下。 紧接着车阵内有人将长条形的木条一侧扳弯帮忙的则把指头大的粗索挂上两端;也有人将木头插入预留的榫一件件逐渐组合到一起再敲打了几下就装成六个木架子;然后挂上了两条粗索构成的“x”形物事被放到木架上待到绑牢并将其中的一条粗索固定在木架一端时这些东西组装成的架子赫然摇身一变成了置单箭能远射六十丈出头箭斗内装入三十支普通箭矢可射至四十来丈左右的斗子床弩。(《武经总要》记载:……斗子弩最小数人就床张讫一人手之射并及一百二十大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各安放一具床子弩。另外的三具则搬到这里、这里以及这里。除了张弦装箭的人外其他人去架避箭棚。” 随着柴大官人的命令空下来的人手迅快地再把剩余的方木、木板另外组装成高过人头的框架再把卷成筒状的生牛皮蒙上不消片刻就做好了一个简易的避箭棚屋那几个坐在河沟边的男女也在棚屋完成后立即进入其中。 一切应敌的准备完成就绪随时注意那队骑兵的柴大官人紧张的心情一点没有放松倒是对一直聚集在堤坡下的契丹糺军感到疑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让柴大官人觉得奇怪的是堤坡上的契丹糺军翻过顶部到了这一面之后并没有顺势向车队这里冲锋反而对匆匆结阵的车队不理不睬的缓行到坡下。直至斗子弩装好安放到战斗位置并且护卫和车夫们开始扳动绞筒手柄张弦安箭契丹糺军骑兵冲击队形非但一动不动其锋矢的尖角仍然朝着北方整个骑兵队的马头对着的是堤坡。 “咦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是冲着车队来的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世敏偶尔回头看了一眼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了头脑与车队的人一样有些懵不知道这些投了蒙古人的糺军为什么突然间遭瘟似的傻。 怔怔地站着喘了好一会猛然间觉自己已经停下脚步像菜鸭般呆立在这里痴来世敏“哎哟”一声怪叫再次起步往已经成型的车阵处跑去。心里却是暗自痛骂责怪:“你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大队骑兵面前也敢停下脚步不逃如何能留下命来讨老婆生一大堆儿女呐。” 来世敏跑了没几步路便觉得刚开始往下冲的勇气和力气一道从急促的呼吸中随着炙热的出气给同时带走了。这时候他十分怀疑万一鞑子兵马上冲过来就算是身上有好几把手铳这样慢吞吞的动作自己的小命是否能保得住?! “这就跑不动了么有点不大妙啊!咳一定刚才跑得太急了没调节好保持体力的度。幸亏这队蒙古骑兵的目标不在南而在北想必是躲在这坡后打远来金兵的埋伏呢……天呐……” 轰然响起的马蹄声好像是另外一处出的来世敏吃惊的现又有一队约摸百骑左右的契丹糺军从稍远的堤坡上过来了看情形似乎有往车队形里冲来的样子。来世敏虽然知道急时抱佛脚实在太不虔诚他还是以试试看的心思暗自向从来没有信过的各路神仙菩萨祷告:“老天爷、西天佛祖、玉皇大帝本方土地、过往的神仙菩萨……你们都好心让这队鞑子兵和先前那队一样菜鸭般的整队埋伏吧要打就去打有点嚼头的金兵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些没几文钱傍袋的苦哈哈身上啊!娘的皮他们怎么冲过来了已经向你们求告了都该死的神仙菩萨全都是狗屁半点也不灵……” ………………………… “哎哟昨天夜里太过勤力了以后有大事要办之前还是悠着点才好。唔这些汉儿的女人就是比我们契丹女子有味道嘿嘿手上的香气不知能留到几时……”萧忠河左手扶腰把还带有滑腻之感的右手举到眼前看了看凑至鼻子下闻了闻再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大床上三具白花花毫无生气的尸体暗自叹息道:“汉儿小娘子休怪、休怪。本将军也曾学得你们汉儿男人般怜香惜玉的实实是此去还要打草谷说不定还会遇上金兵要打上一仗不能带几个累赘在身边碍事啊。嘿嘿闷杀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起码能保得住全尸不是。若是碰见那些不解温柔的蛮汉快活完了动刀子分尸不就惨了么。再说了本将军享用过的女人绝不允许别人再碰……” 感慨了一番自觉这下大有儒将之风了这才迈步走出房门朝等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亲兵喝了声:“点火我们动身过河。” 上马的时候腿脚软几次都没能翻上马背在亲兵们帮着托到鞍上后还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左摇右晃坐不牢。一个亲兵看自己的将军好似软塌塌的没什么精神连忙上前牵了缰绳拉马慢慢走到院外的空坪中。 整个村子都燃烧了起来浓黑的烟中带着尸体烧焦的臭味熏得人相当难受搜出不到百石的粮食和金银细软全被糺军士卒安放到马上。村子只有四十余户人家所以收获不是很丰富但也还算得上差强人意了。 重重地捶了捶既酸又微微痛的腰背酸痛感好像轻了些许萧副将突然觉得这回怕是做了件错事自己实在不该就这样将三个娇滴滴的汉女给杀了。多可惜的粉嫩女人呐若是能有时间和车子再多一两百……不就是再多几十个骑兵在手说不定就可以借着押送粮草和驱口的机会将这三个女奴弄回大都的家里给养起来待到这次南下的战事完了回去后便每天都可细细品尝昨夜那种神仙都不换的滋味了。 “可惜了这个鬼村子太小也太穷别说可以运货的车子了就连驴、骡也没得一匹。哼杀得好烧得好谁叫你们的村子这样小又还这么穷来着活该。”如果这个村子更大也更富些是不是就可以不将人杀光杀完人后不放火烧掉连萧忠河自己也很怀疑会不会出那样的命令。 本来去年山东李全的“白云军”突袭中都时本军的千夫长在匠户营中被杀作为副将的萧忠河就应该顺理成章的接掌主将之位。但因为率一众将军去中都原提控大帐商议军情的万夫长与提控大人一同战死萧副将只能依规矩权领本军千人队虽然有个“权”字但好歹也掌控了整整一支千人千马的骑兵不是。 ------------ 第四章 飞来仇怨(三) 统率契丹东路糺军的提控哈诺剌到中都来之后萧忠河的运气就转背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先是糺军提控大人以整顿军伍提升战力为名将百夫长以上的各军主要将校进行了一次大调动实际掌领一个千人队的萧副将就被调到另一支千人队里任职虽然官位职分不变还是骑兵千人队的副将。但副将就是副将非仅自己的几个亲信百夫长不知去了哪里就连一个权将军的名号也给弄没了。 此外提控大人派了他的幼弟——那个只有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山则古兰生生地占去了原本属于他的千夫长一职害得萧忠河这个下位猛安如今只能屈居于山则古兰之下成为少将军的真正“副将”。还不止此呐山则古兰这个乳臭未消的孩子带了十多个提控大人的亲信把五六个百夫长的位置都给占了去弄得萧副将做什么事都要看“少将军”的脸色才能办得成。 有什么办法呢人家虽说年纪小得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但这也像是汉儿们说的那样“朝里有人好做官”啊这口气只好忍了。非但得硬硬生生地忍下这口气还必须天天装出笑脸做出讨好的样子希望这小孩儿能在上报战功的时候顺便带上一笔或者去见大帅时说上几句好话。 这个下位猛安昨天奉少将军之命从宋城东面过河他率三百骑兵突袭距宋城东门十多里的杏冈村不费吹灰之力就占了村子并还得到二十余条从归德欲往徐州运粮的金朝漕船好歹为少将军添功的本子上有自己少少的一份罢。 现在利用这些空漕船三百骑连人带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轻轻松松地到了这条大河岔道的南岸。当然了离开杏冈村之前那个村子留下的除了死人外就是一片大火上了岔河南岸后漕船上的船夫也全都成了河里鱼虾的美食。 原本他还想按少将军“搅乱、切断归德南面通道”的命令立即纵马踩踏谷熟县渡涣水兜抄涡水北岸直扑柘城。但才行出二十余里路就得少将军派人传讯说另一路糺军轻骑于葛驿镇南遇敌要他率军西去赴援最迟于明日上午要合兵以便集中全力与所遇的忠孝军一战。无奈之下萧忠河挥军向西。 萧忠河心里不住嘀咕:“只有二十多骑的什么忠孝军真有那么厉害?恐怕是那少不更事的小孩儿将军见了死人闻到血腥味后吓得亡命逃跑吧。否则以二百骑对二十骑十倍的兵力啊……被杀了十多人不说主将自己还受重伤这都是什么事呐……唉!” 调头往西的大队没走出多远便迎上了带伤往东寻来的山则古兰。 萧忠河见了山则古兰后真是既惊喜又担心少将军果真伤了伤得好啊千人队的指挥权总算落到自己的手上喽。少将军受伤了伤得要命啊万一他有个什么意外在回到大营前死掉的话这个责任某家可担不起呀。认真察看了一下好在少将军伤得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危不然副将大人还真不好向提控大人交代。只是接下来这位少将军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即使出些什么事也须得活着只有他能活着回到提控大营。最好这位带着奶骚味的山则古兰半死不活的回去到了大营后才死某家接掌这千人队的领军权才能放心。 第二天早晨和部下们一起隐藏在树林里露宿的萧忠河第一个醒了。如果没有马匹的喷鼻声和人们打鼾的呼噜声四周倒还显得有一种令人舒服的安静。这种安宁静谧的气氛使萧忠河像睡在家里软软的大床上一样懒懒的不愿起身甚至有一股想要吟上一诗或者是什么文章的冲动。但他还算是很有控制自己的能力知道身处敌境随时会有危险降临万不可再赖在地上了。 萧忠河张开眼睛就看到一只色彩绚丽的蓝嘴鸟儿飞到头顶的树枝上静静地跳跃了几下停下后张开翅膀将头探进羽毛里。萧忠河朝鸟儿眨动了几下眼那鸟儿便不再剔毛从翅膀下伸出头甩动了一下然后抖动蓝色的尖嘴大声唱了起来。 “连马声、呼噜声都没把这鸟儿吓走还当着我的面鸣唱不休这可是个好兆头呐!今天一定能把他们所说的二十多骑的忠孝军杀光一定能报却少将军昨天战败的仇了吧。”萧忠河一时间心情大好不但懒腰伸得荡气回肠连踢向亲兵叫他们起来的脚也是轻轻的没有用出多少力道。甚至在一个亲兵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嘟喃“是谁呀不要吵好不好让我多睡一下”的时候也仅是再踢一脚将人唤醒冲面色白的亲兵笑了笑就作罢。 树上高歌的小鸟被派去探事的斥候马蹄声惊走了萧忠河走到十多步外山则古兰的歇息处。听说少将军还没醒他还是装着关心的模样进入草棚看望。见到山则古兰呼吸相当平稳不像是马上就会去见长生天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又是叹息又是失望:“看来这黄口小儿醒后依旧会活蹦乱跳只怕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呢。” 悄悄退出茅棚萧忠河便下令部众们立即进食整束装具一旦有了敌军的消息就要出动。 巳时正末间斥候送回消息:昨夜忠孝军宿于距小树林西边二十里的王庄现时正准备离开去归德府的官道朝东来了。 没见过忠孝军厉害的萧忠河得知敌人昨日宿于路边的小村虽然一什的斥候只逃回了四个心下还是大喜:“在少将军和众兵卒前露脸树威、夸勇展谋的机会来了若是回去以后传到提控大人的耳中这千人队领军主将的位子占上了就不会再被捋下来。” “昨天的两个百人队竟然败在敌方二十多骑之手定然是那孩子般的少将军胆怯面对敌人时被战场上的杀戮吓倒才会亡命而逃。那些忠孝军再怎么凶恶能战我们糺军轻骑也不是吃素的。这回以十几个对一个的优势再加有本将军率队出击那二十多骑的忠孝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嗯远处整装待的部下是对自己行注目礼么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似乎多了一些尊敬和畏惧。这让萧忠河信心满满的的同时更觉得十分受用:“哈哈又找回了以前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了。” 萧忠河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边走边向让路行礼的兵卒微笑点头肚子里却在寻思:今天的战斗最好不要让被吓破胆的黄口小儿插手还是由自己带兵去为好。 心里这么想萧忠河弯腰进入茅棚内对侧躺在干草上的山则古兰婉转请令:“今日之战是用牛刀杀鸡这个小功劳就让给属下带人去挣罢。昨日被那些宵小暗算受的伤将军虽然不在乎可也得好好将养才好得快不是就请将军留在此地歇着别要骑着马博杀又把身上的伤口挣裂那会要多拖好几天才能好呢。” 山则古兰对昨天的战斗确是心有余悸更从这次战斗中看到糺军无论是气势、战技与忠孝军比都差得太远了。两军遇上之时领军之将若是无能即使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也绝非忠孝军的对手更何况忠孝军还有能够连续射箭矢的小弩。 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山则古兰怎么也想不明白忠孝军的人为什么只用一只手就可以连续射小弩。 将身体转成平躺山则古兰从萧忠河看向自己的眼睛里见到闪过的了一丝不屑也现了隐约的鄙视。强忍住右肋特别是右腿上因翻身而引起的伤口疼痛不经意地将握拳的手轻轻放到渗出丝丝血迹的右腿上。 “也罢为了麾下士卒们的生死着想还是再提醒这厮一次吧。”山则古兰按捺下心里升起的怒气尽量把语气放平缓向萧忠河提醒:“萧将军昨日已经将忠孝军使用手弩的事讲过了请将军告诉将士们此去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大意。” “是谨遵将军军令属下省得。”萧忠河向山则古兰施礼后钻出茅棚召来几位百夫长嘀咕了几句大步走到部众前翻身坐上马背意气风地大手一挥喝令:“起程。” 两个百人队的骑兵先于萧忠河分别向西南方向出过了半晌二百余骑糺军冲出小树林跟在领路的斥候身后朝正西急驰而去。 ------------ 第四章 飞来仇怨(四) ………………………… 蒲察官奴当日率部下军卒小胜了一场后估计自己要捉的人经过这一耽搁可能早就逃得连影子都见不到了。另外这次带出来的一半人马另分出一路往其他地方相约在王家镇聚齐。还有全部人马的护甲、装具和从马(备用马)都寄放于王家镇若不马上取回随身携带再遇上敌人时怕是会讨不了好去。因此他决定放弃再回小郑庄捕拿要犯放过当时看上的小女人带着部下到王家镇与自己副队官及其他二十多骑卒会合。 王家镇这是官府私下和本地人的叫法实际上原本名叫王家庄。只因为前十多二十年来山东路、赵宋的淮南路战乱不息陆续逃到宿、毫、睢三州及归德府的难民极多。当时的王姓族长因需要大量佃农耕作田地故而每年都会收留相当部分青壮男女护庄的砦墙也一再往外扩建。到如今原来只有不到八百人口的王家庄目前已经急剧增加到接近三千余丁口外来客户反倒比原住民主户多出了两倍多近三倍。 人口多了产出自然也多金国朝庭这些年断了赵宋朝的岁贡(赵宋自己则称其为岁赐)财赋十分困顿。特别是宣宗迁都南逃大河以北全入蒙古之手后更是只有南京路一地的赋税为朝庭所用对稍大些的村镇都派出检税官。于王家庄这样数千人的大村来说金朝的官府当然不会放过直接就给扣上了一个镇的名号由村升镇并派了一个税官坐守。 乌古论骨赧的父亲就是在此任职的税务官乌古论骨赧则是忠孝军百人队副队官也是蒲察官奴的副手。这小队忠孝军奉命来归德府捉拿要犯乌古论骨赧两天前装模作样的四下搜寻了一下就借机带着二十多骑到王家镇名为捕拿要犯实则是来探望老爹。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乌古论骨赧很够朋友不但把还有同袍要来此地聚集的事情与父亲说了要求在王家镇好好招待一番。当然他也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约束部众不得在王家镇内胡闹生事。 乌古论老爹见到这个从前没出息现时则成了忠孝军小头目的儿子带了部下来了自是喜孜孜的尽心款待。听到儿子还有袍泽要来更是不敢怠慢早早就做准备。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三儿是什么货色也了解忠孝军里的官兵全都是不服管教的不羁之徒更清楚忠孝军内尽多偷盗之辈和杀人不眨眼的凶悍罪囚。若不将这些个脱了军营牢笼、缺了上官管头的忠孝军好吃好喝的服侍舒爽了没的在这王家镇弄出几条人命在此蒙古兵即将打过来的时候那可不就是一场泼天的大祸了么。 乌古论老爹专门征了一家大户的院落用于放置忠孝军的铠甲、兵器以便儿子的袍到达时有处安顿歇息。除派人每天悉心照料数十匹战马外不但准备了不少酒肉还从附近该管的村镇召来二十多个行院粉头连酒店稍出名的掌勺厨子也弄来了两个。只盼有吃有女人让这股忠孝军玩得快活别在这一带生事不要**抢掠杀人放火就算烧天香了。 近五十个忠孝军士卒和官长一样装满了一肚子酒菜后临睡前每个伍长以上的兵头都分到一个粉头侍寝。至于作为最大官长的蒲察官奴侍奉他的自然是最娇俏的姐儿。那乌古论骨赧的老爹为了安抚这个看来极为吓人的儿子上官不顾乌古论骨赧的反对硬生生地将儿子床上的女人给弄到蒲察官奴的房内。(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蒲察官奴被人摇醒时还沉浸于征服两个娇滴滴粉头的未完厮杀中迷迷糊糊的紧搂伏于身上的细细腰肢得意洋洋地淫笑:“嘿嘿服了吧竟敢小看蒲察老爷的能耐!” “蒲察兄醒醒有大事……” 蒲察官奴一把推开抓住肩膀的粗手一翻身把裸女压在下面大力耸动身体晃了晃沉重的头颅极力想要睁开被眼屎糊牢的眼睛从喉咙出野兽般的咆哮声极为吓人:“滚休得前来打扰嗬呜……某家一杆棒枪天下无敌从十六岁起到如今十数年间杀遍大河南北数路大小行院的脂粉丛还未曾遇到过对手却如何是尔等没见过世面的乡野粉头消受得了地……” “啪!” 光溜溜的屁股上挨了重重一掌的蒲察官奴“嗷”一声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嚷嚷:“哎哟……谁打你家太爷……” 蒲察官奴右手胡乱四下捞扫护身左手狠狠地在眼睛上擦拭了几下这才看到将其打下床的是乌古论骨赧沉下脸骂道:“商老三你这连‘老二’都算不上的小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于某家快活之时前来搅局……” 女真语中“乌古论”为女真姓氏译成汉话是姓“商”“骨赧”为“季”第三个儿子边起来就是乌古论家的第三子之意。蒲察官奴也是气不过正在进行的淫乐被人打断因此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嘲讽自己的副手。 好不容易将糊眼的目屎擦掉这才看到乌古论骨赧身上血迹斑斑心下一动间喜孜孜地随手一指打趣道:“阿也昨日方劝某家约束众兄弟让大家伙不要在你老爹的职所生事今儿个你小子倒先在此地杀起人玩儿来了?!怎么两个浪女被你老爹送与某家快活夜里没‘放消’精神太好?要不要在她们的身上泄泄火?” 没料到平时也是火爆脾气的乌古论骨赧非仅被骂了后并未光火回应连玩笑打趣的话也置之不理只是面色严肃地把衣服往蒲察官奴怀里一丢匆匆喝道:“快穿好衫袴我们出去商议契丹糺军的骑兵大队就快杀来了。” “啊!杀不完的死贼囚昨日还没尝够爷爷的厉害还要前来送死么。”蒲察官奴一边穿衣一面问:“现时什么天色了你是如何晓得糺军即将到来的?” 乌古论骨赧道:“时下约莫巳末午初时分再过片刻便好去进食了。半个多时辰前属下与几个兄弟早起出外巡游巧巧遇上了糺军的一伙斥候击杀十余人后从捉获的活口中拷出他们昨夜宿于东边二十里外马上会来寻事报仇故而没敢放手追杀回来知会让大家准备厮杀。” “二十里外东边?契丹糺军正好卡在我们回徐州的方向了。”蒲察官奴喃喃自问抬起头眼里射出闪闪凶光:“半个多时辰唔这么说来糺军在人马也差不多到了。” 乌古论骨赧脸色不怎么好看:“正是。据糺军斥候招供说他们共有五个百人队的骑兵恐怕这回我们不太容易对付呢。” 蒲察官奴整衣的手顿了顿大步行出房外走到五六丈外方瞪大一双牛眼凶狠地压低声音道:“好***填饱了五脏庙后就走。今日我们不与糺军的人正面对决先将他们引向南去然后再杀他个回马枪往熟谷方向冲突。” 大呼小叫地将丰盛的酒菜吃完在王家镇一片鸡飞狗跳、女人尖叫孩子嚎哭的嘈杂声中悄悄更换掉小手弩的牛筋弓弦又检查过装满了锋矢的箭匣压束小股牛筋连马带人都穿戴好全副盔甲这才向乌古论老爹告辞。二十四个忠孝军的悍卒像是酒足饭饱后出门游玩似的一个两个东歪西倒的骑马离开王家镇优哉悠哉让座下战马自由自在地慢步小驰往南缓缓的越行越远。 远远的有几个好像是勤劳的光着膀子农人目送马队离去后有人站直身子一把扯下包于头上的外衣抓起藏于田埂下的弓矢、腰刀等兵器走向附近的另一人叫道:“……不知死期将至你们几个好生跟上去看着别把人给弄丢了某家回去引领大队稍后就赶来。” 蹲坐在地头的人头也不回地应道:“放心吧就他们醉成这个样子马都骑不稳了还能走到何处去。哼什么天下无敌的忠孝军再强悍的人若是连刀枪都耍不动了在我们面前就如同一群羊般好杀。快去快回啊别要拖得太久让他们的酒醒了那才是麻烦事呢。” 过了大约一刻半时辰一个先前由斥候装扮为细作然后又穿戴好衣甲回复身份的斥候终于在脖子快要伸成鸭颈的时候迎来大队人马。 远远看到自己人过来这位斥候挥臂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带过缰绳让马开始起步待到大队赶上来时他的马也达到了同样的度。 “禀告将军依属下看到和前面传回来的声号那伙忠孝军的醉汉分路了。”斥候在萧忠河一声“说”的大喝中继续报告:“他们朝南走出不远可能有人酒醉得厉害掉下马受了伤因此有十多人又回头往北去了。” 萧忠河沉吟了一会方下令:“分出五十人顺官道向北追尽量打断了手脚留活口。其他人随某家往南杀!” 人算计虎虎亦算计人。糺军骑兵驰出不远王家镇内又无声无息地出来二十多骑尾随北去的那五十人马追了上去。 ------------ 第四章 飞来仇怨(五) ………………………… 可能离村庄远了些路两旁的行道树也没什么去管理而显得疏疏落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些原本作为遮阳挡风而种植的树木长得细幼矮小不说还被经过的骡驴马匹或是擦痒或是磨牙啃上一口半口的一株株都东歪西倒扭来扭去地不成样根本起不到种树人原先设想的作用。 幸好路边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茅草还有望躲入草丛中暂避一时。幸好由于下坡时跑得急促因为背上的包裹在胸前打结扎束好的衣衫未曾散开不至于让人看到被外衣遮住的杀人利器。 来世敏一直没用心去想他这时也完全想不到他藏得密密实实的保命利器在其他人的眼里只是一节短短的并排空心铁管。即使让人看到他用此物射击除了深知内情的极少部分人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一心在百骑蒙古兵铁蹄下保命的来世敏不时侧头看那队骑兵的动向时没注意踩到一个小凹坑。脚下踉跄之时来世敏一惊随即又一喜心中叫道:“正好逃命的机会来了。”借势一个前滚翻然后双臂护住头脸钻入路右的草丛中。 牛皮子弹盒内出的“铮铮”声来世敏听着怎么都像是惊天动地般大震得他的脑袋一阵阵晕慌得他腾出一只手紧按在腰间的子弹盒上一面誓到了地头后花钱买绵把子弹垫好一边盼望盒里的子弹能听到他的小声哀告:“我的小宝贝呀求求你们别响那么大声了好不好让那些鞑子兵听到到来可不是玩的弄不好老子的一条命就会断送在你们的响声上。” 钻到一丛更浓密的茅草后面人停下子弹盒也不响了吁了一口气庆幸的说:“好家在那么大声都没被鞑子兵听到这条命一时半会怕是丢不了。” 蹲身起来往外看拍拍心口自语道:“娘的皮两只手没包住这一下被割得又痛又痒。早知道你们不是冲来某人来的老子大可从容包好手后再钻这草丛……哎哟他们朝车队那里去了。” 车队里的柴大官人见只有百骑来冲阵大喜之下令射出弩箭当时就有六七骑被击倒。 当糺军冲近回以弓箭还击车阵内也有人伤亡之时堤坡下的骑兵开始向官道动行进中还吹响了号角这队冲突车队的骑兵只好丢下十多具人世间马的尸体转个圈沿官道往北奔去。 如雷的蹄声就在眼前数丈远的路上震响来世敏伏于草丛后面不敢稍动不争气的是呼吸又急促起来暗中再次祷告:“老天爷、西天佛祖、玉皇大帝本方土地、过往的神仙菩萨……” 老天爷和佛祖、玉帝以及神仙菩萨有灵又一次让他躲过大劫。慢慢等到喘息平静犹豫地坐着是多躲一会呢还是鞑子兵们离得远些看不见了就往车阵走已经渐去渐远的蹄声又再大了起来。来世敏吓得伏下地手脚并用朝深处爬暗自决定:鞑子兵没走之前是绝不出现在人前了。至于车阵里的人么既然已经有了警觉也曾射弓弩杀了好些鞑子兵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好了。 蹄声杂踏渐来渐近慢慢的喊杀声也可以听得见了不多时就到了面前的路上。 听着高呼喊杀、惨叫、人马尸体倒地的声音来世敏的眼前出现一副残肢断体鲜血横流的酷烈景象。他连大气也不敢出吓得越退越远什么时候一双脚退进了小河沟里裤子浸湿到膝盖边也不知道。直至感到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缠到了脚髁、小腿上这才省起要回头看一下。 来世敏的头才转过一半还没看到后面是什么缠住自己的腿呢就听得“哗啦啦”一阵大响。来世敏回头但见茅草中分一匹身披马甲的战马嘶叫着冲入茅草中。“砰砰”两声震动一人从马背上狠狠地摔落下地战马只多冲了丈许恰好在来世敏的眼前倒下了倒地的马头距来世敏的脸面仅只不到两尺。马头面甲的一边眼睛部位被什么兵器刺中红白色的鲜血和脑浆从眼眶野涌出顺着挂在面甲外眼珠的筋腱一团团的流滴到地上。 来世敏呆呆地看着那匹马四蹄蹬动了一会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流露出求救的乞怜目光然后马身停止了抽搐马眼内也由乞求变成了绝望直至缓缓的闭上。 “我的妈耶!”来世敏紧紧摁住嘴巴到了那匹马完全死得透了耳中另有声息传来他激灵灵地抖了一下慌忙把包裹和腰带解下塞入草根下身子后缩将整个人沉下水里。 片刻后大约是在水里憋不住气了来世敏从水里探出头四下里扫了一眼双手齐动扯了几把草盖到头上又是一番祷告加威胁:“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老天、佛祖、玉帝还有土地、神仙菩萨一定要保佑啊我若是能躲过这次灾难就……就……抽时间去烧几柱香还有……还有就是买个猪头给你们上供而且多了老子也没钱……娘的皮反正不管你们是什么神仙菩萨只要是这世上有的就给老子出来若是不能显灵让我逃过此劫来某人一定不放过你们……嗯木雕泥塑的神像全砸寺庙庵堂全烧……” 也许是神仙菩萨们被他的祷告说动也许是神仙菩萨们贪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的香火或者是猪头肉食又或许是被那一番威胁的话给吓住了。总之神仙菩萨就是显灵了这匹死马上掉下来的骑士没死甚至连一点小伤都没有……哦不对这位骑士小伤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摔下马时头盔掉了脸上被茅草割了好几条血口子看他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似是在骂咧另一手搓*揉脑袋的样子头上起了包也说不定。 “咦是军爷大人呐啊你伤着没有有什么事要小的帮忙?”来世敏认得此人正是在小郑庄要捉玉娟姐弟俩的军校那个好像名叫蒲察官奴的什么下位谋克不由得叫出了声。 “哦是你这汉儿。”蒲察官奴晃晃还不怎么清醒是的头脑不过倒是把这役夫“南人”的地位给升高了一级叫成了“汉儿”。在此没了战马的情况下“汉儿”能主动提出想要帮忙他这般凶恶的人也有点感动只是向来看不起汉人的蒲察官奴就是再怎么狼狈也不会让来世敏帮助以免落了他人的口实。当下赶苍蝇似的挥了下手:“嘿看你躲在这草丛中还抖成一团的样子只怕苦胆也被吓破腿脚软站都站不住了。帮忙?!不必了某家率军正诛杀契丹糺军呢你一个无拳无勇再加吓破胆的汉儿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别来聒噪躲在一边挣命去吧。” 蒲察官奴寻回丢在旁边血淋淋的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眼中的厉厉凶光直射来世敏身上看得来世敏额头上直珠滚滚而下。撑起身体准备一有不对就拔脚逃命之时那蒲察官奴用刀指着来世敏的脚下一面踉跄后退一边嘶声道:“汉儿那是什么?!阿也是蛇!该死的家伙你竟然把蛇放到脚上缠着玩!” 看到来世敏一脸诌媚地笑着作势迈步蒲察官奴骇然用女真话尖叫:“不不要过来长生天呐……” 由于心情过于紧张来世敏根本没听到蒲察官奴说的是什么他的本意要上岸取回包裹和保命的手铳以便这家伙意欲对自己不利时好有还手之力。没想到那忠孝军的什么谋克竟然返身就逃更没想到的是看那厮奔跑的度只怕比世界短跑冠军的十秒还快上一倍。 万分不解的摇摇头嘿然笑道:“去杀人与送死只是一线之隔用得着这么星急火燎的赶么?” 弯腰取草丛后的物事时来世敏猛地一声怪叫直起身大张双手向后退出一步再低头朝腿上看去半晌方笑了起来:“哎哟你这大肚泥蛇好死不死的缠到我脚上干嘛可把老子吓得够呛。嘿嘿我还道那忠孝军的恶汉怎么急着去拼命送死呢这下我明白了敢情是见到你老兄给吓走的呀。怪不得那厮逃得比兔子还快呢原来也是个怕极了蛇鼠虫豸的主儿呐。” 先把脚上的无毒水蛇扯下丢回河沟里扎好皮带背上包裹检查各件物事都还完好侧耳听听路上已经没什么打斗的声音了这才双手各拎了一把手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路边行去。 ------------ 第四章 飞来仇怨(六) 没走上两步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现是个尺许长、六寸高、厚约寸半的木匣。信手捞起仔细研究了一番这才明白是具带了木制箭匣、可以在拉弦到位的同时自动装箭的快射手弩暗道:“一拉即射是快了但射程及杀伤力却是不敢恭维。恁般小的弩具就算是弩弦用上弹力最好、最强劲的鹿腿筋有效射程最多不过十余步可这么近的距离难不成光用这弩伤人不怕敌方伤后杀了自己么?咦……“ 眼睛看到倒毙的死马身上的护甲、马鞍好像与自己见过的其他战马有些差异心中一动的同时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转了方向走到马尸旁边。对马身上的装具摸索研究了一回手快脚快地解下马鞍连同那具手弩一起转移到稍远处路边的草丛中藏好这才咧嘴笑道:“设计这种专于用在骑战中的手弩之人心思倒是不错想想也是双方的骑兵在互相冲杀之时谁能料到其中一方竟会在扬刀砍杀前的瞬间突然射出一箭先伤人或是伤马呢。后面冲过来的人就算看到了先前的同伴被弩箭所伤也想不到对方还能接着射出第二箭、第三箭甚至可以连十多箭。呵呵这恐怕算是忠孝军的秘密武器吧难怪忠孝军能够以区区几百人击败上万蒙古大军……” “哈哈这位小兄弟好见识只摸索了一会就看出我忠孝军所用兵器的好处。” 旁边不远洪亮的喝彩声吓了来世敏一大跳身形一动间右手的短铳指向声处:“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吓人给我出来否则来某人要不客气了。” “哟哟哟哟这位小兄弟拿的是什么。嗨就你这可以砸人一个包物事么。哈哈手上连把割鸡用的小刀也没有某家要是不出来的话你便如何不客气呀?”一个身穿盔甲的壮实中年大汉柱刀立于两丈外眯缝着眼上下打量来世敏原本空着的提起左手丢出一物笑道:“能在片刻间看出单手连的弓弩于骑战中作用的想必是个巧匠。借你一把小刀护身保得有用之身为国效力才是正经。这次若是死不了的话日后可来徐州寻觅某家——忠孝军百人队副乌古论骨赧自有你的好处。” 言毕这个叫乌古论骨赧的军汉转身走出不一会蹄声响起渐渐远去。 “小的……多谢军爷。嘿这位军爷倒是洒脱得紧这样就走了?!没问没顾的还强行借了一把这样的刀给我。”原待要拒绝壮实大汉的好意但乌古论骨赧已经转身走了只好冲他的背影道了一声谢然后才观看不经自己同意就强行丢过来的东西。 接到手中的物事样子像一条瘦长的鱼仔细看了之后才现果真是一把刀。这是一把外表朴实无华但却制作精细的无鞘折迭刀。两片同样大小寸二宽三、四分厚淡褐色弧形的角片与中间的一片弧形钢条钉合雕刻成八寸长腾跃的拱背弯鱼鱼眼是连接刀与柄的铆钉刀身的刃部折起后夹于柄部。七分宽的弧形刀身拉出后足有七寸长扎刺在要害部位刚好能一击致命是一把展开有尺五的匕。 指点头在锋刃上轻轻一抹来世敏自语道:“唔钢水不见得有多好作为防身、日用倒还差强人意。” 外头散乱的马蹄声、厮杀声又回转到附近来世敏可不想就这样无缘无故现身出去送死。照他呆板的想法即使没有性命之厄让那些军爷们见着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还是躲在草丛后以策安全为好。另外他还要狠赚钱指望着积攒够了讨老婆生子呢躲稳当些保住小命要紧也省得惹麻烦不是? 来世敏想躲得稳当些不愿意惹麻烦。 可这两天的麻烦却像是块牛皮糖粘到身上般怎么甩也甩不掉。这不安坐于这样不易被人现的隐秘处还是有意外的麻烦事寻上门来了。 也许是他这人大大咧咧的从不信奉鬼神菩萨也许是他刚才的祷告太过于没有诚意再不就是鬼神菩萨刚才让人给威胁了心里有气进行报复。 总之来世敏坐得不耐烦刚刚躺倒意欲歇息一会双眼才闭上准备养神或是睡上一觉之时官道的那一面蹄声和呼喝声渐渐迫近“嗖嗖”的破风声传来的同时数个物件落于他的身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本待不加理会的来世敏被一直在耳边的“嗡嗡”震响吵得没法静心翻身坐起睁眼就骂:“娘……嘶……” 眼光落在腰腹边只差几寸就入体还依然不住抖动的箭杆“的皮”两字硬生生吞回肚里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妈耶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拉开弓乱射箭这会要人命的知道不。” 转动头颅左右一看还有好几支箭也插在草丛中这才明白这下遇到的麻烦大了很可能还有生命的危险。 好像什么时候听哪里的老者人说过逃避麻烦远离危险是乱世中存身保命的不二法门。忠孝军一见了自己就喊打喊杀公开强令要针童的姐姐玉娟去服侍让其宣淫来世敏对他们是嫌恶得紧。当然刚才那个强借给一把折迭刀的人稍有点除外但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呢。至于蒙古兵光是见到拖儿带女凄惨南逃的难民再听死里逃生者惊魂未定的诉说就知道全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与忠孝军一样全不是什么好鸟。所以来世敏吃惊过后第一时间就决定:逃逃得远远的保住小命再说。至于是否还要回来完成挑夫的责任并赚取那每天几十文的工钱那得看忠孝军和蒙古兵打得怎么样还得看这里还会不会有危险再讲了。 俗话说“人若是顺遂时财来门扇(板)也挡不住;人若是背时起来就是煮点滚水(开水)也粘锅。”现时的来世敏就是逢到背时运了麻烦与危险随身带怎么也没法避过去。才蹲起来没动呢特别响而散乱的蹄声听来只是一匹马已经快到藏身处了叫人如何敢贸然惊到别人这不是招引箭矢么。 稍远些整齐划一的马蹄像踏在来世敏的心口上一样渐迫渐近听着声音是好几个骑士在压迫孤身一个的单兵。 “你们之些契丹贱狗来呀一个一个冲上来杀某家呀。”如雷的暴喝声入耳撼心来世敏一怔间又听得同一个声音狂笑大吼:“哈哈哈好好好就知道你们这些没长*子的无胆鼠辈不敢在某面前放肆。好教尔等鼠辈知晓以后好去报功扬我大名。某蒲察官奴忠孝军谋克百夫长今日杀了你们十一个无胆的娘娘腔还没过足爷爷的杀人瘾头。” “原来是这厮。这凶人怎么把杀神们引到老子这块地来了。”来世敏心中叫苦不迭一时不知要如何逃命才好咒骂中心念电转:“娘的皮难道老子要陪这恶人死在此地么那也太过不值了。也罢蒙古兵若是少了又想杀老子时说不得只好出手博上一博顺便救这恶人一回。不过老子懒得动手走远些眼不见为净。” 伏低身体三寸五寸的慢慢向后退顺带还撕扯些枯草胡乱扎插在身上。听着那边厢沉喝闷吼时不时杂着声把惨叫知道博杀又起就不清楚是一对一对的单挑还是众兵围攻军校一个。 不多一会来世敏叫得一声苦也原来他双脚滑入水中。这一点宽的小河沟本没什么但除了无毒的泥蛇处谁敢保证不会有其他毒蛇?! 正思忖要不要躲入河沟里时打斗移到面前。 偷眼透过草缝中看去一身盔甲已经破损的蒲察官奴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匹马右手挥刀挡格与其拼斗的战刀左手的小弩不住试图往鞍头上探擦开弓。好不容易弩弦挂上了鞍头的叉子只见其向下用力一按然后提起手弩“哈哈”一笑就扣下悬刀。 来世敏明明听到“咔”的一声轻响但却没听到蒙古兵的惨呼心下很怀疑蒲察官奴是不是连举弩的手力都没了恁这的面对面也射不中敌人。耳里却听那蒙古兵大笑:“女真蠢猪的弩里没箭了这下等死吧你。” “铮”一声响并蒲察官奴的惨呼升空一个人“砰”然落到来世敏面前不过一丈。那蒙古兵纵马过来眼睛从蒲察官奴的身上掠过定在来世敏的身上张口要叫。 来世敏见露了形迹再顾不得什么抬手就朝蒙古兵脸面扣下板机的同时奋身连滚了几滚在蒙古兵的惨叫声中钻入另一边的草丛急急窜走。 一边逃一面向四下环顾来世敏赫然现朝那蒙古兵处跑去的只有三骑人马停下脚步暗道:“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三人也一并杀了省得他们招来同伙向我报复。” 既然已经放开了心思来世敏想到就做往手铳里补回一颗子弹双手各挂一铳回头大步走去。 蒲察官奴已经被三个蒙古兵绑了他们见来世敏没有兵刃其中一个蒙古兵嘟哝了两句又“嘿嘿”阴笑喝道:“汉儿过来跪下听候将爷们落。” 来世敏面沉如冰:“放开他老子让你们活着离开。” 在蒲察官奴的惊“咦”声中来世敏已到了蒙古兵近前抬起左手“砰”地一声就将那个迎着他的蒙古兵击倒。另两个对蒲察官奴拳打脚踢的蒙古兵闻声回头时来世敏纵前数尺右手再起“砰砰”两声地上又多了两个翻滚惨叫的可怜虫。 不理蒲察官奴惊得大张的嘴巴掏出折刀割断绳索丢下一句“将爷保重”来世敏掉头便走。 柴大官人的车队还稳稳的在那儿没动看来没受到什么冲击损失应该不大官道上和田野里零乱的人马尸体散布得相当宽广其他倒没有碍眼的人物。没想好是过去与柴大官人他们打声招呼还是回头去寻胡行挑起担子继续赚钱身后马匹的愤鼻声提醒他蒲察官奴来了。 “你没事……”似乎有一股极危险的风自后向颈脖上吹来急蹲下地避过“呼”一下掠过头顶的利刃右脚一扫转了个半圈抬起手铳指向慢慢收回掸刀一脸失落的蒲察官奴怒声骂道:“你……恩将仇报好个卑鄙的忠孝军谋克……” 蒲察官奴脸色变了变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片刻后咬牙轻喝:“汉儿小子且饶你一命若敢胡乱说话某家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第五章 意外之财(一) 来世敏听到马的喷鼻声本想出于礼貌问候没料到差点就死在这位官兵的谋克刀下。民不与官斗的概念深植于脑子里原来准备骂一句出出气若是蒲察官奴不加理会也就算了。可那厮的威胁让来世敏实在是气不过也真被惹急了。 纵身跃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见蒲察官奴没了可以单手射的连弩估模他的掸刀也够不着了火气大的年轻人便像个市井无赖般毫无形象的跳起脚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某人好心救了你这疯狗般的东西非但连‘谢’字没有得一个还背后偷袭想要老子的命……” 车阵那儿似乎听到这里的响动又见来世敏与蒲察官奴现身在此说话可能感于刚才冲下坡报信的情份有人拣了两匹马骑上往这边过来探视。 没想到恼羞成怒的蒲察官奴骂声比他这受害人还大脸红耳赤的扬刀暴吼:“汉儿小奴才你这是在找死某家杀了你……” 两骑眼看已然驰近柴大官人洪亮的叫声断续可闻:“来……这一带……竹子……烧火……爆竹……出了甚子事需要我们帮忙么?” 来世敏不敢背对蒲察官奴只是欣喜的扬声大叫:“是柴大官人么你们快来这里的确生了一些事……” 蒲察官奴脸色大变嘴上却是大笑高叫:“哇哈哈哈看在你这汉儿曾出声相帮分了几个糺军心神使某家能从容杀了强敌的份儿上即此饶过你罢。” 来世敏急道:“你胡说我用手……” 蒲察官奴唯恐别人听不到狠大喊:“绝非胡说某家手一动便可叫你埋骨于此不信尽可试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来世敏不屑地偏了下头上下摆动手铳:“哼好一个叫老子埋骨于此……要我埋骨于此那就来吧……试就试来呀!” “呔!汉儿小子听好了契丹糺军遗下的所有物事随你任取但不准你动我那爱马尸身及其上的物件一分一毫”蒲察官奴先暴喝大吼说到此处则是压低声音:“从现在起再也不准在人前胡说八道。你汉儿好自为之罢。”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吐:“否则绝、不、饶、你。” “哦那些人是契丹糺军并非蒙古鞑子。那就是了他怕被糺军生擒的事给人知道丢脸才会如此着紧此事。娘的皮怕丢脸不会好好与我商量最多也就破费几十贯钱收买我缄口不言干嘛偷施暗算背后出刀要老子的命。”想到白白失去这一次财的机会来世敏既恼且怒心中暗恨道:“这厮好生蛮横无理来某人冒着生命危险从契丹糺军的手里救出了他杀人灭口不成事现时又来威胁老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真是气死我了。婊子养的蒲察官奴是吧不知是官府的奴才还是哪个大官人的奴才。你这狗奴才不想丢脸为了以后淡惹麻烦倒也确乎不宜与人讲。现时么当面老子可不能这般轻易的答应偏让你这时不能如意将你肚皮气涨也算是报了一气之仇。” 来世敏放声大笑将右手的手铳交于左手再从衣内抽出一把手铳对准蒲察官奴大叫道:“啊……哈哈哈刚才的事以后对人说不说得看老子高不高兴来呀。想杀老子灭口也须看你有否那样的能耐还得看你是否抗得住这件物事的威力。不过现时想杀我怕是没那个可能了。不信你也大可试试来呀来杀我呀来某人倒要看看谁会埋骨在这荒郊野外看看谁饶不过谁……” 数把手铳傍身心下早已大定再加上刚才连续击毙四人的经历来世敏对手铳的杀伤力十分有信心。装好了子弹的手铳持枪待相信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武功好手、只要度没有快得使他来不及瞄准射击就算有几个蒲察官奴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此刻两人不但是面面相对并且更难得的是一对一。虽然蒲察官奴多了一匹马手上有一把五尺长的双刃掸刀他也有七八分有把握像扭死个菜鸭般干掉这个看来战力极强却是残忍恶毒、恩将仇报且卑鄙无耻的下作家伙。 来世敏此时也有点佩服蒲察官奴了:自己当面向辱骂寻衅他也忍得住。 背后传来“的的”蹄声令来世敏稍分了下神蒲察官奴掉转马头离开“驾”的一声便策马开溜。 这恶人虎头蛇尾的走了来世敏还没傻到冲上前继续挑衅只能前蹦后跳的对着一人一骑的背影吼叫:“咦这位军爷就恁般走了么且慢……回来……”叫声越来越低下面的话似乎好像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清楚:“站住啊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了。否则老子也绝不放过你……娘的皮婊子养的狗东西……” “来小兄弟他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一个人唠唠叨叨的念个什么劲。”柴大官人下了马笑嘻嘻地走上前拍拍来世敏的肩膀提着个小袋子送到他面前不无感触地慨然道:“如今忠肝义胆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没想到你这做募役挑夫的人倒有忠心又挺讲义气能在危急之时不顾生死赶来向我们传讯报警。虽说稍迟了些没起到多大作用但某家还是在此代主人家及其以下的一众人等谢过了。喏这是我家少爷从一个破落户子弟处得来的几块石头小姐一时找不到别的东西相酬就用它们来承感小兄弟了。虽说是值不了几个钱的物事也算是我家少爷小姐他们姐弟俩的一番心意吧区区薄礼还望小兄弟收下了。” 来世敏见过轿车里是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还有一个以轻纱蒙面的年轻女子以为柴大官人口中的少爷小姐便是那小男孩和女子了。 “唉坡上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辛苦得紧柴大官人也恁般小气多少给几文钱也比石子好得多哇。”表面上不敢露出不满嘿嘿笑着接过小袋躬身道谢说:“多承少爷小姐还记得关顾小的来世敏谢过大官人。” 摸着内里是六七颗大比豌豆小则黄豆般大小的物事搓动一下出尖利刺耳的“嗦嗦”响声不怎么光滑且还有会棱角硌手。暗道:“嗯不值什么钱的几块石头?大小不一呐小的又这么小?小孩儿用来占石子玩也不应该用这样的啊。是了他还太小玩的石子大小不一也并不奇怪。对了在孩子的眼中石头可比银钱有用得多了难得他小小年纪肯把锺意的玩具送人暂且收下免得伤了小少爷那孩子的心。” 柴大官人道:“区区小事不用谢。对了小兄弟何时与时才那位军爷交好的某家好像听他对你说什么物事不准动一分一毫什么遗下的东西又允准由你任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被柴大官人这一提醒来世敏猛地想到:“对极想来那些死掉的蒙古兵身上定有不少银钱财物趁此时机去搜捡一番也算是跑了这么长冲刺的酬劳吧说不定收获的财物比挑十天半月担子还多呢。可是……” 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柴大官人虽然对自己不借但来世敏还是把刚才的事隐去不能宣之于口捡那些能讲的说了。 柴大官人呵的笑了道:“小兄弟如此迟疑恐怕还是对翻找死人身上的财物有所顾虑吧。这有甚子事只管去笔小财就是。想那契丹糺军于十多年前叛了(金国)朝庭投蒙古做攻杀抢掠中原的前驱走狗不知多少细民百姓死于他们之手从这些人身上弄点财物天公地道没什么好为难的。再者说了那几个糺军是你帮忠孝军之人诛杀的取了死鬼从中原百姓手中抢去的财物不但财物回归中原人手中也算得上是你的战利品没什么好为难的。去吧尽量搜捡得仔细些最好弄到几匹马驭货代步省却挑着担子走累人。” 另一个没说话的护卫也开口相劝来世敏已经决意去取他应得的战利品了只是表面上还有些难为情的说:“官府不会管这事吧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啊小的还真有点忐忑水安呢。” 柴大官人道:“没事只要按那忠孝军的兵爷所说别去动忠孝军的战马装具凡入侵契丹糺军的所有财物都能心安理得取来花用。看看这两匹马还不是我们射杀糺军后捉获的即便到了归德府城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放心吧日后若有麻烦尽管来归德府冀经历府邸寻某家冀府可保你平安无事。” ------------ 第五章 意外之财(二) 来世敏听得喜色上脸向柴大官人躬身唱了个肥喏:“亏得大官人开解化掉小的心中诸般疑惑多承关照了。日后若是真个有事时定然会到冀老爷的府邸求大官人庇护。如此小的便去看看但有些少所得财物补偿也不枉了累得半死的一场急跑狂奔。” 柴大官人认镫上马微笑回头吩咐:“去吧。记得好生拾捡休得将我中原百姓辛苦多年的财物拉下凭白沤烂在荒野里暴珍天物。呵呵走也。” 来世敏钻入路边前伸手入怀掏出蒲察官奴离开时塞入的其中一把手铳看到那两个击锤张开扣在击位置“我的妈呀”脱口而出一颗心不禁后怕得砰砰直跳。小心握住把柄按紧锤头上的羊角扣下板机轻轻将击锤放归原位欲待插入枪套时想想又不放心将保险片拨到位才入套。就手往自个头上打了一个暴粟“嘶嘶”的痛吸声中暗自庆幸道:“痛死你这糊涂虫谁叫你小子长这么大了还不老成不但没将保险关上就放到怀里竟然还敢手脚挥舞的乱蹦乱跳。亏得各部件材料好工艺上乘更好在老子福大命大即便那样蹦蹦跳跳也没震动板机走火不然的话被自己怀里的手铳打伤就是笑也让人给笑死了。万一打到要害……”下意识地用手一把捂住裤裆把心里的话都说出口来:“呸呸呸这句不算。林某人最多也就是伤到腿脚什么的治好后还要讨老婆生子开枝散叶绝对没有什么万一的事。咦……” 来世敏的话说出口后兀自一呆怔怔的站在原地愣:“别人都叫我来世敏刚才怎么自称林某人了?!林某人是谁我又到底是谁?”一时间思绪起伏眼神散乱头部疼痛欲裂。双手捧头将要张嘴狂叫时“希律律”一声马嘶在近处响起。这马叫得好让来世敏一下子想到河沟边还有很多无主的财物等自己去拣拾那头竟一下子便不痛了。 怀里的另一把手铳取出只看一眼击锤的位置就知道子弹已经击过了。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嘟哝了一声:“这世道乱得紧还是装上子弹以防万一小心无大错。” 天色已经不早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扭头拨开茅草朝刚才的斗场而去。当路上响起“辚辚”的车声时来世敏牵了两匹马脸色苍白的钻了出来。 看到他腰腹间鼓鼓囊囊的身上手里又背又提的带着四个大小不一的包裹骑在马上的柴大官人笑嘻嘻地摇摇头举手招呼:“小兄弟不会是见到死人吓傻了吧有两匹马也不用恁般重的物事很轻么身背手提的这么累做甚怎地不把东西放到马上。” 来世敏并不答话而是蹲在路边手扶喉头干呕看得车夫和护卫们哄笑真起来。 柴大官人示意车队继续前行自己则下马摇出一块干姜塞到来世敏嘴里扯下包裹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怎么把死人的衣服都剥下了你这贪心也显得太过了些吧难怪会吐得昏天黑地。” “不是小的贪心脚夫行里同伴中有好多的家人都是两餐不续、衣不蔽体眼见得再有两三个月天就大冷若无些少衣裳添上只怕今年冬天会冻死好多人。”来世敏脸色好了不少用力将嚼烂的干姜连渣一起吞下抹了下嘴角的渣汁道蹲着抬头说:“小的寻思……” “好了好了某家只不过不当回事的多嘴问一句不须小兄弟费神解释。上马我们走吧坡上还有你的担子要挑还有你那些同伴候着呢。”又过了好一会来世敏方才站起身低头道了声谢在柴大官人的帮助下将包裹捆绑到马背上撕了块布帛系于口鼻上小心翼翼地认镫上马。 原以为自己不会骑马的来世敏坐到马鞍上后抖缰踢脚催马起步做起来有模有样觉得马上的动作并不生疏似乎自己曾经骑过马。赶上柴大官人后大声叫道:“大官人求您一件事。” 柴大官人:“不太麻烦而又能办到的某家考量后相度帮你就是。说吧甚子事?” 来世敏:“小的求大官人不要将这些财物的来历说与脚夫行众人得知以免小的那些同伴们知道是从死人身上剥下的衣服心里疑忌不愿带回去让家人穿用。” 柴大官人笑道:“这有何难某家应承你就是回头也将知会晓得此事的车夫和护卫们休得多嘴哓舌。”说到这里柴大官人微微一怔慨然叹息:“嘿想不到你一个募役挑担的脚夫倒是比许多官宦豪门、兼并大户的子弟还会收买人心更知御下之道啊。咦不对啊来小兄弟你……你可识字会写么?” “识字书写?当然。不过……” 柴大官人恍然:“识字能读书知书则达理。那就难怪了!驾!”颇有深意的看了来世敏一眼不再说话抖动缰绳喝叱一声策马上坡。 来世敏回以一个会意的眼神也踢动马肚催马赶上。 担子已经被挑夫们到路边最后一辆货车也开始下坡柴大官人打了声招呼便去追那两辆轿车。 下了马的来世敏还心有余悸将缰绳往胡行手中一塞道了声:“等我一会。” 匆匆从包裹里取出“千里眼”再次上到刚才的高处观察看清前路并无什么不对才回头收拾准备继续上路。 两匹马缓行可以驮六七百斤除来世敏、胡行两副担子外也让体弱的挑夫分轻了不少一行人的度明显快了起来。 胡行与来世敏悠闲地牵着马落于队伍后面估量小声点说话别人听不到胡行悠然地说:“世敏兄弟刚才官兵与蒙古军相搏那番拼杀的惨烈呀啧啧……在那高处远远地看着一个个人、一匹匹马倒下就这么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来世敏:“蒙古兵?柴大官人说是契丹人的糺军……” 胡行:“糺军就糺军喽到中原地面上来抢劫粮食财物又杀人放火的东西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货是得让官兵将他们屠光杀绝。嗨也亏你想出来的好主意叫我们躲到高处草丛内藏身否则指不定会死好多人呢。幸好大家全都平安无事连你也没受到丝毫伤害还得了这些横财。嘿只要今天把货送到地头后拿到工钱再将大家平平安安的回陈州去我胡大脚板也就能向各位乡亲父老有个交代了。不过要我说这股子官兵其实比入侵的什么糺军厉害多了只见他们杀人楞是没看到人马少得可怜的官兵有一个落马。” “可不是么我也在很近的地方见着了这伙子官兵的人全身包裹在铁叶甲里不说连他们的马也有甲胄护身等闲刀枪却是伤这样的人马不得如何不杀得什么糺军的人落花流水。”来世敏嘴上应和心里却在不住思量:“若是有五六十丈都射得穿重甲盾牌的长铳还好点可这几把手铳的枪管比子弹只长了寸许想来也只在十丈以下才会有杀伤力不知能不能在数丈内伤得了身穿铁甲的忠孝军。”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后怕起来:“亏得蒲察官奴那厮胆小被我片刻间连毙四个糺军给吓住了。不然那蛮不讲理的凶人若是悍不畏死的起飙来后果不堪设想。两败俱伤还算是好的被他砍脑袋杀掉的结果恐怕可占五、六成。” 再把从契丹糺军死人身上剥了衣服的事对胡行说了来世敏问道:“行大哥若是我把这几件衣袴送与家有老小的兄弟你说他们会要么?别担心这些衣物还不很破旧只是有个把地方或者要稍稍缝补一番。” 胡行倏然止步对来世敏上下打量了一会脸色庄重地说:“怎么你包裹里弄来的这些是衣物想送与家有老小的脚夫兄弟?” 见来世敏点头承认胡行点头赞许:“世敏兄弟你是个好人!不过依我所见这些衣物且先放着由我这做行去探问一番到时候再给想要的人省得别人多心。” 车队先到距目的地葛驿镇还有八里的小刘庄此时是进食的时间从葛驿镇来迎的山东制武军一百多人也恰好在此地进食。 双方相互一问柴大官人现对方是不放心来接货物的人心下大安。山东制武军的官兵知道骡车和挑夫所运正是他们等了好几天的货物也是笑意盈盈十分欢喜。 柴大官人细心也对属下的车夫护卫相当照顾花钱请村人早早准备的锅灶并从村正处弄来的一把盐、斤把酸菜做的菜汤让车夫、护卫们吃得大呼过瘾。 后到的挑夫只迟两刻时辰于午末未初车队启程时赶到被人引到村北头路边的树阴下歇息。挑夫因了来世敏的关系也沾了光一大锅加了盐的酸菜汤被柴大官人留下了小半给他们下饭。 ------------ 第五章 意外之财(三) 来世敏就着酸汤刚把粟米饭团吃完最后一口喝到嘴里的汤水还没来得及吞下呢村外就响起了一片乱嘈嘈的奔跑和呼喊声。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怎么回事?”被惊动的来世敏跑到路上拉住一个从外头跑回来的年轻村夫探问。 村夫甩了两把没脱身急道:“快放手我还得赶回家去……杀人放火的蒙古兵来了……” 来世敏放开村夫三两步冲回担子边向胡行他们叫道:“有不好的消息各位沉住气听我说以杀人为乐的蒙古兵到了村外。” 聚在一起的四十几个挑夫闻听来世敏的话哄一声乱嘈嘈地吵起来。 “蒙古兵可是杀人不眨眼啊那可怎么办我们赶紧逃吧。” “不能逃只索在这村里寻个处所躲躲到蒙古兵走掉我们便平安了。” “躲这村里?这么个村子正是蒙古兵喜欢烧杀抢掠的所在躲在这里和等死没两样。” “唉遇上了蒙古兵是我们的运气不好大家等死吧。” “……” 挑夫中年纪最小的狗蛋才只十七岁听说逃没法逃躲又没地儿好躲坐等蒙古兵来左右全是个死吓得“哇”一声哭将起来一把扯住来世敏的裤脚哭道:“世敏哥我不想死家里还有老娘和小妹小弟盼我赚了钱回去买过冬的吃食。时才你不是叫我们藏身坡顶茅草里逃过了么现时也想个办法出来帮帮我们。” 胡行皱眉道:“世敏兄弟你看怎么办才好?” “哎哟这些人把我当成什么了就是诸葛亮在此无遮无拦的地方也是束手无策吧我又有什么办法好想?”这话来世敏可不敢当众说出来让大家更惊慌只能无奈地苦笑:“依我看在平地上人怎么也跑不过马逃是逃不了的逆来顺受也是不行杀惯了人的把我们这些细民百姓看得比猪狗还不如。左右是个死不如豁出去与鞑子们博上一博。大家最好聚在一起有个照应且抽出扁担作武器做好抵抗拼命的准备吧。” 挑夫们见来世敏想不出好办法俱都面面相觑一时谁没法出声。 年轻力壮的齐四郎火气大耐不得这样压抑的气氛奋身而起大呼:“蒙古兵灭村屠城的事听得还少么你们难道就这样坐着等死?鼋鱼、乌龟放到砧板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坐待刀斧斫颈凭白送命不如听世敏哥的拿起扁担和他们拼命临死前捅一锥头、打中一下即便被杀也要让鞑子兵们痛上一阵子。” 胡行也叫道:“四郎说得不错与其乖乖的让蒙古鞑子杀了不如和他们拼命。试想那些杀人者也是有血有肉的谁敢被捅上一锥头就不伤不死谁又敢说挨上一扁担便打他们不痛?弟兄们拼了吧捅弄死一个够本打杀两个有得赚。有卵子是男人的为我们自己死得不亏拿起扁担博一回!” 和胡行正待组织挑夫们自保村北外头砰砰啪啪响起有如爆竹般的声音令来世敏一怔:“好似火铳那种熟悉的枪声呢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枪声一定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要深入想一想的来世敏脸色又变胡行一看不妙抢上一步拉住他双手大力摇晃:“有什么以后再说啊现时我们这些人都靠你出主意保命呢别想过去的事。” “我……我……”来世敏挣扎要抱住自己的头。 “啪!”胡行已经快五十的人力气哪里有二十多岁的人般大眼见抓不牢了干脆放手猛地一巴掌朝来世敏脸上甩去厉声喝道:“来世敏眼见蒙古鞑子就要来抢劫**杀人放火你不思为指望你搭救的兄弟伙想主意出力反倒去胡思乱想些什么?你这傻瓜快醒醒想个主意带这些行里的脚夫兄弟求生保命!” 来世敏被打了一巴掌踉跄退出几步蹲下似是被这巴掌给打懵了欲要抱头的双手半举在肩上目光呆滞喃喃的自语:“兄弟们要求生保命蒙古兵杀来了吃月饼杀鞑子。” 那胡行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打人颤抖着身子把打了来世敏一掌的手举到眼前:“我打了世敏兄弟那么重打了他一下……” 声音越说越大双眼的目光渐渐清澈有了生气、杀意猛一下站起来用力拍动腰间的子弹盒环顾围在四周的挑夫们喝道:“对八月十五吃月饼杀鞑子。不能就这样束手等死也不必以血肉之躯去和刀枪硬碰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抽出扁担来当保命的武器和蒙古人们拼了……” 齐四郎将扁担的铁锥头往地上一顿叫道:“横直是死搏一下或许还能生还拼了!” 年纪大些的挑夫纷纷俯身去拿赖以谋生的扁担愤然大叫:“行和来兄弟说的是听他们两个的为家中的妻儿老小拼了!” 狗蛋抖着双手费力的紧抓扁担: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为了我娘和弟妹不会饿死我……我……听行和来大哥的也……也和要杀我的鞑子拼了!” 胡行激动的拉住来世敏的手嘴唇颤动了好一会才说出话:“世敏你……你没事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我没事。”来世敏用力握了胡行一下点头表示感激之意:“行大哥你在此稳住兄弟们我去寻处有利些的地方让大家多几分保命的机会。” 来世敏四下打量五六丈外有一座顶上茅草都没了大半的破败房屋走去看了一下却是个长满了杂草没人的大院子。回来与胡行商量了一下便招呼众人把担子挑到院内。 吩咐众人紧守院子不可外出多事来世敏凭直觉感到应该把村外的情况侦察清楚于是叫了会骑马的齐四郎一同上马出村去探察情势。 村子往北是大片还没有收获的高粱地约有三百多骑兵分成四队左冲右突的奔驰围攻柴大官人的车队把两三里方圆的一片高梁地残踏得不成样子。 仅行出村头三里余的车队除不足十辆车子紧靠在一起外列成了防御战阵外另两辆货车和两架轿车更远在四里外。两组车队的中间还有一辆货车孤零零的在官道上车夫躺倒在车辕上不知死活看情景已经没了驾车的能力。 一阵阵向外喷的白色烟雾还有“砰砰啪啪”的枪声就是从两处骡车的聚集处出。 “娘的皮又是该死的契丹糺军。”用千里眼看清围攻车队的骑兵装束来世敏狠狠地咒骂:“这些婊子养的契丹奸贼怎地这样阴魂不散专找我们这些苦哈哈运货人的麻烦。四郎兄弟鞑子兵此时正围住车队不得闲他们一时半会的到不了村里去烧杀抢掠你先回去把看到的讲了也好让大家安心等候。” “我回去了可是你……” 来世敏没等齐四郎把话说完抖动缰绳喝了声“驾”催马朝高梁地里冲去只丢下一句“柴大官人有险我得去看看……” ………………………… 昨天围剿忠孝军之战萧忠河败得很惨四个百人队的骑兵对上了五十骑忠孝军自个的部下死伤百骑以上别说先前自己夸口要活捉人家了到头来别人竟然只伤不死楞是没能杀得了一个忠孝军士卒。 昨天一战萧忠河也败得十分服气忠孝军确实不简单呐难怪能以四百军力就将赤老温的八千铁骑打得喊爹叫妈。自己出战时的计策两个百人队先先一步派出到早年废置的防洪堤南埋伏一个百人队在探知了忠孝军有人回头往葛驿镇时截杀他们自己带百骑直追另一部十余人的散兵。就这样看来万无一失的安排也还是打了败仗。 想想整个战斗过程萧忠河觉得自己不服气都不行人家忠孝军不但是每人重甲披挂连马也穿上了镔铁锻制的精甲除了勇悍绝伦之外又有可以单手使用连射连的劲弩。试问面对如此的重甲骑兵和杀人利器又有何种只穿了皮甲的轻骑兵可以争锋?更何况忠孝军从官长到士卒不但人人都矫健大力、马技娴熟一人有三匹带甲从马随时更换…… 好在忠孝军的人也知道五十骑的人实在是太少昨天杀败糺军突出重围后立即就马不停蹄的往东去了让萧忠河及山则古兰两人大为安心。 昨天与忠孝军之战还有一件事让萧忠河大为恼怒那就是一伙汉儿贱民的商队间敢在剿杀忠孝军时对契丹糺军进行攻击有近二十位契丹勇士惨死于这些贱民汉儿的弓矢弩箭之下。这还了得从契丹人的英雄耶律阿保机于兔儿年(丁卯年9o7年)建立契丹国、辽国(辽建国于9o7年国号契丹916年始建年号938年[一说947年]改国号为辽983年复称契丹1o66年仍称辽)起到现在的三百多年来大河以北大地上的汉儿就是最等而下之的奴隶。这些不会骑马、不识挽弓懦弱得只会种田的贱民今时今日竟然敢一下子射杀数十位契丹勇士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还不反了天了。要杀杀光这支商队的汉儿不杀不足以彰显契丹人的勇武不杀不足以惩戒后来者。 ------------ 第五章 意外之财(四) 汉兵无拳无勇向来只能依托高厚的城墙据守。一旦到了野外他们若是没有来得及列阵防守那可就十分之好了:一冲即溃散成一群可以任人宰割羊儿。只要没了忠孝军的人在旁边碍手碍脚萧忠河有十成的把握近四百骑的糺军压上去那个只有几架弩床、数十副弓箭的行商车队不要两刻时辰就能将所有的汉儿屠光杀净夺下十几辆骡车和数十担货物。 跟踪忠孝军的斥候在今天辰时末报告五十骑忠孝军一早离开谷熟县城东行目前已经到达下邑县境内的牛家埔。与此同时派到西面监视行商车队的斥候也回报按行程算商队的车货应该在未时会进入葛驿镇。 这次萧忠河再不敢大意决定以狮子搏兔之势出击得手后立即带了所得远飏。另外设伏之地离归德治所宋城实在太近了——只有十余里路的官道如果不能一击即中的杀光车队的人和挑夫怕会招引城内的金兵出来。因此萧忠河只留下一什亲兵给千夫长山则古兰自己率全部人马埋伏在小刘庄到葛驿镇之间的官道两旁百丈之外。 车队出了小刘庄后多出百余人的护卫在萧忠河看来不过是多了百多只待宰的羔羊而已。只须看看那些穿着中开对襟短衫衣靠连袍服也没有而且一半人都扛着一端大一头小棍棒的汉儿所有糺军的骑士们都禁不住笑出了声。是啊这些多出来的护卫每个都挎着腰刀另外还有数十具手弩却怎么能对行动如风且勇敢善战的契丹武士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汉儿的运货车队共有十五辆车其中走在前头也是走得最快的是两辆轿车里面肯定有富民或者是女眷。一想到汉家富民女人比女真和契丹女子都细白娇嫩得多的皮肤想到她们只消几下就能达到自己征服欲望得到满足的柔弱萧忠河就会无限回味河边杏冈村的那三个汉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这次有了十多驾骡车可以运好多好多战利品回去了再有汉女的话某家要带回军营中好好受用最妙的是送到大都的家里养着。战事结束后这些钱财、接下来掳得的美女可以让自己享受几年……呵呵!”萧忠河眼睛一瞥身后那全军中仅有的两匹从马之一的马背囊袋得意地笑出声即时决定把攻击轿车的好事归拢到自己的名下。 萧忠河不由得他不得意那两个用好几层布缝制的、装得几乎快满了的囊袋里装着他自中都出以来掠得的所有金银和铜钱——是真正的真金白银和闪射出灿灿黄光的铜钱而不是金国朝庭的交钞和日常人们所用的铁钱。当然了囊袋里的金银与铜钱是除了上交后留下的钱财是萧忠河萧将军费了些许力气——也即是杀掉了近两百个汉儿富民、女真人后——才弄到手的财物也是关系到他日后起造大屋华宅、豢养大批奴隶舒舒服服喝酒吃肉、稳稳当当安享美女的有力保证。 天从人愿啊行商车队的财物合该在这里被契丹糺军收入囊中当先的两驾轿车不知了什么疯竟然在离开了小刘庄两里后就后队脱节直直地向前跑出百多丈去。 “令突击车队。给我杀!”萧忠河狂喝出口后就一马当先冲了。机会难得如果错失了可要后悔好久切不可给轿车逃到葛驿镇以免让汉儿富民带了即将落入自己钱袋的大笔银钱;或是即将被掳来压在身下一面欢喜得急喘细细地逢迎计讨好一面又难禁鞑伐而哀声求饶的娇滴滴汉女从眼前溜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想入非非的萧忠河胯下涨得很是难受起伏颠簸的马鞍磨擦碰触更令他恨不得立即冲到轿车前扑入内里即时将汉女的衣衫扒光泄掉欲火。 小锯子般的高粱叶很多已经干枯除了出哗啦啦的声音外对穿着衣服、以臂护脸的人和逐渐加的战马造不成什么伤害。 八十丈六十丈……骑在马上坐直身体可以看得到车队惊慌的情形:唔他们慌乱了轿车越是急着往前逃就越是容易被自己截下。哈哈后面的货车有两辆追上去了这样也好只两辆车的两个车夫和七八个汉儿护卫绝对不能有效保护轿车里的人和物。很好非常好真是太好了金银铜钱呐汉儿美娇娘啊我契丹勇士萧忠河来了…… “砰!砰!砰!” 距离轿车只还有不到四十丈时连声的奇怪音响在前方出身旁耳边有物“咻咻”的高飞过似乎是箭矢类的远攻兵器。 “啊!”身侧牵了从马紧随他冲锋亲兵长长的惨叫声在他“砰”然落地后戛然而止看来是不得活了。 “该死的死得好。我的从马别把我的囊袋弄丢了就行!算了反正也不会丢掉回头再找吧。”一闪而过的念头让萧忠河稍有迟缓与人心意相通的战马也在这一瞬间放慢了脚步萧忠河则伏低身体尽力缩小迎风面以避弓箭。 心痛损失的萧忠河不经意间回头扫了一眼暗叫一声“长生天保佑!” 原来驮了两个囊袋的战马会认主挣开落马亲兵的掌握跟了上来让萧忠河再次放慢了度。 十几骑岩石的士卒越过他们的官长嘴里出“嗬嗬”的吼叫抡转着摇动他们手里的战刀向轿车猛冲。 近了更近了最前面的契丹骑兵只差十多丈就能抢到轿车那儿一直没停歇的“砰砰”响声也在此时突然一顿。一道隐约可闻的“……点火射!”声音入耳后微微抬起头察看的萧忠河见到六、七个带着淡淡烟尾的拳大物事从轿车那儿抛飞出来。 一连串“轰轰轰”的爆炸声不但萧忠河吓了个魂飞魄散连胯下的战马也惊得“希律律”长声嘶吼人立而起。若非这位才入流的萧将军骑术还过得去差点就要和那个亲兵一样掉下地去。 了狂的战马根本没法控制无论萧忠河怎么呼喝、拉扯缰绳就是不听不管的避开呛鼻的烟雾甩头就向东南逃跑。 没跑出多远最多也就百多丈罢慢慢的胯下的马越跑越慢最后轻嘶了一声倏然倒下。早有防备的萧忠河先一步跳下马背走到眼睛里透出对生命很是依恋的战马身边这才现战马的胸、股都流出鲜血特别是马腹后部被什么横着剖开了一条大缝。五颜六色的内脏从那条里凸出一大坨随着剧烈的呼吸蠕蠕而动。不过一会儿战马带着深深的不舍瞪大眼睛看着主人不动了。 蹲下身为心爱的战马抹上死不瞑目的眼睛连渐渐大起来的风也好像为了死去的战马而呜咽萧忠河双手合什喃喃的向长生天祷告。 “呵呵一匹马死了你就这么做作有没有想过死在你们手里那些无辜者的家人亲属是什么感受。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道理你们契丹人应该听说过吧?” “哦……什么人……嗯你这偷偷摸摸的汉儿想干什么?过来奉上你的马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哼便宜你这汉儿了。”被突如其来且越说越严厉的话声吓了一大跳喝问间向后退出两步的萧忠河抬头看清五丈外来世敏笑嘻嘻的模样又摆起他高人一等的将军架子。 “哎哟将军大人要马么?可以可以。”来世敏笑容依旧声音平静但眼里射出的却是不屑与愤怒:“那么将军大人肯出多少钱买或者是愿意用什么东西来与小人交换呐?啊你在这稍等一下小人还有东西去拣马上就回来和你这客人相谈卖马的生意。” “该死……”看着向一边跑去的汉儿萧忠河根本不觉得见了自己就躲的贱民还会回来找到匆忙中丢下的战刀又在死马的身上摸索寻找能取回的物件。 “好了我们来谈生意吧。” 萧忠河抬头第一眼就看到自己驮了两个钱囊的从马怪叫一声就要冲过去检查袋子里的金银铜钱会不会有所缺失。 “慢着!想明抢啊你!”来世敏大喝一声阻止了契丹将军的行动扳鞍下了马走前两步歪起头掂着手里的短铳对萧忠河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里明显带有不屑的鄙视:“你这厮还口口声声‘本将军、本将军’的自以为是个大官怎地如此不晓事没讲妥价钱就想要马哪有这么容易。还是个带兵的将军呢水会是个才去当兵的泼皮混混吧。我说将军大人钱呢?或者说你准备用来换马的东西呢?” 萧忠河被来世敏说得破天荒的脸红了一下马上又恼羞成怒地提刀缓缓前踏嘿嘿冷笑道:“好个汉儿你这贱奴胆子大得很啊偷了某家的战马、银钱后还竟敢这般对本将军胡言乱语。所有物事全都乖乖交出来某家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明抢就明抢了你这汉儿又能怎么着。” ------------ 第五章 意外之财(五) “去你娘的狗东西这是老子拣来的马你这婊子养的比吃白食的二癞子还不如一见面想什么代价不付就要我的马现在又颠倒是非说我‘偷’还大言炎炎的说什么‘所有东西都交出来给你一个痛快’你癫啊你。”来世敏放起泼来一点不比市井混混差胡搅蛮缠废话连篇就连歪理也是整整一大套说出来教训萧忠河:“我们老家有句话:‘拣得得得有钱食得。’意思就是说谁拣到了无主的东西就是谁的有钱可以大大方方的用有吃的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任何人都不能说三道四。知道不?菜鸭。” 最后五个字是用莲城客家话说的来世敏也不管萧忠河能否见懂只是见到萧忠河铁青着脸步步逼来连退两步到背靠马身方止。 萧忠河用刀一指挂着两个囊袋的从马沉声轻叱:“兀那汉儿这匹马仍某家刚才所走失……” “放屁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来世敏既不怕这契丹人也没一点好脸色给他撒起赖来像足了闲汉泼皮骂起人来毫无顾忌:“自己骑的马会走失?哼。骗你们没开化的契丹自己人还差不多想蒙我别说窗门都没有。你妈长得一定是瓜子脸、灯芯腰躲在门后大叫、坐着扫地享福的大美人所以才会生出你这种专吃米田共比的家伙。好你说这马是你走失的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这马是你的讲出来我们来理论、理论。” “要什么东西证明就这马上的两袋金银铜钱就足以证明这马是某家的。还不快快还来。”萧忠河听来世敏称赞自己的母亲是个大美人心下还觉得很是得意口气也不再那么强硬。 萧忠河的话来世敏听了不由觉得好笑:“哦马上两袋重达百多斤的银钱怕有十来缗吧真的都是你这狗娘养的自己的?” “狗娘养?”仔细一想刚才来世敏所说的话这才现汉儿是变着法在骂自己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瓜子脸、灯芯腰躲在门后大叫、坐着扫地的可不是狗儿么。萧忠河气得浑身抖指着来世敏叫道:“你……你……连刚才也是在骂我你这汉儿贱奴竟敢一再连番辱骂于某家稍时定要你生不如死。该死的汉儿还我马来。” 来世敏慌忙双手乱摇:“慢来慢来。你还没讲清楚马上的十来缗钱是不是你的呢怎么就想动手了。” 萧忠河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傲然道:“十来缗?!真是没见识的汉儿贱奴。两个袋子里光是黄灿灿的铜钱就上万还有一百二十两金子、三百多两银子所值不下千缗而且还是铜钱。嘿嘿除了身为契丹糺军千人队的副队官某家谁还配有这么多的银钱。” 来世敏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之好笑容可掬地向萧忠河说道:“千缗铜钱这么多天呐我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竟能遇上你这么个大财主。请问财东老爷贵姓大名家住何处带了这么银钱到哪儿去啊?” 萧忠河下意识的回答说:“某家与山则古兰将军奉命打草谷……咦该死的汉儿贱奴胆敢探听军机……” “奉命打草谷?知道了……咦!?”来世敏笑了先是一副明了的神态随即脸色一变怒声喝道:“打草谷婊子养的那就是到这儿来杀人放火并抢劫财物粮食的强盗了。难怪口气这么大动不动就要老子奉上马又要交出所有的财物还公然说出明抢的话幸亏碰到的是我遇上别人须是放你不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萧忠河喉咙里出低沉的咆哮又恶狠狠的举步前行进迫。 来世敏拉着马连退数步顿脚大喊大叫:“哎哟你真想明抢啊?!哈哈那你得要有明抢的本事才行。实话告诉你吧别看你长得四四方又粗又壮真要动起手来老子可不会输给你也没那么好心给让你死得痛快。嗯到时候会让你这厮知道什么叫做生死两难、生不如死……哎呀你动真的呀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不客气动手了到时候你就准备把命留在这荒野把这具臭皮囊留在这里肥田吧。” 见到来世敏吓得连连后退但一张嘴却比煮熟的鸭子还硬他这种色厉内茬的样子萧忠河一看就知其人外强中干是个不中用的货色对来世敏的话听而不闻仍是踏着沉重的步子向前。 来世敏紧紧拉住两匹马的缰绳以防它们受惊走失这两匹马和它背着的东西值好多钱呐起码自己要拼命挑好几年的担子才能赚到这么多。 “让你先动手来某人自卫杀人就不会心中不安。”来世敏眼里闪过一丝厉光一路行来所见凄惨逃避兵灾的难民今天见到倒伏于路旁无人打理的众多尸体从难民哭诉中意想到的刀光血影、火焚村寨的惨像俱逐一浮现眼前叫嚷的声音小了点但也凄厉了许多:“站住不许动否则我真要不客气动手了。” “呀……呃……咳咳……”再进一步扬手就够得上的萧忠河举起了刀吼声方出即止。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右手扣下了第一个扳机“砰”一声打出一枪子弹把萧忠河的下腹射出一个洞眼。不等被后坐力震歪的手回复原位来世敏将手一顺急急扣下第二个扳机“砰”的一声又是一枪打出。 看清那契丹糺军的右肩标出一篷血花扔掉射空的手铳从枪套里再抽出一把迅按下击锤对准受伤的契丹人凝神戒备准备一有不对就要再次击。 萧忠河耳中听到炸响一惊的同时腹部猛然受到一下相当大力的重击高举着刀的粗壮身体一晃再晃。勉力站牢总算没丢脸退后又被扑面而来的浓臭白烟呛了“咳咳”地连咳两声不再迈步。现四肢和头颅全都完好无损正待重新举步时下腹传来一阵疼痛砰然大响再起时右肩也被大力击中。这下击在右肩的力道同样大得很推得他身体向右一侧终于无法站稳只好连退两步以维持自己不至当场倒下。但他举着刀的手臂就不怎么受控制了由于肩上的疼痛而慢慢丧失力道的手渐渐下垂那把刀也似是有了生命般拼命挣扎逐渐脱出一个一个紧握它的手指最终离开萧忠河的掌握“嚓”一声插入地面。 萧忠河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先低头察看小腹那个洞里流出的鲜血再用左手朝右肩的伤处摸了一下把沾血的手伸到面前看了看方向来世敏方问道:“咳……咳……好……好你个汉儿贱奴所用的是何等样兵器竟然能够伤得了某家?” 萧忠河的手上没有了杀人刀又离开自己丈五六远来世敏才不怕他呢“呸”了一声骂道:“连自己被什么打伤的都不知道还敢一个人就扮成强盗来动手明抢?!菩萨都讲过:不能够告诉你。你还问什么问就当是上天对你们这些过去曾经杀人放火做坏事的报应好了。” 萧忠河气道:“没学问什么菩萨讲不告诉我那叫做:佛曰不可说。” 来世敏吃吃笑道:“哈看不出啊这句话你也听人说过倒也有些些子难得。你可别怪我说成俚语那样讲主要是怕你有听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另外也是照顾你们契丹人没学问知道不。既然你听人说过了那就是‘不可说’喽。” 萧忠河还有另一只手可用用力张合左手五指提起脚一步步重重踏下眼射凶前朝前压迫:“汉儿跪下束手受死。” “狗娘养的东西老子叫你凶!”来世敏有心一下制其死命抬手照准萧忠河头部就是一枪。 没想到这支手铳里装的是霰弹不足六尺的距离子弹里的数十粒铁珠倒有一大半打在萧忠河脸上让他的脸顿时变成了一个筛子。 见萧忠河惨叫中狂似的用拳掌四下胡击乱打来世敏明白霰弹暂时打不死这契丹人只好安慰自己般恨恨地大声叱骂:“敢叫老子跪下跪你妈的跪老子废你一对目珠子让你知道来某人作的后果!” “长生天啊……”瞎了眼的萧忠河想来是痛极了不再四下乱打将双手蒙住不断渗出血的脸狂蹦乱跳转过身跌跌撞撞朝北逃去。 来世敏眼射凶光暗暗想道:“打虎不死必受其害。若是这样将他放走万一这人在见到同伙的时候没死将我的样貌讲出去叫他们寻老子报仇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说不得你这蒙古鞑子的走狗爪牙这就去死罢一死百了大家干净。”将两匹马的缰绳合在一起打了个结捞起插于地上的刀悄悄窜过去朝再无反抗之力的契丹人后背猛捅。 ------------ 第六章 烈焰胭脂(一) “阿也!怎么回事难道这鞑子兵练了护体神功难道我没用力?不可能啊。”来世敏一怔不敢相信的将刀收回举到面前察看恍然道:“嘿太差了原来是把没钢水的镔铁刀。”这下他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能被手铳轻易击穿的铁甲自己用上了好些力道的这一刀竟没能伤到契丹人只是将其撞得前冲了两步而已。 萧忠河后腰受到袭击一旦站稳即“嗬嗬”吼叫转身似是听到来世敏说话的声音大张双手朝他所站位置扑来。 “我的妈啊!”那萧忠河血糊糊的脸有如厉鬼吓得来世敏脱口惊叫向侧一偏险险把身体从契丹人的手边闪开。没想到脚被倒伏的高粱一绊却是“嗵”一声摔了个大马爬。 好在契丹人瞎了双眼冲得又急一脚踢在来世敏的小腿上也被绊倒。 有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来世敏急缩双脚连滚了两匝方跳起身。一见契丹瞎子双手撑地快爬起来了慌得他冲前去朝契丹人的手臂跺下一脚一边揉着被子弹盒硌痛的胯骨一面恨声骂道:“老子杀了你这狗娘养的瞎了眼还想害人……” 这一脚力气用得相当大萧忠河的手臂“咯”一声肘部反折一头又撞到地上边头盔也脱落了。 “这狗东西长得四四方的连吼叫出的号叫也比别人大声。这下狗头没了防护看你还怎么逃过这把铁刀还让老子省下了一颗子弹。咦叫还叫你们杀汉人百姓时也是这样叫的么?”眼看契丹人在地上翻滚听着他嘴里出猪叫般的惨号被尖利噪声刺得鼓隐隐生痛的来世敏心烦之下大是不忿提起铁刀用足了力气就往契丹人的身上扎。 一刀、两刀、三刀……完全不理惨叫声早就停了直至连着插了十数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来世敏方才住手跌坐于地上。 呆呆的看着散落于地上的铁制甲片缓缓抬头一掠死人的尸身那让刀捅插得乱成一团青红花杂的碎肉断肠四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流斑点饶是昨天有过向四个糺军射击的经历来世敏还是恶心得一直干呕。 回到原处看看两匹拣来的战马看看马上两袋银钱来世敏心情又好起来翻腾的肚子顿时不再难受。举手在脸前挥了一下像是赶掉讨厌的苍蝇般赶开还浮现在眼前的尸体喜滋滋地暗自计算:“算了别去想他这是杀人者应得的报应。哎连今天这一匹来某人已经有三匹马了而且还是能够冲锋厮杀的战马。虽然不知道每匹战马值得多少钱但三匹战马一起的话应该……最少也能卖他个百把缗钱吧。一天三十钱一月九百钱一年十缗八百钱……哇财了光是这三匹马卖得的钱就足足抵得上我累死累活的挑十年担子嗳。” 想起契丹人临死前说过马背上两个囊袋里还有金银与铜钱不由得兴致勃勃地走过去伸手一托袋子现里头确实是像钱币般的硬硬物事出的声响也是金属磨擦的“吱吱铮铮”声。 “那契丹死鬼说袋子里头有上万枚铜钱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世敏实在忍不住扳着手指计算:“一文铜钱抵八文甚至十文铁钱我不就又有八、九万钱了么。假若其中有些是折二、折三或者是当五、当十的铜钱那得有多少?大财啊这是一注大财呐。有了这么多钱不要说二三十亩地一个老婆老子就算买他几十上百顷地讨上十个八个老婆也不在话下啊!何况还有为数不少的金银……” 金国眼下的南京路其南部与东南和赵宋淮南西路、荆湖北路接壤的是蔡、颖、寿、陈、亳五个州是目前受战乱波及最少的地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这数个位于平原地带的州相对金国的其他州府来说仍金国赋税最低农事尚可物价比较稳定的地区。境内的细民百姓不曾受到太大的影响饿死人的情况比较少生活也还过得去。以来世敏被胡行带到陈州这段时间所知陈州的麦粟粗粮每升售价在铁钱十五文至十八文间浮动像他这样做挑夫每日挣的三十文铁钱可买到一升半至两升未经加工过的粗粮省着些足可让一家四五个人吃上几餐可见米粒、而且不会很稀的粥食。当然这三十文的挑担工钱是挑着六十斤担子每天走上五十至六十里并在扣除了官府要收取的二十九文赋税以及交给行团头的头子钱一文后的所得。实际上似这样走长途的脚夫挑担工钱货物东主一般是按一百斤每百里二百文铁钱来计算。至于脚夫一挑货物重量若干每天走多少路货主是不管的他们只须在收货的地头上备好钱以收到多少货并依路程远近照付就是。 四下里还在传来的阵阵厮杀声和“砰砰嘭嘭”的火铳射击声让决定趁此荒野没人的时候看看袋究竟是否真有金银铜钱的来世敏打消了念头也让他记起村子里的同伴以及自己还有打探察看车队情况的大事要办。 拣回地上的手铳并在打空的铳管里装上子弹找了个干涸的沟坑将背有囊袋的马牵下去用那把契丹人的刀钉于实地上做柱将马缰系在刀柄上拍拍马头开心地说:“契丹马啊契丹马跟着我以后你就是我们汉人的汉马了。乖乖在这儿歇一会可别把我的金银钱财弄丢了啊。乖乖等着不要多久我便回头来找你然后会带你回去并寻买些好草好料让你大吃一顿。再然后么到了地头上还会给你找个有钱的好人家……嗬嗬像别人嫁女般将你们几个给嫁出去至于彩礼什么的随行就市便可以了。” 看过忠孝军与契丹糺军的马战来世敏想出了如何更好使用手铳的办法他把皮带扎在衣服外手铳的枪套集中于肚腹部位子弹盒则放于腰侧。左右手轮换试着将一把把手铳抽出前指比划一下又快地插回皮套内。 “时间来不及了以后慢慢练习吧。”来世敏知道短时间没法使自己熟练起来只好骑上马先去车队那儿看看再说。 ………………………… 到赵宋朝南渡之前的北宋末年为止汴河沿岸州府县城共有十四座、镇十一除开封、雍丘(今杞县)、归德府(宋时称应天府今商丘市)、虹县(今泗县)是汉代就已筑城起源较早外其余州县镇俱随通济渠——汴河的开通而出现。 从前——截至北宋末止沿汴河的城镇基本上是依航船上、下行的航和航程并结合水陆道路的交会点而设置各城镇普遍横跨运河的桥梁以利南北往来。当时客货船每每于桥下过夜桥上、桥两端有市入夜后灯火万千买卖繁昌店家多得不可计数丝竹歌舞之声闻达数里。 由于葛驿镇还有一个码头而且大河岔道上的水势比主河道平稳缓慢便于行船所以这里还是有不少客货船经过。到目前为止葛驿镇也还算得上是个相当繁荣的市场每年的商税数量也是归德府屈一指。由于有相当的税钱收入驻于镇内的县丞大人在装满自己的钱袋后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官声偶尔也会善心花上那么几十、百来贯钱对葛驿镇附近的桥、路进行一些修缮。因此从小刘庄到葛驿镇间的这八里余官道就比其他地方好得太多了虽然坑洼还是不少但却不像别处般的满是浮尘最起码可以让车子快跑起来。 涂蒙这次奉命随安抚使衙门回易金国案曹陈宗华到归德府主要是武装运回根据地紧缺的硝石、雄黄以及草乌头、巴豆、狼毒、砒霜等物资没想到今天却要为保护几个金国官员的家小与蒙古兵拼命。 这次接到的车队与挑夫所运四万多斤货物全部是根据地急需要用硝石与雄黄已经快送到地头只须一两个时辰后便能装船回山东万万不能有失。所以身为护卫队哨长的涂蒙本来是将全哨人都安排在车队左右护送的。 由于涂蒙是护卫队最大的官长哨长有幸受到一位姓冀的九岁小孩邀请坐上了其中一辆轿车。 随运货车队一起到宋城的两驾轿车里面乘坐的是归德府按察经历冀禹锡的妻子以及他们的一子一女。 昨天在小郑庄听说有蒙古人的契丹糺军出现在这一带那位缠了小脚行走不便的冀夫人不知是受了风寒还是受到惊吓当日傍晚就病了。冀夫人先是一直呕吐无法进食入夜后更起了烧。本待今天要在小郑庄疗病冀夫人却又觉得身体好了起来另外她也想早点到宋城与丈夫团聚便坚持要随车队一起上路。没想到出不久冀夫人又起烧到了小刘庄后病更显沉重车队动身离开村子时陷入昏迷。 ------------ 第六章 烈焰胭脂(二) 冀夫人的丈夫冀禹锡(1192—1233年)字京甫老家为利州龙山(今辽宁建昌县西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自幼聪敏好学诗文俱佳19岁时应试夺魁考入太学而后又于崇庆二年(1213年)考中进士且与当时著名文人雷希颜、宋飞卿同榜。同年出任沈邱县主簿。他善交游好饮酒为县令所忌告他有贪赃之嫌被罢官。自此之后他就好像交上了霉气在家闲居了十年之久。虽屡有朝臣举荐但均被当权者从中阻挠不得任用。后来冤案被昭雪才受任为扶凤县丞且任职期间颇有政绩。卸任后仕途仍是不顺只好带着家小到距汴京较近而生活所费又较少的陈州居住。 去年三月冀禹锡到归德府访友巧遇时任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被其以行枢密院衙门征召为知事数月再任按察经历。 八月十五之前归德府急需将在附近州县购买的军资货物运回身为按察经历并负责与山东交涉购取兵器的冀禹锡派出自己的亲信家将押运。 冀玉芙的母亲也许是思念分别了一年多的丈夫又或者想让失散多年的女儿与冀禹锡见上一面且有家将一路随护想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便带了才回家不久的女儿以及不到十岁的儿子和运货的车队一起动身到归德府探望丈夫。 冀玉芙今年二十岁是归德府按察经历冀禹锡失散了多年的大女儿。这位冀大小姐由于生了一张娃娃脸外表上让人看去没有那么老成倒像是个才十六七岁的人。这姑娘也是命苦她在十二岁时被一个云游到扶风县的恶道姑看中让人不声不响的掳走又带到她听都没听过的大理国苍山做了一个什么教派的弟子。直到去年五月她那又淫邪又恶毒的道姑师傅遭仇家上门寻事兵解后才脱出其掌握费尽千辛万苦总算于今年七月间寻至陈州找到了家人。 离开家人在大理整整住了八年的冀玉芙这次随母亲与幼弟到归德探望父亲听了那脚夫所唱带有浓重白俚韵味的曲儿没来由的感到甚是亲切暗中对这姓来的年轻人留上了心。只不过身体不好的母亲与弟弟在车上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没什么由头与陌生男人搭话这份好感与亲切便存在心里没处说。 此刻眼看就要到地头可以和父亲相聚了母亲却是病得人事不知。经过好几个村子都没寻到高手郎中诊治急得她心火上涌牙根浮动。听说到归德府只有十多里了为了母亲越来越重的病冀玉芙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宋城让父亲请来最好的大夫诊治。出了小刘庄后现这里的官道保养得相当之好因此她不听父亲派来的护卫柴管事劝告还强令车夫以最快的度向前赶路。 没想到轿车脱离车队才不过里许车夫就向她出警告说是两侧有动静。冀大小姐学过武功又从大理国一路历尽千难万险回到中原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先一步捂住芸儿的嘴将她的尖叫堵回肚子里以免惊着昏睡的母亲随即将包袱打开取出一应须用之物。刚结束好车夫又报告路边出现大队蒙古兵似乎是冲着车队来的。 情知自己一家可能会有大劫冀玉芙可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待死在停车的当口吩咐芸儿在车内好好照顾夫人不要出去右手握剑腰间插了根直径寸余、尺五长的黑色棍棒毫不犹豫地跳下车。 ………………………… 全家都死于蒙古兵的中都人涂蒙去年在邹平野大战时因功升任护卫队哨长当年年底就得到消息说按律可聚一个倭人女子为妻只待打完了仗便能成家。 涂蒙今年七月中刚刚过完三十岁的生日七月下他们一军人马便从济南府被勾抽回安抚使衙门治所胶西实在是不知应该说他的运气是好还是坏。 说他运气好是可以暂时远离战火不用与蒙古兵打生打死的拼命厮杀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战死可以安安稳稳地领取军饷积存下来到时候娶了那据说还不错的倭女成家后再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传宗接代也是不枉了这一世人。 若是说他运气不佳则是以护卫队现时使用的数百尊子母炮、小炮和数千支火铳还有人手一具的钢弩与鞑子兵打还不是有胜无败?!他们这些人不能上战场就少了军功没机会升官即便是所得的军饷也比参战的同袍们少了许多。 总算还好刚回到胶西没几天八月初一陈宗华要到归德府收取要紧军资货物需要两哨人与水战队一起随行护卫涂蒙这一哨也被选中派出。只可惜到了归德地境后正遇蒙古兵大军南下攻金而且已经渡过大河占领了曹州、单州数县之地。而且蒙古兵的探马游骑还深入到归德、睢州等地眼看便要对两座大城展开攻击情势十分紧张。金国官府在此大战一触即之际那敢让山东李全名义上还属金国朝庭的“白云军”入城。所以陈案曹只好接受金人的安排卸下运来的“轰天雷”等兵器后由自己带几个人住到城内收取应得的货款和所需货物其他的船只与护卫则全驻到葛驿镇等候。 苦苦等候了半个多月虽说山东来的兵卒们袋子里有钱可以在镇内享受比根据地全家得多的酒肉与行院粉头但毕竟他们只是当兵的不可能随意花天酒地。眼看钱袋里剩下的不多几枚铜钱所有人都显得焦躁起来这事令得陈案曹也不得不离开宋城到葛驿镇来安抚众人。 今天陈案曹意欲派人率队南来探察涂蒙与另一位哨长力争之下他们这一哨人有幸得了这趟出外的差遣。也没让人失望他们只走出数里到那个名为小刘庄的村子就迎上了苦等好几天的货物。涂蒙见着与自己十分投缘的姓冀小孩并还受邀坐到只有官宦或富民才能享受的轿车上。 金朝国内使用的所谓“轿车”还是以一根长木为轴八足(辐)为轮其上架以三尺六宽、六尺长、四尺高前开车门左右后三方开窗的车厢以一至两匹骡马拉行的马车。车厢内或在左右与后方安置座位能坐四人又或设置软垫为铺可让二至三个乘客并排睡卧。在涂蒙看来只是一辆把根据地的客车缩小内里少了许多座位多了不少华丽铺设的车子罢了。 涂蒙所坐的这驾轿车只放了座位可乘四人但此时只有那位一直拉住他问七问八的姓冀小孩和他自己两个。涂蒙一边随口应答一面心想这冀小公子可能听什么人讲过根据地的事所以才会一直打听吧。 车队才出村不过数里轿车也与车队拉开了里许驾车的车夫就现蒙古兵的袭击。情知不可能逃过骑兵追杀的车夫立即通知了车内的人并停车准备兵器抵抗。 原以为可以凭借十多辆车结阵结阵抵抗的涂蒙下了车朝后面一看不由得叫苦不迭。 官道左右的三里外共有数百蒙古骑兵分成四队向道路冲击而此时两辆轿车与车队已经相隔有一里多路。身后三四十丈外有两辆骡车和两什护卫队及四五护院模样的人拼命向轿车狂奔而来。 “怎么办?妈的晦气呐被鞑子占去的地方真是邪门了只坐了一回什么轿车就弄出这么大的麻烦弄不好一条命也要断送在这里。可惜那分给我做老婆的倭女还没见到是什么样呢不知接下来会便宜谁。”涂蒙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暗中狠道:“死就死罢谁我运气这么差呢认命了。不过既然蒙古鞑子想要自己的命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怎么也杀上几个垫棺材底才不至于亏本。” 将沉重的单管长铳从车里提下装上子弹靠在肩上再拔出手铳确认了子弹还在心里有了些底气。涂蒙非常清楚这两哨到归德府来的护卫队是一支只能远攻经受不起惨烈近战的军队。是啊他们训练的时间太短了才七个多不到八个月又都是着重于排练操阵及火铳、钢弩的使用。所以除了哨长、什长等从原护卫队中勾抽来的老兵之外基本上没有进行过什么近身搏战的教授。而且以这样只有二十多人的力量即使有火铳和钢弩此等利器也绝对不可能抵御四倍蒙古骑兵攻击。 “弟兄们准备拼命吧看来我们的命要留在这里了。”涂蒙对狂奔来的两位什长下令:“六什防左七什守右让他们进到五十丈就射他娘的鞑子骑马度快刚好迎上我们的子弹。” 有人眼尖看清了冲来的骑兵后应声叫道:“哨长说得不错鞑子们大都是没穿甲的轻骑即便在五十丈也能伤得了他们。拼了多杀几个也许还有命回去。” ------------ 第六章 烈焰胭脂(三) 涂蒙举手止住众人的叫声:“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鞑子没了马就像花子没了猴一样。兄弟们远用铳稍近用弩准备好的雷火箭待鞑子到了三十丈内就轰再近了则做几个掌中雷炸他娘的尽量避免让鞑子冲到面前近战肉搏。好了都小心点鞑子到了面前时躲闪得灵活些用刀去剁他们的马脚各人注意保护好自己最要紧。” 冀玉芙远远的听着涂蒙下令再看好几个人打着了火折子点燃指粗的短香又将好些镞头圆陀陀的怪箭砍掉一截箭杆心下不由大奇:“什么铳啊比蹶张弩还射得远不会是那些与木柄连在一起的铁棍子吧?唔那物事只怕就是那人说的‘雷火箭’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没锋没刃的圆箭头这样也能杀得了人?” 很快“砰砰嘭嘭”的稀疏枪声连续使好几骑摔倒的人马让冀玉芙明白铁棍子——火铳——真的是比手弩射得远。而且认为最多可射到二十多丈的踏张弩当射出的箭矢把冲近的人马击倒时又让她多了一点惊喜。再后来几枚射出的大头箭爆炸鞑子兵虽然没受到什么伤害可他们的战马却是受惊斜走没有对轿车造成实质上的威胁让冀玉芙知道了她想要的答案。 不过鞑子兵被打了一次折损十多骑后他们很快就改变了直冲攻击的战术而是采用在车子的四周外围不断绕圈骚扰以骑兵的快和熟练的骑术弓箭与护卫队比拼远射使防守方一下子就有了不小的伤亡。车队那儿的护卫队人多还好些轿车这里只有二十来具远击兵器死伤了六七个人后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鞑子骑兵的圈子越兜越小有一次甚至有三骑冲到三丈许若不是涂蒙身上有一把利于近战的手铳射杀了一个鞑子兵若不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冀大小姐还有两下子在关键的时刻不顾自身安危地冲出去拼命而且还喷出一道火流将另两个鞑子烧残诛杀差点就被他们杀到轿车前说不定还会伤害到冀夫人。 来世敏到得正是时候他一路驰来已经看清轿车处的危急情势心下也想出了援手的妙计。最主要的还是皮匣内还有三十余子弹给了他信心自认很有把握在干掉一二十个鞑子兵后逃离险境。 跳下地抓了一把泥涂黑脸将头上的懒人髻打散包了块布帛来世敏脱掉上衣围在腰间瞅个空子跟在一队鞑子兵后面。 慢慢的座下马跑起了度。慢慢的前面的最后一匹马只有两个马身了。 看清稍后需要逃跑的方向来世敏心里念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举起手铳照准马上的鞑子扣下扳机。 很好枪声和掉下马的鞑子惊叫没有让其他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使来世敏不但从容装弹还可以连续不断地暗下杀手。而且来世敏还现轿车那里似乎也见到他的小动作物地派了专人向骑兵的后队开枪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没造成杀伤力但显然是为掩护他暗杀的行动。 可这队鞑子也并不是笨蛋在来世敏将第四个人打下马后终于还是给人现了其中的问题。 面对十数骑鞑子“嗬嗬”狂呼的回头追杀来世敏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拉转马头再加一个“逃”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没想到来世敏被鞑子兵一吼心下早慌了神一时把看好的逃路忘了控马的左手胡乱一拉缰绳一人一马斜斜向轿车的方向冲去。 埋头逃命的来世敏听到前方“轰”地一下响起了爆炸声这才现自己陷入了前方阻击后有追兵的绝境。心里大叫“不妙”时座下的战马受到惊吓人立而起没提防的来世敏被猛地甩下马背。 “我的马啊好多年的辛苦钱就这样跑掉了还好手铳没丢……”来世敏被摔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痛躺在地上昏头昏脑他只惦记着那匹能值好多钱的马。眼前一暗碗般大的蹄子越来越清晰“咦他们的马蹄铁怎么这个样呐太不像话了……”思忖间猛地回过神来:“哎哟!不好了!” 马蹄将将沾衣踩到身上不死起码也脱层皮那可不是玩的来世敏奋身急滚抬手扣下扳机。软软的不须用多少力两个扳机就全都扣到底了:“不曾按下击锤说明手铳里没来得及换装子弹。这下我可惨了。” 左翻右滚好不容易连着躲过三匹马的蹄子丢掉空铳总算能腾出手将其他三把全拔了出来。 嗯冲过去避掉的骑兵还在调头可以不管何况他们也正好进入轿车那儿火铳、弓弩的最佳射程相信那些护卫怎么也能干掉一两骑吧。 冲过来要追杀自己的鞑子远的还有十来丈前面最近的差不多在六丈左右来世敏不知道枪里的子弹是否霰弹他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单膝跪地左手托住一直颤抖的右腕努力屏住呼吸瞄准……娘的皮屁股真痛啊四丈了三丈是时候了击! “砰!嘭!” 好干掉一个。 胸口中枪者的惨号声中丢失了主人的战马斜行而去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砰!”硝烟还没完全散掉来世敏又射出一枪。 有点意思啊侧边这一个又是胸部被击打中这家伙掉下去时没把脚从马镫里脱出他的头狠狠地倒撞在地上连惨叫也不曾出口来世敏欢天喜地的暗忖:“即使一枪要不了他的命只要那战马多跑几步便是拖也能在地上拖死他。” “唔还有七个手脚利索些尽快装上子弹稍时闪避得灵活点别被马蹄踏中杀掉他们不敢保证但保住自己的小命应该不成问题。”接连干掉两个敌人来世敏信心暴满随手拨开手铳的卡钩翘起枪管意欲装弹。 “哎哟糟了!”后面吼叫声入耳哗啦啦的动静还不小想必是刚才让开冲过去的几骑不曾被打死调完头后又转过来了。 前后都有敌人听声音似乎后面的敌人较近危险更大并且时间也好像来不及了。来世敏放弃往两个铳管里装弹的企图丢下空枪飞快捞起脚边短铳的同时以左膝为圆心右腿斜蹬使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嘿不到一丈跑起度的马再有一步就算踩不中也可以将自己撞飞而且鞑子兵红着眼咬牙切齿狂呼乱叫一副要吃人模样抡动弯刀恶狠狠地冲来果然吓人得紧。 “完了死前拉个垫背的也好。”心惊胆战地用力扣下两个扳机“哒哒”两声锤头击下但手铳没响一把枪里装的两粒子弹都是臭弹这下真的是完了。来世敏不甘心就这样死在鞑子的马蹄下奋力扭身倒地。身体滚动间还没转过一匝大腿侧受到重重一击有这下加力的帮助人也由滚动变成了斜向平飞恰恰避开马上鞑子俯身挥向他头颈的刀锋。只是鞑子的刀仍由后往前抽拉刀尖正巧掠过来世敏被撞大腿的同一位置割开了一条三寸来长的大口子。 蹄声如雷尘土飞扬喝叱吼叫间杂繁乱。 来世敏的身体翻转了三圈这一边是五六骑契丹糺军他们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挥刀挺枪猛踢马腹扑向自己这些人眼里喷出的愤怒火焰几乎让他觉得快被烧化。另一面是七八个从轿车那儿冲过来的人最前头一个扭曲着红了半边的脸不要命的狂奔其他几个则在跑动中不时缓步举枪射击。 在他重重掉下地失去知觉的前一刹那远远传来极为凄厉的惨叫声:“……是局主……天呐……” …………………… 来世敏出现的时候涂蒙就已经看到了他心里直觉地感到这个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骑马跟在鞑子兵后面的人虽然和这些鞑子的打扮有些相似但不可能是真正的鞑子。涂蒙估计也许是隐身敌群中帮助保护车队的金国暗探、细作之流的人物。 一直关注来世敏的涂蒙他所意料有部分被猜中了看到这位骑士两次扬手间喷出的白烟和两个鞑子兵一头栽下马的景况在第一时间就断定那是手铳射击而且他使用的还是双管手铳这位是自己这方地位甚高的人就不知道此人是特务营的“特务”探子呢还是暗察院的“逻卒”细作。 “所有的人听好了鞑子骑兵的最后一个是我们自己人在鞑子兵没向我们直接冲来之前火铳手集中向他们的队尾射击掩护那位诛杀鞑子。其他人紧守自己的位置不可懈怠。” 而涂蒙没料到的是在来世敏被鞑子兵现是敌人追杀过来的时候自己这里有个新卒沉不住气慌里慌张将点燃了药线的雷火箭胡乱射出。 ------------ 第六章 烈焰胭脂(四) “糟了!”爆炸声和升腾而起的烟雾让涂蒙大吃一惊一个耳括子甩出厉声怒骂并下令:“你这该杀的牛娃知道这枚雷火箭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么。若是那位细作探子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军法严惩吧。六什、七什所有人听令受伤行动不便的留下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去救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我们的细作探子。快、快、快。” 那位疑是“特务”、“逻卒”的人身手相当不错左翻右滚的让过三匹想要踩踏他的奔马还连两枪击毙了两个鞑子兵。 涂蒙“咦”了一声暗道:“能用得上双管手铳的在特务营或暗察院地位已经相当高了还没听说过根据地内有谁能够配戴两把以上双管手铳啊。那么此人最少也必须是特务营副营官或者是暗察院副主事的高位主官了。” 三个鞑子被钢弩干掉了两个还有一个骑术上佳且又机灵见机早早策马以左弯右曲的手段逃开。可这鞑子却没像涂蒙他们预料般的离开战场而是拍马朝正忙于应付正面之敌的那位“特务逻卒”侧背冲去。 近了涂蒙带着护卫队的人冲近到距那“特务逻卒”不足三十丈眼尖的那位护卫队员惊“啊”靠近涂蒙身边小声道:“哨长在那里与鞑子拼斗的好像是局主嗳。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冲过去会不会坏了局主的大事?” “你看清楚了真是局主么?”涂蒙眼力稍差边跑边想了想道:“一个人要对付六七骑呢不管是不是局主不管他有没有大事要办我们都必须过去护卫在他身边。哎哟看样子他的情况很不妙啊……快、快大家快点冲过去那位可能是局主。” “局主他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听到哨长这样说牛娃——以前他叫六娃牛娃则是他们一家到了山东家里有了一头牛之后才改的名字——现时不但刚才被哨长打耳光的委屈烟消云散换成了恨不能把自己给杀了的后悔:若是局主真的因为自己失误受到什么伤害那可是万死莫赎了。想想去年局主率军攻克中都把自己快没命的一家——母亲、哥哥、妹妹还有自己——四口用海舶运到山东不但四个人没被饿死好好地活了下来而且官府衙门分给了六十亩地并以极低的利息借给银钱、粮食、还有一头牛这都是因为局主才有的好日子呐。 了疯般的牛娃“蹭蹭蹭”几步就越到最前面只有七八丈和鞑子骑兵与局主的距离差不多。好得很最前面那个鞑子的马头爆出一朵血花撞下地多了几分希望只盼自己赶到的时候局主不会有事他就可以为救了全家人性命的大恩人献上一条命了。牛娃曾在中都的施粥棚外远远地见到过局主一次当时还是施粥的护卫队员向局主问好行礼他才知道是个大官但那时候不明白“局主”是做什么的。这时凝神注意之下牛娃看到那人依稀就是在中都时见到的面庞脱口大叫出声:“各位大哥前面的真个是局主……天呐……我牛娃该死啊……***鞑子直娘贼敢伤我们的局主……杀光你们……呀!” 就这一句话没说完局主已经被鞑子兵砍了一刀牛娃泪流满面的亡命前冲射出弩槽内的箭矢把钢弩丢下抽出腰刀双手紧握纵身猛扑迎面冲来的糺军骑卒不要命地刀前人后似箭般直射而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疯了这些个汉儿南人蛮子全都疯了。”已经围绕着轿车转了一圈回到这里的糺军百夫长阿不丹勒马高举右手止住还剩下的六十来个想要冲上去厮杀部下的动作。盯着六七十丈外那个一跃便将糺军勇士刺杀下马的战士看着他在马鞍上一点足纵前又斩杀一人再前扑又是一人飞头死于其刀下。 再看看更远处那三个百人队他们从三个方向不停的冲击照样到现在还是围攻结成防守阵势的车队不下人马却少了一半还不止。经过两三天的战斗阿不丹知道带来的箭矢已经用完这回是不可能劫掠车队完成打草谷的行动了。用了三四倍的人马出敌不意的突袭野战而且还以骑兵攻击步军最后的结果却是败局。 “契丹糺军到底是怎么了契丹的勇士们难道在这两天都突然间变做了羔羊不成?”阿不丹惊诧地喃喃地自语道:“只有六七个人就敢与十多骑人马骑军对冲而且还看不出有丝毫落于下风之兆。长生天啊这难道就是女真人和我们一直看不起的汉人奴户?!这就是大家都蔑称之为汉儿、南人的蛮子!?长生天!今后若是再用这种眼光态度去看待他们不但是我们契丹、女真就是无敌于天下的蒙古人将来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样小小的一个战场形势相当不乐观阿不丹考量了一会伸手朝轿车处一指断然下令:“我们不转圈了最后再冲一次直接去夺那三驾车子成则杀光汉儿南人如果不成就脱出纠缠另行设法。众军随某冲阵杀!” 留在轿车处的护卫队也只有七个伤员另外三个属车队的冀氏家将他们都没想到鞑子会在这时全力攻击措手不及之下被阿不丹他们冲到轿车前。 好在留下的伤员早有准备早把四支可以快射的火铳集中到一起射击在鞑子兵冲到之前就把密集队形中的鞑子兵射杀了不下十二三个。 只可惜三支雷火箭射得早了些在骑兵队的前面六七丈远爆炸除了声响令鞑子的几匹战马惊走之外愣是没伤到一个鞑子。 已经拉开弦装上了针、箭的六具钢弩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最有杀伤力只一下齐射就令鞑子兵四死三伤被干掉七个。另外还有五匹马也是一侧的胸腹、颈脖中招血如喷泉眼见得只要时间稍长便不得活再不能为鞑子所用了。 还有最后一个作为甩手雷的大头箭镞扔出去后伤了两个鞑子和四匹马起的作用相当之大。 “鞑子凶残连细民百姓的老弱妇孺都下得了手屠杀不肯坐以待毙的跟我来。”右臂左腿中箭的什长扬起没伤的手中刀大吼当先用一条腿蹦跳朝狞笑俯身挥砍杀重伤员的鞑子冲去:“和他们拼了杀!啊……” 闪避不便的护卫队什长被马撞飞却因这一撞的耽搁救下无法行动的重伤员那冲到车旁的鞑子兵也被掷来的一把刀插入小腹掉下马三两下被赶来的其他人砍死。 还能提刀拼杀的护卫队轻伤员仅有三个一个冀氏家将被箭射中腹部去死不远轿车这里包括冀玉芙总共才只六个人可以抡刀动剑。几个护卫队的伤员想要拼命却是有心无力几下就和两个家将一起战死了。 三十余骑马和几个一蹶一拐的鞑子伤兵围上了轿车旁的冀玉芙慢慢向前迫近阿不丹一脸淫贱模样跨下马背走前几步阴阴一笑向四周的契丹兵大声问:“嘿嘿嘿好一个又娇女嫩的水灵灵汉家小娘子怕是只能当得起本老爷一番的挞伐你们说是不是啊?!” 契丹兵纷纷跳下马随后跟上听得阿不丹这话一下子“哄”然大笑一个两个色眯眯的在冀玉芙身上来回扫视有人叫道:“阿不丹官长好福气这汉儿小妞看着年幼可那小腰肢细细屁股大大特别是一对奶子像个妇人般大得紧啊弄将起来必定有味得紧呐。” 阿不丹点头大笑:“哈哈哈这是某家的运气来了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得到个恁般貌美娇嫩的小女奴。汉妞你叫什么名字啊?” 冀玉芙一手握剑一手持了个黑色的棍棒脸上看去似喜似嗔笑意盈盈地说:“名字么师傅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不过知道的人都叫小女子‘烈焰胭脂’。怎么样这绰号好听么?” 阿不丹被这美女一笑浑身都酥了腹下欲火腾升像有无数的虱子在咬恨不能立时将这美人儿搂了来就地成其好事贱笑道:“烈焰胭脂好听真真好听极了。汉儿小妞丢下你手中杀鸡的小匕乖乖随爷爷去可免你一死。但凡服侍得老爷欢喜时可免你做粗活的贱事老爷我高兴起来时说不定会让你穿好吃好的享些福……” 冀玉芙似是有说不出的苦衷:“是么。那能够不死的话小女子倒是想跟这位老爷去享福。可是有人不肯让我去啊。” “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不肯让你随老爷我去说出来某家杀了他。” ------------ 第六章 烈焰胭脂(五) 冀玉芙似是被吼声给吓到了怯怯地向四周望了一眼然后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情意绵绵且娇羞无限地注视阿不丹声音细小的嘀咕了几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周边围着的契丹兵好像真的被迷得七晕八素了好几个嘴里的口涎流到胸前也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红着眼睛呵呵傻笑。阿不丹看了部下的丑态一怔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然后像是不由自主地踏前两步后背的双手十指一握一放的不住张合偏起头侧耳探过去眯起凶光四射的牛眼笑得脸上的颊肉中邪似的一抽一搐:“你说什么我娇滴滴的汉妞小女奴大声点说出来本老爷自会为你做主。” 冀玉芙身后的轿车上有个女子的声音轻叹:“这契丹狗蠢笨得紧听了我家小姐‘烈焰胭脂’的名号还不知厉害走得这么近合该受烈焰焚身而死……” 两人这时的距离短到只有两丈左右冀玉芙“吃”的一声娇笑身体下挫后蹲左手乌黑的棍棒朝阿不丹一指。 黑棍棒“嚓”一下轻响这下阿不丹听清了她的轻喝:“这厮正是不知死活的狗才蠢货进入三丈内神仙菩萨也要被熔金化铁的烈焰烧得魂消魄散他分明就是前来自寻死路。” 阿不丹眼前那一根黑乎乎棍棒的半圆顶端突然中分裂开露出个五分余的圆洞一丝四溅的火星从圆洞的口边爆闪随即“呼”的一声幻化成一道火流疾喷而出。 “嗷……”惊叫绝对是出其不意的惊惶失措惨叫阿不丹“啪”一下狠狠地把自己惯下地。接着这厮身体才一沾地面就半点也不敢耽误地手撑脚蹬力连翻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地滚动不休好不容易才躲开喷射了两息左右的滚滚烈焰。 饶是自以为武功高强又早有戒心的阿不丹“勇士”身手极为灵敏一经现不对就闪身侧滚躲避他的右边脸颊还是被成柱状的焰火边缘擦了一下。阿不丹闪身时扬起三四根编成了小辫的毛化灰飘散不说另有几根辫子也缩得只余长短不一的三、二寸。更惨的是面颊与右耳也被烧得一片焦黑。 阿不丹跳起身反手一把夺下一个契丹兵的刀沉重的脚踏前一步就将牙咬得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那半边烧焦的脸颊上开裂两道缝中露出红红的跳动肌肉嘴巴开合间还冒出一丝丝一点点的鲜血配以另一边扯歪了鼻子的扭曲面容煞是吓人看得他的契丹部下心惊肉跳。嘶哑的话语中伴夹尖利的金铁磨擦之声:“贱汉奴千人骑万人插的臭婊子竟敢伤我!今天老爷我不要女奴了食了头汤面也让众军分些下水尝尝鲜。贱奴几十个人就算**不死你也要片片分尸吃你的肉方消我恨……呔!” 阿不丹突然暴喝前扑扬手刀背上掠“铮”一声将冀玉芙前刺的剑击飞左手五指张曲成爪疾出。 冀玉芙挡格的左手像是碰上了铁棍觉得自己的力道与这契丹人相比根本就是蚍蜉撼树只见那厮的手扣上自己的肩膀前刹那手腕一翻一个人如中电击般身体一震便人事不知的闷过去了。 看到自己的上官用拇指击中汉女的肩井穴上前一步便揽住娇滴滴的小女人契丹兵全都兴奋的哄然怪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阿不丹把手里的刀丢回给那个契丹兵脚尖动了两下将地上的剑与黑棍棒挑开出指朝冀玉芙脸上和手脚的几个部位点了几下。 缓缓张开眼睛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里现手脚能动但用不上力暗察了一下身体状况冀玉芙就知道自己完了。肩井被点又解开还没什么但手脚的几处大穴让一种很奇怪的真气封闭以自己所练的半桶水内功绝无可能冲开。特别是迎香、颊车两穴受制才让她感到悲哀:连咬舌自尽的能力也消失。她很清楚落在一群穷凶极恶的契丹兵手里的后果会是什么样。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所要遭受的污辱还有肉体上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现在冀玉芙只希望自己在受折磨时能够因为忍受不了最初的痛苦而痛死掉免得要经受过长的痛苦时间。 “哎……哟……契丹狗契丹猪不对是契丹蠢驴你这厮就是你娘和驴头蠢货在野地里乱合生出的驴头杂种……”为了少受些痛苦冀玉芙张嘴就骂只盼能激起这契丹恶人的凶性一下杀了自己:“哎哟!你不杀我正好老娘倒要看看你这驴头怎么死……啊……”右边胸乳上剧烈的疼痛使她知道契丹人开始折磨自己了。明知惨叫声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可她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可恨那丑陋的恶汉对自己一边抓捏还一面狞声嘲笑后面几句话更是让她的心沉下了万丈深渊 “想激我杀你想快点死么没这么便宜今天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死了老爷我也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嘿嘿这对奶子倒也不小啊稍时先将这两坨肉割下来烤了想必是又嫩又滑有些滋味。外头等着某家放消了就赏给你们泄火。”阿不丹对部下军卒说完起脚步挑上一块指头大的小石子像走平地似的一跨步就上了轿车用脚勾开车帘的同时石子也激射入车内将冀玉芙甩入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提聚功力凝神戒备的阿不丹停一会儿才使眼睛适应车内稍暗的光线看清里面除有个三四十岁的丰腴妇人躺在软垫上动也不动另外就是一个被疑为高手的十四五岁小女孩前额皮破血出瘫倒想来是被刚才自己从车外才出的石子击晕其他并无异常。 阿不丹心下暗笑自己疑心太重一皱眉时脸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怒火又起曲指成钩就待将小丫头与那妇人丢出车去准备让部下军卒先行**。 阿不丹看清那妇人的身材容貌“哈”的一声俯前的身体一下晃回转腕落手将冀玉芙的外裳一抓一扯“刷”的撕了。这厮膝头前移双手齐动又把丫头芸儿和冀夫人的外衣撕掉看着一大两小三个露出半拉白生生胸乳的女人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往冀夫人胸前用力抓了一把再扯下冀玉芙的肚兜阿不丹似是得意忘形之下牵动脸上的伤痛张嘴“嘶”的吸了口冷气恨声不绝的骂道:“哎哟贱汉奴、臭婊子害得老爷我好苦……不过这老贱货的奶子可大得很挺翘挺翘的有些味道不知割下烧了吃起来比你这贱奴的滋味如何。” “啊!”冀玉芙上身赤裸想伸手相护也无能为力惊叫后又心系其母安危情急之下骂道:“你这契丹狗贼休得伤了我娘不然……不然……我我做鬼也不饶你……有什么手段朝姑奶奶使来就是……” 阿不丹回望冀玉芙只觉欲火焚身再不能忍开始迅快地脱衣服一面嘴里嘿然狞笑道:“你娘这婆子是你老娘?!嘿那就更好了贱汉奴臭婊子今日便让你们母女三人充做莲花下陈本老爷要试试新练的佛家欢喜大法是否真个有用。咦这老婆娘脸色黄透红气息急促炙热原来却是个病婆子。汉奴儿等不及了老爷我的‘凝壮杵’手段这就来也。” 远处有蹄声响起车外契丹兵忽起鼓噪但这些对于精虫上脑的阿不丹来说却是晃如未觉般的充耳不闻还是一边动起从喇嘛处偷学来的欢喜神功‘凝壮杵’一面心急火燎地扯脱自己的衣服。 没想到越是心急要做的事情就越是麻烦缓慢那没头没脑胡乱练得不三不四的“凝壮杵”功法一经运动阿不丹的气血分为两路上冲下沉不仅下体急膨胀令他万分难受而且头脑晕心神不定手足更是颤抖不听指挥。 “……好几骑汉儿向我们冲杀来过了他们的兵器厉害……” 阿不丹听到车外部下军卒的报告没好气的厉声怒喝道:“你们滚过去挡着杀光了汉儿再说某家没下车时不要来烦我。” 听着军卒们“嗬……呼……嗬……呼……”地狂喊走了外面也响起“砰砰啪啪”的火铳射击声。阿不丹任事不管只是一心一意对付被扯成死结的丝绦、皮条、绑带好不容易去掉靴子后才将身上的皮甲、内衫脱了朝胯下看了一眼极为满意的点点头一脸得色地出兽吼般的声音:“汉女贱奴老爷神杵要入莲座来也。”朝光溜溜的冀玉芙身上狠狠压了上去。 ------------ 第七章 新型蹄铁(一) “痛痛痛痛啊。”来世敏在自己连连哼唧的叫痛声中醒了过来但右侧大腿的剧痛还是让一心想忍住的他惨叫了一声。看到周围好几个人眼睛里关切的神色感觉到他们既尊敬又松了口气的样子。来世敏看到他们上身的战袍外有背子腰间铜扣牛皮带小腿上交缠的绑腿、脚下扣带布鞋的装束很亲切。挣扎着在旁人的扶助下坐起身向他们中一个肩上绣有两道红杠的人射出探询的眼神脱口问道:“你是哨长……嗳?” “护卫队山东制武军后卫营四军九哨哨长涂蒙参见局主。”涂蒙想来是还习惯于旧式的礼节单膝跪地拱手向来世敏施礼。 那些护卫队员也和他一样单膝跪地齐声道:“九哨战士见过局主。” “哎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小子参见众位军爷。当不得众位军爷的礼军爷们快起来小子给你们还礼了。”来世敏被原来疲累得坐在地上一下子呼隆一声翻身而起又面朝自己单膝跪地的几个军人给弄得涨红了脸。坐在地上又是弯腰拱手又想伸手去扶或者去拉起面前的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让那些跪着的战士全都露出笑意暗自忖道:“都说局主没一点当大官的架子平易近人果然不错。” “局主说笑了属下见了官长跪拜原是应有的礼节。” “局主?!不对等等嘶……哎你们等等。”来世敏有点懵意识深处隐约觉得这些名为护卫队的兵卒不应该这样行礼。想了想不得要领心急之下伸手去拉这几位军爷起来时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只好摇动双手一本正经地向他们解释:“弄错了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我叫来世敏是陈州脚夫行的一个挑夫每日靠赚取数十文钱谋生的苦力。并不是你们的什么局主。” 涂蒙一怔马上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接下话头道:“对对对这位……这位官人名叫来……来失名不是我们的局主。” “他们不信我的话这可怎么好冒了别人的名被揭穿后会有祸事的。”来世敏心里暗暗着急马上再做努力:“不不不我叫来世敏来来去去的‘来’世上无难事的‘世’敏捷的‘敏’就是每字右边加一个反文的敏。来、世、敏陈州脚夫行的挑夫来世敏懂了么?” “懂了完全懂了。明白属下明白……的意思会遵令行事的。”涂蒙却是以为局主有大事要办必须以另外一个身份在金国境内活动也就在情理之中那会笨得问出口来。 涂蒙向几个部下沉声下令:“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了从此刻开始这位官人便是陈州脚夫行的挑夫来世敏若有人胆敢泄露丝毫全家都是死罪。大家小心了。” “遵命。” 来世敏见到这样的情况心下倒是越的糊涂起来:“什么从此刻开始我才是挑夫来世敏这不是坐实了我就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局主了么我什么时候成为官人了来世敏有这个命么?” 来世敏指了指还在地上跪着的护卫队员问道:“你们这是?” 涂蒙忽然“啊”的一声站起身笑道:“对对对我知道错了。根据地和护卫队都不兴跪拜应该这样敬礼。”转身喝道:“全体都有整队立正。” 涂蒙再一个转身立正后拱手:“报告属下制武军后卫营四军九哨哨长涂蒙、九哨六、七两什战士共七人参见局主。” 来世敏虽然没法站起来但还是不自觉的抬起右手成掌举于额前还礼:“请稍息!” 等涂蒙转过身去时来世敏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由得“咦”了一声把手掌伸到面前翻来覆去的看心道:“怪事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四把手铳都已经被人找回来放在身边一面慢吞吞的将手铳插回枪套内一边则心念电转想要理出个头绪来。越想越是糊涂的来世敏感到脑袋里晕乎乎的只得转移话题以图化解现时的尴尬便没话找话的问:“你们……”似是觉得话讲得太托大不敬马上改口道:“军爷们怎么会来这里?” 没想涂蒙“啪”地一下又是双脚并立拱手道:“报告涂蒙奉命率本哨与十哨全体人员护送回易案金国曹的‘轰天雷’到归德府因根据地所需的货物未曾收取故而在这里停留……”将经过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时候已经让人给包扎好的右腿又疼痛起来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世敏想看看轿车那儿的情况却被面前的人和外面一点的马匹给挡住了目光。便信口向那位自称是哨长的涂蒙问道:“这位官长你们离开官道来对小的援手那里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哎哟!”涂蒙被来世敏一问这才想起刚才为了救援局主把一切都放弃不务即使有护卫队员现已经有鞑子兵攻向轿车得到报告后他也没有半分想要回去支援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只有几个人的力量就算冲回轿车那儿也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好在局主虽然受了伤但生命却是无碍这就可以抵得过所有的一切——包括这几万斤根据地急需的货物在内。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轿车说不定已经敌人夺去护卫队的伤员和车里的金国官眷恐怕也没几个人活得下来。 涂蒙转身朝轿车处看去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数十鞑子骑兵正围在轿车周围看他们或下马站立或四下走动的样子只怕已经没有什么活口了。 这时候来世敏也看清轿车处的情势想起柴大官人对自己还算不错但却又不愿意就这样去送死心下暗道:“这几个认错人的军爷也是保护轿车的不如鼓动他们试试看若能救得一两个人活命说不定也可多得些赏钱呢。” 久久没等到涂蒙哨长的答话来世敏挣扎着在别人帮助下站起来对涂蒙唱了个肥喏指着轿车方向问道:“这位军爷官长你们已经捉获了八九匹马不知我们骑了冲过去能否与他们周旋一番。” 涂蒙沉吟了一下向来世敏道:“局……哦来官人如果我们还有雷火箭的话相信击溃赶走那二三十骑的鞑子不是问题。可我们……”涂蒙这时候很为难局主既然提出了要去解救轿车自己应该领命才是但局主受了伤却又绝对不能离开自己这几个人保护。万一在救下了局主之后再出些什么事那可怎么得了? “这样啊。”来世敏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右脚觉得还勉强可以支持拨开几个子弹盒的皮盖抽出手铳默默地装上子弹一脸坚决地对涂蒙缓缓笑道:“军爷借小的一把刀、一匹马如果我有命回来就会还。哦不管怎么说好歹去给鞑子们找些麻烦不是说不定还能救出几条人命呢。” 涂蒙不多说话也不耽搁回头向望着自己的护卫队员喝令:“不会骑马的立刻动身冲回去其他的人上马准备。” 牛娃早把钢弩拉开装上了无羽箭应声兔子般蹭一下就当先窜了出去另两个护卫队员也一声不响的端起火铳随后狂奔。 涂蒙亲手去牵了一匹马将来世敏扶上去再把地上的一刀弯刀拣起从一个鞑子的尸体上扯了个刀鞘一并挂在鞍侧的铁环上捞起地上的火铳认镫上了马大声吩咐道:“随我来保护官人一起杀过去。大家不要跑太快也不要直接向鞑子那儿冲利用我们的火铳在周围兜着圈射他娘的把他们打散后再行冲杀。” 连来世敏一起共有六个会骑马的步兵好在涂蒙他们的马是慢跑度不快不怎么会骑马的来世敏可以跟得上。赶上牛娃时他们三个人才跑出不到十丈刚好进入距轿车五十丈的射击距离。 契丹糺军的三十来人不知什么原因挤成一团那么大的目标对涂蒙他们来说好打得很五支火铳第一次射击就有两个鞑子倒下。 在这些鞑子兵还没回过神来时第二排枪又打中三个人他们这才陆续上马向外迎来。 “好啊射马射鞑子的马不要停。”涂蒙一边快手快脚的装弹射击一面大叫:“让他们冲近……注意了再射一铳就装霰弹干他娘的。” 来世敏看了下鞑子兵迎来的阵势心下有了主张也不与涂蒙招呼悄悄拉转马头向北驰去不多一会已经离开了五六十丈。 ------------ 第七章 新型蹄铁(二) ………………………… “天杀的恶贼畜生神灵菩萨会给你报应的。”阿不丹正欲扑到冀玉芙身上行淫冀夫人在这时恰好醒了。这妇人见此恶贼胯下挺着如驴般粗的器具心忖未经人道的女儿如何能承受得起恁般污辱当下也抱了和其女一样的心思要激怒这贼汉子杀了自己母女。顾不得被几天的病折磨得浑身无力尖声叱骂的同时拼力抬脚狠命蹬出。 “嗷……嘶……该死……嘶……的贱货阿哟……竟敢踢我……”阿不丹捂住胯下被踢的卵子断断续续的咒骂。 “杀了我……哎……哟……会遭报应的杀了我吧……啊……”冀夫人根本没想要踩中贼人的下体可自己实在没力气把腿抬高这一下要朝贼人头胸部蹬去无巧不巧的撞到恶贼的要害处。虽是病得酸软无力但那只不见肉全都是骨头的小脚猛撞倒也是非同小可出乎意料的收到奇效把爱女受辱的时间给延缓了一点。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正好保住了冀玉芙的处子之身。 阿不丹现即使是卵蛋疼痛入心运起“凝壮杵”的子孙根依旧还是昂然直立。大喜之下膝头进一步扬手一巴掌摔到冀夫人脸上拉断她肚兜现出整个高耸的胸部大手盖上一只**力收紧。在冀夫人的惨叫声中狞声骂道:“报应?!哟嗬看不出啊老菜邦的奶子倒还不曾软塌么比这两个贱奴还大……对老爷是要杀你嘶……不杀你恨火难消可也不能让你死得那么便宜……”眼看着五指间溢出的乳肉被握得渐渐转成了紫酱色阿不丹这才松手淫笑道:“嘿嘿是个没干瘪的老蚌呢老爷玩过了还可以让某家的属下们泄火然后再把你这贱货生吞活剥不迟。如今且先让你亲身承受本老爷‘佛杵三莲’的欢喜禅……” 轿车外响起单调的蹄声阿不丹听清过来的好像只有一匹马以为是那个没脑子的部下想趁别人不在时偷偷来分一杯羹三两把扯去冀玉芙的下裳裙兜嘴里则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给我滚远点去歇着老爷干完了自然有你们的份……是谁是谁拉我的脚……想干什么我要杀了你……嗷!”一只很有些力道的手捉住阿不丹的脚踝往车外拉没等阿不丹回头后腰受到硬物重重一击。 “狗东西你要杀了我么那就来试试看。”来世敏掀起轿车的帘子入目是白生生的两三个裸女这贼人干的什么事已经有数了对待这样的人不管有理没理先打他个半死再说。在光屁股大汉的后颈、双肩狠狠地砸几下看到那厮垂下头手也举不起没什么危险了这才探手入内一把揪住阿不丹编成小辫的头一边朝外拉一面用地上拣来的黑铁棍朝这家伙的肚腹连连捅捣:“该杀的贼囚囊做坏事还敢要胁来某人我叫你狠我叫你猖狂我叫你……咦婊子养的还挺了个大**子示威么看老子打不折你那作恶的……” “大人……别……打……求你……噢……”阿不丹眼见那铁棍朝子孙根击下慌忙伸手去护但听右肘出“喀”一声响行淫的恶物虽然暂时保住但右手想来是被打折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不顾被揍得气都没法喘阿不丹涕泪交流地忍住疼痛拼命求饶:“冤枉……大人来时小人……没作恶……小人……有宝贝赎命求求大人放过我吧。” “宝贝?宝贝有什么用!有什么宝贝能抵得被你们杀掉了这十多个人有什么宝贝抵得过被你糟蹋的女人?”来世敏稍不留神便让那契丹人挣开吃了一惊刚蹲身准备跃退没成想那厮趴伏于地不住磕头。 阿不丹额头出血也不敢停一味嘶声叫道:“小人没……没敢糟蹋……她们母女三个都还是原璧啊……小人……小人用宝贝来赎命。” 来世敏的黑铁棍拍打左掌转着圈四周走动阴笑道:“嘿嘿刚才说没作恶现在又说没敢糟蹋你这狗东西是没来得及吧。嘿嘿宝贝这样光溜溜的能藏得住什么宝贝老子叫你骗人……”冷不防扬手往阿不丹腰间狠砸一棍。 “啊……饶命……没……没骗……是真的有宝贝在车上的衣服里小人这就去取来献上。” “不许动手脚张开趴在地上。狗东西这只脚移过一点这条腿再搬过去……唔这还差不多。”来世敏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在此性命交关的时节他可不敢有丝毫放松喝令阿不丹像个“大”字般伏于地上。这才走到车夫的座位前把一堆衣物用铁棍拨下地说出来的话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你说的宝贝在哪里若是敢有半点欺瞒叫你生死两难。”说完了之后才想起这句话怎么都像那死鬼萧副将的口吻。 阿不丹老老实实地任由摆布侧起头艰难的用一只手翻动薄皮袍好不容易从袋子里掏出一本用十几页羊皮订成的书可怜兮兮却又极为兴奋地叫道:“大人请看就是它此书名为《神魔经》是喇嘛活佛们修炼欢喜功法‘凝壮杵’的无上秘笈。” 来世敏从阿不丹手上夺过那本羊皮书翻开一看却是不认得不过从那些弯弯曲曲的样子看倒也是不知那国的文字。到了最后一页来世敏现有数百个写得极为细小的汉字不由得认真看了起来耳中也没听清契丹人问了句什么只是“唔”了一声便不再管了。 阿不丹见这位打得半死的汉人看得入神心急之下问道:“大人狗东西献上这本宝贝秘笈可以放过小人了罢?!” 那位大人眼睛盯住《神魔经》“唔”了一声心下大喜一翻身滚了起来暗中叫道:“长生天保佑这位汉家大人总算答应放过我了。” 有心穿好衣衫再走却是又怕汉家大人会改变主意也顾不得全身精赤抱起地上的衣服撤腿就跑。 来世敏将那几百字看完觉得那些文字上所说的有点好笑一低头现地上的契丹人已经不见了他也赖得去理会。猛然听得轿车上有声音传出不由得又想起里头还有被扒光的女人便叫道:“车上的人穿好衣服了么那个契丹人已经被我打跑了。” 车上立即有人惊慌的回应:“我们还在穿衣你不要过来……我家小姐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有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些个有钱人真是好笑就我这样的挑夫什么时候变成‘公子’了。且不管他还是去将我那些钱弄回来再说。”嘴上却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不敢当得贵小姐的‘谢’字小人乃陈州脚夫行的挑夫来世敏小姐们小心来某人还有事去办告辞了。” ------------ 第七章 新型蹄铁(三) 一手掀起车帘朝外看一手拉起衣襟掩住前胸的芸儿回头向冀玉芙说:“真的是那个会唱曲儿的挑夫他说名叫来世敏呢。” “那么大声我早听到了还用你巴巴的再罗嗦一遍么。”听着轻微的蹄声渐渐远去背靠在车厢上的冀玉芙问道:“他走了?” 芸儿圆圆的脸蛋上泛起一抹潮红回答的话里有点意兴萧索的味道:“是啊挑夫大哥朝我们刚才出来的那个村子去了。这个人也真是的怎么不说说以后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就这样走了。” 系好了衣衫的带子芸儿钻出车夫的座位上踮起脚尖往后看。 几片相当大的白云相跟着移到中天把刚才还晃得人眼花的太阳光遮挡住不用搭凉棚就可以看清情况。 路西被踩踏得不成样的高粱地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只有零零散散相隔得很开的十来具人马尸体。远远看去似乎有物在地上慢慢蠕动应该是被弩箭之类远程武器射倒还没死的蒙古兵在想办法逃离战场挣命罢。 大路的东边五六十丈的近处几个穿了战袍背子的武士牵着马收拾战场稍远处是穿着两截短打衣裤的来世敏骑在马上往村子方向跑去;距官道四五里的地方有个小土岗上面好像有数十骑蒙古骑兵聚在一起不动不知他们会不会再回来杀个回马枪。 后面里多是十余辆货车那儿也没了战事甚至还有十来个人正快步朝前走来看衣着打扮其中有一个像是管事柴大官人的样子。 由于地里的高粱比人高再远的地方就没法看到了芸儿钻回车里安慰冀玉芙说:“没事没事蒙古兵被护卫们打跑了柴管事正来这儿呢。” 阿不丹溜到高粱地里穿好衣服从死马的身上寻到一只牛角号轻轻吹动出号声将剩余的残兵败招来带到这个远离官道的土山上。 时下是申时左右山则古兰因伤没来两边的战场上也不见副将大人萧忠河的身影很有可能已经战死在这里了。阿不丹静静地想通了自己应该怎么向上禀报了这才下令:“吹号传讯请萧将军示下接下来我们是继续攻掠车队或者是就此认输退兵。” 这里“呜嘟嘟”的号角声一响其他三个百人队的声讯也随之传来不过都是向萧忠河请令的问讯之声。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命令阿不丹又与几个百人队长联系没过多久就聚集到了一起。 几个百人队长都没见到萧忠河他们一致认为萧将军肯定是战殁了。百夫长们都没什么指挥才能更非是有担当之人这下没了给他们下命令的将军心里早慌了。躲开兵卒们头碰头的凑一块商量俱认为与其久战不下又折损了将近一半人马实不宜再存夺车掠货之心还是回去请山则古兰做主为好。有了决定糺军的几个百夫长再不迟疑连不能骑马的伤残也不顾下令吹响退兵的号角二百多骑呼啦啦一阵啸叫望东而去。 来世敏和同伴们来到车队那儿的时候不得不又挑起了自己的担子。因为拉车的骡子被鞑子兵射杀了不少即使捉获了好几匹契丹人的战马也还差两辆车没牲口拖拉所以来世敏的战利品也被租去了两匹马用于拉车了。 到达葛驿镇以后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来世敏身边转悠的涂蒙见到急急迎来的陈宗华匆匆向来世敏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挑夫们交割了货物后因为工钱还须明日才能拿到胡行依例带着众人到几家相熟的民户中租屋住宿。这次有点不同的是一贯节省的来世敏央求胡行为他专门要了一个杂物间住下说是柴大官人多给了好多赏钱怕在睡熟时会被人顺手牵羊弄丢了。 来世敏待到夜深人静四下转了几次没人注意自己了这才顶好门将两个用数重布帛缝缝的囊袋打开捡看。 第一个囊袋的最上面来世敏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具忠孝军所用的连射十字手弩细细把玩观摩了一回对能够做出这种手弩的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手弩在外观上若是除去装箭矢的扁木匣不管的话其实也与其他手弩无甚差别。固定在弩臂前端的尺许长的弩弓依旧是用硬木片、牛角、动物熟筋腱复合而成;四分粗细的弩弦也是用弹力极佳的动物筋腱多股绞合中部挂弩机处装了两端开出喇叭口的空心青铜弦托。 与其他弩具不同的是这具手弩在弩臂的上方安装了一个可容十多二十支短箭的木匣。箭匣顶部敞口前端匣边与弩弓在弩臂同样固定一个圆孔是射出箭矢的通道。面后那条匣边则与匣底平齐另有一个铜制的曲块相连骑钉于臂的机括上方这样就形成了可以让弩弦往复的五分槽。与敞口平齐的端板在朝上开了大半的细槽内里有块活动板的榫头伸出槽外两条细牛筋挂在露出的榫头上形成向下的压力可以将匣内的箭在弩弦拉到位时自动落于弩槽内一扣悬刀就能射。 至此来世敏完全明白忠孝军马鞍左前端的得胜钩为什么做成了两个脚了因为只要将持弩的左手往得胜钩上用力一推拉弦与装箭两个动作同时完成一抬手便可向敌人击。试想就那么骑在马上一手提刀斩杀另一手则出其不意的朝敌人射出弩箭有那一支军队能够不被忠孝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十二锭黄澄澄的金子底下是同样黄澄澄且一时半会数不清的铜钱仔细抓出几把来看没有小*平钱全都是当二、当三以至折五、折十的铜钱而且看起来还数折五、折十的钱更多些。 另一个囊袋里六个五十两的银锭和一大包的小锞子、碎银根本不止那死鬼契丹人所说三百两最少起码也在五百两出头。 “财了财了这下真的是大财了。”来世敏激动得在伸展不开手脚的屋子里团团乱转一会到柴门边朝外探看一下有否什么歹人会来要打劫一会走到囊袋边抓起铜钱双手搓动静静的听那些金属的响声小声小气的喃喃自言自语:“娘的皮老子有了这么多钱要做什么好呢?!买他百十顷地还有十把头牛请他一二十个长工……唔最主要的是怎么也要讨他一个老婆不讨两个不三个三个老婆应该差不多吧。一个专门洗衫煮食一个叫她去管那些请来的长工种田另一个么那就叫她管家里的银钱粮食好了……不对俗话说‘财不露白’老子还是把这些钱先藏起来别让人看到才是什么买田地、讨老婆之类的事以后再讲好了。” 在收拾自己这些银钱的时候来世敏忽然一激灵暗道:“娘的皮我来某人这会子有了这么多钱怎么把那些苦哈哈的挑夫兄弟们给忘了。小狗蛋的老娘、小弟、小妹别说吃食了就连破破烂烂的认衫也过不去今年冬天。还有四郎、行他们哪一个家里不是瓮无隔夜粮、身无一件衣到了冬天怕是会饭死冻死不少人呢。不行我得分些钱给他们让大家都能过得好点起码今年冬天能捱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是一夜没睡的来世敏去寻了户主向他买来好些细麻索。然后叫上睡眼朦胧的胡行到自己睡的杂物间瞒下了金银和一袋铜钱将事情讲了。 胡行也是个老实人也会替别人打算他扳着指头盘算了一会只叫来世敏拿出数千钱来分其他的还是要留下以后成家立业。 当下两人拣出的两千余枚当二、当三钱分成每百枚一份的串好用破布包了又一起单个的向挑夫们分出去。 一阵忙碌下来已经是巳时初胡行叫上来世敏和几个手脚利索的年轻挑夫一同出门他们要去码头寻到柴大官人领取这次的工钱。 挑夫们租住的房屋在镇南的入口处镇上的码头却是在镇北的河岸上一里多路慢慢的步行过去大约需要半刻时辰。时间还早七八个人除了去取工钱外反正也没其他事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的信步而行。 走过来顺酒楼不远处有一个可停车马的大空坪只见四五十匹马聚于一处十多个大汉转着一间铺子的门脸在大吵大嚷。 不想惹事的来世敏眼睛朝那儿扫了一下就自顾与同伴们走了。没走出几步却又“咦”了一声自语道:“怪事了那厮怎地又来这儿了。” 想了想心下有点好奇向胡行叫道:“行大哥你们去领工钱好了。那儿好像有个熟人呢我去看看生了什么事。”也不待胡行回应便向坪场中匆匆走去。 ------------ 第七章 新型蹄铁(四) 葛驿镇的铁匠汪诚时年四十岁家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小虎还有一个成了老姑娘的妹妹汪水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虽说葛驿镇不大总人口不过三千一百多但由于有个客货码头南来往北东行西去的旅人客商相当不少所需用的竹木铁器很多木、铁两匠的铺子共有四五家而汪诚的铁匠铺就是镇里的两间铁铺之一。 今天一伙爷军到铁匠铺汪诚将马掌钉好准备收钱时那些军爷们一查看说是他钉上的十数个马蹄不合故此争闹起来。 过去都是相度了马蹄的大小后按样打制的啊怎么就不合这些军爷的意了呢?汪诚很不服气但又不敢与凶神恶煞般的军爷们辩驳只是打躬唱喏的向他们赔不是却没法做出让军爷们满意的马掌来。 正在不可开交之时一个穿了破衣的年轻人走到一位领头的军爷前说了几句只听那军爷吼了一嗓子场上就静了下来。 汪诚见那破衣年轻人搬起一个新钉好的马蹄走上前愤愤然道:“小哥儿汪家铁匠铺在本镇开了近二十年所打的刀铲钳锄耙钉等铁器甚得大家认可从未敢有丝毫偷工减料以欺瞒人客。我汪诚以往也有钉过马掌打出来的蹄铁都是这般一样的可今日军爷们却说钉上的蹄铁坏了他们的事……” 来世敏看到熟人已经知晓这些兵卒是忠孝军的人了他对这位送了一把匕的忠孝军副队官有好感对时下让人看低一等的工匠更为认同不愿意想让铁匠铺的人吃亏想要帮双方做个和事佬。先向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副队官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劝他暂时忍下火气保证会为忠孝军需要修蹄的战马更换好马掌。 搬起马蹄只看了一眼来世敏就现不对摇了摇头轻扯汪诚的皮围裙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侧边来世敏才说:“铁匠大哥小子也会铁匠手艺依我所知这蹄铁确是有些不大对……哎大哥不须上火瞪眼且先听小子说来。喏你来看……”来世敏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个汪诚钉在马蹄上圆形的马掌平面图和截面图指点着说:“钉上去的蹄铁是整块的而且中间厚四边薄这样的话马掌边上的钉头会很快锈蚀脱钉。另外即使蹄钉不坏这样的蹄铁用不了多久就会磨损掉失怎么能怪军爷们不满意呢。铁匠大哥不如这样我帮你打几块马蹄铁钉上去若是觉得好的话你们便按我打的蹄铁做怎么样?” 得到汪诚的肯来世敏没有立即到打铁炉前动手而是让铁匠铺的几个人找来一个大木盆、数十斤黄泥以及不少废铁锅的碎生铁。 来世敏让汪诚的徒弟将碎生铁打成小块的细末放于一边备用又摒去铺子内的主燃料硬木钢炭不用反而将用于生火的松软杂木炭全都倒腾出来泡在浓稠的黄泥浆中待到木炭浸透吸足了黄泥水后这才在半个多时辰后开始升火开炉。 来世敏虽然觉得所用的两斤手锤太轻了些但试着挥动了几下也觉得还马马虎虎。倒是几柄帮手所用的大锤有将近八斤而且一端的扁平锤头也与锤柄或成平行或互为直角让来世敏看得暗暗点头。对准备作为帮锤的汪诚及他的一个大徒弟讲清了自己所习惯的指挥锤势后这才开始选料。 打制马蹄铁的用料要求不是很高但也并非可以随便用现时一般市面上杂质多、夹渣厉害的普通半生的熟铁就行。好的马蹄铁特别是战马上使用的马蹄铁必须以无夹渣、杂质少的上好镔铁为佳而且硬度是越大越好这样才能保证战马在作战时不会因马掌损坏而受影响。 因此来世敏不顾汪诚背着那些军爷们一直打眼色用錾子在铁料堆中敲敲打打最后挑出一块二十多斤重的铁料。看看炉中的火色已经合乎要求了将选取好的铁料插入冒着腾腾水气的炭炉中。 从掌锤师傅降为帮锤的徒弟对汪诚来说并不怎么难堪而且从刚才这个年轻人所讲述的三锤锻打要求中也可以看出此人有过打铁的经历并还是在高手匠师门下出身。让汪诚心怀不满的是既然年轻人讲得头头是道会锻制马掌那就应该清楚此物须用上好镔铁作为原料。可看其放入炉中的铁块却又是还没经炉火锻炼过的生料他到底想做什么呀? 还有汪诚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来精明得紧的年轻人有现成的硬木钢炭不用反而把质地疏松的“胖”炭当成宝筛掉灰土、小碎炭屑不算还要用黄泥浆来浸泡。不过当打铁炉里的火焰中有金黄色会爆裂的火星跳起时汪诚知道这是炉里的铁块表面已经达到了熔融状态他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与使用硬木钢炭差不多却又省下了很多炭料。 更让汪诚始料不及的是这年轻人的打铁手法也让他大开眼界。 随着那块流下一大串红汁的铁料出炉年轻人将料铁朝铁砧上一甩其右手抄起的手锤击得火花四溅中喝叱一声“起锤”汪诚和徒弟不敢怠慢两个大锤一前一后紧跟着狠砸而下。 一连串的“咚砰砰”、“咚砰砰”铁锤的击打声和年轻人左手一正一反的反复翻转中铁块熔融状的尾部渐渐变成一段四分大小的方条。 来世敏的手锤在铁料上朝后一拖落于铁砧上出“嘟……嘟……”两下的跳锤声这是示意减少一个大锤和轻打修平的暗号作为次等帮锤的汪诚徒弟喘了口气收锤放下。汪诚则即时地收束力道盯着铁砧上的物件按手锤的落点轻快地跟着锻打。眼见得铁条上的红色越来越深且有转黑的趋势了来世敏的手锤朝外一歪汪诚的大锤也收了手。掌钳的来世敏只甩动了四下手锤就将那段四方形的铁条打成“u”字的形状。 汪诚一看来世敏夹起了錾子立时又抄起铁锤将已经成形的马蹄铁给断了下来。 按照马蹄的形状定出开孔的位置后来世敏用专门制成的冲子一边对烧红的蹄铁冲孔一面对汪诚解释说:“汪大哥这些大的钉孔不能全部打通必须留出最少半分到一分厚为底然后再用小一半直径的冲子开出洞来。另外所用的掌钉也不能像你们以前把钉头打扁后折回那样的要头太薄稍有生锈损坏就会脱落。”从炉中取出一根烧红的铁条将端部打成一个收缩的钉身尖头后再用长柄钳夹起錾子放天铁条上示意汪诚的的下锤细心地向他们解说:“看马蹄铁的钉头带着个铁柱把蹄铁钉到马蹄上它就是跑在怎样的地面上都没事既不怕有水进入会把钉头腐蚀掉又能弥补我们这种马蹄铁因为钉孔过大而造成的快磨损……” 接下来就是传授将破铁锅做的碎生铁熔镀的技艺以增加马蹄铁硬度和耐磨性这让汪诚和他的几个徒弟兴奋得一个两个双眼瞪得溜圆就是对着刺眼的炉火时他们也像是饿狼般的射出比炉火更热烈的红光。 把这个马蹄铁钉上去之后来世敏就将事情交还给汪诚不再动手了这才有空与有过一面之缘的忠孝军副队官重新相见施礼这位军爷的名字太难记来世敏只想得起他有个乌字的起头唱个肥喏叫道:“乌军爷恭喜恭喜你脸色可比昨日好多了……” “咄!你这小子怎能这样甚么乌军爷把某家我名字叫成这样不三不四。”乌古论骨赧心下实是极为高兴没想到在这葛驿镇来钉磨损了的马掌却现了从未见过的新型蹄铁。看清那打出来的蹄铁模样乌古论骨赧就明白这种新物事钉到马蹄上实是比过去的马掌好得太多一则在光滑的石板路或是岩石上快奔行时战马比较不会出现无故滑蹄的事故可以放心大胆的以最快度冲刺;二来这种马蹄铁比以前的平板马掌厚了一倍即使是空心的情况下使用的时间也绝不比整块的马掌少若是铁质好些的话甚至可能还更耐用。乌古论骨赧也为自己的眼睛没看错人而暗自得意这年轻人果然是个巧手工匠若能结交上这种人才的话日后可能对自己及忠孝军有莫大的好处。故而他嘴里虽是出言叱责但眼里的喜色和脸上的笑意却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说出来的话更令一众忠孝军士卒们觉得奇怪:“某家的名字唤做乌古论骨赧乌古论是姓骨赧是名说成汉话某家乃姓商名三知道不。另外我们交个朋友你小子可以唤某家一声大哥某家则叫你小兄弟你看如何?哦对了小兄弟你叫甚子名字啊?” ------------ 第八章 管外匠户(一) 不等来世敏回答乌古论骨赧一把揽住他的肩膊向后转哈哈笑着说:“走商大哥请你去吃酒我们兄弟边吃边说些心里话。” 乌古论骨赧的身体粗壮一身力气可不是普通个子的汉人可以抗拒的。虽然自认体质不是那么差但肩膀上的骨头好像能听到咯吱的挤压声痛得几乎流出冷汗的来世敏只能无奈的苦笑乖乖的跟着这位女真大汉走到街上。 码头上人来人往山东白云军的船队正忙着装货为的陈宗华见岸上的货物已经差不多装完对身旁的涂蒙问道:“涂哨长你们后卫营是邹野原战后才建的新军别说是贵军的统制连本官去年五月就到胶西任职至今都没见过局主你怎知昨日所见自称为来世敏的那人是他?” 涂蒙回应道:“陈案曹说得不错本军绝大多数人是不曾见过局主但本哨出身大宋泉州护卫队却是见过局主两次的故而认得局主。另外七哨中有一位名唤牛娃的士卒也曾在中都大兴府与局主见过一面他也说昨日所见是局主无疑。” “既是那位不愿暴露身份我等也万万不可泄了他的行踪。如此你带哨中两什的人去寻那位来世敏问问有何要我们做的是否留些人手于此护卫听用。”陈宗华只是一个小小的回易案曹既不清楚掌权高层的内情根据地官府的治政也甚少与闻更因身在别国境内负有运回急需物料的使命只好在临走前让涂蒙去问个明白:“记住我们在一个时辰后就要开船了不管有事无事都须在此时间内回报于本官。” 涂蒙带人刚下船就见一队人马在镇北端从东边的道路上转了个弯跑上街道以极快的度往镇内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急骤的马蹄声让乌古论骨赧一怔看清了这队人马装束后他与来世敏喝酒的意愿只得半途而废。 “去这厮怎地不在下邑相候反倒回头来这里了?”乌古论骨赧不无遗憾的小声骂了一句转过头对来世敏说:“小兄弟看来我们下次见面才能相聚了。告诉某家你叫甚子名字再见面时也好有个称呼。” 记下了来世敏告诉他的名字后乌古论骨赧丢下一句:“日后再与兄弟吃酒。”就匆匆向铁匠铺跑去。 这时候葛驿镇南边的街上也有两架一辕双骡的轿车在柴大官人和几个家将的护卫下向码头方向急驰。总共才百余丈的小镇压街道相对急进的双方看到对面同样急奔而来车马、骑队时只剩下四十余丈的距离了。北进的轿车只是稍减车车夫放声高喊恳求:“车上有垂危的重症病人烦请官人大爷君子们相让则个借过一条路好心必有好报。” 也是合该有事南下马队略微一顿当先一匹马上的骑士正抬手欲举马鞭下令却看到回头朝自己望来之人的面容沉肃列板的脸上泛起一丝酷厉的喜色抬起一半的手转了个弯朝后一甩鞭子“啪”一声抽在马股上。已经缓下度慢跑的战马吃痛有不过又开始加起步向前冲把一架双轮两层的小般载车挤下路沟踢得一个摊子上的盘碗杯盏等器具成了一地的碎瓷吓得街上不多的几个行人慌不迭朝边上躲以免被波及遭受无妄之灾。 两辆轿车里前一辆是冀玉芙、芸儿护持着依然时昏时醒的冀夫人。昨天因为受了那契丹军卒恶汉的折磨总冀夫人身心俱损起高热来一直不退而陷入昏迷但只要察觉车子一移动就会惊叫挣扎所以直到半夜时分方来到葛驿镇。 此刻心急如焚的冀玉芙和小丫头芸儿只盼能快点赶到宋城即使请不到高手郎中将母亲治愈也要让父亲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因此今天母亲稍为安静了一点冀大小姐就要车夫以最快的度向河对岸的宋城赶。 驾车的车夫曾受过冀观察恩惠故此也是心急要将冀夫人迟快送到城内于是将拉货车的骡子各加了一匹到轿车上以图能稍快一点。 来世敏此时正处于两方车马的中间欲待跑到街边的屋檐下躲避时无意间见到马队当头的一个赫然竟是认识的人。不禁暗自咒骂:“该死的我是背时遇煞了还是怎么的来来去去都见得到蒲察官奴这恶军汉。哎哟……” 轿车已是很近了车夫急得大喝:“呔兀那汉子不要命了!” 别人的眼中来世敏是吓呆了不知躲闪而急冲马队的那些军汉也许是目中无人或者根本没把细民百姓、一般富民官绅的生死当回事反正他们对这两驾应该是有身份地位之家才用得起的轿车视而不见还是率队纵马急驰。 只有蒲察官奴自己才明白来世敏亲眼看到这个百夫长落于敌手俘获他的还是人们看不上眼的契丹糺军而且是糺军的几个小兵小卒将忠孝军队官捆成了个粽子。若不能令此人尽快缄口让这汉儿将事情传了出去天下无敌的忠孝军那里还会有他蒲察官奴的上位机会?这下好了前方是汉儿正主远处护车的马背上则是坏了他杀人灭口大计的那个“柴大官人”先纵马踩毙汉儿后再寻个由头将马上的家伙杀了却不是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了宽仅丈五六的小镇等街道根本没办法避让来世敏回头一扫便现自己的处境极为危险而且他还看到那个蒲察官奴脸上带着的笑容眼睛里射出的是诡计得逞的得意。 “不好!娘的皮原来那厮是成心对着我来的。哼想要伤老子么只怕没那么容易。”来世敏跨出的脚收了回来下意识的下蹲、侧倒、手脚收缩成球状连滚了两匝。撞上路边柱子停下之时人也坐到了柱后抽出的短铳在按动击锤的同时翻手对准第一匹马头。 “砰!”心情太过紧张的来世敏指头滑开击锤没到位就弹了回去。好在这颗子弹没让人失望滑脱的击锤依然将底火击。 蒲察官奴座下马的耳前眼后间爆出了一朵血花那匹可怜的马连嘶叫也没来得及出就“嘭”一下摔下地去在惯性的作用下一直滑到第一辆轿车的头骡前面才停住。 蒲察官奴不愧金国第一劲旅忠孝军的百夫长在来世敏手铳亮出的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见过被那种兵器击中的契丹兵也对契丹人的尸体做过探查。蒲察官奴心里十分明白此等兵器威力其实比自己军中所用的箭匣手弩厉害而且不是厉害一点半点那么简单。因此蒲察官奴第一时间里便脱开两个脚镫右手猛击马鞍并借鞍上传来的反冲之势腰腿力朝上跃起。当身体离开马背升空时要部下勒马停止前进、接应自己的吼声出口:“依……儿……玛……” 蒲察官奴侧后的一骑军卒骑术相当厉害在勒马的同时还能够空出一只手来将百夫长拉住。由于出其不意和冲力过大蒲察官奴还是把这个骑士撞得坐不稳向后倒幸好这个军卒双腿有力夹得牢又还有其他兵卒在背后帮着推了一把两人这才没从人立而起的马上掉下。 看看挤成一团的战马和轿车来世敏见没有人受到伤害稍放下心趁人忙乱不注意时飞快地换了一子弹将手铳交于左手呲牙裂嘴的站起来从衣服下再抽出一把凝神戒备。 忠孝军的人马在没有披挂铠甲准备战斗时实在是与一般人无异此次一个百人队分成数拨到归德府、睢州一带原也是奉上命只为搜捕不为外人知的要犯而来。前两天与契丹糺军打了几次遭遇战虽说小小的胜利有些少斩获但比起他们要办的事来还是得不偿失。现时在此葛驿镇又被一个汉儿贱奴阻击还死了一匹久经训练的战匹同来的十数骄兵悍卒俱觉得失了面子掉了份顿时勃然大怒收束住奔马后就纷纷下地抽出腰刀向来世敏逼近要杀了这汉儿泄愤。 来世敏细数了一下共有十多忠孝军大汉心里七上八下的相当不安:只四把手铳可射八即使每枪能打倒一个让他们失去战力也还剩下六个。强自镇定的站到柱子后面用手铳朝蒲察官奴指点骂道:“好个不要脸的家伙一对一的打来某人不过却去寻了恁般多帮手来助拳了么。相不相信老子先把你这连契丹……” “住口!”蒲察官奴可不想用血肉之躯去尝试不知来历的兵器下意识的跨步闪到一匹马后听到这汉儿叫出“契丹”两字不用说也知道这汉儿贱奴为了逃生要揭自己的老底了急急探头喝止。 ------------ 第八章 管外匠户(二) 忠孝军自完颜陈和尚(完颜彝)入主掌军后除费尽家财多方筹措银钱用以制造兵马盔甲组建了一支数百人的拐子马队外还依据古书所记载的“诸葛连弩”之说自行设计制造了一种可以让拐子马兵卒单手开弦射的匣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另外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饷钱丰厚从不拖欠御下军律极严令出如山初至军中时斩杀了数以百计的骄悍兵将。 此时这十多个忠孝军士卒虽是里冒出火来朝前逼迫但未得百夫长下令之前却也没人敢于冲前动手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住来世敏。 来世敏刚才根本没有立即开枪的意图没想到肩膊撞得疼痛手上无力再加心情紧张之下手指打滑射出一枪。好在没击中人而只打死了一匹马想来最多把拣来的三匹马中赔出一匹应该可以应付得过去。此刻虽是忐忑不安看了蒲察官奴探头探脑的从马鞍上伸下头又立即缩回去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与此同时来世敏也心下惴惴觉得让蒲察官奴这样一直掂记纠缠也不是事。思量着不如干脆将其糗事说出去让大家全都知道那就不必由自己一个人承担被杀人灭口的风险了。便笑嘻嘻的从柱子后探出头对蒲察官奴嘲讽:“怎么怕老子把你丢脸的臭事说出来么……” 面对十多个气势汹汹冲来的骑士只一眼柴大官人便看出这些都是忠孝军的人他不但担心赤手空拳的来世敏更心急重病的夫人与那个孩子般的娇滴滴大小姐。左右环顾了一下知道在这种只能通行两辆车的街道上假如双方都能谦让一二就可以安全无事的过去。可对面来的这些军爷们开始时倒是略缓了一下后来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同打仗般的起步冲锋。柴大官人原本想招呼几个护卫拉开距离看清来人是什么人后再让到一边以免生事端可就是这样稍一迟疑一下子倒弄得手忙脚乱想要下令让路时已经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也亏得有来世敏不知用了甚子物事抵挡只听得一声大响喷出一团白烟隔了好远就将对面冲来的头马打倒而且那领头的军卒也及时的以手势、吼声阻了马队一下这才没撞到轿车免去了一场祸事。柴大官人本就对这年轻的挑夫甚有好感又念其在如此危险之时消解了一场危机此刻见了那些军卒们气势汹汹地要与其为难慌忙下马向轿车前走去一面拱手向军卒们行礼听得来世敏大咧咧的开口生恐他说出来的话不中听火上加油激怒这些丘八慌忙打断来世敏的话大声叫道:“各位各位军爷……” 蒲察官奴见那汉儿贱奴开口似是真要在这大庭广众丢他的脸面不由得又急又气高声震声怪叫下令:“儿郎们与我将这贱奴拿下……” “哈哈哈……”正在来世敏被蒲察官奴的怪叫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头脑刺痛将要忍受不住时头顶的屋顶上有人出一阵同样震动人心的狂笑正好将那怪叫声抵消。那人笑声停了高叫喝道:“蒲察官奴你有何资格说这年轻的朋友们是贱奴可敢脱衣露出胸前的烙印让人看看么?哼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众人听好了蒲察官奴这厮自个从前也做了数年牧奴不但双脚的十个趾头冻没了而且为了向其主子摇尾乞怜还下作得巴巴的去求那蒙古老妪……” 原来蒲察官奴年轻时曾于兴定二年(1218年)秋被蒙古人掳走分给一户蒙古兵为奴。当年冬天那户蒙古人所在的河套地区大雪出外放牛的蒲察官奴被冻掉十个脚趾亏得他年轻力壮又从其他冻死的十来个牧奴身上扒下不少羊皮衣服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也是这一年四十多岁的蒙古兵及其成年的两个儿子死于疾病只余那父子俩十的多个妻子和三个不到十岁的幼童。 次年春养好伤的蒲察官奴为求接下去的日子里能继续活命在窥得机会时勾搭上这家的一个老妇。仗着胯下有条硕大的本钱服侍得那蒙古老帮子欢喜了这才让他得到允许可以解除镣铐。数日后几个强壮的牧奴弄开了木铐铁镣逃跑蒲察官奴趁混乱之机避开主子家人的注意偷了两匹马、一把刀从脱走牧奴的相反方向逃了出来。 此后蒲察官奴便入伙成了个马贼往来于河朔一带期间曾被捉入狱又让同伙劫出。一次马贼们劫杀了一队回纥使者得到几十匹马和十数驮金银、货物。大笔钱财面前一群乌合之众的马贼全红了眼当时已经是马贼头目之一的蒲察官奴却因此次的分赃与贼伙们起了争执他与几个相好的同伴与其他马贼一言不合就生火并弄到部分财货他们也在当地没法呆了只好回到中原凭着敢打会拼被征募进入忠孝军内厮混。 屋顶上之人说起蒲察官奴做过蒙古人的牧奴实是他人生中不可告人的特大污秽之事若是被其公之于众那可是比被契丹人俘获还更丢脸再顾不得对付无拳无勇只凭着暗器伤人的来世敏蒲察官奴指着屋顶狂吼下令:“此人就是暗算提控大人的刺客儿郎们别放他走了给某家围上去死活不论擒下他。” “哈哈哈……想要擒下某家还得看看尔等这些蠢货是否有那样的能耐某家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了走也走也。” 车、马、人挤在不到两丈的街道上一时间哪儿活动得开。要去追那屋顶上的人忠孝军的十来个人全都没有那种上房的本事只有散开四下兜围将其堵截在屋顶。可这些人稍动几下就乱成一团你碰我撞的更是无法动弹。 蒲察官奴倒是有上了马后跃上屋顶的功夫但他自知对上了房上那人时决讨不了好时间稍长还会将命送在其人手下这时候是万万不可一个人去送死的。因此他也只是大呼小叫的咋唬了一阵便不再吆喝了。 小镇街道两旁都是店铺的门脸只可惜目下有蒙古兵打过了大河时不时的还有游骑到这一带打草谷经过的人倒是不少但逃难的多而肯花钱的行商客人却是聊聊可数数百间店面有九成以上都关了门昔日的繁华不再了。这种情况今天也给来世敏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即使蒲察官奴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房顶上也还有个把军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放就是想要闪入人家里逃避对着关得严丝合缝的铺面也没有丝毫可趁之机只好脚下慢慢往另一根廊柱处移去。 眼看那些恶军汉又把眼光瞄向了自己再见到柴大官人一直打出的眼色来世敏苦笑着向他摆头示意让轿车往后退。但柴大官人却微微摇了摇头车上有危重病人急着要进城请郎中救治呢如何能向后倒转。 “兀那汉儿无缘无故的杀了某家军马你怎么说?”蒲察官奴被人叫破他没有资格说别人贱奴此时虽然取下小圆盾护身提刀汹汹地分开众人上前却也将话讲得客气了不少。 “耶你们的马了猪癫若不是小子出手制止那车子还不被撞得车毁人亡啊。”来世敏看清这些军汉没用带箭匣的手弩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大大方方的背着双手反问道:“这位军爷马都死掉了你说怎么办吧。另外以小子看你们还是往边上让一让人家的车子可是有女眷的堵在这儿算什么事啊。” 柴大官人走上前拱着手又拉住蒲察官奴持盾的手接口道:“就是就是。这位军爷我们是归德府按察经历冀禹锡冀大人府上的这车上有病患急着过河进城相烦借道让我们过去罢这点小意思给军爷的弟兄们吃酒。” “这个……”蒲察官奴捏了捏相当沉手的布包刚才闪过的黄光让他知道这里头是金锭觉得下令让开路给轿车通过就能得到金子合算得很故意做作地沉吟了一下。 在车里的冀玉芙实在是等不及了将车帘一掀探出头来焦急地叫道:“你这军汉怎地如此不知好歹难道说十两金子还不够么?” 冀玉芙一露头蒲察官奴的眼就直了张大了嘴傻呆呆的盯着轿车前门一长串口涎不知不觉滴到前襟上。 “让开让开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敢阻挡山东白云军的路。” 高叫声令蒲察官奴回过神转头一看已经有十来个身穿武士服手持十字弩和长铁棒的人从廊下快步跑到汉儿身侧拥着他匆匆往向北行去。 蒲察官奴涨红了脸“呔”地一声大喝:“兀那汉儿给某家留下。” ------------ 第八章 管外匠户(三) 涂蒙是泉州城外的农家出身被募入护卫队后才学得认字识数。过去他一直以为能吃饱穿暖就是幸运讨得起老婆成家是福气其他再没什么多想的了。但到护卫队里当了兵后两年多来从泉州到临安从临安到山东的数千里陆海两路走下来见过大世面、打过仗、杀过人见得多识得广了当官成为人上人的念想却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心中。现时有在局主面前表现的机会即使是个蠢人就不肯放过何况是涂蒙这个自认不很笨的哨长。他率一什人到了廊下现来世敏——自己可以进一步上位的梯阶——好似受伤活动不便心下就急了。暗忖:只是迟来一步便有保护不力的失职行为且不管局主是否会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传出去终归于今后的升职大大不利若出了其他什么差错更有获罪的可能。左手挥动示意部下们继续护送来世敏离开右手上的短铳朝蒲察官奴他们指了一下没好气的向蒲察官奴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山东白云军在此办理军务可是要扰乱拦挡?” 蒲察官奴也是从京西路过来的可他这一部不曾与白云军一起战斗过只是听说山东来的客军十分厉害心里也在半信半疑并还相当不服气。这厮与忠孝军中的大部分人一样除了对忠孝军现提控完颜陈和尚心悦诚服以外对任何人都看不上眼况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涂蒙这样半软不硬的态度如何唬得住他。手中的战刀一撇盾牌护在胸前恶声反诘:“大金国忠孝马军于此缉拿人犯你们这些南人客军可是要与某等相抗?” 金朝时下最精锐的军队几次大败蒙古兵的忠孝军对于山东护卫队军以上统兵官一类的将军倒是不陌生但也就是觉得仅此而已并没有引起怎么重视也没向部下们多所讲述。至于护卫队的低级军官和一般战士很多人根本就连听也没听说过即使有人听过或者在京西路打过仗的也感觉不到这些铁甲军有多么厉害这些凭仗着手中钢弩和火铳的护卫队战士连蒙古铁骑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实实在在的打了两次歼灭战光是真正的蒙古兵就俘虏了一万多他们那会看得上这些忠孝军。 另外一什护卫队员也在涂蒙身侧出现十把长铳和十具钢弩对付十三四个忠孝军士卒即使是相隔两丈多不足三丈涂蒙也有把握可以将这自称为忠孝军的人全部消灭。 特别是牛娃这小子自昨天误射了一枚雷火箭令局主陷入死地差点没命之后被涂蒙和本什死剩下的几个人骂得狗血淋头当时即便他拼了命杀掉几个契丹兵总算保得来世敏安全了也还是觉得是自己使局主受到伤害而万分内疚心中既感到对不起全家的救命恩人从此后也没脸见人。此刻听了蒲察官奴这厮如此对待本军护卫队眼都红了振臂高叫:“哨长和他们这些女真野人多说什么下令吧。” 忠孝军欺人太甚竟然当面叫出“南人”这个词污辱自己涂蒙似是自腹内由从喉咙里逼出来般的低吼声让身边的护卫队员起了寒颤:“来人给这婊子养的忠孝军一个教训别让此人死掉就好。” 一个红脸膛的年轻人应了声“是”偏头靠上枪托准备射击。 “小兄弟让我来。”来世敏轻轻拍了一下红脸膛年轻人的左肩踏前一步站于廊沿右手过顶缓缓前伸下沉左眼稍闭即扣下扳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砰!” 来世敏不再看路上的人转身掉头就走。 涂蒙喝道:“一什随行二什掩护我们走。” 蒲察官奴的刀正举上头顶嘴哇哇的吼叫着女真话不知说些什么右手突然受到在力朝后狠推厚实的刀身“嘭”一下拍到光秃秃的额头上面颊、鼻子和牙齿上被几个物事扎中。晕晕乎乎间用了好大的力方将摇摇晃晃的身体站牢。一道热乎乎的液体流过前额、淌到眉毛而后从眼睛外面朝下掉;想叫喊的蒲察官奴舌头稍动了下嘴好些个硬物出沙沙的声响往外吐出时才现是一个牙齿和一块带着金属闪光的小铁片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刀暗想:“原来是刀上缺口掉下来的碎片可是我的刀怎么会有缺口呢……” 这时候面颊、鼻子等处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受伤出了“哎……接着”的一声叫唤将盾牌丢给旁边的健卒然后向放下了帘子的轿车看了一会没等到希望出现的人露面这才依依不舍的捂着脸面含含糊糊下令:“闪到路边让这两驾车子过去。” …… 汪家铁匠铺侧边的一个小杂货铺里来世敏的一举一动都被换穿了男装的楚玉娟看在眼里。她从乌古论骨赧来到汪诚的铺子开始直至来世敏打出让军爷们满意的马蹄铁为止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这一切让楚玉娟有理由相信几个月来一直跟着的这个虽然年纪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而且还年轻得有时候像个孩子的人有五成的可能真如那喇嘛法王说的般确实是个真正的匠师。 楚玉娟吩咐针童呆在店铺里看守包裹说是要办些事情就匆匆出去了。她没敢将自己的身份和对来世敏的猜测告诉针童几个月来寸步不离的朝夕相处让她对这少年老成的男孩有了一份姐弟之情。她更不敢让这个汉人小弟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害怕他不小心漏出口风那样的话将会害死好多人。 蒲察官奴与来世敏的冲突结束的前片刻一个闲汉悄悄走进葛驿镇西的一户人家从后门出来时牵了一匹马四下里看看没人注意自己跨上马背一声喝叱便快离开了。 …… 今年是赵宋绍定四年、金国正大八年、蒙古窝阔台合罕(大汗)三年到八月为止宋、金、蒙古及山东数州都生了很是不少影响到千百万人的大事。 大宋朝正月初一(戊子)日得到了赖得荣滋润的皇太后年七十有五皇帝赵昀诣慈明殿行庆寿礼大赦史弥远以下进秩有差。正月十七(壬寅)日赵范、赵葵等诛李全于新塘使这个抚了又反反了又抚的心腹之患消弥于一旦令朝庭上下都额手称庆总算割去了一个毒瘤。 二月初一(戊午)日朝庭下诏:雄边军统制、总辖范胜、谷汝砺等诛逆著劳各官五转将士立功者趣具等第、姓名来上。由于得到边报云:蒙古大军入侵金国京兆府诸路十九(丙子)日下诏起复孟珙为从义郎、京西路分枣阳军驻扎以加强宋金西北边境的防务阻止金人入寇。 四月十二(戊辰)日权相史弥远为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先是决定:赵范、赵葵并进中大夫、右文殿修撰赐紫章服、金带。又于二十一(丁丑)日宣布以郑清之兼同知枢密院事乔行简签书枢密院事赵善湘兵部尚书、江淮制置大使、知建康府依旧安抚使;赵范权兵部侍郎、淮东安抚副使、知扬州兼江淮制司参谋官;赵葵换福州观察使、右骁卫大将军、淮东提刑、知滁州兼大使司参议官。再于六月五日(己未)诏魏了翁、真德秀等并叙复元官职祠禄。 七月初六(己丑)日日生承气。十四(丁酉)日曾在临安游仙苑师从双合坛主姬艳学艺的贾涉之女终于在许多人的活动和其本身的不懈努力下得到诏封为外命妇的“文安郡夫人”有了品级与俸禄并于月杪就通过秘密渠道送出了第一份对双木商行极为有用的情报。 七月下蒙古兵西路灭金统帅拖雷因派出的假道使者者卜客被赵宋的御前中军统制张宣所杀大怒之下率兵以武力冲进大散关破武休入兴元攻仙人关。拖雷军不仅抢粮还沿途大肆杀人放火**掳掠所过之处全成了一片白地。 而大宋朝却对此无动于衷皇帝赵昀还于十九(辛未)日又将上月才封的文安郡夫人贾氏再次赐封为“才人”虽说品秩不高但却算是有了内命妇的封号正式在皇宫大内站住了脚。 …… 金国正月大元兵围凤翔府金帝完颜守绪先下旨令陕西行省平章完颜合达参知政事移剌蒲阿率军移驻阌乡、潼关以防御汴京西向并相机出援凤翔。 二月潼关的金兵出救凤翔顺着渭河自东往西疾进却在渭水边的华阴县附近中了蒙古军围点打援部队的埋伏前锋溃散蒙古军队切断了从潼关京兆到凤翔的交通联系。 ------------ 第八章 管外匠户(四) 金帝完颜守绪下诏遣枢密院判官白华、右司郎中夹谷八里门命阌乡行省进军而完颜合达、移剌蒲阿以蒙古兵势大盛暂时没有机会要求暂缓出兵。完颜守绪得报后再派白华下诏要求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率军兵出关以解凤翔之围再次被拒绝。 此时蒙古兵已经攻克凤翔完颜合达、移剌蒲阿为了坚壁清野下令将京兆府的居民强行东迁到南京路只留完颜庆山奴率部分金兵防守。只是东迁的细民百姓过了渭南后路遇蒙古游骑兵被杀及赶入渭水溺毙者竟达七成以上。 由于根据地当局下定了保金抗蒙的决心山东借用李全的名义派出援金的“白云军”——护卫队在先行到黄河上巡逻的水战队炮火支援以及武仙军的配合下一日之间夺卫州不费吹灰之力轻取滑州、浚州和卫县三城一举将史天泽的蒙古汉军赶到数百里外的相州。 完颜合达与移剌蒲阿得到消息再加见识了白云军的兵器犀利一时间信心大增他们认为此时正是出兵的好时机便立即下令开始援救凤翔的行动。 五万金兵于渭南县渡过渭水猛扑栎阳、高陵两县随行的有五哨白云军小炮队在蒙古守军还没来得及集中合围时用小炮轰开城门夺得两城。此后阌乡、潼关的十五万金兵在移剌蒲阿率领下随即出动急进到临潼、京兆一线的渭水边。另有五千金兵沿渭水征集所有的大小船只载上白云军与其携带的炮车以及足够的粮草弹药逆流而上。 四月蒙古军对栎阳、高陵两城起猛烈反扑攻击的同时白云军一部在金国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率其所部两千忠孝军轻骑及两万步卒保护下由阳平镇登上渭水北岸当天就击溃拦截的一万多蒙古汉军突破凤翔包围圈收复凤翔城。 完颜陈和尚率忠孝军为前锋一万五千步卒为后卫以白云军为奇兵由西向东只用了半天就夺岐山、扶风完成了三面合围。 由于消息不灵四月初一(丁巳)金帝因为眼看着京西诸路都即将落入蒙古军之手于是异想天开的用了一计下诏京西诸路全免军钱一年。希望那些落入蒙古军手中的那些州府会因此而拼力抵抗以为抗蒙争取准备的时间。 可才过了二十天京西收复凤翔的捷报就送到了汴京金国朝庭上至皇帝完颜宁绪下到在京的文武百官全都自动把战报上有关山东“白云军”的事全部无视只是摆开酒宴庆祝。宴会上喜气洋洋的完颜守绪在大臣们的劝说下将几天前下的京东路全免军钱赋税的诏书顺便罢废了。 四月下金帝下诏令取得京西诸路大胜的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尽早分兵驻守京西诸路。与此同时下令将山东白云军分成五队派往京西的五个路份分别为驻守的金兵协防并严饬南京路不得留下一个山东白云军的士卒驻扎。 五月李全之妻杨妙真以李铁枪在淮东死于宋军之手率军在楚州北的大河上构筑浮桥声言要挥军过河复仇。内族白撒向金帝完颜守绪进言派遣刚刚在京西将蒙古兵赶出境的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率五万精兵回军于月杪屯于泗州桃源界滶河口防止李全或赵宋侵轶。 东西两线都没了近迫的危机金朝上下觉得应该可以暂时安心了而且也实在负担不起白云军所需数量庞大的粮草军资更是出于与朝庭大军一起顺便班师东返之意除屯驻于延安府外的白云军还留于当地外其余的四路白云军在五月中便被集中礼送出境回山东去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没想到了七月宋军焚毁了楚州北还扬妙真部没完成的浮桥让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的数万大军花费钱粮无数却是做了一场无用功。而此时蒙古兵也拟定了南下灭金的大计拖雷军于七月二度攻下凤翔后到达宝鸡大有再次东进取京兆、入潼关之势。 金国朝庭在此情况下只好再将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的大军调回开封府朱仙镇驻扎以备蒙古兵。 至于突然出现在曹州、归德府南岸的少量蒙古兵因为还没造成威胁金国朝庭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让地方官加紧征集兵粮希望能多拖得一时是一时到时候再说好了。 金帝完颜守绪和一众金国的大臣们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刻才想到山东白云军的好处不过除了再派使者去山东情商外其他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还有一件不大不小但对金国政局有相当影响的事情这里也不得不说。 七月初五天还没亮灵璧县城外不知怎么地突然冒出数万兵马在城上的数十个守军还没弄清楚生了什么事之前就有数百兵卒架起云梯爬上城头仅半个时辰不到灵璧县就落入了这些不知所自何来的军队手上。 而后县令大人见到了这支军队的统兵官那是他的熟人——据说是致仕到此居住的京官——许大官人许彦先。 许彦先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榜安民并在同时宣告罢废当今拥立废帝之兄完颜守纯为帝征集兵马粮草择日西征讨伐伪废帝。 …… 蒙古方面去年灭金大军南下伊始就于今年的二月间攻克凤翔然后一路连克岐山、抚风、武亭、兴平四县兵锋直指京兆府。蒙古大汗窝阔台则攻洛阳、河中诸城下河中。 五月窝阔台避暑于九十九泉其间召集诸王诸将会商决定了南下灭金的战略: 中路由窝阔台自己亲自率领欲经怀州渡河直取河南府。 东路军总帅为窝阔台的母舅斡陈那颜准备以强大的蒙古骑兵先取济南再对青州反复无常的李全进行清剿而后朝南直下过淮水假道赵宋淮东攻击金国南京路。 金国防御最松懈的西路则以王弟拖雷为帅夺凤翔府后假道赵宋的汉中经金州、洋州现北返指向金国的唐州、邓州。 三路大军相约将于次年于汴梁城下会齐以期一举灭亡金国。 东路的年轻蒙古统帅斡陈那颜带了数万蒙古骑兵突然渡过运河连克由少量山东新收地境原守军驻扎的十多城以为济南府是李全新得之地只要大军到了就会一鼓而下再去青州对付李全李铁枪容易得很。那知道在清河北岸便吃了几个大亏从几个城中裹胁来的奴隶汉军被河里的战船几通沉雷一炸十数万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不足一半。 斡陈那颜见势不妙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数万蒙古精骑折损在与李全的争战中立即率军沿运河而下经过严实、史天泽的地盘于八月上到达大(黄)河边。想想李全竟然给蒙古兵造成那么大的损失斡陈那颜实在气不过也不甘心便放下归德与睢州不管下令由史天泽派出训练有素的劲旅配合准备沿大河直下攻入徐州、邳州后再从南往背扫平山东。 西路的拖雷军于七月中取凤翔而后出师宝鸡。得到报告说派出的假道使者者卜客被赵宋统制张宣所杀。拖雷大怒再派遣李国昌出使宋境要粮以麻痹赵宋守将而后挥军出其不意杀入宋境。 中路蒙古大汗窝阔台倒是沉得住气一直到八月还回幸云中并成立中书省改侍从官名以耶律楚材为中书令粘合重山为左丞相镇海为右丞相。 当月窝阔台还以高丽杀蒙古使者命令撒礼塔率军征讨。 …… 八月二十八(庚午)日午时初山东胶西京东安抚使衙门。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啊?!”京东安抚使张国明张大人一个劲地来回转着圈嘴里时大时小的嘟喃着的就是“怎么是好”几个字。也许是走得累了或者是自个转得头脑晕张国明猛然停下脚步向刚从临安回来才半个时辰左右的沈念宗叫道:“从山老弟逸民先生你……你倒是说话呀!” 才三个月的时间就白了一半头的沈念宗坐着呆被张国明这样大声一吼身体颤了一下抬起头没好气的道:“说话?说什么话叫小弟说些什么?子光兄有事就直说好了别要再这样转得让人昏。” 苍老了十多岁的张国明四下看了一眼凑到沈念宗面前放低声音问:“那个……那个主……呃……强云那个失踪陈(君华)都统又滞留于两浙路迟迟未归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啊?!且不说先前蒙古鞑子侵占清河北岸全部州县如今连大河岸边的曹州、济州、徐州等也失陷眼看他们就要渡大河岔流打过阳泽、南阳泽万一利国与莱芜两处特大的石炭、铁务坑冶有失……” ------------ 第八章 管外匠户(五) 沈念宗摆手制止张国明继续说下去:“没有万一小弟到陈家岛时便代君华传了令要登、莱、宁海三州及海州的所有水战队全数进入大河及岔流封锁另外登、莱、宁海的护卫队七个军也随船赶赴任城(济州治所)、利国镇、吕梁镇三地救援。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守住这十几个州府的地盘待寻回强云后再做打算。此时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张国明:“可是……” 沈念宗沉声道:“没有可是若是强云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一切都休矣。子光兄可知行在朝庭目下是怎么个情况么?” “不知。”张国明不明白沈念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起朝庭的事瞪大了眼睛投出探询的目光。 沈念宗悠悠道:“不知么?唉不知好啊不知就没有烦恼不知就不会担心。这样的话子光兄还是不知下去好了。对了子光兄我们京东这一片已经有半年多未曾下雨几大仓内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张国明扳着手指细数:“至本月中止囊括田租赋税、借贷回收、博易购回等统算安抚使司仓(直属安抚使衙门的仓库)各处计有一百三十余万石各州府库(州府属仓库)总合为七十三万石此二百余万石的粮食为安抚使衙门可直接调用。军仓能有多少应去公文扎子向都统衙门查询方可知晓。此外常平仓、平粜仓乃榷货司及双木商行所属不在安抚使衙门管辖之内。不过按榷货司报上的数字看一百多两百万石也是有的。如此则有四百万石上下的粮食可用。若非新纳各州县勾抽了数百万石粮食用于济困借贷可用的粮食还会更多。依京东所属现有四百余万丁口计即使刚收了夏粮的细民百姓全都没有留下丝毫口粮即使从现在起再无一粒粮食入库省着些分给民户们食用的话我京东所属之地所有的在编民户丁口也可足足支持两月而不虞。何况靠田地里劳作的人户不可能没有一点口粮储存一般都会算计着要吃到明年夏粮收成最少的人家也会留下能食用到九十月秋季收获时的粮食。更何况今、明两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去耕种多少总会有些少粮食入库。另外还有陆续从南方、高丽、倭国等地博易运回的稻谷可充盈库房这样一算下来京东的粮食在不继续扩大根据地的情况下最少能支撑一年以上甚至支持两年的时间都不在话下。” 沈念宗奇道:“五月时我们的仓库里只剩下五十万石粮现时却增至一百三十多万石这样说起来子光兄今年我们京东的夏粮……” 张国明一脸骄傲的说:“不错即便是年初才打了一场大战征募夫役影响春耕还有数月不曾见过雨水夏粮收成不是很好然而有去年各地开的沟渠今年更是采用少主传授之法所打的数千眼水井之利我潍、密、登、莱、宁海诸州产粮与去年相似基本上不影响官库的收益租赋共有一百万石左右。当然了益都府、淄州、莒州、沂州等四个州府入库的粮食较少但也与金国据此时相当有十万石上下。只有西北、西南及南方七八个州府因是刚刚纳入根据地治下至今还需要勾抽少量的粮食去安抚借贷。” 沈念宗:“这样啊。按说我们占京东为根据地仅一年多的时间能做到如此局面也算得上是古今少有的了但与强云所提根据地必须库储三年战备粮的要求还差得远呐。” 张国明:“从山老弟说的是目下我们怎么办?” 沈念宗苦笑:“还能怎么办先要守住强云失踪的秘密想尽一切办法将强云找回来在强云没回来之前尽力守住现有的一切省得他回来后要面对一个烂摊子。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张国明:“既是如此我们这就来好好商量一下……” …… 八月二十五日夜亥时末子时初临安城北右厢林家大宅。 大宋武义郎京东登、莱、海宁三州兵马都钤辖陈君华在后进一个小花厅里像胶西安抚使衙门内的张国明一般阴沉着脸连续不停地转着圈喉咙里时不时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咆哮。 厅外的亲卫心惊胆战的往里探看现这位统率千军万马勇武无敌的制武军大帅不时停下脚步看一眼手上的纸条深思一会又再转了起来。 自得到林强云失踪的消息后就与沈念宗一道立即马不停蹄的奔往码头再换乘最快的海舶战舰于六月二十四日赶到了临安。 在那种要老命的时刻陈君华才不会去管什么未奉诏不得擅离防地的狗屁规制更对敢于拦阻他进入临安地界的一切关卡砦堡下手不留半分情面直接闯将过去。 到了杭州湾陈君华的座舰与澉浦前来迎接的两艘四千斛战舰和四艘海鹘战船汇合了在得到旗号指令后护卫在海舶战舰的前头和左右。驶入钱塘江口后两艘大宋水师战船带了几艘临安市泊司的课船以缉查私货的名义前来拦截。自以为逮着了大鱼的市泊司拦头和水师将军不听任何解释在想要强行登舰的时候两艘水师战船被两子窠炸开了两个尺许大的洞这才灰溜溜的让开去路。 两个多月的时间陈君华除了捉获的多轮、大力两个法王和一百多个喇嘛、蒙古武士外得不到半点实在的消息。不过总算还好狂妄的多轮法王不经意间漏出林强云已经被交给喃加真不剌要将他送往拖雷的蒙古军中。 现时刚刚接获从襄阳辗转传来的消息:三万蒙古精骑在窝阔台大汗王弟拖雷的率领下冲入大散关屠灭了洋州破武休入兴元攻仙人关沿途杀人放火屠村灭砦。 “来人!” “亲卫什长恭候大帅将令。”陈君华的一声大喝让厅外的亲卫们松了一口气什长一跳三尺高冲入厅中行礼。 “立即请冉先生、公治先生来说本帅有要事商议。” 九月十二日镇江府城北码头外的江湾里百余艘大大小小的船只静静的泊住四十艘海鹘战船围绕着二十来艘海舶远远看去几乎占据了镇江湾的五分之一。 站立于战舰前甲板上的陈君华缓缓扫视了一眼四周对各船上眼睁睁盯住自己的各船舰司令官笑了笑沉喝了声:“起碇兵襄阳。” 那天陈君华与冉琥、公治渠见面后并没有什么计议商量也没有将自己要去营救林强云的真正目的说出只是告诉他们自己决定调集所有能勾抽到的护卫队和镖师西去截击拖雷的蒙古军。 …… 涂蒙是昨天救过自己的熟人来世敏也想快点离开那恶人蒲察官奴自是什么话也不问就在二十多个军卒们相拥下大步行去。到达码头广场身后蹄声哒哒冀家的两驾轿车也到了。 一艘对岸过来的渡船此时正靠系在码头中部一个泊位三块跳板被下船的客人们踩得悠悠晃晃的上下沉翘胆子稍小些的只怕会不敢踏上。 一个穿了青色丝袍的中年人正从跳板踏上码头看到来世敏后本来一脸的忧色立刻变成欢喜稍微踌躇了一下马上大步朝他走来。 面对这位看来很有些气势的官人走向自己来世敏本想出声问问他是不是认错人却不料这位中年官人对迎前的来世敏视而不见直接从身边绕过冲来世敏后面呵呵笑着叫道:“柴浚是夫人来了么怎么有两部车子?” “夫人与少爷还有大人失散多年的小姐都在车上……” “柴大官人原来名叫柴浚。”来世敏听到身后那洪亮的声音这才知晓自己想歪表错情了不由得暗自笑跟着涂蒙他们走到码头下游泊位登上了一艘四千斛的平底船。 “局……官人这位就是山东根据地到这里送刀枪、轰天雷及收取银钱军资货物的金国案曹陈宗华陈大人。”涂蒙抢前一步向来世敏介绍船上的几个人。 “属下参见来大官人。” 面对五六个突然向自己或躬身或站得笔直行礼的官爷、军爷慌得来世敏又是拱手又是弯腰的嘴里却是连说不敢、恕罪、多谢。 陈宗华见码头上有那么多人像观猴戏似的看热闹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连忙朝来世敏虚让道:“来大官人请先入舱内述话如何。” 就是到了船舱内坐下来世敏不开口大家也是无话可说幸好这时候有镇内酒楼的人送来了订下的饮食众人这才有了点说话的题目整个进食的过程中还是沉闷无比。 不管来世敏如何慢嚼细咽这餐提早了很多时间的午饭还是渐渐到收尾的时候了就在他不知怎么开口的当儿但听船外有人高叫:“请问有位会打铁的来兄弟是在上面么小人汪诚有事与他相商。” ------------ 第八章 管外匠户(六) 外面的叫声正好打破了舱内的尴尬气氛但这是在别人的船上来世敏可不敢托大到自以为是的做主请汪诚上船只是欣喜的大声道:“哎哟是镇里的铁匠汪大哥我在这里哩这就出来相见。 陈宗华伸手拦住欲起身的来世敏:“来大官人安坐便可。”扭头朝舱外叫了一声:“请汪铁匠上船。” 舱内一出声码头上的汪诚已经呵呵笑着踏上了跳板陈宗华的话令站于船边的护卫肃手相让。汪诚走上船左右看了一眼心下暗惊间语气不自觉的软了:“肯见我便是看得起铁匠了怎敢劳动来小哥有事相求的汪铁匠来也。” 老实的汪诚倒也不怕生端起酒碗咕噜噜的一口灌下大大的吐出一口气赞了声:“痛快好久没吃上这样大碗的酒了。来小哥事情是这样的……” 从汪诚的话语中来世敏觉得归德府这地方也算得上是可怜。 自数年前开始金国朝庭就不断征用此地的青壮充入军队并把原本就数量不多的工匠也勾抽走了大部分。目前归德府的青壮不足五年前的一半匠户则更少营里只余下不到五十个各种熟练工匠。 这次蒙古军大举南下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倾全力搜刮、情商才从所属七县要来百余匠人远远不足以应对即将开始的守城大战。因此知府衙门只好花钱粮将某些可以放手的守城器具让民户中的匠人去做。 汪诚本名“古里甲牙吾塔”(古里甲:汉语为汪牙吾塔:译为汉话是疡疮)是个女真族的破落户因嫌弃“牙吾塔”的意思不好故而把汉名改为“诚”。因是女真人所开店铺的缘故官府倒也没强令其铺子里的铁匠去匠户营投到只是在数日前他的铁匠铺也接到军令要在两个月内打制四千枚精钢箭矢。虽说官府讲明了会依约度支工料钱粮而且还先运了一部分粮食到铁匠铺里。可只有两座打铁炉的铁匠铺要在两个月内打出四千枚专用的精钢箭矢汪诚和另一个打铁师傅觉得是痴人说梦根本没有可能。 “汪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样的专用箭矢能否去取来让我看看?”来世敏一听有新鲜的器物马上就对汪诚提出要求。 “呵呵我汪铁匠也是得人指点才晓得来小哥到了这艘船上所以这就一路寻问着来求你了。专用的箭矢么官府给铺子里的样品我已经带来了喏就是这两枚破甲箭镞。匠户营的大管事说了此次来犯的是蒙古精骑他们大多披戴有金铁护甲必得用此等箭镞方能一下就将其射杀。”汪诚从一个囊袋里取出两个物件放于地席上对众人解说。 这是两枚长有两寸七八在三棱形的三个面上刻了三道深槽的箭镞虽是形制一样但因是不同的人手工打制外形和长短的差异不小。来世敏拿起来看了看又相互敲击了几下再细察了一会才出声对汪诚说出自己的看法:“就是这物事恁般差劲的钢水也能唤做‘精钢’破甲箭?!嗬嗬依小弟看这也不是多难做的物事啊。铁料和炭料等物事的供应可有保证工钱呢若是打制出一枚出来官府能给多少工料钱?” 依来世敏看来可能是这种所谓的精钢入炉锻打炼制的次数少了不但夹渣还有很多而且三条锋刃处的硬度也各不相同软硬不一。心道:“这种箭矢有什么难做的只须花上七八十把天时间做出几个合适的钢范再砌一座炉多几个人手帮工别说两个月制四千箭镞了就是再多个一万八千的也不是什么难事质量还比它们好上几倍。” “也不是多难做的物事!哎哟有望了。这来小哥不知是那位匠师调教出来的打铁高手还嫌这箭头的钢水不好呢想必此人能炼出更好的钢料制作箭头我须得拉住他别让这样的好手走失了。”汪诚自认没本事在两个月内打出形状如此复杂的那么多箭矢见来世敏肯开口问价心知他有些意动了鼓动如簧之舌先对其大拍马屁:“来小哥来兄弟仅从今日你打制的新样马掌就知道你是个打铁的好手啊这样的箭矢对你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做的物事。啧啧看到钉于马掌上的铁件嗨呀被你随便几下子就打得那样平整光滑那可不是只学过三年五载才出师的新手能打出来的。还有啊那一阵又一阵锤花耍得哎哟喂真真是响成一片又急又快又好听。唉甭说别人了既便是我这样打了十多年铁的老手掌钳想要以三个铁锤打出那样好的响声物事来也是短时间内做不到的。” 汪诚吞了下口涎盯着来世敏将胸脯拍得砰砰响:“铁料就这葛驿镇的匠户营里便存放了很多生铁熟铁都有。听说这些铁料是为了与京东那块换什么兵器用的这次被截留了下来用于制作对付蒙古兵的杀人利器官府自会令役夫送到铺子里来我敢保证需用多少就有多少我们可着劲用吧。” 说到这儿汪诚的脸苦了下来有点不满的说:“至于烧炉的钢炭、石炭官府倒是给了部分银钱要我们自个去买……这个实在是实在是……唉有些少麻烦。若是来小哥能答应来我老汪家的铺子里帮忙我家的铺子里能空出人手去买炭那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说到工钱嘿嘿官府的人已经说了按这个样子打出一枚一般般好的箭镞就可以换一升粟米倒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匠户营的大管事说了做得好的话箭镞是有多少要多少点完了数就给米绝不会拖欠不付。没想到啊我等一个穷打铁的现时连粟米这样的细粮也能吃得上了。哦来兄弟你看这样的价钱怎么样是否能来小铺子帮我。再怎么说你来帮我打铁总好过天天走长途风吹雨淋的挑担好最起码不用在这样的大日头下晒得全是臭汗一身油黑的好吧?” “一枚箭镞可得一升粟米的工钱四千枚就是四十石倒还马马虎虎做得。”看看汪铁匠又是感叹又是一脸希冀的神色来世敏仔细想想也觉得他所说有些道理。在屋子里干活再怎么辛苦也比挑担走长途还要受风吹雨淋烈日暴晒的要好得多。如果真的按打制一枚箭镞就能得到一升粟米工钱倒也实在不算低。以现时这一带市面的行情计用一升这种细粮换成麦子可得到一升半以上有时甚至可以换到两升。此外按来世敏的估量这种所谓破甲箭的镞头在汪诚这样的普通铁匠看来是难做得紧。估计他们两座打铁炉四个人没日没夜的开工将熟铁锻炼成钢再把钢料打成箭镞平均一天怕只做得出十来枚吧。若是铁匠们拼了老命去做最多十五六到二十枚就到顶了。算下来四个人没日没夜的拼命赶工两个月可以打制出要八九百枚到一千来枚的箭镞。四千枚么?也确实是为难他们了除非增加四五座打铁炉多请十几个熟练的铁匠方能解决问题难怪这汪诚会巴巴的寻到船上找自己去帮忙。 来世敏心中暗自好笑换做自己来做这种箭镞要制造出来并不难若是钢范做成了的话而且还容易得很。若是这间铁匠铺由自己来掌钳做主一不用大费周折的炼铁成钢二则打制箭镞之时只须熟铁的粗坯成型就足矣够矣别说汪家现有两个炉子了就是只有一个打铁炉、三个人制出四千枚上好的箭镞坯子估计只要四十多天。连带修磨诸般杂事做成真正的破甲利箭的镞头有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如果是两个打铁炉同时开工再砌一座精炼熟铁等别有用处的炉子材料不缺的话两个月时间做出上万把两万枚那样的破甲箭镞完全可以办到。 “材料!对材料十分重要。如果没有适用的辅助材料自己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没用没有材料就什么都做不成哪还提得上做出多少精钢破甲箭镞哪还提得上做出质量多好的箭矢来?亏得自己还想分得工钱粟米的大头呢!”想到这些来世敏向汪诚问道:“汪大哥有几项物事不知这归德府可能买到若是有我们就此继续商量若无则就此作罢什么都休提了。” 灰白色的猪膏泥到处都有数量大把想用多少让人去掘就是。 石墨有要粉状的话须得请人去做。 石灰石本来是没有的但前些年恰好有家富民想盖房请人从外地运来好些石料不成想这富民让人给骗了其中有一部分是不能砌地基的石头。有知道的人说了那些做不了地基的石头是烧石灰用的石灰石此时还放在某处有一大堆呢。 ------------ 第八章 管外匠户(七) 什么萤石?搞不懂。哦放于暗处会出荧光有灰、黄、绿、紫诸般颜色或成四方、或成八面、十二面看上去有些琉璃光泽又很脆的物事么?不懂不知道须得去向人探问。 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来世敏总算把所需要的材料给汪诚讲清楚了除了能让炉渣变得稀薄些的萤石还没着落外其他所需的材料基本上都有。就算没有萤石也没关系只要有石灰石就好办起码可以炼出极纯的熟铁最多除渣的时候麻烦些。另外就是炼制精铁时人会很累。但来世敏认为人累点更没关系相信有比平常多些的粟米凡是要做工养家的人都受得了即使受不了也会拼命想来可以继续与汪诚商谈下去了。 “我去汪家铁匠铺帮你可以但有两个条件。”来世敏计算停当开始向汪诚讲价钱。 汪诚:“你说你说。我们讲妥后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多寻十来个会打铁的帮手不然就只好去向匠户营求大管事……” “别急别急。呵呵汪大哥且先安心听来某人说完。”来世敏竖起两个手指逐一扳下:“那好到你的铁匠铺去两个月的时间内不管能做出多少破甲箭我都要得到全部粟米工钱的一半这是第一个条件。” 没管汪诚张大了嘴巴不出声的傻傻样子来世敏自顾说出第二个条件:“自我到你汪家铁匠铺开始铁匠铺里的事情由我说了算所有的人包括你汪诚汪大哥在内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叫你们怎么干就必须按我的要求去干不得有丝毫违背。” “不行。”汪诚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开口就说出了两个字站起身抖着手指向来世敏道:“你只是个和我一样的铁匠而已凭什么你一个人就要得去总数一半的粟米凭什么别人要听你的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叫怎样干就怎样干……” 来世敏沉下脸冷冷道:“喊什么喊这样大声就可以吓倒来某人么?!既然你问出了‘凭什么’那就来告诉你我来世敏凭什么要得到那么多粟米凭什么要你们听我的指挥:我到你的铁匠铺去只须按我的要求多砌一个炉连我来某人一起算上再加四个人手就可以在剩下的不到两个月内打制出五千枚‘精钢’破甲箭比官府交与你们定数四千箭矢多出一千枚。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在我指挥下做出来的所有的箭镞将比你拿来的这两件样品更好、钢水更足更能射穿蒙古兵的护甲让蒙古兵更快失去战斗力。而且若是由我来主持打理铁匠铺铺子里所有人每天只须按日做足六个时辰的工不必夜里再加班加点的赶。你倒是说说我要一半工钱的粟米到底是要得多了还是要得少了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便宜!?” 这一刻静静坐在旁边的陈宗华和涂蒙等人才感到眼前的来世敏确确实实是局主换了其他人谁会有如此傲视天下苍生的气势? 此时见来世敏与那汪铁匠谈得入港陈宗华暗自思量道:“看来局主是要在归德府办什么大事决定要留在这里操起打铁的锤子了。我们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一个人留在此地不管么?!” 他心下感到左右为难实在想不出应该怎么办便向涂蒙使了个眼色当先悄悄地走出船舱。(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涂蒙得到陈宗华的暗示也自会意稍呆了一会也出舱去找陈案曹。 两人一前一后出舱而去白云军的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只留下来世敏与汪诚还在里面谈论。 “只用三座炉子只要八九个人就可以在五十多天的时间里打制出五千枚精钢箭镞而且所有人每天都只须做六个时辰的工……这……这……这……怎么可能?!”汪诚了好一会的呆这才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张口结舌地“这”了几下最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向自己问了个怎么可能。 汪诚自认是个有些手艺傍身可以靠一把子力气自立赚钱养家的打铁仔不识字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错但他毕竟在这葛驿镇打过十多年的铁平日里要卖出打制的器物向来往的客人收取银钱也要向人购进铁、炭等物料日长日久的也学会了算数心里不住的盘算着来世敏所讲的得与失。 早先按他和铺子里另一个打铁师傅的算法四千精钢破甲箭镞最少需要增加五座打铁炉和十六个人以上才能在两个月内将官府所要的这批货赶制出来。而且能不能做得和官府拿来的样品相同炼制的钢料能否和匠户营那些工匠不计成本所炼的精钢那样好做出来的箭镞是否锋利得可以真的击破蒙古人的护甲将其射毙也还全都在未定之天呐。 即使以上这些全都做得到按七座炉二十个人平均分来算两个月后每人也就能得到两石粟米到米面铺去换成麦子每人平均可得三石多粮食。 而按来世敏所说的办两个月内可以做出比官府拿来的样品更好的箭镞五千一半的数量也有二十五石。除去来世敏还有七个人分每人可得三石半还多的粟米换成麦子就是五石多就是傻子也会选来世敏说的去做。每人两个月能赚得七石多麦子那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吃饱的食物呐算起来还是自己这些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汪诚道:“来小哥做人要实在千万不可讲大话啊。你真能做到只增加一座炉子和四个人就在两个月内打制出四千枚以上五千枚的破甲箭镞?与这两枚一个样精钢的能射穿金铁护甲的箭镞?” “当然。若有人不信的话第一枚做出来后可以当场试射。”来世敏的语气十分肯定心里对汪诚也有些不悦开始叫的是来小哥后来变为小兄弟现时又成小哥了。 汪诚几乎是吼叫般的问:“你一定能做得到?谁能与你担保?” “我可以为来大官人担保。”站船舱门边的陈宗华和涂蒙异口同声的朝里面说出一般般的话。 涂蒙向陈宗华看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微微点头踏前两步进入舱内正色对汪诚道:“本都头仍京东白云军哨长将亲率十个人守着一批兵器留在此地为来大官人担保。若是来大官人做不到他所说的事情本都头将以白云军的兵器替代四千枚箭镞向归德府交差。汪铁匠你道如何?” 涂都头这话一说汪诚也想起匠户营里将要运给自己的正是要拿去京东取兵器却因为某种缘由被官府自己截留下来的铁料。这样做出担保汪诚当然愿意但他怕匠户营的大管事不肯同时也生恐官府不认账觉得应该去问清楚了再说。便向涂蒙、来世敏等人说:“既是这位官人和都头俱肯担保且让小的去向管事大爷问个明白得了实信再来向几位回复罢。” 汪诚下船走了后陈宗华对来世敏说:“官人且安心在此歇息一回在下等还有些事要办稍时再来与官人说话。” 来世敏一个人在船舱里坐着对打制破甲箭镞的事从头到尾的仔细考量了一遍不知不觉的就到午时当船上的人送入午餐时汪诚也带了一个人再到船上。 汪诚带来的人赫然便是刚才在码头上的那位青色丝袍中年人他们俩人进入船舱汪诚一直向来世敏打眼色但他却视而不见的安坐如故。见来世敏坐于席上不动那青袍人眼里闪过一丝怒色迟疑了一下还是于地席上盘膝坐下。汪诚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移到青袍人的背后跪坐。 中年官人也不废话对来世敏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本官仍归德府按察经历冀禹锡你就是汪诚说的来姓铁匠?” 来世敏可不愿意像其他人见官一样下跪坐在席上只拱手是躬身行礼:“正是小人小的来世敏见过按察大人。” “来……这个……铁匠你真能帮他的铺子在十月杪打制出四千枚以上的破甲箭能与这两枚一般无二?你一个小小的铁匠与京东白云军有何关碍他们的人怎地会愿意为你作保?”冀禹锡的语气相当不善与其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质问更恰当。 来世敏听着这位按察大人的知觉得不舒服可还是抓起席子上的两枚箭镞淡淡的说:“小人与山东白云军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是昨日认识了他们的一位军爷官长。白云军的人为什么肯为小人担保这就不知道了。至于这种破箭镞在下是做不出来的……” 汪诚一听马上就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叫道:“来小哥你……” ------------ 第八章 管外匠户(八) “这种形制不一、钢水软硬不一、左右偏重不一、两只箭头互击都损毁不一、有孔洞还有夹渣张弓射出去时又必定会飘拐游移无法中的我来某人若是做出如此差劲箭镞那也太丢我来某人的脸太丢耗费无数精神时间教我来世敏技艺师尊的脸了。这种箭镞做将出来不用别人来说我自个儿也会因愧疚而羞死。打制出这样差劲的箭镞简直就是与犯罪一样若是将此等物事送到军中去用便如同蒙古兵的帮凶无异于直接杀害我抗蒙将士的凶手?!”来世敏向汪诚伸手朝下按了一掌以无比高傲且自信的语气接着说道:“按察大人、汪大哥不是来某人自吹自擂以来某的技艺以来某人从师尊处学得的本事要么就不接此项活计不做也得个省心省力逍遥自在。若是有心接下了这项活计那就一定得打制出大小如一、长短如一、形状如一钢水均匀真正能射破金铁甲胄规范且质地上乘的破甲箭镞。在下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只要让来某人接掌汪家铁匠铺必将于此后的两个月内交付给官府至少四千枚以上锋利的破甲箭镞。” 冀禹锡被来世敏的一番话说得大为动容慢慢收起了自傲之色心下暗自思忖:“嗬好一副高傲的神态呐这还是个行脚步挑夫所能说出来的口气么?刚才的那番话总算没白说好歹激出他的真面目来了。看此人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定还真是个高手铁匠呢。不过本官还是须得小心些多弄些事来难为他一下不要听了几句话就受其鼓惑而上当受骗。唉但愿他真个是深藏不露的匠师才好不知他所说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待来世敏的话稍停冀禹锡正容考问:“这位来小哥你先时只是个为人送货的挑夫到此葛驿镇后才在汪诚的铺子里打出颇为好用的马掌露了一手既便你真个是铁匠本官又怎知时才你所说的能否做到。万一这些箭镞做不成时下蒙古军随时会来攻城少了破甲箭岂不是害了全城二十余万人的性命……” “少几千支箭就会害死全城二十多万人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位按察大人是在诳局主呢”在舱外听他们说话的陈宗华和涂蒙一干人心下鄙视这个金国的大人也想听听来世敏是怎样应答。 只听来世敏问道:“那么大人想小的如何?” 冀禹锡道:“来铁匠想做这些箭矢赚得粟米空口说白话是不能令人信服的除非……” 来世敏:“除非什么?” 冀禹锡:“要想赚得我归德府的粟米银钱除非来铁匠你肯去匠户营投到编入由本地官府该管的兵匠工籍铁器作隶户方成。” 来世敏:“兵匠?这倒是第一次才听说过。大人若是小人去匠户营投到被编入兵匠工籍会有什么好处今后要做些什么是否还能按小人自己的意思去赚钱?” 冀禹锡呵呵一笑道:“我朝的各色匠户大分为二一曰官匠二曰兵匠。官匠由官府该管兵匠则属军内该管专以制作军中所用器物。编入匠户的好处是每日都有事做按时度支钱帛粟米不须你日日去担心有否银钱收也不须担心今日能否赚到明日的吃食只要依上官之命便可。另外只要去匠户营投到官府也就不问你过去是何出身也不会探问你是何来历。怎么样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大好事呐也就你来小哥方能得此优渥。不过在籍的匠户须得依规矩行事哪能想干什么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干什么。就是要离营出外也应求得该管的上官允准否则便会犯律受惩……” “不问出身来历这倒是个好事省得以后再有什么栏头衙役来查验身份时讲好话做小人不算还要花钱消灾。”来世敏心中暗暗欢喜之际猛然间省悟过来:“哎哟不对啊几个月来只遇上一次查验的差役仅十多文铁钱就打过去了就像胡行他们在陈州那块上了册有户籍的还不是和我一样要交钱方得差役栏头们放过?况且有没有户籍对我这脚夫打铁仔有何相干无户无籍有什么要紧不必出差无须服役不是更好么。特别是入了兵匠籍做这样一点自由都没有每天只是干重体力劳动的活吃一口死饭能不能让你吃饱还不一定的匠户哪又和劳改犯有什么区别?真要去入籍做了匠户营的兵匠没来由的往自个颈上套个枷锁那还了得!?” 想到此处来世敏可有些急了双手乱摇一气:“不不不大人不用说了什么‘兵匠’这么好听的名字以小人看还不如说他是服苦役更恰当。嘿这事免谈大人就是讲出花来我来某人也不会去匠户营投到当个兵匠的连官匠也不愿去当。还好还好我这小挑夫还算有点机灵差点没被按察大人的说辞打动。算了算了你们归德府的粟米银钱留着官爷们自己食用吧小人没这样的福气委实是赚不来我还是去做脚夫替人挑担子送货走长途好了。” 对这铁匠说出这样的话冀禹锡两个好似早有所料连汪诚这个本应该着急的当事人也只是脸带微笑地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动一点都没有解释劝说的意思。 来世敏讲得口干舌燥现两位听众根本就无动于衷不由得奇道:“咦你们……你们……” “呵呵这是本官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相探来小哥休怪休怪。”冀禹锡笑着对来世敏道:“其实刚才汪诚与匠户营的管事一起说起这事本官心内便自允可了。试问京东所产的兵家利器轰天雷何等犀利的杀人家伙我归德府上下想多购几枚都不可得。如今有白云军的官长为来小哥担保我们又有什么信不过的。本官此来除想见见你这位高手匠师外还有一事想求。” 来世敏急叫道:“且慢相求的事稍后再说。按察大人关于入籍成为匠户的事……” 冀禹锡摇手道:“来小哥无须着慌没人会强令你入匠籍受编管本官可以保证至少你在归德期间会按汪诚这般自食其力的女真人一样算做归德府里的唯一特例做个自由自在的汉人管外匠户好了。” “唔这倒是差不多。”有人保证可以不受管束的自在赚钱生活倒是相当不错的一面听一边猛点其头来世敏觉得还有点不保险立马跟进一句:“按察大人这事你做得了主?即便大人做得了主但只是在嘴上说说的话作不得准的空口无凭来世敏还要请大人为我弄个官府的文书扎子以免日后有人来寻事时也好有个凭据。” 冀禹锡笑眯眯地盯了来世敏一眼轻捋项下的短须道:“喝你这厮倒也知机晓得向本官讨要文书。本官在归德府虽仅是个小小的按察经历但甚得知府大人的信任这点小事还是能够做得了主的。也罢待这里的事情讲妥后本官随即差人送上官府的文书这下你可放心了吧。陈大人、涂哨长烦请你们进舱内来说话。” 陈宗华与涂蒙等人不放心局主本就没离开太远听得冀禹锡叫立时便进入船舱。 待到众人都坐好了冀禹锡将情况讲清问道:“陈大人贵军愿为来小哥担保但不知万一有事要你们承担之时贵军会以什么样的兵器数量多少代他交与归德府呢?” 能在回易曹做到一案主事官的人对数字价钱之类的物事敏感得很当他与涂蒙一起说出了愿意为来世敏担保后就已经盘算过四千箭镞的价值了。此刻听冀禹锡问话想都不用想就立时回答:“若是来大官人做不到他的承诺每枚那种破甲箭镞按三十文足铜钱计算。本官保证点清数后即时以京东所产的别一种兵器——雷火箭代其交与归德府。” 雷火箭冀禹锡知道他曾听人讲过这物事是由京东一位道家“上人”于其物上作法加入了道法仙术的箭矢。据说此物威力虽然不如轰天雷般大却好在它可以用普通的弓弩射炸开的火点广及丈许方圆这东西可是金国朝庭想尽一切办法向京东求购而不可得的轻便利器啊。 当下几个人商量好了所有事项并立下契约文书由双方及担保人陈宗华、涂蒙都画了押事情就办成了。 冀禹锡也没有失信回去后不久就让汪诚将他答应了的官府文书扎了送到船。 自此来世敏即成了归德府中唯一的一个由汉人身份而得到的“管外匠户”。 ------------ 第九章 林家婴儿(一) 累!他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不痛明明知道这是由于长时间的走路和奔跑引起的但他还是不得不继续走还是不得不继续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累得实在受不了时他只能在躲过追捕者的搜索后缩到没人的山旮旯里出无声的哭喊然后就是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怕!他除了累以外的感觉就是害怕害怕使得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到不时会钻到脑子里的极度恐慌让他无法顾及身上的酸痛继续向前向前再向前。 从广东那个很出名的城市开始一直到福建境内的逃亡过程中他从来不敢乘坐任何的车船只是靠着一双腿脚漫无目的的朝着东方走。一旦觉得有人对他多看了一眼那就是他离开人居奔跑的时候了。 哪儿是他的终点什么时候才能停下脚步他自己也不知道逃跑成了他现在人生的唯一。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后面的人追上万一被他们追上抓住了那……自己的生命也就到头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是什么?被那黑心家伙的爪牙、打手们狂殴、悄悄弄到没人的工棚割肉抽筋、生吞活剥连冤都没法伸?还是可以享受一下站在那啥……威严的公堂上站在专门为自己设的被告栏里接受貌似公平但却是不怎么公正的审判? 毫无疑问审判的结果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自己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更没钱的山猴子——从家乡的山里跟做民工的父亲出来后到好多大地方见过些世面但……人家是怎么说的……哦对了不懂法的民工儿子——哪能与既有钱又养了众多爪牙打手并还在地方官场上结交各级领导的有势恶霸较劲啊!听说这些人平常就是欺男霸女的无恶不作他们还有枪呢弄死几个人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即使把事情闹到公安局派出所得到的依然是被无缘无故的殴打关押。就算有个别运气特别好的人最终告到了法院的公堂上结果还是没有一个人能赢得了官司至于自己这个杀人犯么当然是免不了判个死刑。 死就死吧反正吞掉自己父子两人四千多块血汗钱的恶霸包工头已经死了那是被自己用一把螺丝刀给出其不意刺死的。哼虽说还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但自己这样的贱命不值钱加上四千多块血汗钱换包工头的一条命两下对抵还是太值了。 不过想要老子的命也还不是那么容易错手刺死了包工头后就跑要想抓住我这杀人犯怎么也得让那包工头家里人花钱去公安局活动、登广告出通缉悬赏将吃进去的黑心钱吐出些来。 当然他这逃跑的人并不轻松又累又怕的跑路会轻松么起码比在建筑工地上干活更累更危险。实在害怕得不行了还是到没人的地方用大叫大喊来减轻害怕的感觉然后自然是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当然逃跑的人也会饿不过好在当自己大叫大喊的时候就会有东西塞到嘴里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吸吮便有香甜的汁液入腹总算没了肚饿的威胁。 有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像是在妈妈的怀里那早就失去了记忆的“哦哦依依”轻哼声那轻轻拍在背上的手掌还是能让他感觉到妈妈的慈爱。不过深陷于劳累酸痛和紧张害怕中的人很容易把这种感觉排斥掉杀人犯是不配有这种享受的。 这是自己的幻觉对肯定是。 这样浑浑噩噩叫喊浑浑噩噩的昏睡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有几千几百遍有时候他会觉得挣扎不动似乎是被人抓住了绑住手脚。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直到有一天他身休虽然还是很累但心里却很平静再没有惊慌害怕的感觉似乎一切都结束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又再重生的喜悦。 似乎有人在说话说话的是个女人但她说的话听不明白只是语音柔柔的感到很亲切好像很是痛惜怜爱的样子。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睁开一只眼睛想要看看是谁在身边说话。只听那个柔柔的声音出一下喜悦的尖叫接着就有好多人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就有几个人围到了旁边。昏暗的光线对许久没有视物的人来说还是刺眼得很只能看到有人乱晃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人他只好又闭上刚睁开的一只眼睛想要适应一下然后再继续。 人声鼎沸有的听不懂有的听去半明不白能听懂的只有一点那意思就是:“谢天谢地出世了十多天的小少爷总算能睁开眼睛了!” 周围叽叽喳喳的全都是女人是很年轻的那种从周围一阵阵涌过来的各种花香就可以知道。她们说的话又急又快虽然大部分听不明白可好歹能听出来还是中国话让他放心了不少。可这也使他感到很有些害羞:怎么自己跑到女人堆里来了我可还是处男嗳。 一个苍老男人以他听得懂的浙江口音说:“总算睁开眼睛了哼!嘀咕什么呢一只眼睛张开了也是睁眼难不成不算睁眼么?!” 这话他听来认为很对一只眼睛就不是眼睛么非得要两只眼睛才算?忽然他又吓了一跳:“哎哟这人不会是说我吧好像刚才我确实是只睁开了一只眼睛嗳。” 另一个年轻男人也开声了而且是他很熟悉带着极为浓重客家口音的普通话只听这人附和道:“对对对老管家说得对极了就算这时只有一只眼睛睁开谁又可以说得准小少爷此后另一只眼睛不会睁开呢?最少现时表明小少爷是能够睁眼的你说对不对老管家?” “好了好了大家都出去吧挤在一屋算什么事又吵又污浊还烦心让姨娘和小少爷安静一会子。” 他很高兴这老人家倒真是个好人已经养成了习惯的大声叫起好来。没想到没想到叫好变成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让他惊慌得更是大声叫喊不止哭声也越听来凄惨可怜:“这是我吗……出世?小少爷?十多天才睁开眼睛?还……总算?” 感觉到还是那双柔柔的手将他抱起用一个手掌轻轻拍着自己还是那阵听来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哄着嘴边还是一个温软——这次是真实的感觉不是以前那种恍恍忽忽的不真实——的东西挨了来他还是张嘴就叨住了吸出来的香甜汁液依旧让他可以饱腹。 妈妈的怀抱真是舒适又温馨…… 捆绑在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屁股下湿漉漉的布帛被取掉…… 偷偷张眼看去丰硕饱满的**就在眼前自己用力吸吮的正是那只**伸出去的手很小也很短确实是婴儿的手。试探着去抓另一只鼓鼓涨涨的**嗯很丰盈滑腻还有乳汁流到那只胖乎乎的小手上。 无奈中他认命了接受自己成了个婴儿的现实还是老老实实的快些长大吧尽快了解自己的父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还会像过去一样连好点的衣服也穿不起的山里农民。 给他喂奶的“妈妈”有张很年轻、很漂亮、很耐看的瓜子脸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苦涩眼睛里略带点淡淡的蓝色看着他时除了无限的慈爱外还有深深的忧郁给人有种不怎么好、生了什么祸事的感觉。受过太多苦难的他一下子又担心了起来身体挣扎了一下心里暗暗叫唤:“老天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妈妈又将他的包裹得像粽子一样但没有那么紧了显得比刚才舒服了一些。而后妈妈换过了一边**他也尽力展露出一副笑容瞪大眼睛看她希望这样的笑容能让给自己喂奶的妈妈一点开心别要这样愁眉不展的。 妈妈看到他的笑脸果然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指着他的脸“叽哩呱啦”大声叫了起来。 又是一大堆女人跑过来看他从能听懂的几句话中他才知道并不是自己的笑容吸引人而是另一只眼睛的睁开让这些女人们喜出望外。 看着周围这些青春年少的女人们所穿古装式样衣服开始时还觉得很是新奇一面向人们展露出笑容一面怏怏的想:“我出生在古代就是不知道目前是那一个朝代现在的皇帝是谁?嗯看来这家人的境况不坏家里这么多女人都穿着绸缎戴的金银珠玉饰品花色品种虽少但应该不是什么假货想必是户很有钱有大富人家。我老……嘿我现在是小人家了这下有福喽!” 时间稍久点他就觉得累了很是喜悦的闭上眼睛。 ------------ 第九章 林家婴儿(二) 接下来他除了默默的观察、适应周围的环境外就是很努力的学习音说话很努力的想让白种人的妈妈们——哦忘了说一下妈妈还有个和她长得同样好看的姐妹只不过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自己还弄不清楚——理解自己的意思。 当有时候妈妈们无意中做到了他希望做的事以后他就会出欢快的“咯咯”笑声引逗得妈妈们也会很高兴的大笑起来。只是很可惜他的努力有时候简直就是白费劲无论他怎样都没能让大人们知道他想要什么失望的他只能用大哭来表达自己的无奈与愤怒。 一日复一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当他被“吱吱哑哑”的桨橹声吵醒的时候现自己已经在船上了。 “是大富人家的家属出门旅游么?这些人怎么不把挡住视线的窗帘布掀起来让我也看看外面的景色啊!” 现他已经醒了妈妈又把奶头塞过来。 “不我的意思是要看看外面。”叫声没有变成大哭而是“哇啊哇啊”的叫喊。他把头扭动着远远的避开对平常很享受的**不屑一顾香甜的乳汁现在根本没有外界的景色那样吸引人。 被风吹开一线的窗帘能见到外面闪过的景色从远处田野里已经收获的稻茬看目前夏收已经结束大概人们准备夏种了吧。天很蓝、很蓝没有自己所知那样灰蒙蒙的阴暗。水很清澈、很干净有时能看到近岸边很深处游动的鱼儿。树木、野草的枝叶也很舒爽红是红、黄是黄、青是青、绿是绿基本上看不到上面有浮尘。 这种辽阔的森林、广袤的田野随处是自然的本色这都是自己从严不曾见到过的。以前即使是在山里的家乡也因过度的砍伐森林覆盖率也低得可怜。更有各种各样的社办竹木加工厂、造纸厂、小化工厂等污染严重的小企业使得山区根本就没法和现时这平原水网地区相比。 太阳光是右边的车窗照进的说明船只在朝北走而且一直向北再向北。 然后他感觉得到从这艘船上下来另换乘一艘更大的船这一次自从他上了船后就觉得很久都再没有下船到陆地上去过。并且一路上还经常有人在陆续加入这个旅游团的行列。 在乘船旅行的这段日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心里堵得慌但总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过了好久在他想来应该快有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吧又下船换乘车子。 这时候他突然现车外的人声渐渐变成他大部分能听懂的、类似于普通话且带着江苏、安徽一带口音了。不过这里的人讲话很古怪有时候要想上老半天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久又是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车子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不再走了。 从所住屋子外面人声所讲的片言只语中他总算弄明白这是一个叫做谷熟的县城而此城现在还是属于归德府所辖眼下乃是什么正大八年。至于他一直想要弄清楚目前是那一个朝代的事仍然没有一点头绪。而这次妈妈她们姐妹俩为什么会带着自己这样一个婴儿出门也是不得要领。还有随行的人——包括以后才参加进来的人——不但有好几个丫环仆人也有一队二十多个看来孔武有力的武士而且这些武士所用的兵器除了刀剑弓弩以外甚至还有十来枝“枪”。(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他曾经从妈妈的怀里挣扎着探出头去对那些人的枪很认真的看过确确实实是枪嗳!虽然这些枪的枪管后部直径比枪口直径大上一两倍但绝不是山里人所用从枪管口朝里灌黑硝、铅子的火铳而是可将枪管翘起一点从后面往枪管里装子弹的猎枪。他还看到这些人中的好几个都有一把同样可将枪管尾端翘起来装子弹的短猎枪——手枪。自己的父母亲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这样多的枪怎么会有这样强的武力护卫? “恶霸。天啊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个恶霸!”这是他看到了随行护卫的武士及他们的弓弩枪支在一时的震惊之后出现在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随即他又有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一路行来没见他们的人欺男霸女也不曾见到或是听说过有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啊应该不是恶霸最多是个有势力的地方豪绅之类的人家吧。” 有了这种想法他立即高兴起来:“哈哈如果再遇上那种专吃人工钱的黑心恶霸包工头婊子养的我怎么会要一个人去向他们讨要工钱弄得失手将那恶霸杀了……嘿嘿凭着这么多人枪那还不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让他们把工钱给老子乖乖的送上门来!” 在熟谷县住下的这些日子里肃煞的风越来越大天气渐渐的冷了已经开始学习爬行的他渐渐能少量听得懂妈妈两姐妹说话的意思但她们那种口音还是让他很不习惯。 不过家里仆佣丫环们所说的话倒是有一小半可听并能理解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下人们对妈妈姐妹并不是很尊敬不但是眼色中有蔑视就是平常说话的字里行间也不时会冒出“番女”这个词。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总算从下人们的嘴里了解到父亲是个什么局的局主或者是个什么商行的东主总之是个有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但对他还是帮助不大除了知道自己是局主或东主家的少爷外他对父母亲姓甚名谁、开的是何种“局”商行做的是什么生意却是一概不知让这身小心大的婴儿郁闷不已。 某天妈妈抱着他到厅上见客。 但见来访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者身边还带了个十几岁的孩童。 老者想来是早探明了家中的人和事见过礼后便仔细看了看对他嘻笑的婴儿良久后对妈妈说:“好个壮实伶利的孩儿夫人此儿想必是‘上人’的少爷了不知可曾起名?” “他的父亲不在还不曾起名。”妈妈一脸苦笑向老者问道:“王针神不知前些时日叫人传来所说的事有眉目了么?” 听得妈妈说起了闽南话他不禁有点生气:“咳会讲我勉强能听懂的话怎么不觉都不见你们说光讲那些听不懂的害我一直以来都跟着学。哎哟妈妈不会讲的是外国话吧那可怎么办我又不要到外国去留学。” 被称作王针神的老者躬身回应道:“两月前就是我这徒儿针童于陈州附近见着了那病人一直跟随他到宋城的葛驿镇。那人前些时日已在葛驿镇住下目下则做起了铁匠正与一位名唤汪诚的女真铁匠一道为归德府打制箭矢等兵器。这位病人是否夫人的亲属因其自己不说吾等也不得而知。夫人若是有心不如同去葛驿镇与其人当面一对便可清楚明白了。” 妈妈:“我听说当初那人到贵处诊病时是在淮南西路的无为军怎么病人一时间竟会跑到陈州、归德府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王针神脸上的神色很是尴尬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咳……咳这个么都是老朽的不是惭愧呀惭愧!” 妈妈:“王针神不须如此到底是怎么会子事讲出来让我这病人的亲属听听。” 王针神将楚玉娟送病人到巢县焦湖村治病的经过说了不无愧疚地连连道歉:“都怪老朽施教无方授徒不严教出来的徒儿只是个害人的半桶水以至于被他误诊的病人于‘神庭’穴刺下银针令得那位只要用艾绒炙上十余壮便可痊愈的病人反得了癫狂之症。” “哎哟!” 听得妈妈一声惊叫又嘤嘤的哭了起来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慌:“癫狂之症那可糟了。从字面上来理解不就是变成了神经病了么。唉妈妈呀你别哭啦快问问这个教出庸医的什么狗屁针神能不能治啊。万一治不好的话我……小人家不就成了个疯子的儿子了么?!” 好在妈妈也是心里着急不一会就停止了哭泣向针神问道:“王针神、王郎中那……那……我尊贵的主人真的得了癫狂之症这可怎么是好啊?不行请神针大人和我们一起现在马上就去葛驿镇如果那个病人真是孩子父亲的话我请求王针神立刻施展妙手为他施以救治。” 王针神道:“救治病人的事本就是医者应做之事何况这位病人还曾被小徒误诊得病更不须夫人相请老朽也会寻机去诊治的。只是……此间却有些难题还要夫人相助才可进行。” ------------ 第九章 林家婴儿(三) 妈妈心急的抢过话头:“王针神你说你说有什么难题尽管说出来只要能将那病人治好我们一定按王针神吩咐的去做。” 听到王针神肯出手为父亲治病了他稍稍放下了心也觉得十分困乏眼睛一闭便睡了此后的话就能没再听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早晨起来可以看到瓦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虽然没感觉到冷但被套上厚厚的衣服还加上一件风衣让他很不舒服。 见过了王针神后的十多天一行数十个人的大队车马又开始出了这次的人数远比在这里住下时的多了一倍不止而且增加的都是挎了刀剑背着猎枪与弩弓的战士。 从熟谷县到葛驿镇大约八十里步行是一程半的路途只要脚下放快些早餐后出晚餐进食前就可到达。从县城西门出来后不过五六里队伍便拐弯上了个坡离开遍是大小泥塘坑洼的沼泽走在了废汴河南堤改成的官道。 这天是个大好的晴天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持续不断吹着的徐徐南风带来不少潮气让人仿佛身处春天一般的很是愉快。 突然天空中传来“哑哑”的凄厉叫声让昏昏欲睡的人吓得一哆嗦从车上大开的车窗中仔细朝外面看车行不远他就被路上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也想象不出的凄惨景况骇住了再没有丝毫好心情。 堤岸两边的斜坡上下、已经干涸了的河床里处处可见倒毙于地的赤裸尸体。河堤内侧光秃秃的灰褐色树上、青紫色有骨无肉且露出花杂内脏的尸体上吃饱了腐肉的乌鸦对行进中的队伍毫不在意用它们难听的叫声向行旅们打着招呼似乎在向人们提醒着应该注意些什么。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继续在路上络驿不绝朝东南方向走着的绝大多数是衣衫褴褛、脸有菜色、面无表情连啼哭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干瘦难民。 一拨又一拨的难民中年轻力壮的男人很少更多的只是一些形容枯槁、有如骷髅般的妇女、老人和小孩。妇女们背着孩子、挽着包裹勉力扶着老人拉携幼小艰难地、机械地拖着沉重的脚步。 看到一队精壮人马护着的马车难民们只是缓缓的移到边上避让除了不懂事的孩子用羡慕的眼神扫过还会伸出手乞求希望讨得一点食物以外其他的难民们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有欠奉。 “这就是老人们忆苦思甜时所讲过的‘万恶的旧社会’吗?!和报纸上所登非洲难民的照片何其相似!”这种与刚离开家时所见歌舞升平的情况大是不同也与眼前夏末初秋宜人景色极不协调的一副活生生的难民图他被深深震撼了缩在妈妈的怀里不敢再看。 距离葛驿镇十余里处队伍方由堤岸上下到沿大(黄)河岔道的官道驿路继续前行。这时候又有几拨共十几个人了加入了这支队伍这些人中既有挎刀带剑且一脸严肃的大汉也有明显是与护卫武士们相熟却又装作互相不认得的挑夫、行商之流更有四个甩动两只飘飘大袖悠闲地走着看来像是神仙中人的老道。 嘈杂的人声把睡梦中的他吵醒了在红红的晚霞映照下妈妈姐妹带着他住进了一家民居的大院子。 这一个晚上被不断的噩梦折磨第二天早起时妈妈姐妹和他都显得无精打采只是在走到一家铁匠铺外针童说了句“就是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人才振作起精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在迎面扑来的滚滚热浪中妈妈抱着他静静地站在铁匠铺门边泪光闪闪的盯着一个上身赤膊、嘴里喝叱连声指挥铁匠进行各种操作的青年男子。 “看来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既然开了个商行做生意又弄了个什么局当上了局主应该是吃穿不愁的富翁才对呀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打铁?想不明白。”努力歪过脑袋顺着妈妈的眼光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父亲的样子。 那男子像是店铺里的工头他的个子并不高也就一米六十多不到一米七的样子。相貌也长得很平实既不出众也不惊人是个看过了一眼转头就会忘掉的那种人。不过他在妈妈怀里探头仔细看时现这疑是父亲的工头也有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先就是工头不似其他人一样留胡须倒和身边的许多护卫一样青青的下巴光秃秃的;其次工头的皮肤很是晶莹细白皮下还隐隐有彩色光华不住的流转。但这人又不似妈妈那样黄头的白种人而是黑头的正真黄种人、中国人。 这青年工头见有一大帮人站在店铺门前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就挥手朝外叫道:“各位客官是来订制铁器用具的罢。实在对不住了小店现时忙乱得很请先在外稍候些时待忙完这一阵小人们得空就会前来就教。” 妈妈的眼泪接连不断的滴落到他的脸上、身上嘴里在喃喃的嘀咕:“真主啊!是他我最尊贵的公子主人……可是为什么尊贵的主人对他终身的奴隶、永远对他忠心的奴隶黛丝娜、荷丝娜不理睬就像不认识我们一样呢?!他真的病得什么人都不认得了吗?至圣穆罕默德(愿主赞颂他并向他祝安)请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奴隶?!我妈妈是我爸爸的奴隶那么我就是奴隶的儿子了。这怎么可能?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哎呀小时候看过一本什么书好像里头说起过那个国家就是奴隶的孩子也会被奴隶主当成奴隶的即使这个奴隶主是孩子的父亲也不能改变孩子的命运。天呐我如果真的被当成奴隶的话那就惨了。神仙菩萨们快快显灵吧求求你们了!保佑保佑我这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但愿别人不要把我也当成奴隶才好。不我小人家绝对不做奴隶以后要小心些了多看少说少做什么事都必须忍耐千万不能像过去一样冲动了。” 忙碌的铁匠铺里是他所熟悉的手工打铁四座大小不一的炉子和各种矿石、生铁等材料以及地上挖出的坑槽杂乱无章的堆积挤满了三十多平方米的店铺。 三个炉子中最大的一个炉子那儿没人但炉膛里堆满了烧红的煤块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内里放着好几块数寸大的泥砖或者是泥匣。 中等样大的炉子上架着直径二十多公分的坩锅应该是用于精炼钢铁估计每锅最多也就能出炉二、三十斤钢铁。此刻正有三个个铁匠七手八脚的将坩锅用大铁钳和铁铲抬出炉子朝地上的坑槽中浇灌说明他的眼光不错。 最小的两座炉子边上都只有两个人他们好像在用锉刀修理打铁铺里用坏了的模具。只是这时有人将浇铸完刚凝固、还是通红的红铁料送来了他们立即抡起铁锤开始锻打。 不时有铁匠向青年工头大声问话听清楚后他想道:“原来我爸爸叫来世敏这么说我就是姓来了。‘来’这个姓还真是少见不知道百家姓上有没有。” 看着铁匠们锻打的铁料渐渐变暗眼睛凝视着通红的炉火时他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里自己是为什么心里有事放不下了。 “是火是家里的灯火对没有错就是家里那几盏灯照出来的光线很吓人的问题。” 这下明白了家里的灯很奇怪那是一种造型古怪的汽灯。问题不在灯的造型而是汽灯外面的玻璃防风罩玻璃罩有很深的绿颜色到了晚上点起灯后射出的光线绿幽幽的确实非常吓人。另外汽灯里的纱罩也很不耐用如果时间长的话基本上三个小时左右就要换一次有时候甚至一、两个小时或者短到半个小时不到纱罩就坏掉要换了。 胡思乱想中猛然听到面前有人说话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从店内走出来的是一边用布巾擦脸抹汗一面对门外众人点头微笑打招呼的年青工头。 他感到抱着身体的手慢慢松开自己快要掉下去了。这下要是落到地上去将近一米的高度自己能否不受伤那是谁也无法保证的事。掉下去跌痛倒是没什么关系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自己这样稚嫩脆弱的身体万一摔得手断脚折或者是头先着地弄得个脑震荡什么的那不就是惨了?急忙抓住妈妈的衣服抬起头向她大声叫喊以提醒大人们千万不要在无意中把自己丢掉。 哇哇的尖叫声让妈妈倏然一惊双手收了收把孩子抱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铁匠铺外面随行而来的十多个武士和几个丫环同时躬身行礼他在妈妈怀里听得很清楚他们对年青工头的称呼各不相同: ------------ 第九章 林家婴儿(四) “见过少主!” “属下参见局主!” “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无量佛贫道等天师道弟子某某参见上人!” “老天爷我的这位爸爸到底有多少身份先是东主、局主现在又加上了什么‘少主’和‘上人’两个名号。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位死活要跟着姨娘随行的老管家林贵喜也走向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工头一遍然后跪下地放声大哭:“天可怜见今天总算让老奴和姨娘等寻着家主了哇……” “哎呀你老人家认错人了。我叫来世敏不是你的什么家主。”工头见有人跪他慌得连布巾也丢到地上赶忙上前扶起老人:“这位老人家快请起来这样当面下跪可要让小可折寿的。” “家主家主……怎能如此称呼老奴你以前不是叫老奴贵喜的么难道你真的不认得老奴了?!”老管家哽咽着说话含含糊糊的很难听清。 来世敏苦笑:“咳老人家肯定是认错人了不然……怎么老人家所说的话小可听不明白。” 老管家好不容易喘得平静了却并没有立即回答来世敏而是将他拉到妈妈面前又哭又笑的叫道:“家主请看这孩儿……这孩儿像你吧看看他这脸形看看他这眼睛和眉毛再看看他的鼻子和嘴巴无一不像家主你啊活脱脱是个小家主的样儿呐。哦看老奴高兴的把什么要紧事都忘了。小少爷是姨娘于七月下生的如今已有差不多四个月大了。天老爷保佑我老林家这下算是后继有人了家主辛苦挣下的诺大家业也有了少主人了哇哈哈……” 来世敏双手乱摇叫道:“且住且住。老人家和众位大哥大嫂请仔细看看我真是姓林真的是你们的什么家主、少主、局主没有认错?” 老管家和护卫战士们全都无声的点头回应。 来世敏再次无奈的苦笑转了个方向又对几个老道哑声问:“几位仙长你们也认真看看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要知道道门的上人修为可夺天地造化在道教中地位甚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坐那个位子的。” “原来我的父亲是姓林不是姓来按老管家这么说的话我就不会被人看成是奴隶了这将是天大的好事呐。”心下欢喜之余露出极纯真的笑容很是认真的看着这位人们都认为是自己父亲的青年工头。越看越觉着亲切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了高兴得哇哇大叫从妈妈的怀里伸出双手向工头扑去暗中却在呐喊:“我的老爸姓林我是林家的少爷!哈哈老管家都说我是林家的后代是林家的小少爷他还称我为小主人了呐!” 妈妈还在无声的流泪没想到一不留神间让孩子挣出自己的怀抱眼看就要掉下地去跌伤一下子吓得惊“啊”出声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哎哟小心!”来世敏眼急手快一下把婴儿接住现那才几个月大的孩子非仅没有被吓哭反而扑入怀里欢快地“咯咯”笑了起来。来世敏不由得赞了声并问道:“好可爱好健壮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老管家躬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前些时日家主不在没人敢为小少爷起名。如今既是家主当面还请家主为小少爷定夺起个名才好。” “等等等等。”来世敏——不应该说是爸爸——因为抱着个婴儿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妈妈她们为难的说:“刚才我不是问过了你们难道不再仔细看看清楚就这样肯定我是你们的什么少主、局主、上人、大哥?我说你们真的是认错人了啊。” “对你是大哥是局主。” “属下从黑风峒到汀州从汀州到泉州再到京东都是跟着少主的如何会认错人。你就是我们的少主。” 一个老道走到来世敏面前取出一把手铳问道:“无量佛此物你可认得知晓其名称否?” 来世敏:“嗨这叫手铳当然认得了我也有好几把并且还用它们杀了好几个鞑子兵救了自己一命呢。只是不知道你们又是把它叫做什么东西。” 老道:“既是居士拥有此等神物又会熟练的使用为何不肯承认是本门的‘上人’?” 来世敏腾出一个抱着婴儿的手指着针童道:“不就是小针童的姐姐交给我的包裹内所放物事中的一种么那可不是我原来有的……” “喂来大……”急急打断来世敏说话的针童刚开口又停了他怕是想到这人不知道是姓来还是应该姓林连忙改口叫起了撞天屈:“这位大哥那楚玉娟不是我亲姐姐你别乱讲啊。另外还给你的包裹是你们到我师傅家治病时带来的玉娟姐说原来就是你的东西只不过找到你时还回给你罢了可别冤枉人说成是我给你的啊。另外玉娟姐还说了包裹里的东西她也不认得……” 来世敏初时见了两个番邦女人也是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并不是特别强烈。可看到番女怀里的婴儿就有一种亲切感。而且这婴儿一直对自己“啊啊”的叫唤还展露出一副欢喜无限的天真笑容就令他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一般。 有好印象、有熟识的感觉不假可这些毕竟是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呐怎么可能人家一说就没来由的认了。 这些人有主有奴还护卫武士看来是很有权势的官宦或者是大富人家出来的。虽说只要认下这些所讲的身份就可以享受现成的荣华富贵虽说来世敏一向想钱想得紧会想尽一切办法赚钱但这种认陌生人的婴儿为亲生儿子的事他却也是做不出来的。 此刻被针童这样一指认来世敏不由得悻悻道:“就算小可会用手铳诸般物事但也不表明我就是你们所说的人何况我好像不认得你们怎么能肯定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呐。” 被父亲亲亲热热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他可没去管爸爸和其他人的争论只是拼命在脑海里挖掘有时候会出现的片断。就是刚才看着炉火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前段时间一直缠绕着自己的正是有关汽灯防风玻璃和纤维灯罩的问题。 玻璃有色本来也不错但用在汽灯上作为防风使用那可不好。主要是因为烧制玻璃的材料里有金属离子因此做出的玻璃是带颜色的。而且材料里所含的金属离子越多颜色越深。绿色那是由于有铁离子的原因。 纤维织成的汽灯纱罩没有经过化学处理或者是处理时液体的成份不对能不能用都很难说即使能用也是时间不长就必须要更换。 前前后后曾经在十几个作坊式的小工厂干过活又有读到高二的文化程度只要在干活时稍加留心手脚利索些多献殷勤再加嘴甜点多拍马屁哄哄人从师傅们的那儿问出想知道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两项问题都可以解决而且解决的办法他也晓得并还知道怎么做。可他现在实在太小了没有动手能力又还不会说话就是知道了原因会解决问题又有什么用呢即使只动嘴叫别人去做也办不到啊。 “唉!我小人家还是等长大些了会说话了再来叫人家帮忙做这些事情吧。”想了这么久觉得很困了刚闭上眼准备睡觉时却倏然一惊:“咦且慢。早一会儿刚刚才下定决心:‘绝不做奴隶以后要小心些要多看少说少做什么事都必须忍耐千万不能像过去一样冲动。’怎么现在马上就忘了呢。” 慌张的张开双眼向四下看了一下现大人们都还在为了父亲的身份争执不下忙着呢自己也有了今后行事的准则这才安安心心的睡了。 ------------ 第十章 宋城朔风(一) 李顺诚十分得意这一年来的顺风顺水让他觉得自己是高丽的大功臣、救世主现在不仅大权在握就连高丽王也没在他眼里有多少份量了。令他更为得意的是那个讲究儒家道学的上国大宋特别是派到京东的一伙蠢笨如驴的上下官员在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小计谋下乖乖的成了盘上的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白白便宜自己成就了一番大业。 现如今蒙古人派到高丽境内的达鲁花赤已被诛杀净尽朝中所有的对头也纷纷去职落马想来不要多久再使出一点小手段逼近那没用的王上禅位那就大事底定了。 “唉只可惜京东的那些骄兵悍将也太过死心眼交付了议定的银钱后却不肯再将兵器卖与我们。”李顺诚心下有点着急隐隐还有点不安他不知道这次派去京东的使者是否能让那些被自己算计过一次的蠢人接受贿赂说动他们同意售卖兵器以及接回那十几万早就应该回来的民壮。“嘿嘿赵宋朝的大小官员想必不会对黄白之物视而不见吧只要收下珠宝银钱就算那等厉害的兵器不敢卖给我可还回我们的民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有了十多万民壮用以充实我的军队我又怎会怕那些不能上山入林作战的蒙古骑兵。哼到时候我李顺诚叫他们有来无回连人带马全都葬身于这白山黑水之间。嗬嗬说不定我还可以向六百多年前的高句丽前辈们学学下令一个不留地将那些入侵蒙古兵的人头砍下也像当年对付隋兵一样切下他们的人头堆垒成佛塔既能夸耀自己伟大的战功又可以警告试图再派兵来攻打我们高丽主意宋人和蒙古人呢!” 李顺诚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倒是他不愿意去多想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这几天赵宋京东由水路传回的急讯北方边境连续十几骑快马送至开京的警报让李顺诚的白日梦破灭了。 受了一次愚弄的京东方面官员们倒是笑纳了送上门的金银珠宝铜钱可非但不肯出售雷火箭就连刀枪箭矢等兵器也一件不买至于十几万的民壮么那得等当时与高丽订出了契约的双木商行东主回来后方能给出答复。 如果说京东不肯再提供兵器这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这还只是让李顺诚烦心那么蒙古大帅撒礼塔率十万军渡过鸭绿江前来征讨已经连屠北方七城的噩耗就令他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了。 “苍天!七个城的十余万老幼被屠得一个不剩其他所有青壮男女成了蒙古人攻城掠地的奴兵……蒙古人好狠……”挥退了记不清是第几个告急的信使得到最后确信的李顺诚已经没有力气再表示自己的任何情绪只能瘫在主座上呆。 直到这时候李顺诚才感到后悔他后悔不该在刚刚夺得了高丽的大权就反脸不认人不但想对原先答应付给京东的银钱赖账还试图谋夺双木商行那些加了道法的兵器和护法军。 直到这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时候李顺诚这才明白了天朝上国的那句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那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直到这所有的一切眼看着转瞬成空的时候这位看来春风得意的李大权臣才领悟到原来高丽王那双冷冷的眼睛里对着自己的并非乞求苟延残喘的目光那对眼珠里射出的是不屑与怜悯好像高丽王早已经预见到他李顺诚很快将会有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一无所有并且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一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大堂上坐于下的十多个心腹大臣、幕僚谋士们见了上位的主家脸色灰败、一副心丧若死的模样没一人敢出声。他们呆坐了一会便互相以眼色示意一个个悄悄的向主位躬身行礼也不管主位的人有否回应各自低着头慢慢的起身又慢慢的倒退出厅门。 出了厅后这些人忽然转身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走得稍远感觉厅里的人看不见了就一下子全都显得精神十足偏头对厅门方向轻轻“呸”了一口昂挺胸地大步走了。 落在最后的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眼睛虽是已经很不利索但耳朵却还好使得很听得大厅有了些响动不由得犹豫了一下缓缓回身走上几步。 “……不我不甘心……” “唉还想蚍蜉挡车么?!”老头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不再逗留。 “我要搜罗整个高丽的全部金银财宝送去京东求张大人和林东主林上人再派他们的忠义军、护法军来抵御蒙古兵求上人多多作法于运来的兵器上只要能挡住杀人不眨眼的蒙古兵只要能保住我李顺诚在高丽的权势只要……”连下人也走得一干二净的大厅里只有李顺诚空洞的嚎叫声还在继续。 …… 蒙古窝阔台合罕三年(1231年)八月初在九十九泉避过酷暑歇足了劲的大汗静极思动而巡幸云中(大同府治)等候从大漠调来的骑兵准备援军一到就南下进行他灭金的大计。到了二十一日窝阔台接获镇守东京路的达鲁花赤奏报高丽王皞杀官谋反。窝阔台大怒下诏令留守大斡耳朵的撒礼塔率十万蒙汉大军征讨。 这时正是来世敏与汪诚及石盏女鲁欢讲好条件成为归德府管外匠户的时候。 不过这些事提控契丹糺军的哈诺剌无从知晓即使知道了也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十月二十九日送走连续到来的三拨使者、将军和传令信差离开帅帐哈诺剌心里有种备受各方重视、不久的将来会一飞冲天的美好感觉。 不过这种美好的感觉今天却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亲兵禀报山则古兰伤势得到控制的更好消息给掩盖掉了。 两个月前派到归德以南打草谷的一个千人队受重创率这支麾下最精锐骑军的幼弟山则古兰对上了忠孝军的一支小骑队受重伤。哈诺剌请来了所有能请到的契丹、蒙古、女真各族的萨满这些日子又派人到附近捕来汉医经过了不下十余人的全力诊治还是没能把山则古兰的伤势控制住。直到昨天一位随西路军传令使而来的汉人医匠动手后此时才得到山则古兰清醒过来的好消息。 去看过了山则古兰后哈诺剌回到自己的帅帐这才拣起放下的公事细细揣摩起来。 灭金西路军派来的专使带来了四王爷拖雷的军令:要求各路灭金军及各地的达鲁花赤(监临官)全力协助蒙古细作完好无损的“请”回一个赵宋南朝大匠师。 按专使的话说这位南朝的大匠师可不简单不仅精通制作军用器械、各项机关巧器还是道门中前辈上仙的入室弟子乃时下道教中习得无上仙法秘术、已炼成地行仙之体的独一无二“上人”比之成吉思汗尊崇的神仙——长春真人更得天下道教中人崇敬。特别令四王爷对这位“大匠师”、“上人”动心的是这位林大仙能以道术仙法施于兵器中再强悍的军队、再厉害的武功高手也无法与其相抗。 大汗出人意料增派到东路的契丹糺军其领兵大将向哈诺剌报名请见并禀告说其部四万兵马奉令从河北西路开往东线时下已到达曹州定陶县的髣山待命随时可以渡河参战。前来投到的将军还带来了大汗窝阔台诏命:迁转第五队糺军元帅哈诺剌为东路糺军都元帅、归德府万户、兼灭金东路军副帅统领所有东路灭金糺军兵马。 契丹糺军的战力比不上蒙古兵但与只能守城、作为挡箭填沟送死的归附汉军相较则又不止好上一筹半筹起码经过军伍训练能进行野战。多了四万久经征战的糺军哈诺剌所部的兵马时下已增至十万在蒙古军中也算得上是有相当的势力了。 “想来东路军没从山东路过宋境假道的奏报大汗收到了只可惜大汗只给了军队没配与某家工匠否则……”哈诺剌对孩子般的斡陈那颜大帅很同情也对这位少年大帅得到大汗的宠爱很羡慕更不知道自己得到东路军副帅的权位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不过现在自己这个契丹人也成了万户之一不让那些个汉人专美于前也算是投了蒙古人后物有所值的了。再加上多了四万契丹糺军那麾下的军力比几个汉军万户都差不了多少只要打下归德作为封地此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尽享富贵了么。 哈诺剌按下心中的激动忖道:“既然有了此等地位与势力假以时日尽可再行招兵买马间中再搜罗工匠设营好了。” ------------ 第十章 宋城朔风(二) 哈诺剌得意地哼起了一古老的契丹歌心里继续喜滋滋地想着:“一旦归德直成了某家的封地再有了足够多的好工匠……” “报!” 帐外的高叫声打断了臆想让哈诺剌有点不悦转朝帐门处看去喝道:“什么人何事禀报讲。” “小的中军牙门将禀报元帅营外巡查的探马捉获一汉儿探子据那汉儿招供说是有人在宋城外的罗营村用四贯钱请他送来一块木牌并口传一句什么‘匠师上人在葛驿镇’的话。” “捉到汉儿探子是什么大事问完口供杀了就是还用得着来烦本帅。”帐外的牙门将应了声“是”还没走哈诺剌猛地怪叫:“匠师?!上人?!等等且慢进来回话。” 中军牙门将是哈诺剌的亲信进入帐内跪下还未出声哈诺剌就急急问道:“起来答话那汉儿送来的木牌何在其人传的是什么话出钱让他来此的又是何等样人你如实禀来。” 牙门将双手捧上一块寸半大三寸宽的黑色木牌回应道:“禀大帅此是汉儿送来的牌子汉儿招认他是得了一个蒙面女人的四贯铜钱应承为她送一块木牌并带一句‘匠师上人在葛驿镇’八个字的话。” “唔‘匠师上人在葛驿镇’确实是八个字。”哈诺剌抚摸着拿起的木牌仔细察看了一番抬起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吩咐:“好本帅知道了你下去好好送那汉儿走罢。” 牙门将出去后哈诺剌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暗道:“长生天保佑真是汉儿们说得好啊这不就是‘心想事成’了么。刚才某家才想着与工匠有关的事这有关的消息便送上门来了。工匠工匠啊工匠!工匠又算得了什么在葛驿镇的那位可是南朝的大匠师是道门的上人地行仙呐。对了四王爷要请回一位南朝的‘大匠师’。哈哈大匠师不就是技艺高的工匠么这可是争天下的宝贝人才呀!与其让四王爷请回去不如某家请来更好。到时候说不定某家也能和耶律阿保机那位老祖宗一样成为一个开国皇帝呢。” 想想三百多年前契丹的大英雄耶律阿保机建立的大辽国想想百余年前被女真人与赵宋汉人南北夹攻灭掉的国家哈诺剌突然间激动起来咬着牙狠:“你们灭我契丹人的大辽有朝一日让某得了……嘿嘿该死的女真人、懦弱的宋人还有这些化外的蒙古野人你们就等着吧。嗬嗬到时候……嘿嘿是祸是福……那就……不管了……” 斡陈那颜派来的传令使则是大帅要哈诺剌在大汗增派的四万援军到达后立即向睢州、归德展开牵制性的攻击。同时掠取当地粮草、驱口押送至河北军前听用以确保进剿山东李全所部需要的军资及后方安全。 这个军令开始还没引起关注山则古兰伤势的哈诺剌重视可现在一旦幼弟有了好转的迹象静下心来的哈诺剌马上就感到了不对。 “东去进剿的大军需要大量的驱口和粮草这说明征伐李全的战事不怎么顺利呀。”哈诺剌靠坐于以熊、狼等皮铺垫的褥子上盘算:“蒙古人的五千探马赤军都驻于东明、楚丘两城没大帅的军令绝不会出动助我那是指望不上的了。这段时间掠回的青壮驱口、粮草又大部让探马赤军索走留在自己军中的都是些妇孺想新组奴隶兵也没足够的汉儿。两万兵再加现时到达定陶的四万人依大帅军令向归德、睢州两地进攻怕是力有不足呐。再说仅靠没有匠户营的六万军队恐怕是耐何不了各有数万军兵据守的宋城与襄邑两座坚城。既是如此某何不舍难就易率军向兵少墙朽的小城下手呢。唔不错派一部军兵包围两城襄邑和宋城么那是下一步的事了。呵呵某家自率一军突袭葛驿镇且先将那姓林的汉儿匠师上人悄悄掳到军中安置好再说。如此一举多得……” …… 三个多月有真心为国为民的游侠、世家族人也有为了双木商行高额悬赏银钱闻风而动的江湖人、绿林好汉、独行盗、各地的城狐社鼠更有为了争夺信徒而高举卫道除魔大旗的佛道两门的高僧仙长还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参加进来的不知来历的高手遍布大江两岸大索在大宋境内做下惊天血案的蒙古鞑子。 三个多月来倒是抓获了不少从常州旧毗陵驿、高家等处逃出的蒙古、女真、契丹武士及喇嘛和数典忘祖的汉奸卖国贼就连武功高强如大力和多轮两个喇嘛法王也因伤重而被擒。这些恶贼们无论是武功高低全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先是在擒获的第一时间内就被刺破丹田气海废掉武功而后让人挑断手足大筋才送往行在临安的林家大宅交与了双木商行接收人犯的管事去领取赏金。 为了得到林强云的消息大力、多轮两个法王及他们的爪牙和蒙古人被怒火烧心的亲卫施以严刑只是虏走林强云多轮法王抵死不招其他人又确实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双木商行的人用尽了法子都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三个多月来由于没有得力的主事人主持东主、局主失踪的消息很快被泄露了出去且这位高高擎起“双木”这杆大旗的年轻人又没有留下后代让聚集于双木旗下的工匠、店铺、商户、镖局中的所有人都惶惶不安不知道他们将来的日子会有什么变化。 此外由于有携了大批银钱入境的蒙古细作插手作对大宋境内与双木有关联的商贾、团行因此受到不小的银钱折损。得知双木商行东主失踪的消息受到强力打压且得不到合伙方支援的商贾们惊疑不定间为了保住自己的老本不得不先后暂时停止了所有与双木方面的生意往来静观其变。 至于京东根据地亏得有张国明、沈念宗两位老成的正副安抚使特别是久历官场的张国明颇有治政的经验第一时间内就封锁了消息这才让根据地民心安稳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即使如此京东根据地也由于蒙古军的南下灭金随后转而向东进攻济州向东南进击徐州弄得手忙脚乱。 七月中西南方向的根据地守备将军传回急报沿北清河西岸南下的蒙古军已经越过大河岔流。大河北岸的守备军按陈(君华)都统早前颁下的将令依计退出已经撤走了大部民户与物资的东平府、曹州、单州、济州、徐州部分县城镇村。时下只有紧靠南清河南岸的嘉祥、沛县两座修缮过、可以得到水战队炮火支援的小城还各有数千人据守其他南清河以西、大河以北的大片地区地将完全不作任何抵抗的让给蒙古人。 七月下蒙古军到达曹州、单州后只有其中部分渡过大河停在东明曹州一线扎营并未向金国的睢州、归德展开击。未过大河的蒙古军于单州栖霞山一线调集军队和聚存大批粮草。另外蒙古军一部东行夺占了鱼台、丰县两城并朝南清河进迫似有入侵根据地的企图。 八月上蒙古游骑出现在嘉祥、沛县两城外但未进行攻击。 九月中蒙古大军围困嘉祥、沛县。 十月中两城击退多次试探性的攻击而且人员、粮草、军械等完全可以从南清河自由出入。 十一月初高丽传来急讯撒礼塔率蒙古大军连下四十二城将开京团团围住高丽王皞请降。撒礼塔令高丽降军水师三百余艘大小战船聚于开京意欲渡海向根据地进军。 十一月上宁海州有倭奴为盗文登县温水镇附近的三个村被劫当地民户六百四十六口遇难。 与此同时济南守将急报:北清河北岸蒙古军急剧增加济河县甚至出现蒙古最精锐的怯薛军。 同一时间特务营密报:大宋驻楚州雄边军统制、总辖范胜、谷汝砺部招兵聚粮并于河上搭设七座浮桥准备北进收取海州。 一时间八方风雨会京东根据地陷入了一场生死存亡的极大危机中。 …… 蒙古窝阔台大汗三年、金国完颜守绪正大八年、大宋赵昀绍定四年七月二十日位于临安城北右厢的林家大宅传出了喜讯:林家的姨娘产下一个足月男婴。 “家主终于有后我们的商行、镖局、作坊又有可以做主的人了。” 听到了双木又有了举旗的领头人虽然这个人方才出世见天还不知他能否平平安安的长大但也让双木旗下的一众人等将惶惶不安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喜讯像一阵无处不在的春风于这夏末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天空中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度向大宋境内拂过。凡经这阵和煦之风吹过的地方无不把沉沉的暮气扫得一干二净换上了一浪又一浪的勃勃生机。 ------------ 第十章 宋城朔风(三) 这个喜讯令得大宋境内十数万寄托在“双木”这杆旗下维生的管事、工匠、伙家、力夫诸般人等稍稍松了口气:“苍天保佑总算有个维系人心的小主人了只要‘双木’这棵大树还在我们就能躲在它的树阴下纳凉更可以倚靠它赚到足以养家活口的银钱一家大小就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数以千计与双木合伙的商铺、数以百计的团行其东家及主事人得到林家有后的消息无不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些商铺、团行直到此时方才静下心来开始应付不知其来处的敌对势力。 …… 三个月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盘国柱不敢回临安也不敢回山东更不敢回福建路去见族人和一众从黑风峒迁过来的瑶汉各族父老兄弟。他只能每天都瞪着通红的双眼带着一百多和他一样了疯般的亲卫在镇江、常州、江阴、平江四个州府来回搜寻。在这三个来月的时间里盘国柱身上整整掉了十多斤肉。 得到少主小公子出生的消息时已经是八月初头了这个显得又黑又瘦的畲族年轻小伙满脸毛茸茸的胡子糊满了灰尘才只二十二岁的人看去起码有三十多近四十岁。 不过少主有后的消息并没有给身为局主亲卫官长的盘国柱和亲卫们带来多少喜悦。虽说他们离开职所去高家参与诛杀大力法王等蒙古细作确确实实是奉了局主的命令别人——特别是两位姨娘——在局主出事失踪后并没什么人对此有什么责备诘难的话说也没人对此提出任何惩罚的建议。但对于担负着安全保卫全责的将军、亲卫们来讲一句话都不说就表示什么话都不必说没有诘难那就是最严厉的无形责备不提惩罚更是最严厉的良心上惩处。 因此即使是知道了有了小少主他们也还是不愿意回去。 十月中盘国柱总算得到了失踪局主一份不十分确定的消息:根据地回易案金国曹主事陈宗华禀报金国南京路归德府有一位坚持自己名叫来世敏的青年脚夫外貌与局主一般无二而且他还在与蒙古游骑战斗时使用了四把根据地火器坊制造的小手铳。 盘国柱大喜过望以林强云留下的银牌令调节器来两艘海鹘战船带着亲卫日夜朝淮南东路赶。在扬州的商铺补充了所需的军资、弹药后两船由淮南运河往北以武力强行突破楚州雄边军的关卡入河而后进入金国境内逆流而上直航归德。 雄边军是赵方一手训练出来的淮西精锐劲旅素有“赵家军”之称与孟宗政所部京西精锐——人称“孟家军”的神劲军齐名。赵方去世后雄边军由其子赵范统带了一段时间军统制范胜、总辖谷汝砺俱是赵方亲信将对赵葵也以少主人相待。去年底、今年初在淮东剿灭李蜂头的战役中他们的雄边军与借用道门护法军的护卫队结下了仇怨。 这次盘国柱的两艘海鹘战船公开打着“宋字白云旗”意欲通过运河船闸入河他们有了报复的机会那里还肯放过。没想到亲卫队好不容易才得到局主行踪他们赶的就是时间双方一言不合就起了冲突。急火攻心的盘国柱一怒之下令用子母炮、小炮轰击不仅炸掉一道船闸、打伤数十雄边军士卒连范胜、谷汝砺也被伤了腿脚擒下。 范胜、谷汝砺何曾吃过如此大的亏在白云军的战船离去后立即派人添油加醋地飞报权兵部侍郎、淮东安抚副使、知扬州赵范说是道门护法军勾结北岸的李全余孽攻击楚州。他们自己则在杨妙真搭建浮桥的原地准备搭桥。 赵范也不敢怠慢赶紧调集兵马增援楚州一线。因此不明所以的山东特务营方会传回急报。 十一月初一日卯时山东白云军一位姓盘的将军到归德府衙请见知府大人奉上白云军副都统的一封密信。不久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走出府衙亲自带了这位盘将军和他同来的二百余健卒到城南葛驿镇驻扎安歇。 …… 十月二十七日上午将昨天做好的破甲箭镞送到河边的匠户营去凑足了一万三千枚。中午进食后不久刮起了北风天气倏然间转冷了。铁匠们生怕有变故请了镇内的人帮忙凭铁户营的文书到镇南的府库里领出了他们应得的一百三十石粟米。来世敏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工钱粮食运到临时租来的一个房屋放好便又被汪诚等人强行拉走一路上嘻嘻哈哈的簇拥到来顺酒店吃“完工饭”。 这两个月来他和汪家铁匠铺四个铁匠及请来的四个帮工一起忙碌共打制出了一万五千出头的箭镞相比官府交与汪诚的四千破甲箭镞额度足足多做了一万一千余枚的破甲箭镞。 刚开始铁匠铺里另一个铁匠与两个徒弟都不相信仅凭九个人在短短的两个月内就可以做完四千枚专用的破甲箭矢就连汪诚也是因为毫无把握而忐忑不安。不过由于有京东白云军出面担保即使做不出官府需要的箭镞汪家铁匠铺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更不用担心拿不到应该得的工钱粮食这些老实的铁匠们才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听从来世敏的指挥按他的要求带着请来的壮工购料、取泥、砌炉、做坩锅和泥匣以及锻打铁范、锉刀的粗坯。 太祖于建隆元年(96o年)黄袍加身立国号为宋。 于唐亡后十年(916年)建立的辽国与中原和南方相比其明显的优势在于它没有世族豪强有利于契丹贵族统治。由于辽地兼有农、牧两业使其能够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更由于唐帝国对辽地的开故此辽国的格物致知(科学技术)水平(如冶炼、建筑、纺织、工具和兵器制造)是与中原地区相当的。(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辽代清宁二年[公元1o56年]在山西建造而屹立至今的应县木塔是世界上最高的木结构建筑。) 辽国衰落被崛起的女真取代金国在灭辽的同时也从中原赶走了北宋王朝对于南迁后的赵宋来说这是一个比辽国更可畏的狠角色。而金国统治了中原大部分地区后得到了辽国和北宋的部分经济和技术国力大大增强最后许多方面都慢慢接近一个传统的中原王朝。(不可否认于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建造的美丽卢沟桥乃是金朝留下的最有名遗迹。而且这座桥由于1937年成为中国开始全面抗击日本侵略军的第一个阵地而永远载入了史册。) 不过这也仅是接近而已要想真正成为正统的中原王朝得到汉人特别是儒家的认同还差得很远。就是格物致知的有关典籍与各种作坊、坑、场、务、监也仅仅是保留了当初得到中原地区战乱后残破缺损的水平。所以除金国官府的作坊、部分匠户营能以灌钢法炼钢外一般民间的打铁铺很难炼出适合于制造兵器用的钢料。 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对这个女真人自己的朝庭很忠心明知蒙古大军来掉金国只是时间问题了他也不肯放弃一点希望决心死守归德为女真人的国家尽最后的心力。其实他非常明白归德匠户营的工匠几次被大肆征调后剩下的工匠里已经没有会炼的铁匠了而且他也并非不知道民间铁匠铺无法炼钢。这次官府下令要汪诚铁匠铺打制四千破甲箭镞其实也是他的无奈之举。眼下蒙古大军已有部分过了河随时有可能向归德大举进攻本府的甲杖库内别说兵器杖甲存量很少就是普通箭矢的数量也仅有不足十万支如若不尽早整军备战他这个知府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以石盏女鲁欢想来即使汪诚铁匠铺打制出来的箭镞不能真正射穿蒙古兵的护甲守城的前期用来对付送死的奴隶兵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来世敏有把握打制破甲箭镞他可不会愚蠢得花大量的时间去为归德官府炼钢但制出改成四棱形的箭镞却是实实在在坚硬锋利以强弓射出倒是真的能在七八十步内破穿铁甲。 打制箭镞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匠户营运来的熟铁用石灰等矿石精炼除渣、除杂而后打成合适的短铁条放入铁范内一次就连侨矢部、血槽和箭杆孔一次冲制成型经锉铲粗磨后再一层石炭粉一层箭镞盛在泥匣内封好入炉烧炼两个时辰进行渗碳取出淬火、磨出锋刃即成。 今天的来顺酒店生意极好楼下的大堂座无虚席。 正在酒店堂内游走的矮胖老板见了汪诚一伙铁匠来到门口一张笑得抽筋般脸上的眼睛一亮抖着一身肥肉快步迎上前叫道:“哎呀呀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的话上面空着的桌子便让人给占了去亏得我胖矮拼了这张老脸不要千求万告的才给你们留着。来来来汪匠师、众位师傅客官快快楼上请。” 胖老板那“师傅客官”不伦不类的称呼让众人都听得好笑汪诚抬手在他肩膀上重拍了一记笑道:“胖矮多承厚意了。呵呵这么多人在你店里进食生意好得很啊恭喜财!” “哎哟轻点轻点。胖矮虽说身上多了几斤肉却也当不得你汪匠师抡铁锤的大力。请请楼上请。” 来顺酒店只有两层二楼同样也是坐得很满。来世敏随着众人踏完最后一极楼梯有人叫了一声:“快看楼梯口那位就是镇里新来的打铁匠师。” 楼上原本嘈杂的吵闹声倏然一静无论是见过或者没见过来世敏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将目光都注视到来世敏的身上。 来世敏一怔间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似乎看向自己的人群里有好几个不怀好意但他留心去查找时这种感觉却又突然消失了。 ------------ 第十章 宋城朔风(四) 向几个对自己微笑的熟人——涂哨长的兵——点头招呼来世敏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衣内的手铳使他有了点安全感这才稍微放下心随众迈步朝一侧的桌子走去。 酒食送上来刚开始吃喝那种被人用恶狠狠盯着看的感觉又出现了一次幸好只有一会就消失但来世敏总是觉得食不甘味。 渐渐地楼上进食的人走了不少余下的少数人也不再那么吵闹了直到这次的完工饭结束来世敏再没有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出现。 铁匠们离开时已经是戌末亥初前后来世敏还是住在胡行位于镇东头租的那几间房屋出了来顺酒店走十多丈便与汪诚他们分道。 大街上不多的几个行人匆匆从身边走过整餐饭下来只吃了半碗酒的来世敏被冷风一吹头有些晕晕的。想起昨天那两个硬要认自己为老公甘愿做小老婆侍妾的番女他不由得露出笑容暗中忖道:“两个年轻美貌的外国女人怎么会来求我做小老婆真是好笑得紧呐。不过若是真有这样的两个老婆也不错起码可以省下好多钱呢……只是她们还有一个拖油瓶的……可惜了那个可爱的小娃娃……” 胡思乱想中离开大街不多几盏灯笼光线的照射下依稀可看到七尺宽的小巷曲折幽深。整条巷子看不到一丝灯光似乎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可竖起耳朵去听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巷子前进了数十步后就可以听到踩踏在地上的低沉回声让人感觉空洞洞的很是压抑。远处有好几处出呜咽声听起来像是镇里民户的看家狗们被人卡着脖子在哀鸣听上去让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没来由的那种被人用不怀好意眼光瞄上的感觉又在这时出现来世敏的心一下抽紧了。放缓脚步将双手插进宽大的衣服内左右手各抽出一把手铳掩在衣服下并悄悄的按下击锤直到听清“嗒”的一下机簧响这才拢着手壮起胆子继续前行。 自己住的房屋还有近里路那附近的好几个穷家小院都被番女和她们带来的武士用大价钱租下作为她们带来的百十个护卫住宿地。 摸索着走了百十丈可以看到自己租住房屋门外那盏灯笼的光线了面前突起的一股小旋风吓了他一大跳来世敏刚想加快的脚步立即缓了下来。 “鬼鬼祟祟的什么人?出来!”看到自己的前面有人影闪现来世敏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了只是下意识的喝问。 前面的人没有出来只闪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反是身后响起“咔嚓”的机簧声有人“哎呀”叫着踉跄冲了几步砰然摔倒丈许外嘶声喊道:“我们是来相请林东主的没有丝毫恶意请不要动手有话好说。” 来世敏转身的同时抽出手铳指向地上的黑影刚想开口就觉得鼻子里嗅入一阵香气“呼噜噜”的衣袂破风声入耳的同时头部倏然一震:“我受到别人的偷袭……”在意识消失之前耳朵里听到的是火铳连串射击的“砰砰”声头顶突如其来的剧痛一瞬间充斥到整个脑部。 …… “贵东主的病很难立刻痊愈。”经过望闻问切的查诊后王针神站直身体小声对挤在房间门口的黛丝娜等人摇了摇头。 “那要怎么办……”从让出的房门走到外厅在簇拥中还没等王针神坐下好几个声音就急不可待的问出了口。 黛丝娜顾不得硕大的**显露在众人面前抱着“叽叽咕咕”大口吸吮的孩子快步跟着问道:“尊敬的针神先生请您一定要想办法治好我们尊贵的主人求……” 比黛丝娜更有主意的荷丝娜随手将一袭披风盖到孩子的头上抢着问道:“很难马上痊愈?那就是说可以治好但需要一段时间了?尊敬的王针神请您告诉我我的主人现在到底什么样了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您想怎么为他治病能对我们说清楚么?” “这……”王针神看了看周围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荷丝娜会意地向亲卫们一挥手:“你们且先退下。” 王针神似是有什么顾忌皱着眉头停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时才对尊夫诊视了一番要想立时将其救醒倒是容易只须数针扎下便可……若是那样他醒来后仍然只知自己是个挑夫、铁匠来世敏绝不会承认是夫人们所说的商行东主。如此则日后恐会有些不妥……实话与两位夫人说了吧要想将尊夫治愈恢复原样须得让其继续不省人事老夫方能从容施治。” 荷丝娜看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姐姐一眼断然决定道:“好就依针神的主意您要怎么治尽管按您的想法去做我们一定照办。” …… 整个县城内都是乱嘈嘈的不少人惶然不安如果不是打着哆嗦着躲在家里静待噩运上门就是跑到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缩头缩脑的朝外面偷看。 而能够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人除了手臂上套个红袖章的年轻红卫兵以外就是趁此机会从乡下、山里来城里见世面将棍棒像步枪一样扛着的附城公社农民。 小县城主要的一条大街——东大街——上兴奋得面孔涨红的红卫兵们硬是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凶恶模样举手高呼着打倒“某某”之类的口号棍打鞭抽的押着一队头上戴了纸糊高帽颈上挂着写了各式“……份子”等牌牌手里敲打着破脸盆、秤盘、铝饭盒之类响器物的人走过…… 热啊突然现自己被热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睁眼看时才知道自己赤裸上身只穿了条四角短裤站在临安城内的大街上。游目四顾到处都是烧着了大火的房屋烟火笼罩中的商铺里各色杂货全被熔成了赤红的岩浆状的物事到处横流。四下里到处奔跑逃命的人群不住出狂呼惨号让岩浆流吞没漂浮流动和四周散落在地、被烤炙得快成了焦炭的尸体中有横坑的男女老少村民、护卫队的战士、镖局的镖师与镖伙、双木商行的管事伙家以及其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 只一眨眼间情景再变一只蹲坐在小树上的小猴子看到自己后还挤眉弄眼的作怪样双管猎枪还没抬起来呢那精灵古怪的小东西就醒过神来惊慌得差点掉下树枝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而后就逃得不知去向…… 从那道裂缝进去扯着藤蔓爬出石洞见到了牛犊般壮实的四儿、还是小姑娘模样一点也没变化的凤儿…… 运气啊运气真个是相当之好心惊胆战之下不知怎么的刚好打掉枪里的两颗子弹就将那头巨大的棕熊给打死了可抬回村里的却是一头只有两三百斤的老虎和一大两小三只野猪…… 妈妈的面容变成了叔妈沈嫂嘿…… 凤儿平静的躺在自己怀里毫无神采的眼睛似是在诉说着什么只能依稀听到她飘荡在天际的幽幽声音:“大哥等过几年我们打铁铺的刀具卖到全天下时我就做你的……” “妈……叔妈……凤儿……”惊天动地的喊叫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却只是不成声调的依唔而且还细微沙哑得不像话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出的声音。 …… 来归德府找到林强云的这些天荷丝娜与姐姐一样觉得无论是身体上和心里都累得很。 心里心目中和真主安拉一样成为她们生活的唯一没有主人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公子因为出了意外——被该死的魔鬼喇嘛打伤现在已经不认识她们了。姐姐黛丝娜因为有了孩子还好些可荷丝娜却是极为伤心以至于她经常会忍不住躲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暗暗地流泪。 谁说不是呢这两年姐妹俩使尽了各种讨好的手段向主人献媚好不容易让公子主人接受她们而且还有过……怎么说呢哦对了就是大宋汉人讲的是有了“合体之缘”成了大家所说的、也让主人不反对的小老婆——“姨娘”。 只不过主人公子实在是太忙了除了要和别人打仗之外但凡稍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他不是到铁工场去做他的铁匠或者那叫“钳工”什么的活计就是钻到作坊去与那些工匠师傅们一起“研究”。所以这种令人无比快乐的“合体之缘”她们姐妹俩都仅仅享受到一次此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经历了。 唉姐姐还好现在有了一个公子主人的孩子。可自己呢?荷丝娜心里很是不满的问自己:“为什么全能的真主只看到了姐姐把他伟大的爱赐给了她?!为什么生下那个可爱孩子的人不是我?!” ------------ 第十章 宋城朔风(五) 对不起各位读者了前段时间有别的事情所以停了好长时间现在开始继续更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 九月蒙古大汗窝阔台率军到达黄河东岸的河中府以部分兵力围攻治所河东城另外再派出大量军兵往东攻占黄河北岸十数州县并劫掠大批驱口、粮草以充军实。 得知蒙古军再次大举来犯的金帝完颜守绪心慌意乱的下诏统兵大将拒敌。得到诏令的完颜合达、移剌蒲阿两行省派出元帅王敢率一万五千人马急援河中府。但王敢害怕蒙古军势大率军到了陕州后就再不肯前进一步了只是一再回报说兵至冷水谷遇敌受阻。 十月十九日也即是盘国柱请见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的前十天徐州治所彭城的西门城楼上六七个衣着光鲜的文士簇拥着三个披挂皮甲戴皮盔的将军沿着城墙的马道缓缓而行。 众人正中一个披挂了全新皮制铠甲的红脸大汉——容貌上看是个女真人——右手撑腰左手按扶腰带上挂着的剑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面朝城外的荒草旷野纵声喝道:“各位想我封仙自起兵以来无时无日不在山东地面上与各方豪杰拼斗厮杀二十年间都在山乡村镇间游走所得之地最大的也仅为鄄城、范县、郓城诸般小城日子过得委实困苦不堪。哈哈想不到某家今日轻取此一大城若是就此避开山东制武军以此地为基再夺得三数个州县招兵买马积蓄实力休养生息向南京路杀将过去想必能成就一番伟业。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周围的人——从面容上就能很轻易的看得出来这些文士都是汉人听了这话当然凑趣地捧上一大箩筐的赞谥之词让红脸大汉更为兴奋。 这位自说自话的红脸大汉原名什古乃本是某位猛安的家奴杨安儿起事立朝时他正路家主在濮州鄄城。家主被红袄军诛杀为保命起见此人在危急时刻“反正”约了几个同伴于乱军进入之前将家主的男丁先一步杀了个一干二净而后寻着红袄军领献上数十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和一批金银细软。至是得这一路红袄军姓封的领赞赏许其自领一小股人归附并赐其名号为“封仙”。封仙得了领的允诺当即就纠集了数百鄄城的浪人闲汉借势而起游走于各部红袄军间另外又趁空占地自保。势大时封仙所部曾达万人占有鄄城、范县、郓城三县。后红袄军的杨安儿势力渐大便谴使去青州向杨安儿投效被封为单州司马。杨安儿败亡封仙所部为彭义斌收编而后又被李全李铁枪吞并。去年李铁枪死于淮东扬州时封仙奉命率军于邳州的承县及沂州的向城镇一带驻扎。今年初大宋京东制武军从济南、东平由北向南一路扫了下来。面对拥有数十架铁甲战车和钢弩、火铳的制武军封仙既不想投降失去一方土豪的地位更不敢率军反抗自取灭亡只好带着亲信部下五千余人将承县一带的钱粮搜刮一空携了掳得的金银软细、粮草骡马乘着小船木排躲入微山泊避祸。 在部下武将炫耀夸功及和汉人文士的谄媚赞誉之下封仙左右扫了一眼厉声喝道:“传本帅令征辖地全部丁壮男女各军尽起所部沿河向上急取砀山、下邑而后渡河抢夺虞城、归德。” 从金朝立国赶走契丹人夺了辽国入主中原以来徐州还不曾遭遇过多少战乱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杀戮因此封仙一声令下之后很快就征得了两万余壮丁充入军队再加上投降的徐州原有万余金兵连同封仙这来的三万军马一下子就扩大到近七万兵卒。另外还让封仙所部得到近十三万的男女民夫。 十一月初一封仙部誓师出西征随封大帅出征的有五万步骑大军、十三万民夫对外号称五十万气势汹汹地向归德府扑去。 西征军的中军行列中封仙封大帅乘坐一匹高头大马上望着朝西北滚滚而去、先头部队已经远得看不到的乱糟糟军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欢快的哈哈大笑:“封某有此虎狼之师除了……嘿嘿看这天下谁敢与我争锋!” 那句“除了制武军以外”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封仙确实觉得自己很有一番能耐也感到很是骄傲。谁说不是呢凭自己从微山泽带出来的五千众仅过了不足三月时光势力就膨胀到了如今的数十万大军。在他想来即使是凶神恶煞的制武军当面虽说取胜绝不可能但也不会再像数月前一样面都没见着就逃入微山泽了吧。 …… “某家率军西去便是要为我主夺一大片土地就是要有一块我主成就基业的后院让这块地域上的青壮、粮草能源源不绝地输往我军成为兵卒、力夫和军资使我主能在这乱世间争锋进而逐鹿天下!”立于侧边对坐于正堂中一位少年身体微躬的许彦先转过来面朝堂下意气风的大声激励。从他白净的面相和一丛翘动的山羊胡像是六十出头的人只见他头戴双梁七节紫竹冠身着盖足大袖深蓝博袍轻摇二十四羽鹅毛扇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这番话正好应对了徐州封存仙封大帅的豪言这世上还真有人敢出手与他争锋的人呐! “少主且安心坐守灵璧待某等取了东京归德便可一同迎候我主回驾。到时候诏告天下驱逐蒙人率军勤王相信中兴不日可期。” 许彦先嘴里的少主即是堂上的肥胖少年完颜讹吉这位金帝完颜守绪之兄——荆王完颜守纯——的第十二个儿子似乎比年初到这里时大了一大圈看来连动都舍不得多动一下。自去年偷偷潜出汴京千辛万苦的一路躲躲藏藏逃至灵璧安安稳稳的养尊处优过了大半年他想不胖都难呐。这位“少主”听了许彦先的话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管别人能否听见只是一味地小声嘟喃:“有劳许平章有劳许平章了……” 堂下分列于两边的将佐和官吏们只是低头不语没人敢出声。 许彦先很是满意的微微一笑再朝座上的完颜讹吉拱了拱手而后探手从案上的签筒中逐一抽出令箭沉声出一连串的军令。 当日由灵璧沿废运河向宿州攻击前进的两万精兵及四万民夫一举而下符离县静安镇从蕲县出动的一万悍卒与三万新征组建的大军共四万兵携六万民夫则由涣水而上目标为归德府治所宋城。 与此同时今年第一次寒流的前锋也吹到了中原大地呼号的寒风将对的细民百姓出了收取人命的严厉警告不知有多少缺衣少食苦哈哈们过不了这个冬天。再加上蒙古兵、封仙封大帅的红袄余孽、还有要夺取兄弟江山而造反的叛军便连世族大姓和兼并之家也难保在这场兵凶战危里不被殃及。这个冬天阴曹地府的各司案曹到底要颁下多少收买人命的拘魂签牌就连阎王、判官恐怕也一下子说不准呐。 朔风嚣叫间南京路东端天地变色战云密布有谁可以避开黑白无常不接签牌又有谁能躲过年头马面甩出套往脖子上的冰冷铁链还有谁有幸在此一大劫中得以逃出生天?!敬请各位客官细细看来。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一) 十月中自上回脚夫团头胡行带着的挑夫从陈州送货到归德虽说路上遇到蒙古兵让众人吓了个半死但好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将脚钱收落入了袋非仅挑夫们没有送掉小命那不知自己什么来历的大好人——来世敏——还送了每人二百多文真正的铜钱使得这数十挑夫每家都有了度过寒冬的钱粮更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信心。 齐四郎和来世敏一样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他的母亲齐老娘一共为齐家生过六个男女但最后活下来的仅只齐四郎一个。七年前齐老娘在生下最后一个男孩时因血崩而领着那没开过声的孩子一起去了。齐四郎的父亲齐老爹是个仅有力气却没什么本事的苦力汉赚来的银钱根本无法养家活口所以除了齐四郎外其他四个孩子都在病饿中先后夭折了。好在齐四郎能捱饿命又大病了好几次都没被阎王爷收走这才令得齐老爹前年去世时还能有个为他戴孝送终收拾下葬的后人。 由于蒙古兵大举南侵各地人心惶惶一夕数惊行商们大都猫在家里不敢出外所以脚夫们也没什么事好做更别提想赚到养家活口的银钱粮米了。 就是这样过了近两个月无比安逸——两个陶缸内装着满满的一石粮食铺草下、墙角里和屋梁上头藏着总共两百多文铜钱就是一时半会的没事做赚不到钱有这些财物也是令人心里踏实得紧;每天有两餐真正由米粟麦粒煮的稀粥裹腹并可以在粥里洒入一撮盐吃到咸味在前几日天气冷起来时还添置了几件过冬的衣裳这在齐四郎看来确实是无比的安乐快活了——的日子齐四郎心下总觉得这样坐吃山空的过下去不太合算亏掉了一身的力气不说还将自己一个大男人养成了懒汉。 这日齐四郎闲来无事坐在屋内心里不住寻思着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安份不下了。俗话说“胆大的撑死胆小的饿毙”这句话在齐四郎心里感到大有道理。左思右想后感到不应该这样吃老本等死记起在归德葛驿镇时那些山东来的军爷们说的话也想起他们要收购大量的硫磺、硝石及铜铁之类的物事浑身上下便起热来。齐四郎暗道:“我这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躲在家里空吃等死总不是个事即是如此何不拼着受些苦难出去闯一闯以后能搏个出身也难说得紧……” 硫磺这物事不知何处有齐四郎对此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可是硝石么倒是听人说起过很容易弄到的一种东西。想了好几天他才记起几年前过世的爹爹曾讲过说是陈州这块地面上就有好多只要去耐心的找就一定能弄得到而且数量还绝不会少。 这日一大早齐四郎问过隔壁屋子的何七叔得了实信的齐四郎便去寻了这些天来同样是没事做的胡行胡大脚板将自己要去寻硝石卖钱的想法一讲胡大脚板二话不说就和他一起出门。 两人走了不过百步领先的胡大脚板“咦“了声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呆呆的出神。 差点撞上胡行的齐四郎问道:“哎我的行老伯哥耶你怎么不走了。” 胡大脚板:“嗨走甚么走我来问你就算你明知干爽的低地里有硝石但你可认得硝石是甚样儿的么?” 齐四郎傻傻的脱口应道:“不认得那又怎么了?” 胡大脚板撇撇嘴不屑地说:“是啊你不认得硝石是何等样的嘿嘿那又怎么了?!如果我告诉你说我也不认得硝石是甚个样儿我们此去走上一回那会怎么样?” “你胡行也不认得你怎么会不认各硝石的呢。”齐四郎傻眼了过了好一会才懦懦的问道:“那……那可怎么是好……行大哥我们现时怎么办?” 胡大脚板:“去寻狗蛋他做过都老儿的徒弟肯定认得硝石。” 看见曾经做过硝皮匠都老儿徒弟后来因为硝皮的生意一直不好再加偷了几斤粟米被主家赶走的狗蛋时这干瘦的小子正带着他的三个同样干瘦的弟妹正在城南的疏林中静悄悄的伏在一大丛草的后面。 只见趴在地上的狗蛋腰背部插着一个由树叉和熟牛筋做的弹弓身边放着三四只麻雀般大的小鸟他那一男二女三个弟妹挤在一起朝草丛中向前方探看。 胡大脚板止住齐四郎不让他开口小声吩咐道:“不要出声以免打扰了狗蛋捉取肉食的生计。唉亏得这小子会打鸟捉鱼把几个弟妹和老娘好不容易养活实在是难为他了。” 齐四郎早前也是想不明白这才十七八岁的狗蛋父亲都已经死去将近四年为何他们一家五口竟然没有一个人被饿死。此时胡行一说这才有点明白过来问道:“行大哥你是说狗蛋一家这几年没死一个人全是靠他打鸟捉鱼方活到现在?” “正是这样怎么样没想到吧。”胡大脚板叹息道:“生在乱世人不如猪狗难为狗蛋才十几岁的孩子就要养活一家大小五个人就连他爹也做不到哇可怜的孩子!” 齐四郎附在胡大脚板的耳边小声说:“行大哥上回小子听得那些军爷讲京东白云军管辖的那块地方像我等这些苦哈哈的细民日子过得可好了那里十多州的地面上这几年一个饿死的人都没有……另外那里的官府还肯分给每丁二十亩地与新投入他们管下的细民并先由官府借出种子钱粮锄犁和牛给人耕种……我们不如去京东投奔……” “收声。”胡大脚板一把捂住齐四郎的嘴左右看看现这是野外四周没有人方叱骂道:“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待我们出门后在路上细细商量。现时我们还是先弄些硝石卖了打探清楚后再说不迟。” 在问清了狗蛋曾在做皮匠徒弟时去以外采挑过硝石而且他也真个是认得硝石三人这才让狗蛋的弟妹们自行回家他们三人则找齐了布袋、木铲提着扁担匆匆出城而去。 今年下的雨比往年少了很多陈州这里低洼地相当不少出城南不过五里就找到一个洼地从外往前看去果然有一大片满是白花花的硝碱。 齐四郎与胡大脚板将眼光看向狗蛋用凌厉的目光割得那缩头缩脑的小子露齿怯怯一笑。看着狗蛋迟疑不定的低着头抱紧铲子袋儿走了下去齐四郎和胡大脚板两人对望了一眼后又各自转过头蹲下他们表面上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实则心下是砰砰直跳生恐狗蛋给自己不好的消息。 “天呐……” 狗蛋的尖叫声吓得齐四郎和胡大脚板都是猛地跳将起来胡大脚板紧张得呼呼的喘着气用力将扁担狠狠地顿了两下恶声恶气地对四五丈外又蹦又跳的狗蛋大声问道:“你小子叫甚么叫人都被你吓死了。喂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这地里的是苦盐?苦碱?还是那种硝石啊?” “不是硝石……”狗蛋的声音听来很是激动但让人听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在激动些什么。 齐四郎“唉”的叹了一声:“完了这么多的白硝都不是硝石我们这回是白走一趟了。”不死心的齐四郎吼叫着再问了一句:“狗蛋你说不是硝石么那就是土碱了是不是啊!” 狗蛋的瘦脸涨得通红出与他小身板完全不相称的尖叫可能是因为失望罢最后的话没说完就连连咳嗽:“对哟这里的绝对不是硝石而是……而是……咳咳……” 胡大脚板到底老成些大声喊道:“狗蛋沉住气别急。慢慢说这白花花的一片不是硝石是什么?” 狗蛋弯下腰好不容易喘得消停了站直了身体欢喜的叫道:“是硝芽是硝芽啊行叔、四哥你们快来我们这下财了。” “什么……不是硝石反而是硝芽果真是硝芽?!”胡大脚板吃了一惊硝石和硝芽的有什么不同他不明白他所知道的是硝芽比硝石好价钱也比硝石高了不少。 齐四郎抛开故做沉静的老成样立马朝洼下冲将过去。 胡大脚板走到蹲着的狗蛋与齐四郎身边时只听得狗蛋向他们讲解怎么样的才是硝石:“……喏样般白色还有这个灰色哦……像这样一簇簇利针或者这种一丛丛似头毛样的就是硝芽。硝芽是什么?嗨硝芽么那就是比硝石更好的硝石喽拿到归德府去卖与山东的军爷肯定卖得到他们出的硝石价钱。” 胡行胡大脚板在激动中并未改变他精打细算的性子扳着手指喃喃自语道:“等等等我想想再算算……”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二) 见胡大脚板甩手皱眉总也没个结果心思活泛的齐四郎忍不住插话:“嘿有那么难算么八月节那回我们挑去的硝石听军爷们说一斤是两百二十文足色铜钱合本朝铸的大铁钱八百八十文足。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按每人一挑六十斤便可折钱五十二贯八百文除去此地挑往归德府十日的工钱共九百二十文再除去官府的赋税……哎哟行大哥官府的赋税他们要收多少?” 胡大脚板沉吟道:“官府的赋税可不少啊按此等贩运硝芽到归德府去卖的事来说我们陈州出门就上一回税经过柘城又上一回税到了地头葛驿镇还有最后一个税场每个税场全都按什一来计算仅上税就足足要去掉三成的银钱了。唔五十二贯八百文三成税赋就是……三五一十五三二六三八二十四官府税务场收去的税一共是十五贯八百四十文我们一挑硝芽卖出去还能剩下差不多三十六贯。” “咝……三成这么多?!”齐四郎倒吸一口冷气愤愤地骂道:“官府官府!哼女真鞑子把我等不当人看要我们的地便强占了去还要我们做他们的佃户将我们视为他们可随时打杀的驱口奴婢。” 狗蛋也有气小声骂道:“是啊女真人的官府也不是好东西听说他们正赋、正税收了不算加赋、加税年年都有。上回挑硝芽去归德府时我听来大哥说女真的官府除了收取赋税外他们根本不会管细民百姓的死活每年冻死饿死的人不知有多少从没见官府有半点赈济活该我们这些细民倒霉。” 齐四郎道:“就是就是。这回的硝芽我们又要采收又要挑数百里送货还要与人交易辛辛苦苦忙了一场官府什么也不做就让他们刮去三成。想想真是不甘。” 胡大脚板苦笑摇头:“收你三成的税就嫌多了就敢张嘴便骂你们呀招灾惹祸会害死家里人的……唉真真是后生仔不晓事得紧呐。实话说给你们听罢便是按我胡大脚板所算这一路去到得了葛驿镇只交三成的税给官府还是好的若是场务人头不熟的话便是收你个一半、六七成的税也不是什么奇事弄不好连本钱也将亏得干干净净呢。” “阿也……”齐四郎一声惊呼:“连本钱也会亏干净这便如何是好?!” 胡大脚板一怔神间并不回答齐四郎的问话只是皱起脸低下头喃喃道:“本钱本钱……本钱啊……” 狗蛋不解地看着胡大脚板伸手想去拉他。齐四郎一下打掉狗蛋的手摇头示意不可惊动。 “啪!”狗蛋被胡大脚板猛地拍在大腿上的声音吓了一跳。 只听胡大脚板叫道:“本钱就是本钱的事。怪道总觉着有那里不妥当原来是这个道理。“ 齐四郎问道:“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我们没本钱上税就做不成这硝芽的生意。”胡大脚板丧气的抱头蹲下地:“唉完了完了。这回赚得到钱的生意做不成喽该得我们这些人受穷吃苦呐。” “唉!”齐四郎这下也傻眼了蹲下地用手掌向双脚狠拍。 狗蛋怯怯地道:“行大叔、四郎哥我想……我想……若是硝芽挑去归德府卖时我们……我们是不是能避过官府场务差人的耳目不上赋税啊。” 齐四郎一听双眼精光大盛跳起身来叫道:“对呀若是不给场务的差人见到不纳税那么卖硝芽所得的银钱便全都由我们得付了工钱后就全都是我们的了。就算那些军爷们按上回挑去的硝石价付钱我们挑一担硝芽去就可赚得五十来贯……嘿嘿若是能采收到足够多硝芽的话我们三人这下真个是要一注小财了。” 胡大脚板挥手拦住齐四郎、狗蛋两人徐徐道:“四郎、狗蛋你们千万不可打歪主意。老话说得好有道是‘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我等小户细民干犯了律法可不是玩的弄不好被人告到官府吃官司入牢房坐监还算好的要是连累到家人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我们还是安安份份的好。” 想起家里还有母亲与弟妹要靠自己养活万一自己有什么事时一家人肯定会死得一个不剩狗蛋激凌凌地打了寒颤:“行大叔说得不错我老娘、二狗和妹妹们没了我早晚会饿死是不该打歪主意还是皈皈服法到场务去纳税的稳当。” 胡大脚板沉声道:“我们没有本钱想给场务的差人纳税也办不到。” 狗蛋急得快哭了:“那……那可怎么办啊行大叔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胡大脚板暗忖道:“我一个脚夫行的团头即不识字又不会做生意能有什么办法。”想到家里还有老娘、妻子和三个孩子要养活这种眼看可以赚到大银钱的生意就要尽了心下委实是舍不得就此罢手。心道:“唉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且先稳住他们一起将硝芽收拢起来看看有多少再说。另外来兄弟给我的那些银钱怎么也有四五十贯吧实在没有办法时说不得只好拿出来露白了。我们再少赚些叫团行的兄弟们也来凑点份子合伙或许可以勉强将税钱凑够把这注财赚到手。”胡大脚板虽然对分给别人赚钱十分不愿事到如今却也没其他更好的主意看着睁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狗蛋和齐四郎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唔办法么也不是没有就是要看办不办得到。不过现时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先将硝芽收起来堆好而后再做理会罢。” “行说的是。”齐四郎下意识的随口应了无奈的晃了晃头醒悟地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动手……” 胡大脚板伸手拦住两人:“且慢四郎、狗蛋你们听我说。大家先去弄点草来做成扫帚稍后收取硝芽时以木铲刮下再用扫帚扫成堆。还有你们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将其他杂碱和泥沙混在硝芽内省得千辛万苦挑到归德府时京东来的军爷们用这个借口不收货或者卖不到好价钱。” 不到两个时辰便将这片洼地都清扫了一遍直到带来的几个布袋都装满了三人这才现袋里的硝芽才装掉不到两堆。 齐四郎提了提六个大小不一装满硝芽的布袋看着四周地上的上百堆硝芽一脸为难的问道:“行大哥这些袋子里最多不到一百斤剩下的这些怎么办?另外光是这里堆来的硝芽怕是就有数千斤我们三个人如何能弄回去啊?” 胡大脚板依个提了提布袋估算了一下很是果断地说:“袋里装的有八十五斤左右按我们扫到的硝芽看总共三千五百斤只多不少刚好我们够脚夫行的六十来个人挑一趟的数量。这样罢我们先把这数十斤挑回城去赶快吃过饭后分头叫团行里的兄弟们让大家把箩筐垫好分散开到这里来汇集将这些硝芽装完弄回去再讲。” 回城的路上胡大脚板耐不住齐四郎的追问只得把大家凑钱纳税的想法讲了出来。 狗蛋与齐四郎虽说也觉得善财难舍却也再无其他其主意只好决定依着胡大脚板的话试一试。浑没想到上了其他脚夫的家门一问大部分人的钱都已经买粮买布用得差不多了哪还有钱来凑份子。即使有个把留下百八十文钱的人家一听要他们将家里救命过冬的钱拿出来做纳税的本钱全都一口回绝了。 胡大脚板没法可想了只得度支了脚夫们一天的工钱后将剩余的四十多贯钱用来做纳税的老本第二日就带着齐四郎和狗蛋各担了一挑硝芽出门往归德而去。 …… 已经在曹州泽北岸数个大营驻扎了四个来月没动窝的蒙古契丹糺军突然于天亮前倾巢出动。分为东西两路的糺军经过一天的急行军数千骑兵在日落之前分别抵达虞城和考城两县城外并立即冲向城门试图抢入城内。 幸亏鞑子兵在占了东明、楚兵之后只是派出游骑打草谷掳掠驱口奴隶拖了数月之久不曾进军让两个县城内外的民户百姓除了老弱外逃匿了大半。只有想逃又不敢逃却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县令、知县、及等守臣和少量靠着每日升把粮食养活一家大小的军兵们还留在城内战战兢兢的听天由命。此刻现糺军骑兵到了两个县城的官长派出了向州城报警的衙役后便大开破旧的城门向军队投降了。 归德府治所宋城。 蒙古游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打草谷让城中的官绅细民都松了口气所有人都认为可能蒙古军的目标是汴京他们对这个东京没有兴趣已经放弃了。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三) 城里紧张的气氛随着蒙古游骑打草谷的停止渐渐消失穿宋城中而过朝西南、东南方向逃命的难民也慢慢绝迹除了蒙古人方向外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往这里试探着行走的旅人特别是做小本生意的长途贩子又开始一个两个的试探着挑了比往常少得多的货物出现。 几天前葛驿镇码头在八月之后开来了第一支船队船队包括三条海鹘战船和三条数千斛的平底防沙船。随着船队到达的几个官长模样的吏员指挥着大批从人还有数队白云军劲卒连同镇民们不知何物的铁筒车下了船很快把这个镇子内外把持住连镇西头的匠户营也有军士去巡查。 十一月初一这天申时第一拨来到葛驿镇的人是从陈州来的三个挑夫。看在他们送来收购的近两百斤极品硝石份上白云军士卒并未为难三人查看过后便放其入镇了。倒是这三个挑夫寻到再次来葛驿镇没几天的陈宗华时被这位目前镇内最大的官给扣住不放。 其实陈案曹并没有对三个挑夫如何只是在用高出收购价两成的价钱收购他们的硝石外再仔细询问了采集硝石和陈州可能还有数十处洼地的情形后就什么话也没说便将吩咐士卒将三个挑夫留下来住一晚。 因为京东的大官人审过后什么罪也没判就将他们给拘押住不准回去虽然好心的军爷们客客气气的送来晚饭招待吓得不轻胡大脚板等人进食后还将箩筐和三十来斤的银、钱一起送入客房但年轻气盛的齐四郎还是在军爷们走了后小声的破口大骂。幸好胡大脚板及时阻止了齐四郎和狗蛋出言不逊这才没有酿成祸事。 陈宗华这次来归德府的目的与上回一样向归德府收取上次未曾全部得到的紧缺物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硫磺、雄黄与硝石这是眼下根据地最急需、最缺乏的重要货物。 硫磺这东西在金、宋两国都很少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上次运硝石回去的时候陈宗华得到消息说已经有海舶从倭岛运回了一批此后将会陆续购回相信问题已经不是很大。 雄黄倒是宋金两国的各地都有就是根据地里也没当什么要紧的物料看。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可惜除了根据地火药作坊外每处地方的雄黄都是在药店里作为药来卖或者是染帛作坊做黄色染料所用根本没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弄一大堆放着所以收集起来很贯一些时间。而且现时根据地的“火药窑子作”内雄黄的存量实在是太少几个“子窠窑子”作坊的管事都急得哇哇叫。 最令陈宗华担心的是硝石虽然他不知道火药的方子如何可他却明白铳炮所用的无论是射直硝还是爆炸横硝内里硝石用的量都是大得不得了。有消息说一斤火药——直硝与横硝都一样——中硝石最少也要有十两以上方合使用。 陈宗华对作坊的管事们很同情几个可怜的人也是因为被安抚使衙门甲杖库子窠房催货的管事逼得没办法呀可子窠房管事同样也不好过他们让坐等在子窠房的护卫队将军、统制给逼的快疯了不找作坊又能怎么办呢。 陈宗华觉得这事不能怪安抚使衙门也怪不到各个回易曹更与甲杖各库房无关。说起来要怪就怪那些一心想着打胜仗的蛮汉武夫。因为去年和年初的几次大战消耗得太多特别是邹平野之战在武夫们的纵容下火铳手们与大、小炮队的那些毛燥后生根本不把子窠当回事。这些人好似做这些物事不要钱买料不要人工去制作般为了立功拼命的乱放乱轰几乎把根据地一年多来做出的所有炮用开花子窠全都用得一干二净。所以呢制造横硝的主要原料硝石、硫磺、雄黄也就奇缺无比了。好在前些时双木商行也开始从南方派快船向根据地急运相信雄黄应该可以赶得上使用。 根据地里的护卫队——也就是制武军和守备军——使用的除了刀枪、钢弩占大半外远射杀敌兵器最令人锺意的还是火铳和各种大雷神、子母炮和极为轻巧的小炮。这几种由“上人”按仙家秘法制造出来的兵器其威力当世无双。嘿嘿护卫队的铳炮一别说当今普通金兵蒙古兵将帅身上的轻重盔甲恐怕就连金国忠孝军的铁浮图也当不了一击罢。 所以么如果根据地能够买得到充足的硝石即使是斡陈那颜那鞑子将全部的蒙古兵带去根据地的数万制武军、守备军也有与鞑子们一拼之力。退一万步来说至不济就放弃新收的山东西路地域撤回到山东东路还可以紧守并进一步巩固原有的根据地。 有鉴于此陈宗华第二天就下令派出护卫队的一半五哨士卒带上足够的银、钱和胡大脚板三人一起赶赴陈州。 知道了京东白云军的打算后胡大脚板他们总算将心放回到肚内欢欢喜喜的挑着银、钱和军爷们一起回陈州去了。 …… 十一月初三蒙古南征灭金东路军的三万契丹、一万五千蒙古汉军共四万多兵马到达归德府治所宋城。 先来到宋城北门外的是契丹糺军三百游骑。 宋城的外城墙壁有三丈高由于建成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每年修被的石灰把墙体保护得非常好再加上城垛还是青砖砌就下面夯实的黄泥墙已经硬得同石头差不多 这道城墙的正墙上还有女墙女墙上再砌砖垛砖垛间的垛口是守城士卒的了望孔和射箭口。城墙上还建有雄伟的城楼、角楼、望楼间隔而立。楼顶是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围绕下临跑马道。这道立体防线可以观察、隐蔽、机动、射击、接应和供将官的指挥台。凹凸相间的城墙外距城墙五丈许还建有四座孤零零可以容下二十人驻守的望军台每座台子等距相隔一里。而且这四个望军台根本没有通道和楼梯上下只有台上的死士们需要补充箭矢和饮水食物并获得城内守将的允许城墙上的人才会用可伸缩的楼道与台顶相搭方便送去箭矢和饮食诸物。 能够到这些台上的人都是死士一旦开战守城期间他们是不可能回到城内的即使是他们的尸体也不可以。到了望军台上的死士们其主要任务就是了望敌情并通报给城头上的守军在敌人攻城时从蚁附攀城的敌军背后进行攻击以策应守军保住城池。 不过因为蒙古兵还不见踪影也没有探马传回蒙古军向归德府进攻的消息因此眼下的望军台与城墙还有楼道相通每个台上也只有五个人负责值守。 这天古六乙昨天入夜前就被旗头赶到右中位的望军台上来了和他一赶被官爷们弄来这里当值的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外四个什长都头不待见的大头兵。古六乙在登上右中望军台的五个人中又是最瘦弱的一个所以么他就理所当然的成为唯一的一个不准睡觉整夜都要负责值守的兵卒。古六乙对此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自己反而感到有点占便宜的幸运。因为他可以一个人得到全部五人份共一升的夜宵粮下值后能够带回家将近两升粟米——煮得稀点的话这些食物足以令得自己、老娘、弟弟一家三口度过三天——粮食。 古六乙武力极差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他养活更不是死士可这还没到开战的时候上到台上当了望兵的也就是要他这样的兵才能被任何人支使得动。 已经是卯末辰初的时候了古六乙心下有点焦急家里弟弟和老娘还等着他弄回去的米下锅呢太迟的话不懂事的弟弟会向老娘吵闹。 即使是心焦如焚但古六乙怎么也不敢去唤醒正睡得香的其他四个人。他知道他们四个昨夜玩色子博彩到快天亮才歇止若是一个不巧叫到输了钱的人被暴打一顿倒也受得了万一他们不高兴起来将应得的一点粮食给没了去自己一家三口可是要饿好几天呢。 望军台也同样以夯筑城墙的黄泥建成只不过底下丈许高的一截包了一层尺大的青砖以防被敌军很容易挖倒。顶端大约两丈余见方虽然也和城墙一般也砌有垛口、观察孔、箭口但此时却是古六乙手上的一杆枪之外什么兵器也没有。 望台除了靠南边——也就是靠城墙一面——有个雨棚这是为了遮挡住下层的兵器、歇息、煮食诸房不受雨水侵蚀。 百无聊赖间古六乙想再到雨棚口看看他们是否睡醒了偶然抬起头向远处扫了一下转身走了两步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停下脚步不愿回头却小声自语道:“刚刚是你这小子饿昏了头眼花么怎么看到的好象……”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四) 飞快地猛地一下转过身他希望刚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用的力好象猛了一点古六乙瘦小虚弱的身体一歪踉跄着斜走了几脚便要倒下去幸好手上的枪抓得还算紧撑在地上勉强支持住站稳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古六乙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张得能够放下一个鸭蛋却不出声目光惊惶手足失措。并非他站不稳差点摔倒吓成这样而是入目的景物太令他震惊。 宋城北面的平原上一半是收获了麦粟后的旱地、水浇地另一半未曾垦复的大部分长着茅草小部分是干涸或像沼泽一样的水洼。干涸了的洼地里整片都是白花花盐碱里头挣扎着长了疏疏拉拉的角草(盐角草)、蓬(碱蓬)草等植物。沼泽地里也有灌木与草丛只是比其他地方少得多而已。 这时候的古六乙并没有象平时一样去看出没于野地里的大小动物他无神的的眼睛直瞪着三数里外急驰而来的一队百余骑人马。从马上骑士挥动的手臂上有物事出一闪一闪的雪白光亮这些闪动的亮光偶尔有个把掠过脸部令他感到剌得眼睛生痛。古六乙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兵器反射过来的阳光。 仅百骑左右的骑兵对于宋城这样有很多、很多丁口的坚城来说根本形成不了或者根本不算是威胁。可古六乙现被升起尘土遮住的更远处更多更大的尘土升起隐约能看到还有大队人马冲来。后面到底有多少蒙古兵他看不清但可以肯定要比看清的这队人马多得多——这些骑兵肯定是搞突然袭击前来抢夺宋城的无疑。 “天呐是蒙古兵!”直到依稀看到马队上骑士扭曲凶狠的脸和他们因大声嘶吼而不住开合的血盆大口古六乙的心里才冒出这样的念头但他非却没法出声叫喊报警就是想转身逃跑也移动不了脚步。 通往楚丘的路上有三两个人朝北走北门口除了站在门边拄着长枪的一个门丁外也有一个人从门洞里走了出来这说明城门已经启封大开了。曾经做过值守门丁的古六乙心里叫苦不迭一旦让蒙古兵冲进城去那就是一场大灾祸。倒霉的是自己家的破屋又恰好在隔城外距城墙下不到十丈到时候住在用草帘当门、编枝条为墙房屋里的弟弟和老娘说不定是先遭殃被杀的。 “蒙古兵来了蒙古兵来了……快关上城门听到没有快关上城门啊……呜……”担心老娘和弟弟的古六乙终于叫出声了。只是他的叫声在高台上被侧向来的西北风一吹便消散了大部所余的声音传下去实在是让下面的人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所在望军台后面的城墙上这时候空荡荡的鬼影俱无就算是有人在听到了他的报警也不可能对城门那儿传讯。至于距离望军台有七十多丈的城门别说是门洞里的门丁听不到就是城楼上的值守军卒相信也是无法听到叫喊哭声的。 心急如焚的古六乙放声大哭的同时转身向雨棚跑去一把扯下柱子上的牛角三不管塞到嘴里用力吹了起来。 “呜……呜……呜嘟嘟……”凄厉的号声时断时续平常怎么也吹不响的牛角号今天不知为何一下就被他吹响了。此刻的古六乙方惊奇地现自己的腿脚不知什么时候不再软可以跑动了。 听到北门城楼上也响起报警的牛角号看到城楼上的人影闪动而呼啸而来快冲突的蒙古骑兵这时距城还有里许左右时。古六乙知道只要城门关上了骑马的蒙古兵就是再凶猛他们也无能骑着马冲上城墙壁。老天爷保佑只要城门被关上敌人的骑兵便进不了城老娘和弟弟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一时半会的不会死了。 …… 十一月初三按大金国钦定的皇历上说今天宜祭祀、祈福、会友、冠带……忌动土、栽种……正东是财神吉门为正西;凶神正北煞神正南。这个日子对于宋城来说正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远离了吉利又干犯凶煞情势极为恶劣。 这不北门出蒙古兵来袭警号的同时城南河对岸京东白云军驻扎的葛驿镇外也现有大队军兵压迫而来。 前些天运硝石回根据地的陈(宗华)案曹给涂蒙带来了一纸升迁令因找到并护卫局主之功而升了一级军职——准备将。现在成为准备将的涂蒙回去后会成为一军之长的副手平时可以领五哨兵特殊情况下能代替作为军正的裨将率领本军人马作战。这还算不了什么最要紧的是成为最低级的将军后涂蒙能够自行挑选锺意的女孩报请安抚使衙门成家。一旦核准之后专管的衙门就会有适合其身份的房屋安置自此告别在军营里单身汉的生活再也不必像大头兵们一样去伎营寻营妓泄火了。 升官当然很好可自从八月离开根据地至今涂蒙就一直在金国地境成为准备将后到底会去哪个军任职现时也没个定数这令他既欢喜又很是郁闷。 两个多月来局主的神志还是不怎么清楚总说自己姓来名叫世敏就连姨娘与亲生儿子也不能认。而且听闻与某个亲卫交好的哨长私下里讲据那位什么针神说要想局主的神志恢复必须请到现时在汴梁太医局的上等学生李杲二人合力诊治或者可以令局主痊愈。 上人就是厉害啊!局主即使是没有恢复原来的神志记性这位道门修得无上功力的上人也还是具大神通。 九月杪化身为来世敏的局主遭人暗算一位隐身于市的匠师恰好在场出手相救并与局主成为忘年之交。那位姓孙的匠师和局主一样是个与局主有得比的高手工匠两个高手匠师凑到一起这段时间制出了一种名为“精金”的物事。 说实在的“精金”为何物涂蒙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这等物事一斤可值千金。 进完早食一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的涂蒙结扎好身上的装束检查过手铳子弹背上一把长铳信步走向镇南准备去查看那里的明暗哨卡。 路过小巷中部的孙大匠师孙老头家与门口的亲卫打了声招呼走进去探望自号为来世敏的局主。 孙老头的院子不小大约有三丈见方几个亲卫按着腰间的手铳分散站在各处墙脚下另一些亲卫则聚于院子的一角在那个井台边提水冲洗头面手脚。看情形这些亲卫似乎刚出了一身大汗像是做了什么出大力的活计。 来世敏正与孙老头说话然后两人慢悠悠地绕着九块半人高、大小不一的石头转圈。 定睛看去这些上下都沾了许多泥的石头脏兮兮的露出的本体部分大多是白中带绿也有几块石头呈现黄色或者是乳白色。 涂蒙心下恍然知道这几块大石头肯定是局主和他的亲卫们一起刚刚才从地下挖出来的了。 来世敏抬头见涂蒙来了向他笑道:“涂兄这些石头怎么样好看么?” 涂蒙与来世敏很熟了也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上官看待半开玩笑般应道:“我看它们丑得很这有什么好看的丢掉它们算了。” 来世敏佯怒骂道:“丢掉?!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后院的地下挖出来又花了大力气搬到这里你这厮竟然叫我们丢掉。嘿你倒是动手丢丢看若有些微损失把你全身的肉零碎卖了也赔不起。这是什么你知道么这是绿柱石里头可以找出不少宝石很值钱的。” “这样的石头里面有宝石还很值钱?”涂蒙奇道:“来兄弟不会骗我吧万一里面没有宝石呢那还不是要丢掉。” “去!”来世敏不屑的撇了撇嘴翻了下白眼从腰带上抽出一根半分厚、数分宽长不到一尺的青铜片轻轻地抚摸着小声说:“就算里面没有宝石这些石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知道么这位孙老匠师曾经用这样石头炼出一种极有用的金属材料厉害得很的东西呐。” 涂蒙:“厉害得很有多厉害呀?” “你看。”来世敏的手握住青铜片的一头另一只手的拇指将铜片的端部向下扳。指头松开时但听“刷”的一下那根铜片以极快的度回弹出连续不断的“唿唿”声。 涂蒙仔细看去现来世敏手上的青铜片这一刻已经幻化成了一把尺多大的黄黑色蒲扇不由得“咦”的叫了一声。 随着来世敏的手左右摆动那把由虚影化成的蒲扇真象是在扇风。 来世敏笑道:“喏就是这种材料。怎么样它的弹性好吧。嘿这样好的材料可以做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咳咳。不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涂蒙道:“那倒也是来兄讲得再多我还是鸭子听雷公。哎哟我还要去镇边看看差点就耽误时间。不听了走也。”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五) 到金国境内的护卫队没有骑兵身处别国却又不能不顾及到自身的安危特别是这里还有一位无法行使职权、却关乎整个根据地生死存亡的“局主”需要保护所以必须派出探察周边动静的斥候由于考虑到消息传递的因素斥候不可能离老营太远。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刚升为准备将还来不及配齐亲卫的涂蒙一个人不疾不徐的走到镇南被数丈高太阳照过的薄雾这时已经只剩下很淡的雾气了。透过越来越稀薄、于飘摇不定间慢慢消散的水气视线可以看到驿道两三里处的景象。 驿道上有两三个迟起的商贩挑着担子放声高唱小曲朝南行走路边少数几丘半干水田中数个半大小子腰系细藤篓不住从烂泥里抓起钻地的黄鳝、泥鳅。原野上好些村姑农妇握铲挎篮四处搜寻试图找到未曾枯萎且还能吃的野菜。 若是没有灾荒、没有战乱即使是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良善而又懦弱的细民百姓只要能勉强活下去他们总是皈皈俯服于官府的律法之下。就像现在一样自己想办法寻找可以活命的食物以维持一家大小能够活着度过极为穷困的日子。 倏然涂蒙面色一紧入目是远处的驿道旁的土岗上有动静两个人冲下土岗到路上急奔而来。拿出千里眼两个狂奔之人身着窄袖衫套紧腰背子下身飘动袂摆的护卫队战袍制服是派出的警戒哨探。 “南边有意外事故生!”依护卫队哨探挥手张嘴的动作以及他们经过附近的女人孩子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到驿路上往镇里跑的情况涂蒙大喝叫出他的判断并迅快把肩上的火铳取下一面按开扣锁让铳管翘起一边掏出子弹摸索着装入枪内向身边的哨兵下令:“叫一个人回去禀报求援并吹响警哨其他人各寻隐蔽处藏身戒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根据地铁工场特制的报警哨子在涂蒙的命令出后立刻响起颤抖且尖利得让人头皮麻的“吧哇……吧哇……”长声。 镇里的民户与住客这几天倒是听惯了白云军操练时官长吹的哨但这种令人浑身汗毛根根直竖的凄厉声音却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原本渐渐嘈杂起来的葛驿镇在哨声响起时这一块突然静了一静然后这种沉静似水波般向全镇扩散。 过了数息时间有另一种哨声、喝叱响起接着匆促且整齐的脚步“嚓嚓”声四处传出迅快地由内向外地朝镇子东南西三个方向移动。 按率军到此的将军早前与涂蒙商定的方略码头上的两艘平底海鹘战船这时也分别各有一艘朝上、下游开出以便用子母炮对镇东、镇西的防守进行支援。 一哨提弩背铳的护卫队来到镇南时两个探事兵卒也已经将情况报告完毕:他们现大队人马从东南方向开来数量大约为一万以上。 涂蒙挥手让哨长带人隐蔽好将火铳交给哨兵自己一个人向镇外走出十来步静静的站着心里却在不住的转着念头:“这下惨了若是这支军队来意不善的话镇里连同局主亲卫也只八百多战兵如何能保局主平安呢?!逃说动局主登上战船避开这里回胶西是最好的办法。可……还没承认自己真正身份是局主的来世敏他会肯么?连两位姨娘和盘将军都说不动谁还能让局主上船逃命啊反正我涂蒙是一定做不到的……唉先抗过今天再说罢有命没命都不知道呢……” 过了一刻时辰最后一个小女孩抽泣着拉了头不怎么甘愿的牛入镇时迟迟才到的军兵总算转过土岗露头了。 …… 中都陷落前后至令的二十多年来水、旱、虫诸天灾造成细民缺衣少食官府对汉人、契丹人的赋税、徭役层层加码再加章宗时期的括地运动使得占极少数人口的女真贵族成了最大的兼并之家和利益获得者其他阶层的细民实是苦不堪言。 阶级与民族间尖锐对立农民被剥夺了生计只有铤而走险。早在完颜珣登上金位之前山东、河北就有小规模饥民聚集联合劫取富户钱粮求生。到了辛未年(兴定五年1211年)成吉思汗开始伐金后残酷的战乱与更严重的饥荒相交织迫使濒临绝境的细民们聚集联合起来劫取官府、贵族、富民的钱粮以求活命。 在此情况下山东、河北地区暴了金朝历史上前所未有过的暴乱暴民们身穿红袄自号红袄军人称红袄贼。 红袄军、朝庭官兵、蒙古人入侵劫掠的铁骑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在中原大地上扫刮蹂躏真个是尸骨遍野。 封姓在兖州泗水县是个丁口上万的大族封贺是封氏族长的庶子。经过二十多年的饥荒、战乱泗水封氏的族人大部亡殁仅不到一千逃入蒙山的青壮活了下来封贺就是封氏家族活下来的幸运者之一。 封贺自小聪明伶利甚得家里人的喜爱。家族先是让他读书可惜数次参加科举连个举人都没中不能为家族展壮大作出贡献。封贺一气之下弃文习武试图以军功光大家族。不过封贺的运气实在是太差在这乱世中只能随波逐流混在红袄军中当个小都头。 如今封贺总算有了点能出头的意想了此次因袭夺徐州成功被大帅封仙收为义子再被委以重任成为这次兵西征的先锋官。 封贺在封仙誓师那日的天亮时就奉命率一千骑军先行出动。连着两天快马急赶二百余里于昨天也就是初二日申时抢在城门关闭的前片刻冲入城内轻而易举的夺得了砀山。 封贺毕竟是曾经读过书的人得了砀山县后竭力约束所部兵卒倒也没有给城内的民户们带来太大的伤害。当然了手下的官兵们进城后弄些银钱化饷偶尔与貌美的小娘子结下几段欢喜缘这却是免不了也无法避免的事。总之十一月初二这天砀山县城只死了二、三十人夜间还是算得上平静安宁整整一夜过去后也没有生什么大的变故。 初三这日未曾天亮早有打算的封贺便下令留下二百骑监察本城原有的五百役丁守城自己则率八百军兵直扑岔流岸边的几个砦堡准备再一次来突袭得便就顺手拿下归德府治所宋城。 …… 五十岁出头的李杲这些天感到既气且怒一是气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不安份非要学年轻人般在这兵慌马乱的世道出外游历;二则对自己到了汴京了少年狂怎么会想到为了检验自己的医学造诣去太医局应试考了个上等学生;第三就要怪大金国太医院了令人想不明白的是今年取士也实在是多了点总共才三百来人应试一下子就中了医学生两百出头使得这些人全都成了同年。就算有两百多同年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同年间的应酬下来浪费了他两个多月耽误了李大官人回家的时间。这不就因为耽误了两个多月令他李杲惹来了祸事——被人绑架了。 让李杲李大官人格外愤怒的是自己虽说家有余财是个富民但却生来与人无仇无怨反倒是因为会些医术义诊施药做了不少好事救活了不少人命在家乡真定府贤名。没想到他李大善人竟然会在这大金国的都城无缘无故的遭人绑架。那些绑架者说他们是什么山东白云军一开始这些人就明言之所以“请”李大官人是因为他李杲素有杏林圣手之名他们得病的局主非得要李大名医与人联手方能治愈。 李杲暗忖某家又不曾悬壶你们的“局主”得了病与我何干不会去寻医士诊治么。何况那个什么局主的病是不识自己本来、不认亲人属下我李明之也没办法啊。即使某家有办法能治这种病想治的话将人送到汴京来好了却要生生将我这年老之人弄到船上强行带往三四百里外的归德府世上哪有如此的道理?! 大约是因为他们的上官有求于人的缘故罢这些什么山东白云军的兵卒倒是相当客气上了这艘战船后便不再有人拘管分了一间三十余方尺的舱房让李杲歇息后除了按时送上饮食洗漱诸物便不再有人前来打扰随他在船上任意走动。 开始的气愤过后李杲现这艘千多两千斛的战船与自己见过的船只大为不同且不说其行驶极快的度是如何做到的单就船上兵卒使用的弩具便让这见多识广的老头大感惊奇。 以铁板为弓体的钢手弩完全推翻了李杲所知制弓必须用六材的基本常识。在进入归德的宁陵县境白云军就这一艘战船就敢主动向十余艘同样大小的蒙人水军进攻而且还用他们的什么“子母炮”击沉两艘蒙人战船后凭着快了一倍的度破围而去。这一战下来白云军的士卒仅有四人受伤也只是被箭射在手臂、腿脚上的轻伤。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六) 拦截白云军战船的蒙人水军根本上就是原金国的汉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李杲只看一些过兵书而不识兵事他多少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所以会在白云军面前不堪一击其实是他们本身战力十分低下的缘故。否则以他们十多倍的兵力一开始采用四面围堵上来用弓箭也能杀伤不少人那有可能仅听到出雷鸣响声就吓得魂不附体乱了阵脚被击沉了两艘战船就让人给一冲而散的逃命。 不过从这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的一战中李杲对白云军兵卒的士气还有战船、兵器的威力有了更多的认识。 事后向人悄悄打听那位局主的身份让李杲吓了一跳在知道这些兵器都是那位年轻“局主”所制之后这就引了李杲的好奇心。他现在丢开了心中的怨懑倒是想快点到达归德了。他要去看看到习得仙家秘法修成了地行仙之体被赵宋皇帝赦封为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还被南方道门尊为“上人”江湖上更有“飞川大侠”之称的年轻人是个怎么样的了不得人物了。 再有那位顶着一大串头衔的飞川大侠听说还是个大善人做了极多的积德之事因其活命的人不下数十万。不管飞川大侠的作为是否被人夸大但他救活了不少人这点李杲认为不会错不然也得不到“飞川大侠”这个名号了。 相对于会医术又不肯公开治病救人李杲觉得这人的德行比自己高了很多。想到此人还是修道者“天劫”这个词立刻跳入李杲的脑子里。 初二日在河中停泊过夜的战船于初三卯时才起碇下行。 “咚咚”的鼓声和“嗨哟嗨哟”的号子声从船板下传入耳中胡思乱想了半夜的李杲慌忙穿好衣衫拉开舱门朝外探看。几个路过的憨厚军卒很礼貌的点头道完早便各自匆匆而过。走出恰容一人躺下的小舱房李杲见船上忙碌的不知是兵卒或是水夫的人都比昨天少了很多。 信步朝前走去他现今天海鹘船上不仅竹帆被扯到顶兜满了北风两侧还各伸出了九支桨在轻响的鼓声指挥下一上一下极整齐的划动令战船前进得快逾奔马十分迅。 为避嫌李杲没敢到艏部正中摆放的木炮台边以免惹上窥探军中利器、成为细作的大祸。 走到平头船距炮台数尺的左角辘轳处看到悬于侧边甲板下、与普通碇石完全不同的四爪铁锚时李杲暗中点头明白此等物事更能抓牢水底的泥石令泊下的船不易位移。 高出船板两尺矮台上摆的是子母炮可旋转的结实底座装有调校铁木机关的摇把两个白云军操炮兵卒友好的对他笑笑没说什么话就走开自行去忙了。这使李杲心下一动知道能让自己到子母炮边上这么就近观看是白云军表示出的极大尊重。可以不受打扰的随处走动连先前不让陌生人哪怕是远远窥探的兵家利器也大大方方的展现在面前任由自己在近处观看这令李杲觉得有份得到重视、又不见外的喜悦与自豪想见到那位病中局主的好奇心越强烈了。 大河岔流这一段河道向北拱起一个弓背河面的宽度也不足三里战船在很有内河行船经验的陈姓哨长指挥下紧靠北岸水深处航行。 船行了一会东天的太阳已经冒头相当有规律的摇晃让人觉得心里有纛烦乱透过薄雾向四下里打量。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察觉有人向身边靠近李杲没有回头只是有些矜持的自语说:“今天不知还有多少路要走何时方能到我们的目的地呢。” “今天只三十余里水程顺流再有十八具桨加力有半个多时辰足够了。”陈哨长并没有在乎李杲的神情脸上满是笑容很客气的说:“不出意外的话到葛驿镇最迟也就是辰时四五刻上下罢到了后还有大把时间呢。李先生到了葛驿镇务请先生与王针神合手治好我们局主我山东根据地和白云军上下都会感激不尽。” “陈哨官言重了老夫虽未悬壶却也是个知医之人医者父母心呐某还不至于敝帚自珍会尽力的。”笑话对于一贯以来行大善、积大德的道门“上人”自己不用说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他渡过修道人的所谓“天劫”所以李杲对陈哨长说的是心里话语气也非常诚恳。抬起头向远处眺望突然现前面里余的河堤上聚集着一群人看情形似乎有百人上下。那群人在打斗他们的外围有人跌跌撞撞四下奔跑还有几个不顾天寒水冷纵身朝河里跳。李杲忍不住出惊呼:“嗳前面怎么有那么多人……哎哟他们在干什么……天呐!杀人有人在拼斗博杀!?” 陈哨长也看到前面河岸上的不对拿出个可伸缩的铜管拉长了举在眼前对那处河岸察看。把铜管不住的转动陈哨长嘴里应道:“是是鞑子在杀人……被杀的些是老人……不对杀人与被杀的都是我们汉人……娘的皮鞑子汉军这些比狗还贱的汉奸……” “哪……我们怎么办?” 陈哨长猛地转身向战船上大喝下令:“预备升旗亮名号炮手装上霰弹子炮照准外围的鞑子待船驶近了听令射其余的人隐蔽准备好武器船靠岸时冲上去救人。” 船到五十丈内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只有丈许高的河堤因年久失修现时只是一道很缓的土坡。土坡上被围住的除了倒于地上的数十个人外能动弹的也还有十多个。这些人大部分用木棒仅几个人才有刀枪抵挡蒙古汉军的十来人已经力尽快要不支了。他们站成一圈不再动用手上的兵器只有外围的刀枪剁刺过来时才奋力挡开看情形他们是在竭尽全力保护圈内的一对老年男女和三个幼年孩童。 老年男女和幼年孩童也分散成一个更小的圈子里头似乎有些棕褐色、不到两尺高的容器这也是所有被围者要守护的物事。 左舷和艏艉共五尊子母炮出惊天动地的轰响数千粒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铁珠成扇面泼了过去。 就在身边出的炮声把李杲吓得一屁股坐到船板上亏得陈哨长眼急脚快将脚伸出去挡了一下这才免去掉他的臀部遭撞击之苦。 吓坏了的汉军兵卒和为自己生死拼命的人们全部停了手他们只是用透出无比惊恐神色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数丈外那飞溅的破碎血肉。幸好子母炮手们实实在在的按哨长命令做到了只把外圈的蒙古汉军打掉三十多人被围的那些幸存者们没有受到伤害。 “我的妈呀……”了好一会傻的汉军中有人倏然长声惨号转过身没命地推开前面的人疯似的狂奔逃命。 一旦有人开始了所有的蒙古汉军“哄”地一下子炸了能站着的汉军们不到片刻便跑得精光。中了铁珠一时不得断气的人面对河岸见鬼似的瞪着战船手脚并用拼命后移;另有些人则出“依依唔唔”的求救声往堤坡上爬希望能远离这块要命的地方。 死剩的十来个老少男女不肯立即上船成年人费力地各自抱起一个上了釉的陶瓮几个幼年男女则两人合力搬一个摇摇晃晃地向河边走来。即使这样也还有四五个陶瓮没人去拿。 受命探察的几个水战队士兵跑上河堤只对北面看了一眼就傻了楞了几息后声喊转过身连滚带爬的亡命冲到河滩上带队的什长慌里慌张的大叫:“大家快些上船鞑子兵的大队过来了……” 说话间河堤顶端已经露出数十个骑士看衣着打扮像是蒙古骑兵。 吓了一跳的陈哨长大声下令:“快还在岸上的人除兵器外丢弃所有东西立即上船火铳兵、弩兵掩护艏艉两尊子母炮装开花子炮侧舷的装霰弹子炮……” 好不容易在死伤了十余战士和丢下了两具尸体后战船总算开到离岸二十丈以外可以用火炮和铳、弩与鞑子兵的弓箭对射了。即使杀伤的鞑子兵过百但陈哨长觉得还是得不偿失这次的亏吃得太大了。看清从这里往下的全部河堤上全都是鞑子的马步军兵粗粗一算怕是有万人上下再战下去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这次出来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将李杲尽快安全送到葛驿镇为局主治好病才是正事。何况陈哨长不想再浪费已经不很多的子窠、箭矢叹了口气下令战船靠往南岸急下行。 不久遇上葛驿镇来的另一艘海鹘战船陈哨长听说镇南现不明来历军队后更是心急如焚两艘战船急急赶了回去。 ------------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七) 长得文文静静外表像极了汉人士子般风流倜傥看上去不到三十实际今年已经三十六岁的勃古思其实并不是蒙古人而是属于客列亦惕的怯烈台氏。 勃古思虽然现时得到窝阔台大汗的赏识提拨已经做到了怯薛军的百夫长可他的心里非但没有作为上位百夫长的喜悦而且还自己觉得这个怯薛军百夫长做得十分没劲。 在别人眼中勃古思的这个位置全然是由于其父镇海的原因才坐上去的甚至连他这个百人队中的部下也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今年窝阔台大汗设立了中书省而中书令耶律楚材保荐镇海为右丞相另一个左丞相则是女真人粘合重山。 镇海大蒙古国的贵族高官多称其为“田镇海”他曾奉成吉思汗之命在和林一带屯田因功而得这个“田”字作为绰号也可以说是姓。不过除了镇海自己外基本上没什么人把这个“田”字当回事就连他的妻儿也不屑一顾。 怯薛军是蒙古大汗的护卫亲军早先称为“大中军”。大中军不归于中军万户指挥他们的是大汗自己一般不参加战斗除非大汗御驾亲征之时才会上战场。他们分为四个怯薛所以人们称其为怯薛军。 怯薛军的最高指挥官当然是大汗自己其下为千夫长、百夫长及十夫长然后是护卫兵等而下之的则为弟弟与伴当。 百夫长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小的军官可怯薛军的百夫长与其他的蒙古军完全不同这是以百夫长的名号而能够率领一千以上精骑的将军。 按成吉思汗定下的规制怯薛军的组成主要是贵族那颜、白身人“有技能、相貌好愿意到大汗跟前服务”的儿子。这些人名义上是自愿实际上是非来不可他们是大汗籍以控制贵族作为人质的儿子。还有就是大汗挑选、或自动投效到大汗帐下的精兵。 各万户、千户“自愿”来当大汗的护卫不仅要自备鞍马兵器而且要带来十名伴当和一个所谓的“弟弟”这些人的鞍马兵器和粮草也必须由护卫承担。百户之子也是带一个弟弟和五名伴当牌子头、“白身人”的子弟则是一个弟弟三个伴当鞍马兵器粮草一体同例。 当初铁木真原先的护卫只有八十人(包括弟弟和伴当)受推为成吉思可汗并分封功臣后护卫就扩充成一万人成立的怯薛军有正式的护卫一万人 一个怯薛军的百夫长最少也有几百精锐骑兵一般也有五六百人马多的部下可达到千骑之众。况且怯薛军还本着成吉思汗统一大漠以来以度和耐力取胜的规制每人都配有最少两匹战马多的甚至达到四至五匹而他们的鞍具、兵器与盔甲也都是蒙古人能得到的最好装备其战力实乃蒙古军中属最顶尖的铁骑。 所以怯薛兵虽然只是小兵阶级他们的地位比其他蒙古军的牌子头只高不低更别说百夫长、千夫长了。实际上勃古思这个百夫长相当于蒙古军中的千户即使还没有得到贵族的封号但却享有一般普通贵族的特权。 这次窝阔台大汗秉乘成吉思汗的遗志南下灭金将东路军交给娘舅斡陈那颜统率为保险起见窝阔台把麾下的两千怯薛军配属到东路军。而提控怯薛军的差事就落到了在怯薛军其他千夫长、百夫长眼中以父荫得位的勃古思头上。 勃古思是窝阔台上位就依例到大汗帐下自从成了怯薛军百夫长以来一直饱受同僚的不屑白眼。对于一个从小便在父亲请来的先生教导下学汉文、习汉礼又熟读兵书并刻苦精练骑射有成而颇有勇武又自命不凡的人来说这样不屑的白眼实在是极大的打击了勃古思。 这次南下灭金的东路军以是要从山东济南过益都先行扫荡盘据在胶州的红袄贼李全部然后再渡河借道赵宋淮南绕路北上朝汴京攻击前进。怯薛军内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一路很可能没有什么立大功机会的所以才会将这个统兵外出的机会让给勃古思。 被大汗派到东路军的勃古思则与怯薛军其他人想法相反他认为这次到灭金东路军正是表现自己兵法、勇武的一次大好机会他要在灭金的大战中杀出威风、建立功业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只可惜东路军出师伊始除了出敌不意夺下被红袄贼李全新占的德、棣两州及济南府一部接下来的战事可说很让人不得志。北清河被红袄贼的水军阻断数次强渡均让敌方战船打得落花流水每次的兵卒死伤都千人以上;围攻济南府治所历城和济阳两座城池又是无功历城墙高城坚还有话说但连城墙残破、只有三数千汉儿守军的济阳也在费时六天且付出四千兵的代价而没攻下就让人心头憋气。 尽管东征军上下对红袄贼恨得牙痒痒的可上至年轻的大帅斡陈那颜、下到各军的万夫长、千夫长谁都对那种一便声如雷霆、四散飞溅的火点广及数丈方圆、连重甲也无能为力的“轰天雷”畏如神魔。一众以杀戮为荣的军将们对无可抵挡又不可知的大杀器已是如此更别说下面带头冲锋陷阵的百夫长、牌子头以及那些兵卒们了。 斡陈那颜果然有大帅之风一见无法尽快打入山东南下立即果断地挥军溯北清河而上这才轻易的连取曹州、单州连归德府的楚丘也落入囊中。 今年河北、大名诸路大旱大军一路行来粮草很是吃紧。原本以为进入金国南京路可以就食没想到汴京以东地面的旱情比河北更为严重。更有甚者在大河南岸到黄河岔流的这一块上千里方圆的平原之地不但沼泽无处不在而且人烟稀少。派出打草谷的蒙古游骑扫过睢州、归德境内能够到达的数百个村子现那些所谓的村子全都是茅草搭盖的潮湿地窝棚内里除了一些饿得皮骨外没几两肉的将死之人外根本没有任何粮食。 好在有消息说虽然山东两路也同样大旱却因红袄贼有道门弟子施出秘法倒是不曾出现太厉害的歉收有些地方甚至还比往年收获更多。有鉴于此东路军大帅斡陈那颜遂决定留部分军队占住大河两岸其余大军向东进击。先取山东的粮草以为军用然后再回军西进到汴梁与大汗及四王爷拖雷会师灭掉金国。 东路军的怯薛军只有两千骑斡陈那颜为了增强对李全红袄贼的攻击力只让勃古思带着他所属的人马驻守东明。勃古思在东明县城内这一呆就是三个多月时间四出打谷草的全部所得也仅够两千人和数千马的嚼裹。 十月上斡陈那颜大帅传回急讯数月来去山东就食取粮的大军被阻于金乡、鱼台、沛县几个坚城一线无法跨越南清河一步。东路军将在近日内撤军南下渡河拟攻下归德、睢州以取一州一府的所有粮草供大军征战。命令勃古思与驻于楚丘的契丹糺军配合务必先夺得考城、虞城待大军到达后再向州府的治所襄邑、宋城起进攻。 勃古思寻思要以两千骑兵去攻取较近的考城是个笑话即使加上已经把东明所有的三千余青壮编成了的奴隶军也似乎毫无成功的可能。因此他决定弃守东明率军空城而出先到东明旧城、考城和睢州治所襄邑走一圈示威而后到归德府的虞城与哈诺剌的数万糺军会合。 十一月初二一路耀武扬威走到归德宁陵境内勃古思迎到哈诺剌派来接应的五千军。初三日大队刚起程不久就得报先行探路的奴隶汉军在收取一伙汉儿的食物时现河里有一条数千斛的大船请求夺船掠取财物。 有财物入手当然好何况还能得到一艘数千斛的大船和不少水夫这个事情值得动手。勃古思一声令下自己的两千骑连同五千契丹糺军及所有的奴隶汉军一窝蜂涌上了河堤。 只可惜等勃古思到了河堤上看到的是上百具双方尸体不知来自何处的船已经离岸二三十丈了。更让勃古思气得咬牙切齿的是那艘船上的可恶汉儿使出了一种会冒烟并出巨响、能于数十丈外杀伤数十人的凶厉兵器竟敢把他无敌于天下的怯薛军射杀了二十多骑人马。 找来奴隶汉军的千夫长问清白云旗是山东红袄贼的旗号而且在宋城就有山东白云军的人这艘船肯定是要到葛驿镇码头。 勃古思向长生天誓一定要攻下宋城找到城内所有白云军将其斩尽杀绝。 勃古思当即下令全军朝宋城急进自己则率本部人马沿河跟踪而下。 一时间宋城外黑压压的数万大军齐聚城下旌旗招展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 ------------ 第十二章 渡过一劫(一) 海鹘战船到达码头的时候已经把蒙古兵的前锋甩开了近十里的距离可看了看河对岸数里外的城墙再看着眼前这个无遮无拦的葛驿镇李杲十分担心蒙古兵一旦起对归德府的攻击接下来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回到家乡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专责到汴梁去请人的陈哨长倒没那么多想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李大医士感慨战船方停稳就客气的请他上岸一同急匆匆地赶往镇东。这里不但有局主租住的房屋两位姨娘与小主人、王针神及亲卫同样在那条小巷暂住还有一部分山东制武军也把小巷的民户家挤得满满的。 针童的师傅王炜字介明因针炙术高明治人无数被无为军巢县一带的人们誉为“针神”其王针神之名在淮南西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炜见由自己推介从汴梁请来的李杲到了让进土屋的小客厅坐了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在李杲自报姓名时真心诚意地说了仰慕的话待人送上茶水后便把话题一转将病人的症状讲了一遍并立即向李杲请教:“李杲先生在下原以为病者因被小徒误刺颅部重穴方致于此。可前些时日两次用针对应之穴解救不果反倒引了别样症状想来其人身上另有其他脏器不妥故而在下不得不中止诊治。” 王炜之所以会知道李杲也是几年前从逃避兵祸南迁的金国汉人富民口中听说的。据人传说前些年兵荒马乱时有瘟疫流行李杲见到许多人患了“大头天行”的病头大得像西瓜一样非常痛苦他便潜心钻研《内经》、《伤寒》等书终于研究出了一张方子治疗此病非常有效。(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后来李杲将这张方子刻在木牌上插在来往经过之人众多的热闹地方得病者抄了回去几乎没有治不好的。此后有好心人还将这张方子刻在石碑上得以流传更广当时人们都以为是神仙留下的神方后来知道了是李杲出的药方因此李杲也就有了“神医”之名。 看看李杲没有答话王炜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次到汴梁请人的经过清楚李杲心里有怨气站起身来深深上揖长长的叹了口气极为诚恳的说道:“炜早听得‘神医’李杲大名这才在束手无策之际向病人家眷推介不成想去请李神医的军汉们粗鲁以至得罪先生。炜在此向李杲先生赔礼还望先生看在病人份上请神医义伸援手……” 李杲虽说才被绑架时心下不喜到了此时早因听说了飞川大侠之事而没了介蒂更不会有责怪王炜的意思。再者王炜的名号以前似乎也有听说过知道此人是赵宋淮南一带也有针神之称的针炙名家。因此李杲倒也不敢造次托大起身回了一礼:“王炜先生言重了神医之称杲愧不敢当若有能够效劳之处李杲不才当得尽力而为。” 王炜大喜道:“那……那可太好了。仆请李杲先生到此会诊依先生看……” 李杲低头思索时而拍拍沁出细微汗珠的前额时而双手十指绞扭半晌后方才缓缓开口:“唔就王炜先生所言依李杲细细想来这位病人所得似乎仍是‘脏燥郁症’(癔症)、‘癫狂’(精神分裂症)与‘痫症’(癫痫)三病综合之疾。(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说到这里李杲的语声一顿眼里射出疑惑的目光摇着头不解地像是自语又似乎向王炜提出疑问道:“癔症即河北路一带民间所言‘花痴’之症是也。王炜先生也清楚此等病症‘为情志不遂或是怒气伤肝’所致大多病于青年女子身上也有极少数家贫或不得志的青年男子会得此病者。可这位飞川大侠官封四品连姨娘都有两位又是南朝一家大商行的东主更为修行有成的道门‘上人’有官、有钱、有妻妾还修得可成仙的秘法他还有什么情什么志会不遂?何以会得恁般女子所患之疾委实令人好生不解。唯一能做出解释的那就是‘脏燥郁症’了以此看来其人所以会得上癔症之病定然是所修炼的某项仙术不得法而误入歧途。” “哦李杲先生所言倒也甚是有理。”王炜心下想想也是道理于是点头赞同:“然则李杲先生以为?” 李杲微微一笑道:“王炜先生某虽说专攻内腑诊治与先生的针炙之术略有不同但也是杏林同道相互间恁般称呼显得太也生分不如……在下称先生一声介明兄如何不会介意在下如此称呼先生罢。” “呵呵无妨无妨。在下喜欢得紧呐这样才显得亲近些。”王炜不敢说得太大声压低声音里欢快的语气却清楚的表达了他很是高兴:“那么在下也用明之兄来称呼先生了明之兄不会介意罢。” 李杲笑道:“甚好甚好如此方显得亲切。” 王炜大笑道:“哈哈这才是同道中人当面时应有之义。” 李杲听得喜容上脸笑道:“正是正是介明兄所言正合某意。” 双方的称呼问题解决了王炜又心急道:“明之兄还是接着说我们如何诊治林飞川之事罢。” 提起治病李杲心情又沉重起来叹道:“时才说了林飞川得癔症可能之因现我们再探讨其余两疾。癫狂……” 王炜接口道:“癫狂多因忧思恼怒情志抑郁肝胃火盛挟痰上扰痰火扰心神志逆乱之所致;或因思虑太过所求不遂以致肝失调达、脾气不运、津液凝聚成痰痰迷心窍神明失常而斯症。” 李杲:“不错前者为狂多以痰火为患重在肝火属阳;后者为癫多以痰气绞结重在肝郁属阴。” 王炜:“但二者又可相互转化互为因果均以肝、脾、心三脏有关。至于痫症乃因脾肾两虚肝失濡养而致肝风内动;或因惊吓心中受到强烈刺激而伤及肝肾肝风内动而引起抽搐。帮为风火与痰相结上扰清窍而导致。” 李杲与王炜相视一笑眼里都有了欣赏的目光。 李杲道:“介明兄时才言道病人未受刺激时与常人一般无异毫无某与兄所说那三种疾病的症状即便病时也仅是怒如狂取器物乱砸乱打时间不长便可自愈。这便可粗略断定病者之疾或许还在肤体表不曾侵入肌肉血脉尚属能迅治愈的较轻之症。介明兄到底那林飞川所得何症须得详细四诊后再行论断。不若我们去细看病者而后再细细商量切磋如何?” 王炜站起身伸手虚引:“如此明之兄请。” 这时候由于镇南已经出现有意欲夺取归德的数万军队据说他们是拥立金国废荆王完颜守纯夺皇帝位造反的叛军。只不过这支军队在护卫队射了三枚小炮子窠爆炸后就给吓住了停在镇外没敢立刻起进攻。 在情况还没彻底弄清楚之前来世敏便被黛丝娜鼓动盘国柱让他指挥亲卫们强行从孙老头的院子里簇拥出门半扶半架地弄回到他自己的租住屋。 心情大好的来世敏没有挣扎也不曾抗议就是回到租住的院子里黛丝娜姐妹大惊小怪地抱着婴儿上前作出为他擦汗拍尘的亲昵动作也没有反对只是飞红了面颊手忙脚乱地自己动手还一边叽哩咕噜的连声说:“不敢劳动……我自己来……”之类的废话。 只不过姐妹俩可没听他的一番撕扯将来世敏整理好后黛丝娜将婴儿朝他怀里一丢说了声:“尊贵的公子主人去歇息一会您忠心的奴仆去为您冲茶……”就一溜烟跑了。 王炜带着李杲到来世敏的住所到达厅门外时悄声说:“抱了孩子在胡椅上闭目打坐的那位便是林强云林飞川走明之兄我们进去……” 李杲只一眼就看出抱着婴儿盘膝坐在胡椅上的来世敏根本没有注意怀里的孩子反是闭着眼睛似乎打坐的样子而且其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大正常。轻“唔”了一声一把拉住王炜的衣袖示意他稍待凝神看了一会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片刻后向旁边摆了下头表示有不便别人听到的话要说。 王炜会意与李杲一起闪到门边小声问道:“明之兄……” 李杲“嘘”了一声脚下不停再走出十来步见四下无人注意方郑重的沉声道:“介明兄时才匆匆一督某观那林飞川裸露的肤色晶莹如玉其下虽是隐隐有光华流转可那光华却不纯净内中夹杂有丝丝紫色此乃孤阳独长、狂症将深之像……” ------------ 第十二章 渡过一劫(二) 王炜听得有些明了轻声道:“难怪在下一直都以解穴之法来刺穴施针所取阳穴又多于阴穴没料到却因此而……” 李杲并没有因自己的话没说完被打断而不高兴只是截住王炜的话说:“不止此也时才虽只一督某还看到其人唇中显青、两侧边际泛粉、嘴角微现白沫手足微颤有痉挛初之形此乃孤阴独长、癔症之态也比介明兄所说的其人病况似是又重了几分这……病人真个是有些不大妥当啊。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王炜知道李杲说的话没有错但凭自己所学还不够精通的家传针炙之技绝对无法将病人治好点头赞同恭敬的深深一揖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真定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呐。明之兄大才于医道上在下也是素来佩服的今日仅一眼就能看出不少病人的症候可见于医术一道比在下可不止高了一筹。” 李杲摇神色没有一丝得意摇了摇头叹道:“再与介明兄所言病人病时的症状有时神志昏迷意识丧失最后则口吐涎沫诸像这却是痫症了……” 王炜所学的针炙并不十分精到只能见症对应下针行炙虽是得了个针神之称却也还达不到所有病症都能进行辨症论治的水平何况这位病人是三症综合而且其地位还相当尊崇其病又是自己徒弟所引。故而心中着急之下慌忙问道:“那明之兄可有方子么?以先生传神之医道相信不会太难罢。如此我等要如何诊治方好在下定以明之兄马是瞻?” 李杲沉吟不言心中暗忖思量道:“看这林飞川似是腑脏间积郁了好些内火又掺杂了阴虚更加上风邪侵害内腑。这就真应了此前的判断是癔、狂、癫三疾并以自己的医道造诣肯定无法根治。” 实际上如果仅有三种疾病中的任一种李杲相信有八九分把握治得好。可若是三疾并的话可以说得上连方子都不敢开。即使是两疾并李杲也对治愈没有信心。面对这位以针炙为主、且同样有“神”字在前的王炜医士他可不敢只凭一眼就断定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更不敢保证说自己可以诊治。须知一个人能在地方上享誉多年这可不是一般游医、江湖骗子做得到的。 李杲摇摇头叹道:“介明兄过誉了在下当不得如此推崇。若要诊治这位病人势必还得做足四诊方可初步论断进而偿试着开方抓药并以针炙之法一同施治。但……这病人仍修得道门秘法的‘上人’就不知……” 王炜这时也清楚了林飞川的病再拖下去不赶紧疗治怕是会出大事。听了李杲吞吞吐吐的没把话出来不知他担心的是什么连忙问道:“明之兄是顾忌这位林飞川的身份地位还是怕病人像以前般不愿让我等行四诊之法下断?” 在李杲刚想回答的时候王炜沉声接着说道:“某已经与他们的一位将军说妥并得到林飞川的两位番邦妾氏肯由那位将军先问话引其病再由某家下针令病人暂时昏睡到时明之兄即可进行望闻切三诊。如此做法明之兄认为可是使得?” “如此甚好便依介明兄之计而行。”李杲除了王炜所说的两件事外他还知道时下有大侠之称的人大都是孔武有力之辈在生意外时具自保、反击的活命手段。再加此人又是精修法术有成的道门“上人”万一在施诊时被其误会而施出用以保命的道法仙术自己区区一介凡人怎能抵挡得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肯定要遭池鱼之祸。运气好的话只受点小伤还则罢了若是伤得重了有个折胳膊少腿什么的那就惨了更可怕的是弄不好连命都会不明不白的送掉呢。只要能在没有威胁、不虞被伤害的情况下对病人进行诊治当然是千好万好了。 两人返身回到小厅装做什么事也没有般地迈着方步走入向坐着不动自称世敏的林飞川施了礼各寻胡椅坐下。 王炜朝两位姨娘使了个眼色黛丝娜抱过来世敏怀中的孩子哦哦的哄着。荷丝娜奉上清泡的香茶叫了声“啊没滚水了”提着小陶壶匆匆离去。 李杲相对王炜坐得与林飞川较近嘴里和王炜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眼睛却是向着坐在椅上的来世敏细细察看。 不多时一个黑瘦的将军走了进来王炜立时起身站到来世敏的身后。 看到来世敏闭着眼睛不言不动黑瘦将军大声叫道:“少主啊你还是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么你把凤儿、沈嫂嘿和三菊忘了怎么连两位番邦姨娘和你的亲生骨肉也会忘掉呢?你再仔细想想你是姓林吗名字叫强云呀?‘伊嘎咩呲系唔系添放(你的名字是不是忘了)’嗨……” 来世敏在黑瘦将军开声时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线听得“凤儿、沈嫂嘿“这几个字成一线的眼睛就大张待得黑瘦将军说到最后他脸色突然大变眼睛里现出呆愣的惊色俄而双手猛然捧住头部嘶声叫道:“姓林名叫强云?俺不识得(我不知道)俺嘎咩呲……俺嘎咩呲……敏唔倒(想不起来)……俺敏唔倒……啊……” 在来世敏惨叫出声的那一刹那他身后的王炜右手扬起但见白光一闪即没叫声也嘎然而止。王炜探手扶住朝边上歪的来世敏抹了把额上的汗珠轻咳了声向李杲招手道:“明之兄这就烦请你来把脉、嗅闻其气罢。” …… 又是那个好象是家乡的小县城杂乱的锣声鼓声嘈杂不堪红色书皮的书本、红旗、红墙还有四下里飘飞的红纸传单构成一片红色的海洋。脸容稚嫩却装出一副老成样的红卫兵、义愤填膺地高着握成拳的手、“打倒……”的口号叫得他们声嘶力竭。那些挂着各式“某某份子”大牌子的中老年人则是戴了纸糊的尖长高帽哭丧着脸被推搡拖拽还要敲打着破盆、破碟…… 还是那个县城的街道有人狠命的敲打着锣鼓竺上的人换成了一大帮爸爸妈妈这些到了中年的男男女女神情都很严肃但对着别人时却要露出像哭般的笑容拉着他们意气风的孩子唠唠叨叨的嘱咐…… 街道的一角领着弟妹来送行的妈妈默默的没有说话只是含着眼泪颤抖着手为儿子已经扣得很好的扣子再整理了一遍。身上穿的这套学生装是妈妈用家里仅有一块完好白被单改做的此后全家大小就要以很多破洞的棉胎渡过冬天了…… “林强云你还不快点大家都上车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嗳马上就来。”他挣开妈妈拨掉弟妹紧拉着挎包的手叫了声“妈我走了。”提起地上的铺盖转身匆匆送他们下乡的车军跑去心里想道:“原来我真的是姓林名叫强云啊!” ……苎麻囊袋里无数只石燕(蝙蝠)窜动着想冲出去不一会逃走无望的石燕们出轰隆隆的沉闷叫声石燕的狂叫让山洞震得歪倒了林强云也站立不稳地向山洞深处滑去。 举起拳头向它示威那可恶的小猴子根本不怕反而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眨眼间小猴突然就幻化成了好几个人影等那些影子清晰时却变成了朝他微笑的凤儿、叔妈与三儿。 林强云想要招呼叔一起来看看新做的“米苞机”可沈念宗就像没听到自己的喊声般自顾拿着他那把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算盘拨得正欢。 先是正和自己说着什么话的叔妈倏忽间淡化渐渐朝一个黑乎乎的深渊行去凤儿也跟在她的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凭叫得声嘶力竭叔妈和凤儿都充耳不闻慢慢的越走越远。 林强云站起身大叫着奋力追赶嘴里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身体有无数道绳索捆绑束缚费尽了力气也挣扎不开还能移动的双脚不知怎么回事拼尽了全力总是跑不快。只见叔妈和凤儿已经到了那个深渊边上与黛丝娜姐妹站在一起他松了口气以为叔妈和凤儿在等自己呢没想到叔妈凤儿两个回头笑了一下猛然纵身跃了出去。 “不要跳……黛丝娜、荷丝娜快拉住她们!”黛丝娜与荷丝娜倒是动手去拉了但她们的手缩回来时只抓住一块撕破的衣服 “天呐你们为什么……叔妈、凤儿啊!”摔倒在地的林强云不顾鲜血淋漓的双手和膝盖号啕声中一跃而起。 总算好了绑着他的粗大绳索出女声尖利的叫喊被绷断甩开坚硬的石头在奋起的神力下让他双脚一蹬变成一个动物平飞出数尺。 ------------ 第十二章 渡过一劫(三) “哎哟!”怎么那被蹬出去的动物肯定是个妖怪不然怎么会出惨叫而且马上又大声向它的小妖下令:“快再来两个人按牢少主……” “好妖怪竟然还有不少喽罗小妖又给老子来了个‘闭目咒’道行当真不浅呐怕是有个上千年的了吧。”林强云睁不开眼睛只好胡思乱想一通。似乎妖怪的惨叫、下令所说的话像极了盘国柱的声音不由得心下慌。暗忖:“娘的皮这下惨了必须在小妖们没有一涌而上时先动手并且希望一枪就能干掉妖怪老天爷保佑枪声吓得住那些道行还没多深的小妖否则我林某人双拳难敌四手说不定就要丧命于此了……” “老天……我的枪呢?”伸手去腰间拨铳伸到左腰的手摸了个空却又哪里还有手铳在就连枪套也不见了踪影。而这时想将手换到右腰已经来不及了好几个身体扑到了身上它们强有力的爪子也抓住林强云的手脚按得死死地休想挣动分毫。 “完了完了这下花子死了猴没戏唱了。嗳怪事了妖怪和它的小妖怎么全是穿着衣服不披兽皮不但没有那种熏人的骚味而且动作并不粗暴啊?!咦这是盘国柱的气味再是年老成精的妖怪就算修炼了千年以上也不可能连人的气味都变得相同吧。哈原来不是闭目咒啊……”费力睁开被目屎粘得死紧的眼睛入目按住自己双脚的不是盘国柱还是哪个。看这小子灰头土脸面颊和眼睛处一大块又青又紫的新伤身上的武士服也像在地上打过滚般既皱且脏想来并非妖怪变化。记挂着跳下深渊的叔妈和凤儿的生死气急攻心的林强云还没从噩梦中醒过来赶着要去搜救亲人连续几下用力都挣不开按住他的几只手只好动用还能说话的嘴巴厉声喝骂:“盘牯仔你们好大有胆竟敢犯上作乱还不放开我信不信林某人一枪毙了你!” “耶少主认得盘牯仔你好了?!”盘国柱为了以防万一仍旧用力死死按住手里的双脚只稍微抬起头望着林强云的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林强云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狠狠甩这不开眼的家伙几大耳光一边挣扎一面破口大骂:“菜鸭吃得多你傻了不是没见过人像人汉像汉的一个护卫队将军怎么长了一副猪脑子在你头上。快点立即去招集所有的亲卫马上到崖下去搜寻救回叔妈和凤儿。记得了找不到就不要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把我的枪拿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盘国柱和几个亲卫被骂得头大脑大迟疑着悻悻地缓缓松手见局主再没狂之兆便退开了些许但他们还是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再次扑上。 一个亲卫把套着手铳和弹盒的皮带放到林强云面前林强云的话呼得心下疑惑不由得脱口问:“沈嫂嘿、凤儿?!局主她们不是前年在汀州被鞑子细作给谋害了么……” “是了叔妈和凤儿早就去了害死他们的直接凶手已经在临安城外被老子用开花子……唉!恐怕是做了个白日梦。唔好象有点不对呀……哎哟此地不是旧毗陵驿这是什么地方?”林强云伸展了一下手脚现没什么干碍连忙放下婴儿把手铳抽出装入子弹。有武器在手思绪立时平静了总算慢慢回复了些许记忆。想起了在常州尤宅——也就是旧毗陵驿——所生的事情指着盘国柱不悦的沉声喝问:“咦……不是让你率亲卫到北城的高家协助擒拿喇嘛恶僧和蒙古鞑子的么如何有空回到这里了?哦对了你们应该是看到这里出的求救旗花才回援的……那么针炙铜人可曾从鞑子们的手里抢回来?被鞑子们劫持作为人质的民户呢都救出来了?还有你们是什么时候把我从那个喇嘛手里弄出来的?那恶僧多轮法王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把众人弄得面面相觑不知回答那个好。 盘国柱见林强云没再纠缠沈嫂嘿和凤儿的事心下稍安不过林强云老这样不清不楚地也不是事对着林强云断喝一声:“停!” 看看一脸愕然的林强云大声问道:“少主你给我们说说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那里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讲对了我再来回复你的问话。” “现在住的地方今天何年何月何日什么意思?”林强云有些不大明白抬头向屋里的人环视。 盘国柱:“少主先告诉我们时下住的地方和今天是什么日子再说。” 林强云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小声自语:“住的地方?唔不是尤宅那里了不过我们肯定还在常州。今天什么日子么我来看看日影已经开始西斜估计是下午未末申初之间了昨日初三夜里蒙古鞑子来袭毗陵驿战斗到最后时被那喇嘛僧出其不意的突入屋内偷袭……”说到这里他已经看清这是间宽广有近三丈方、与其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厅子更合适的房屋十来个人或坐或站的在屋里一点也不感到拥护就不知道这个屋主造这么大的一间房到底做什么用。依屋子以泥坯垒成的屋墙、窗下放着用来挡风的茅编席帘林强云心中有了答案大声道:“住的地方肯定不是旧毗陵驿的尤宅了不过我敢断定我们还是在两浙西路的常州境内。至于日子今天是绍定四年六月初四……” 林强云的“四”字才出口盘国柱和屋里的亲卫、王炜、李杲等“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就连还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荷丝娜也被感染得也放下了受委屈的心思“叽叽咯咯”笑得缩成一团。 林强云的“四”字出口也知道犯了大错。没别的光从人们身上穿的绵衣和自己盖着厚厚的被子上就可断定是进入冬季了如何还能说得上是夏日的六月? 林强云见到荷丝娜浑身颤抖的笑为遮掩尴尬故意脸沉了下来不悦地轻喝道:“荷丝娜连你也来笑我。” 荷丝娜听得一惊连忙爬起来怯怯地走到床边:“尊贵的公子主人是我不对请您原谅忠心的奴仆吧……” “老天爷……咳咳……笑死我了……我说少主呐你可真会说笑啊!”幸亏盘国柱比别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连咳带喘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好歹开口说得连贯了:“少主还记得‘来、世、敏’这是谁的名字么?” 盘国柱把“来世敏”三个字一字一顿的咬得极重又俯身伸手从床下拖出个大囊袋翻开袋口抓起那具小巧的连匣手弩指着袋里的金银铜钱神态严肃地说:“你弄来的这些银钱、物事不会也忘得一干二净吧?还有少主难不成连前数日见到那几位一起做过挑夫的陈州脚夫行团头胡大脚板胡行以及同伴齐四郎、狗蛋也不记得了?” 这位畲家汉子平常与林强云相处得好相互间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是没一次能占上风这下有了机会哪能不占些口舌便宜。放下那具手弩盘国柱双手叉腰学着林强云往日的样子大声说:“你给我听好了此地仍金国归德府辖下的宋城葛驿镇今日是金国正大八年我大宋绍定四年的十一月壬午初三日。记得了么?!” “阿也这就怪了……”自醒来现自己在颍州汝阴县而后流浪至泰和县开始一直到今的所有一切全都一幕幕地在脑中映过。如此就说明刚才为什么大家会笑得那么阴险奸诈了。眼睛看到王炜和针童向他们招手道:“针神先生请了哈针童也在你那个楚姐姐呢不来纠缠要用针刺我了……咳两位还是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么?” 针童一听叫他误以为林强云要来追究了他那敢出来答话反倒往师傅的身后缩进了些。心里诚心诚意的念了无数遍“菩萨保佑”以求任何能听到自己求告的菩萨大慈大悲施出无边法力让自己立时隐身或者叫这个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主儿另有他事分心不来关照自己再或者立时变成个睁眼瞎一时失明令自己捉个空儿溜出房去。 只可惜想要隐身变化不可能这个林强云林飞川也没变成睁眼瞎不过好象是有菩萨听到了针童的乞求也真个了慈悲这不立时就有人来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力了。 “在下清楚是怎么回事各位可否容下官向局主细细禀报。”得到林强云已经恢复过来消息的陈宗华匆匆赶到门外心急的不等通报便拨开站在门边的人跨进屋内向林强云躬身施礼。 ------------ 第十二章 渡过一劫(四) 林强云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年轻文士不由皱眉道:“这位兄台请问……” “京东路安抚使衙门回易曹金国案主事陈宗华草字介国见过局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陈宗华介绍完自己停顿了一下见林强云没出言相询便接着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此次下官受阃帅府差遣到此博易除运送归德府向京东订购的‘轰天雷’等兵器外主要是收取折算购货银钱的硝石、雄黄诸般物事。” 陈宗华大家风范的气度风标还有那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的从容不迫神态让林强云很有好感也在一众当兵的粗人中相当出彩。林强云笑了笑坐在床上回的一礼:“介国兄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既是兄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那就有劳兄台了。” 陈宗华:“不敢。在下官讲述之前局主请先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人。”侧身闪到一边对门外向内伸手虚引:“夫人请!” 门口光线又暗定睛看时却是荷丝娜抱着婴儿大约是心慌着急进门时脚下一拦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 “黛丝娜哈快把孩子抱过来……”林强云一惊之下骇然叫道:“小心!别摔倒了。” 黛丝娜到归德见着了林强云后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亲热的对待自己欢喜得只是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把婴儿放到林强云的怀里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抓住丈夫的衣袂再不肯放松。 由陈宗华主讲其他人补充的一番话里半个多时辰后林强云总算明白自己前几个月得病和现下所处地方及情势。 “这么说来葛驿镇已经被一万多金国叛军包围我们连坐船回京东也不行了?”林强云知道了京东的情况后特别是陈宗华告诉他制武军陈都统率军赴利州路迎击蒙古兵后更想快些回去就算不能变出足够的军队来加强实力多了自己和这里的数百精锐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 “绝对不行。”盘国柱马上接口话说得斩钉截铁:“时下在葛驿镇连水战队一起共有近九百人又要加上两百余匹战马我们现时只有三艘防沙海鹘船可以运送少量的一二十人另外两艘货船则装了数万余斤硝石、雄黄等物实是无法装下多少人了。还有前去陈州收购硝石的数百军也快回来了说不定又要添上万把以至数万斤货物如何能够走水路回去。” 林强云:“若是战船和货船全部用来运人马呢这样可不可以?” 陈宗华一听林强云说的这话便顿时急了连忙开口劝道:“不可不可局主万万不可如此。” “哦陈案曹与我说说为何不可?”林强云也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打算所有船只都用来运送人马他只是想让大家提出他们的不同看法好让自己多些选择。 陈宗华起身拱手道:“局主容禀……” 林强云伸手下按示意:“介国兄都讲过了不必如此多礼坐下说坐下说。” “上下有别不敢当得局主如此称呼宗华谢过局主。”陈宗华依言坐下顿了顿方徐徐言道:“自四月始便有蒙古大军侵占京东根据地北方数州随即又想要渡北清河南下于过渡时受挫于水战队不成而后大部蒙古军溯河而上至南清河往东攻击。我京东根据地在数十万众之敌两面夹攻的情况下之所以还能守土不失原因无他仍制武军有大炮、火铳等远击之利器尔。宗华虽是不习兵事的文官可也知晓此等大炮火铳诸般利器一旦没了子窠、火药那就比棍棒还不如。局主只怕还不曾看过我京东各藏库的账目罢去年至今的连场大战早将库房内所有制造火药、子窠所需的药料扫用一空了。这次我们来此的目的并非专为局主一人而是另有采购各项药料以实军用。如此的情况下我们如何敢将恁般重要的货物弃之不顾仅带人马回去?再者说了即使全然不顾京东空荡的库藏一定要运送人马眼下这几艘船也只能装下一半人不到那其余的几百人马怎么办?何况就是水路的数百里行程也并不安全葛驿镇码头到大河入口再从河口离开蒙古军所占地域谁能担保可以一帆风顺不会出一点意外?” 林强云心里想了想转向站在门边的涂蒙问道:“涂大哥镇外的敌军只是金国的叛军一路么他们有什么动静怎么到现在都不见动静?” “禀报局主依细作传回的消息末将估其虽一样都是金国叛军但他们却互不相通声息互相敌对喝骂还有过几次小冲突看来并非同是一路。”涂蒙与林强云算是较熟了豪爽的汉子也没想过有什么上下的规矩只坐着拱了下手便开口讲解:“细作回报镇南、镇西方向约万余人打的是金国新君完颜守纯旗号上昼时其先行的部伍曾派人来交涉而后则有数百人乱哄哄的想一拥而上被我们一顿弩箭、乱枪给打掉十数人后便退了回去至今仍无动静。镇东这一路人马仅数百骑军打出来的旗号是‘封’字战旗他们见镇内已有防备也不曾冲阵就停在外头。去探查询问的细作回报说这些人自称是什么红袄军封大帅封仙的人马。” “哦嗬红袄军?这不就是被我们赶得屁滚尿流躺入微山泽不敢伸头的那帮贼匪么呵呵一个数百人的盗贼头子而已还自封成什么大帅了。”陈宗华上回到归德府时已经听人说过这股盗贼的事玩笑般的插了一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外面传来一阵压住声音的吵嚷林强云抬头问道:“什么事?本书转载bsp; 门口闪进一个亲卫报告:“是天师道北宗外丹的道长说是修行上的有不解之处向局主求教。另外他们还说有一种什么新的炼丹保成之法要与‘上人’同参、指点。” “天师道北宗外丹?我与他们没什么交往啊这些道士怎么会找到这里?”林强云记得从来没听过天师道北宗的名头更不用说其中的外丹派有联系。至于道法、仙术林强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用些手法技巧和化学原理来骗人的东西他自己就无数次的利用了这一点。 盘国柱:“是陈哨长他们从汴京回来时于今日在宁陵附近从蒙古鞑子手里救出的到了镇里听说了少主的名号后他们领头的老道长连路也走不动了却一直吵吵着要见局主。” 林强云“唔”了一声想着自己顶了个“上人”的名头天师道的人对自己又是实心实意的帮了不少忙实在不好对道教的人太过冷淡。再说了连路都走不动的老人家怎么都算得上是前辈吧见一见表现一下自己尊老敬贤的好品德最多就是耽误点时间吃不了什么亏。便道:“既是这样让人总在外面吵吵闹闹也不是事那就让他进来见上一见罢。” 看王炜和李杲要走林强云连忙叫住他们:“两位医生且请暂坐一时稍后还有事请教。” 被一个中年老道扶进屋的老道长确实是老脸上的皮肤像风干的柑橘般有纵横分布的深浅沟壑不说还呈现出一种死人似的灰黑色。他的身体看来极差了有人扶着也不甚稳当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瘫下地就此一命鸣乎。 林强云一见老道这个样子嘴里“啊”的叫了一下对盘国柱他们连声吩咐:“哎哟快快快盘牯仔搬张椅子让老仙长坐……你们快去帮着扶老仙长一把。” 那老道双眼迷离得像是看不清物事听到林强云的话声便探出鸡爪般干瘪的手指向靠北的眠床方向。那中年道士点头然后向搬着板凳的盘国柱示意将座位安放到床边。 “这……”盘国柱不清楚让老道太靠近林强云是否妥当只好抬眼看向林强云。 此刻的林强云头部还有点抽痛动作稍大点就会觉得晕想起来将床铺让给老道也无能为力。只好向往黛丝娜示意叫她让出位置自己抱起儿子则往床里头移进了一点叫道:“把老仙长扶到床上来让他有个地儿靠背坐得舒服些。” “渡过一劫渡过一劫。好好好得很老道没错是‘上人’没错。” “咦老仙长怎地知道在下刚刚渡过一劫。哪你老倒是说说是什么劫啊厉害不?”死气活赖的老道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林强云叫他上床一起歇息他也就大大方方的坐到床上并还将隐有臭味的脚伸向林强云的大腿边嘴里出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让林强云好不容易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暗忖道:“渡过一劫渡过一劫是什么意思?” ------------ 第十二章 渡过一劫(五) “噫上人且沉心静虑容老道详察。”老道长费力的把自己移到与林强云面对面的坐好一双老眼不再迷离盯着林强云的脸面看了一会方点头道:“好好好。魔火焚心的劫数让你轻松渡过上人会有一段时日安心修练了。” “魔火焚心?”林强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但迫于身份又没法多问。 “魔火焚心。”老道回答得简洁语气也十分肯定只道林强云对此修道的术语深有了解根本没解释的必要。 林强云把眼光从老道的身上转移低头看着儿子笑嘻嘻的脸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说?” “上人请仔细听老道讲说……”老道前面的话倒还清晰后面说得既小声又叽哩咕噜的让人没法听懂。 林强云看向老道现他的眼睛有些奇怪平和与坦然交织深邃及狡黠相融时不时的还会射出一缕精光。林强云觉得这种能看到自己心里去的眼神相当熟悉一时却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很是让人惴惴不安。老道嘶嘶喃喃的声音不像念咒语可又能引得人昏昏欲睡沉重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浓。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往的许多事又一幕幕的再现于眼前。林强云的身体渐渐放松抱着儿子的双手缓缓的越放越低。 也许是觉得不舒服或者那小小的婴儿对父亲不关心自己去看别人不满意已经被搁在林强云大腿上襁褓动了动里面的婴儿左右转了下头突然间“啊啊”的叫了一声。 并不是很大声的叫唤把得林强云惊醒了“迷魂术”三个字在脑子里浮现的一瞬间恰好左手触到短铳的木柄顺势抓住铳把不动声色的同时按下击锤抬起的铳口有意无意指向老道的胸腹。 “嗒、嗒”两声击锤到位的轻响同样令得老道眼里精光大盛。 林强云不敢去看躺在腿上还继续叫喊的儿子集中精力盯住老道的眼睛与他对抗。虽说老道的眼里没有杀机但林强云还是不顾左手姿势很难受将食指放在悬刀上让短铳保持随时击的状态以策万全。嘴里极力用亲切柔和的语声象向好朋友闲聊般的问道:“老仙长呐林某人与你老人家素不相识似乎与本门北宗联络极少毫无关碍谈不上有仇更不曾结怨怎地才见面连名号都没通报就用上贵门中的秘术相制啊?!” 老道倒是沉得住气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一改早前半死不活的状态点头笑道:“咭咭‘上人’责备得是贫道真个贫道显得孟浪了。贫道天师道北宗门下司徒微现时只是个游方穷道士并无法号。对了今日多亏了贵属下‘雷’击退蒙古兵贫道等方才得免于兵解之劫。到此地后贫道闻得‘上人’也是天师道一脉故而想与‘上人’见上一面。时才见小友年轻老道使了些末道小术相试不想‘上人’果然道行高深心神方动便以道法反击了。如何小友现时可收功详谈否。” 林强云绝对不相信老道什么相试的说法但看对方的眼里确实没有恶意但又不明白为何一见面就使出“迷魂术”要制住自己目光微移不再对准老道的眼睛可精神却不敢有半点松懈把左手的短铳交到右手上枪口依然不离老道要害这才回应道:“司徒老仙长只是施法相试么恐怕尊意不止此罢。” 司徒微正容揖:“无极天尊在上只是行此小法查察小友心中往事以证所言上人渡过‘魔火焚心’劫数之论是否正确罢了。” “这老道连姓名法号也不先表明却是倚老卖老的连‘小友’都出来了好不让人烦闷。”想是这样想但林强云面子上仍恭恭敬敬地说:“老仙长可曾有了结论可否请您老人家说出来听听。” 司徒微:“老道时才以术察见小友可是不久前开始习练和合之术?” “和合术?!”林强云听起来很耳熟猛然省起密崇那厮的“和合门”这称呼似乎是房中术的别称。 司徒微进一步解释:“贫道所讲的和合术便是佛门所谓的‘欢喜禅’阴阳双修之大道也。” 好象从去年开始自己无聊时倒是会不定期看几眼《阴阳养生诀》也有几次按那本“黄书”上写的东西试了下当下脸上微微一热应了声:“是。” 司徒微“唉”了声笑道:“咭咭咭这便不会错了上人小友此前因修练此术起内火旺盛却没能及时宣泄郁积于丹田之内。久蓄之后一旦因故引必会导致内火溢出而遭‘魔火焚心’也。以贫道适才以法眼观之上人修习此术的时日似是尚短内火远未多到溢出丹田之际却已被引而受其小害。幸得有高手医士以药、针消解大部内火一时间可望无虞矣。” 心神不宁的林强云没什么注意对方的话司徒微把把语气加重了的最后一句听了个大概但也仅把“可望无虞”这四字听清楚了暗道:“嗯司徒老道说的这话林某人爱听只要没事了就好。”出于敬老尊贤的良好传统他但还是礼貌的多问了一句:“那老仙长的意思是说经过服药和针炙的医治现在魔火焚心的危险已经过去没事了?” “一年半载的无碍时间稍长那就不好说了。”司徒微看林强云脸上变色连忙又补充道:“不过贫道对化解此等魔火焚心之劫略有心得若是上人小友不怪贫道冒昧倒可为上人稍尽绵力。” “还有隐患那还了得!”林强云这时人是清醒、可以记起所有事情了但头部还依旧隐隐生刺痛必须尽早将病根除去。可林强云清楚这老道之所以自告奋勇的愿意为自己医治只怕他们有什么难以答应的要求。考虑了一下便问司徒微问道:“老仙长如此看顾小子不知可有事需要小子们效劳不如先将老仙长的要求说明白了小子思量能做得到而后再请老仙长施展妙手如何?另外老仙长施术为小子治病所需多少时间也烦请一并靠知小子们也好相度对应。” 天师道北宗展得最盛的属于关中地区。近数十年来因蒙古大举入侵金国特别是前年、去年及今年这一地区战火、天灾频乃蒙古人推崇道教的全真派天师道的信众大量流失展、生存举步维艰。因此天师道北宗某些长老仙长便萌生到中原求展的念头这位司徒微也是其中长老之一。没想到天师道众进入南京路后自下而上展的环境并非碑想的那么如意。经过打听得到消息说山东两路在红袄军贼李全治下好生兴旺司徒微便带了数十弟子欲到山东传道。路上避兵寻粮行走了两个来月方辗转来到人烟稀少的睢州地境不成想却在宁陵县被蒙古奴隶汉军给瞄上他们所带的数十瓮肉食幸亏陈哨长他们出手相救方能到这葛驿镇。 司徒老道以出手相助林强云这位道门“上人”渡劫并愿意献出其独门保存肉食的秘术以换取林强云带他们进入山东两路让天师道北宗能在山东自由传道。 这个要求在林强云来说其实并不很高也很好办只要天师道北宗能遵守根据地律法就行。林强云当即与陈宗华、盘国柱及涂蒙等将军商量后答应了司徒微的要求。 “呵呵小友放心只须有先前为‘上人’开方、施针的高人同时出手相助便可于两个时辰内将此内火消弥尽净。”至于治除内火的时间司徒微如是说最后再抛出一个让林强云不能拒绝的诱饵:“此外贫道还可在和合术的修行上与上人小友切磋一番以期修为能更上层楼。” “哦那就多谢道长了。我们是现在开始消解内火的治疗么?”一开始林强云内心对司徒微很是不屑略一思忖后便对他很是感激了:“去这个老不修就你这老得连路都走不动还有这干姜般的身体能有那样的体力施展和合之术进行阴阳双修?打死我林某人也不相信这话。耶不对……老道士的身体如何他自己当然一清二楚切磋什么的不过是将有关秘实诀传授却又照顾到不让我丢面子的借口。” 已经成了精的司徒微哪会看不出林强云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若上人小友无甚其他的要紧事先前那位开方施针的高手医士也还在此地此时开始正是再好不过了。”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三章 斫营游戏(一) 蒙古军初三日上昼就到宋城北门外好在北门的守军十分机警在鞑子骑兵冲到前及时关上了城门没被那些动不动就屠城的蒙古兵杀进城来。更幸运的是因为蒙古军当天来到宋城的只有数百骑兵斥候没有步卒只能绕着城墙四下骚扰对高大的城池干瞪眼毫无办法。甚至还有几次因为太过靠近护城河反被城上的床子弩射杀了十四、五骑。杀敌的人马虽是极少却让城头的守军士气大振在惊惧于蒙古军势大的同时守城的兵丁们多了几分与蒙古兵拼死一决高下的信心。 初四日午时哈诺剌统率的大军到达将宋城团团围住后即设栅扎营一时间倒也没什么攻城的大动作。 林强云进入宋城是在初四凌晨租住的两座大宅因主人已经逃避兵祸于八月离开整个占地五亩多的两座宅院刚好容纳得下全部七百来人和三百多石物资。 林强云过去过从来没有想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有一天会应在自己身上。初三日被司徒老道说动的林强云生恐老道讲的什么“内火之患”将来造成危及生命之祸因此要趁着有几位高手在身边时立即借他们的力量消除隐患。没料到几位医道高手和司徒老道刚准备动手就得先为眼前的生死愁了。这天林强云让人把李杲和王炜再次请来由司徒微向他们讲解了一番。并商定合手施治的各项细节收拾好药物和各项须用地物事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连续数次得到紧急军情报告。 第一个趁着南城门还未落关闭锁出来的细作送至葛驿镇的报告。是蒙古军的数百契丹骑兵已经到达城北门外。而后负责探道、巡哨地小鳅船又报回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消息:数晶前占领了虞城的蒙古军在岔流下游的狭窄处拉起了六道拦河铁链并在河岸上布置了数十具三弓弩床。 第一个消息促使使林强云决定。抛弃根据地急需的物资将人马装船迅从岔河顺流撤离。可是接踵而来水路通道被截断地报告让他这个弃物保人的逃命大计被无情的粉碎。 “怎么办?”这是屋厅里的十多个人没出口地问题他们中即使是早就成为裨将、经历了数次战斗很有些经验的盘国柱都没了主意。何况是其它人。所有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局主等待这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上人”、地行仙做出决断希望他又能祭出哪种仙家法宝带领他们从千军万马中逃出生天。 “是啊怎么办?!”林强云把睡着了的儿子交给黛丝娜挥手让她们姐妹离开然后陷入了深思。 葛驿镇无关无拦想要靠自己在这里的不到一千人坚守即使是有子母炮、小炮、火铳和钢弩等利器。守住的可能性也完全没有。何况。各种子窠、子弹及雷火箭的数量不是很多用掉一点就少一点不可能得到补充。 呆在一地等死不可能那么从岔河地上河走呢?认真思考了一下林强云否定了这种想法。陈哨长刚刚从汴京将李杲带回据他禀报葛驿镇到大河入口有很多浅滩防沙平底海鹘战船勉强可以通过三千斛以上地货船估计很难迅的上行。万一在路上遇到蒙古军的拦截。说不定所有的人马都会沉下河里喂鱼。而且。林强云也绝不允许黛丝娜姐妹和自己的儿子冒此大险。 或许只有全部人立即撤入宋城。倚仗坚城高墙才能暂时保住性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林强云抬起头对陈宗华道:“陈大人有一事须得劳动大驾烦请大人立即去与归德知府情商务必说动知府大人放我们进入宋城暂避。作为回报大人可以答应他们卖给归德府所需的兵器一年内将以九成的价钱折算。” 陈宗华起身拱手:“愿为局主分忧。” 三名亲卫带着各带着一道命令从屋厅奔出往码头上去的是要扣住所有地船只。另两道命令一是向匠户营、镇民分别通传现时地情势匠户和民户若愿意去宋城避祸的要求他们带上自己地除细软粮食衣物尽快到码头待入夜后乘船过渡。还有就是命令除留下监视镇外敌人的护卫队外其余人做好撤离的准备。 要让葛驿镇的民户离开避祸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得好的小事一个不好就会生大的骚乱。好在这次随黛丝娜她们到此的几位亲卫哨长相当老到先与镇上的耆老、匠户营管事商量了一下让镇内的里长、保正和匠户营的兵卒帮着维持使得镇民们知所取舍没生什么大的骚乱。不多时镇内的人拖儿带女携着大包小包、挑着装有粮食、铺陈(被褥、铺盖)的担子陆续走出家门开始向码头方向涌去。 林强云回自己的睡房呆了半个时辰不到门外又传来一声:“禀报局主有大事生。” “什么事?进来说吧。” 在盘国柱身后进屋的陈哨长不及行礼只一拱手便急急说道:“北岸出现蒙古大军他们一到就占领了河边的码头将停在北码头的两条渡船及六艘货船夺获。随后有不少蒙古军兵卒纷纷上船。我们水战队的几个官长猜估以为蒙古军意欲过河抢占葛驿镇。” “这下惨了想逃进城去都不可得我要死在这里了么!”林强云心中被堵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这一瞬间心念电转:“婊子养的这蒙古军的行动太快了一下子就把我逃生之路截断。不管了必须在蒙古军还摸不清这里的虚实之前瞅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敌不意的向北岸突击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城去。就不知道有这些鞑子兵在城外宋城的守军到时候肯不肯开门。” 想到这里林强云问道:“北岸占了码头的敌是何旗号他们连南门外总共有多少人?” 陈哨长:“有旗号的看不懂没旗号的像受惊的鸭子般到处乱窜属下以为这是蒙古人新编的驱口汉军。据望斗上的人传话说到达的蒙古军约有万人左右他们的骑兵只有不到两千。” “万人左右还是乱糟糟的驱口奴隶兵那还好办一点我们应该有机会。”林强云松了口气猛地一拍大腿恨声下令:“哈哈只有两千骑兵来得好!林某人倒要看看两千鞑子兵能否挡得住我八百京东健儿。陈哨长你即刻赶去码头命令三艘战船同时出击务必将对方的运兵船打掉不准放鞑子的一兵一卒过河。当然了如果能将鞑子兵都弄下河去喂鱼鳖又能把船夺到手的话我绝不在意多出几条能载人装货的船把葛驿镇所有的人、货全都送进归德城去。” 说话间镇南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雷火箭的爆炸声估计是那些金国的叛军想抢在蒙古兵之前占领葛驿镇先一步得到镇内的钱财、粮草。林强云一面结扎装束一边向陈哨长、盘国柱道:“其它的事陈哨长你不用管快去指挥水战。国柱我的长铳带来了么?那好吩咐亲卫留两什护住这里其它的人多带几箱小炮子窠我们去镇南让那些敢来讨野火的东西尝尝厉害。” “局主说的是将金国叛军杀得胆寒了以后他们就正眼都不敢对着我们看”盘国柱乐呵呵地笑着说:“省得我们渡河时他们来搅七搅八的麻烦。” 十一月初五卯时一夜不曾睡安稳的石盏女鲁欢来到北门城楼上走到一个碟口前站定挥退从人后就背起双手布满红丝的眼睛望向城外的蒙古军营一动不动。这位有河南路元帅右都监行平凉元帅府事行枢密院事诸多头衔的归德知府大人此刻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不但胸臆闷堵而且头脑昏沉、嘴中苦。 曾几何时原本龟缩于“按出虎水”(今黑龙江哈尔滨东南阿什河)的女真完颜部在奠长乌古及其大儿劾里钵世的统领下以一个只有空名的辽国节度使称号派出次子颇剌淑、三子盈歌相继击败许多女真部族。随后乌古与劾里钵世父子两人统合被征服的女真部先后做了本部郎主。 到了辽干统三年(11o3年)盈歌死劾里钵世长子乌雅束任郎主天庆三年(1113年)病死。乌雅束之弟阿骨打继称都勃极烈次年被辽国朝庭授为节度使。 天庆四年阿骨打起兵反辽夺宁江州(今吉林扶余东南小城子)后又于出河店(今黑龙江肇源西南)大败辽军乘胜连破宾州(今吉林农安东北红石垒)、祥州(今吉林农安境)、咸州(今辽宁开原老城镇)等城。天庆五年(1115年)正月建国号金年号收国都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南白城子)。 随即金兵攻克辽北方重镇黄龙府(今吉林农安)于护步答冈(今黑龙江五常以西)破辽天祚帝亲征大军再将辽东的开、定、宣、保诸州府收入囊中。此后的十数年间大金国越兵强马壮灭原主子契丹辽国打草谷进掠中原。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三章 斫营游戏(二) 可笑懦弱的汉儿被掠夺了所有钱帛进女真人囊袋他们的子女成为女真人予取予求的驱口最后赵宋花花江山也被夺获了近半甚至连赵宋的两个皇帝以及他们的内宫女人也全部被掳了来成为女真族人可以任意玩弄的下陈。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可是如今的大金国……已是日暮西山眼看就要步契丹辽国的后尘被大漠草原上那些牧人给灭亡了。唉!”石盏女鲁欢伤心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息声听得自己都要心酸落泪。看着城外连绵数十里似乎远到天边般没有止尽的蒙古军营石盏女鲁欢扪心自问:“唉这到底是怎么了女真人昔日的风光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么?为什么啊为何大金国昔日的辉煌不再了哇!” 蒙古兵看来忒大胆竟然将营帐设在距城墙不到四里的地方。极目眺望城外灰黑色的蒙古军营范围内火烟处处不多的一些树木也渐渐被砍倒消失。仅凭能看到军营内营帐的大小、间隔、占地略略估算光城北当面的蒙古军怕是有四万兵以上。 只可惜距离远了点没法看清他们的旗号不知来攻城的是蒙古军何等样的军将。 近处正对城楼的蒙古军营前面如蚁般的奴隶兵被执鞭的兵卒驱赶着来回忙碌看情形他们是要夯建望楼或是将台。可能是由于缺乏攻取坚城器械蒙古军前天来到城下扎营后并未乱动依野地里已经消失的树木来看如今他们不得不在城外伐木制造战具器械让城内军民多了点加固城防的宝贵时间。 石盏女鲁欢此时暗暗后悔失策枉了自己平日自比汉相诸葛亮怎地明知蒙古军渡过了大河在东明楚丘一带活动。数月来却忘了下令将附近的树木先一步砍掉凭白让蒙古军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不行不能让他们那么从容。绝不能让蒙古兵如此安安稳稳的做出器械来攻城得想个办法去骚扰一番把他们攻城的时间推迟些少时间也是好地。”石盏女鲁欢捋动了几下胡须脸色一正下定了决心扬声喝道:“来人。” “胡鲁剌(主子)。阿合(奴才)听候吩咐。”站在远处等候随时注意主人有什么需要的家生汉儿驱口。小跑着来到石盏女鲁欢身后小心的低头回应。 石盏女鲁欢没有回头只是用仅有这个汉儿能听到地声音说:“去将颜盏斜哥唤来这里见某告诉那厮前来不可延误本官有要事向他交代。” 不多时一个披挂了皮盔甲的带刀中年壮汉上了城墙四下稍一打量。便朝石盏女鲁欢大踏步走近拱手恭敬的大声道:“小的张定见过家主请家主爷吩咐。” “颜盏斜哥与你讲过多少次了不要忘了我们女真人的根本怎地总是听不进人劝呢。:bsp; “不是张定不听家主吩咐实是奴才成日里与汉儿们相交若不用张定这个宋人姓名势难与那等贱奴们厮混成一堆。那岂不就坏了家主地大事……” 石盏女鲁欢转过身目注张定举手制止:“好了好了随你随你就是。你定要叫张定这个宋人名字就随你叫罢懒得管你了。颜盏……唔张定呀我可给你再说一回。你这个提控官能当得(相当于)猛安孛堇(千夫长)或是忒母孛堇(万夫长)。全在你能征到的兵卒有多少人勒。实话告诉我这些时日你从府库里度支了银钱几何。征募来地汉儿兵丁有多少勇力打熬得如何了可否用于出城一战?” “回禀家主爷除起始时得蒙赏赐的银钱外小的总共从府库度支四千贯铁钱及两万贯交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君$子$堂$$$”张定想了一下才向石盏女鲁欢回答:“两月前在附近州县募得汉儿平人(平民、没有触犯律法定过罪的好人)一千六百七十余丁经小的每(们)两月来下死力熬练差堪可与蒙人的驱口兵相战。” “唔如此……甚好甚好。”听说只有一千多人地兵卒石盏女鲁欢不再提及张定的提控可以划归到哪一级的官位他还要看看这一千多人的战力如何方下定论。不过这也促使知府大人定下用这一千多人出城突击的决心。石盏女鲁欢向张定朝城外摆了下头声音转为严厉:“张提控。” 张定很能理解石盏女鲁欢的脾性立即庄重的拱手躬腰大声应道:“未将在。” “张提控且看蒙古军自初四大举来犯后时至今日都扎营城外不曾有大举动本帅断定其军必然是先行赶制攻城之器。”石盏女鲁欢曾读兵书习兵法虽是在人前口口声声不忘女真人的根本却与他们的先辈一样打从骨子里羡慕汉家地衣冠文化他日常也以儒将自许。这时在张定面前摆出智珠在握的模样把声音尽量压低:“张定往日本帅知你好谈兵现命你回去想个章程(计划)务必于三日内率本部人马于夜间出城袭营不求深入蒙军营帐杀敌只须骚扰令其兵将不得安生即可。定下袭营之策后且不可盲动先将来本帅处审过后方能施袭。” “袭营用我招募来的一千六百多兵卒?这……未将遵令。”叫苦不迭的张定还待说话被石盏女鲁欢凌厉的眼神一瞪马上就服软应承下来。 “长生天呐要某家带一千几百才放下锄头扁担的佃客去袭营家主这不是成心要我张定的命么我该怎么办才好?!”不管是害怕也好气愤也罢石盏女鲁欢刚才可是以阃帅的身份颁下军令。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这个小小地提控官有分毫违抗地余地否则就是立斩帐前之罪。 没办法啊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制定出如何出城偷袭地章程先拿去给家主大帅看过应付完这一茬简单的到出城夜袭的时候再想能否有命回城事吧。 作出夜袭计划张定开始时还觉得千容万易可仔细一划算便感到头痛了。 宋城东城开有延和、昭仁两个城门城外的道路已经全部堙废城东一大片全是芦苇。在城东的芦苇地里还有许多大小不一深浅不等的沼泽大河岔流过了城南后向北拐了个弯蒙古兵也因这里的地势不好很远没在城东设立营寨。张定觉得东城外即使自己带人出去了也没法去偷袭先就被他给否决了。 城西也建有顺成、回銮两个城门从城门出去里余就是占地十数里、以南北方向为轴的长条形凤池蒙古军的兵营设在凤池西岸。虽说有凤池上一座大桥可以通行但出入都只有一座桥的通道万一桥被堵住了就死路一条因此绝对不是出城夜袭的好去路。 东西都不能去能够让张定选择的只剩下城南和城北了。 宋城南外城只有一座崇礼门出门三里就是大河岔流蒙古军的营寨设在河北的高地和堤岸上倒是可以想办法一试。 最后是蒙古大军设立了最多营寨的城北。 北外城也和南外城一样只建了一个静安门建安门外是一马平川的沙土地经过百来年无数汉儿佃客以及各女真贵族所属驱口陆陆续续的开垦这片被大水浸没过的沙土地已经成了数十万顷的良田。这次蒙古兵南下进军南京路欲先取归德这一片干燥结实的沙土肥田正好成了他们的扎营地。 城南与城北两处对夜袭都有利弊一时间张定还不好取舍。可一想到自己要带着一千多才整训了几个月的懦弱农人出城去偷袭有十数万蒙古军的营寨张定情愿不当这个提控官不要任何前程也不愿去送死。但军令如山呐他又有什么办法拒绝呢。遵令是死不遵令死得更快不如舍却一条命去拼保不准运气好的话还能活着回城。 想来想去在没有外力帮助支持的情况下张定觉得这个送死的计划难到他根本没法子做不由得叹道:“唉难啊!” 张定深悉自己那位大帅家主脾性觉得自己带人去送死容易些定出袭营的章程倒是难得多了。袭营计划的制定难就难在既要让石盏女鲁欢挑得出许多毛病来指正修改以显示这位自诩智比诸葛的家主确实高明到少人能及又要在出城袭营时能依着大帅家主的改定而小胜一场。如果能造成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那就既可讨得大帅家主的欢心又有大大的功劳可得只要打退了蒙古兵日后升官财指日右待。 当然了这里头还有一个最最基本的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保住自己的老命。还有尽量保住自己招募来的这些汉儿部下以期将来有与上官讨价还价的本钱。 张定自己知自己事身为女真人是孔武有力不错以往也因看了几本兵书战策喜好在人前人后谈论兵事以示文武双全但真要在短时间内想出个袭营的好计策也太过为难了。 张定心里头乱成了一团糨糊昏昏沉沉的脚步越走越慢一查思忖到若是定不出袭营的章程来要出人头地的念想少不得从此落空不由再次捶胸长叹:“唉!难啊这可真真是为难死我了!”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三章 斫营游戏(三) 炮子窠便把葛驿镇外想进来抢掠的军队吓住三艘防沙平底海鹘战船也夺获两条千斛货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当天夜里林强云除留一哨护卫队分别监视镇外的情况自己亲率全部护卫队和亲卫抢渡大河。 勃古思率军到宋城得到禀报契丹军的数百先锋斥候在城北他心忖自己只有两千骑兵实力太过单薄也怕生意外让大汗交给自己的精锐受到损失便让奴隶汉军用夺下的船只到河对岸的镇子就食自己则带了怯薛军去与契丹军汇合。 蒙古人的奴隶汉军嘴上说是军队实际上根本就是被强捉来的各地民户。他们白天曾亲眼看见那些水上煞神祭出会喷烟并出雷声的宝贝不但将数条船上的人轰成四散飞溅的零碎骨血连好几条那么大的船被那宝贝一轰也说沉就沉。这些连铁制兵器都没有几把的农民早吓得心惊胆颤做好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撤鸭子逃命的准备。故而水战队的子母炮一码头上的蒙古奴隶兵便什么也不顾声喊远远的逃开去。 进城的路上更好一什硬探在路左右数里来回查看了好几趟连个蒙古兵毛也不见。 倒是夜间要组织五六千男女老少渡河要把数十万斤的货物与粮食运走让所有白云军的人累了个半死。直到初四凌晨快天亮时林强云才带人将镇民、所有货物和战船上拆下的二十余架子母炮带到宋城南唯一的一个城门崇礼门外。好在事先派陈宗华说通了归德府按察经历冀禹锡天亮后得到确认。城下除数百人是白云军外其他地都是葛驿镇民户与匠户营的工匠。这才得到允许进入城内。 初五日经过一天歇息林强云已经恢复过来了。他准备接受陈宗华地建议今天去府衙拜会经历冀禹锡并看看能否在为守城尽力的同时嫌上一笔。 早餐进食毕。林强云让人打点好数样礼物在一什亲卫的随护下由陈宗华带路走出位于南隔城外租住的房宅往东而行。 隔城原有四个城门。南北两个城门早就封死不通了只东、西方向还各有一个非大事不得开启的城门承庆门、祥辉门因此隔城地东城墙又在承庆门的两边各加开了一个关门以方便需要进出隔城的官民人等出 因为蒙古兵刚到城外两三天宋城地官吏及守城官兵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外城的防御上所以军民人等也都在外城下忙碌。顺隔城外大街往东一路行来除些少不知祸之将至的顽童外隔城外大街上空荡荡的很少见到有人走动。 林强云一行人都是青壮之士。行走在街上让他们自己都觉得兀突不安很快人们就不自觉的将脚步加。走了里许路转过弯往北不到一百丈就是隔城南关门。 乖乖接受门丁很是严厉的盘查就算有归德府经历给的公文扎子也照样付出一串钱方得以放行。 林强云进入内城行了不到二十丈远远看到张定在一道匾上写着“重熙”两个金字的门前记起这位张大官人在挑担地路上鼓动挑夫们去当兵吃粮虽然自己只是说考虑后再回话后来没见着人也没有答应。但这位女真族的大官人倒是对汉人不错故而走过去意欲向他打个招呼。 陈宗华见局主向来人走去虽是不解也没说话不过阴沉的脸色出卖了他内心的不满。 林强云知道陈宗华在想什么并不说破也不解释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这张大官人与我虽不是朋友好歹也是认得的熟人。如今出门在外。多认得个地头蛇般的熟人最好。即便没什么帮助兵荒马乱的世道在别人的地头上打听些消息也方便些。” 看张大官人埋着头缓步走还歪歪斜斜。一副愁眉苦脸连声叹气地模样林强云便知道这位大官人可能需要帮助心道:“唔张大官人是归德府派出去募兵的官吏这副样子说不定是为蒙古军来到城下而头痛吧。先问问他什么事为难如果真的是为了守城烦心能帮的就出把力就当相助宋城军民守御好了。助人助己可以保住自己这些人的性命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耶这不是张大官人么。张大官人张大官人……”林强云叫了几声没引起张定的注意没奈何只得紧走几步往他的肩上轻拍一下:“张大官人遇上什么为难事了讲出来听听说不定小子能帮你出个主意。” 张定肩上被人触到时吃了一惊身形下沉急转手脚作势就待受伤害时反击。听清是林强云的声音再看清来人面貌后奇道:“啊……原来是……来小兄弟……咦你这厮怎地这副装扮?嘿看不出穿上了色衣……不对这是白云军地号衣。可惜了被白云军地人先把你拉了去……呵呵这身色衣一穿来小兄弟倒也像模像样。哦你怎知某家遇上为难事?唉还是算了吧这事太大也太难讲与你听也没用。不过难得你有份心我张定还是要多谢你来兄弟。” 林强云笑嘻嘻的躬身拱手笑道:“喏!张大官人说笑了没穿这身色衣来某人便没有模样了么。哈大官人时才自个说为难死了而且叫得那么大声就算小子还没进城也能听到如何会不晓得大官人有难为之事。若是能讲地事就说将出来官人不言明怎知小子听了有用没用。” 张定暗忖:“反正也没什么人凭自己左右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不如就将此事讲与他听。看来小兄弟的模样怕是有些来头或许真可以帮到某家也难说得紧。” 当下张定也不再隐瞒将事情全都讲了。 林强云想了想问道:“大官人意欲往城南还是城北出城袭击?” 张定:“这……城南怎么样某家想城北也是可以的。” 林强云正色道:“大官人恕小子直言如此不察敌情光想是想不出主意的就算是有了再好计策打起仗来也必定是败多胜少。不若这样带我们到两处的城头上转转看清情势后再定策如何?” 宋城北面蒙古军营的火把不是很多以火把的密度和所占的范围看完全没有像白天所见那么大的营盘。 天色已经是亥时初了晚上的星月被占了半边西天的云给遮挡掉部分剩余的光线仍然足以让人勉强看到脚下小心些不虞被绊倒。 四下里静悄悄即使是上了很多油的巨大门斗开启城门的细微吱吱声也令得门后准备出城的士卒们心惊胆战。 不错运气相当好蒙古军营里毫无动静。如此大的声音既然没有惊动城外夜行觅食的任何小动物那就更甭说是远在三里外的蒙古兵了。 林强云和盘国柱带了一哨亲卫携着十具小炮及十箱一百六十枚子窠跟随在张定他们的身后探步而行。亲卫们按照林强云的吩咐低矮着身体保持警惕完全具有一旦生危险就立马逃跑的体态和心理准备。 林强云他们前面三十多丈是同样小心翼翼前进的归德府七百多新募民军。 这队民军行进的队列中间是两百来人抬着今天才改装过的四架小型单梢另外十数人则扛着十多个径大五六寸的“弹”。弓箭手、枪兵、刀牌兵在外围掩护不声不响的向蒙古军营前进。 袭营的队伍出了城后很快便拉长扩散成一个三十来丈方圆有蒙古军营的火光指引完全不虞会走错方向。所有人的嘴里全都咬着一根中间粗两端稍细的三寸长木枚整个队伍中但闻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走了一段路一切都按计划执行得很好放下一半心的林强云感到迎面有风吹来觉得到自己太过小心了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的。 “这是什么事哟我这样鬼样子像什么!哎哟看看他们真真是太丢脸了!”左右看看又关注了一下自己心里想着的倏然间林强云嘴里出强忍笑意的“噗噗”之声在队伍后面显得十分响亮令得前面数步远的张定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原来林强云现自己弓着身体持枪前进的模样像极了扫荡期间进村抢粮时受到过惊吓随时准备一有枪声响起就立即把屁股翘得高高趴在地上的日本小鬼子。不仅如此随来的亲卫因了他是局主也有样学样的行走却又没学象使得亲卫们走动时半蹲着像鸭子般的走得不伦不类。 被张定又惊又怒的大环眼恶狼般一瞪林强云赶紧捂住嘴巴并稍许挺直身体心里却不无恶毒地想道:“看来君华叔的训练得不怎么样啊这些护卫队里挑出来最厉害的亲卫连夜行军也不会更不用说进行隐蔽自己打击敌人进行的冲锋了……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对亲卫狠狠的训练一番免得再像今天这样出乖露丑。嗯我来想想军训时解放军的教官教我们的到底有哪些动作和要求……”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三章 斫营游戏(四) 从来没打过仗的张定到出城时突然心里起慌来原本他是要领头先行的却临时将带队前行的责任推给了副手古里甲兀典汉名叫汪明星的女真大汉。 出城行没有多远后面林强云强忍笑意的声音大得可传出数里吓了一大跳的张定又恨又怕当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人看。好在那汉儿识相得紧不再出会招引蒙古人警惕的声音让张定稍觉安心。 走着走着张定忽然间心酸起来一时间觉得百感交集颇有顾影自怜的情怀。 原本得到家主肯度支府库钱粮让其招募丁壮许其成军后即由任为提控数月来张定都显得意气风。可是如今的提控张将军却显得无精打采没什么精神。 事情的起因固然是昨天家主知府大人下令袭营但主要还是在内城遇到那个化身为脚夫的来世敏后相比之下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没用连个汉儿都比不上。自己“渺小、没用”的想法以前身为石盏女鲁欢的阿合时张定有过但那时候起码面对汉儿时他还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可现在却连这一点点的优越感也没了。 “夜袭章程我想不出来世敏那汉儿却只考虑了半个时辰就讲得头头是道这不是说明我连汉儿都不如么!”这样的事实让张定沮丧到了极点。 不知自己是撞上了运气呢还是冲犯了恶煞张定认为有必要反思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出上了别人当吃亏的蛛丝马迹。 从开始募兵直到昨天被家主传唤到北门城头上仔细想了一遍都没现有什么异常身心也不曾有过不适说明那段时间过得很顺利很好。那么问题就出在到了北门城头见着家主以后了。唔与家主的问答。观看蒙古兵营时受命组织夜袭并被要求制订章程……对了就是那时候起自己开始心神不宁然后与汉儿挑夫来世敏那厮不期而遇三几句话一说自己就被他鼓动再后来将汉儿讲的话禀报与家主……哎哟等等整个过程好像有点不对是得认真回忆一下。 起先在重熙门外见着来林强云。看到他穿了一身白云军的号衣时自己还认为这靠挑担谋生的脚夫交上好运投到山东红袄军李全的白云军去了。张定暗中还为自己没能将这可以训为健卒的人招罗到而可惜。心不在焉之下张定根本没注意林强云刚投白云军就走在众人前面随意与自己说话其他人也没有插嘴或是不悦。 “咦这是怎么回事?!来世敏这厮定然有什么秘密。”走了几十步张定便觉不对暗中留神观察了一下。似林强云这样不合规矩、毫无礼数的行为白云军诸人既没反对。来世敏也神态自若好像他才是这伙人的领一般。 “此人地身份果然有问题在白云军中的地位定然有些份量来世敏三字也未必是他的真姓名。”埋藏于心里的疑惑张定将一行人带到自己的居处后解开了。 在林强云与另一个文士大大方方的进厅坐下其他白云军士卒或站于他们身后或留在院里变为警卫时张定那种有人为他出谋划策的好心情。却转化成一点点的懊恼并夹杂些许的不知所措。 幸好林强云制定出用城内较轻巧地单梢虎蹲实施夜袭的计划相当厉害张定挑不出什么毛病。 按林强云所说应该选派多少人出城行军队列的安排如何潜行到敌营近处设阵以什么样的形式掩护及每架射出几颗石弹就走。以及撤退的路线顺序等等张定认为思虑得十分精确细致无可挑剔。(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他按自己的想法掐掉部分内容转报了上去就是这样不怎么完整的袭击计划石盏女鲁欢听完后也是大为赞赏只是为了显示其智将、儒将的身份胡乱提了几处补充修改令得张定大有成就感。 “唔好像事情没什么特别值得怀疑地地方啊。是不是某家真的不如那挑夫呢?唉不管了且先做完今天的事有命逃回城去再说。”张定找不出什么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再加上已经到了地头只好收拾心情适应现实。可四下环顾了一下张定的心猛然抽了一下继而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 即使是再小心走得慢。两三里路也不过两刻多时辰就走完了。 也许是蒙古兵自以为从多势大。根本不信宋城里的守军敢派兵出来偷营;也许蒙古兵的将军们觉得营寨修建得极为坚固即使有人胆大包天来偷营袭击。他们也有把握能将敌人打败;或者…… 不管怎么说偷营袭击地数百人从出城后直到离蒙古军营三四十丈之处都没被敌人现不能不说这恐怕是得到老天爷的眷顾。 张定虽说平日喜好谈兵自认是熟知兵事可今天亲身来到离蒙古兵营如此之近的地方望着黑压压一大片的军营和里头为时明时灭透射出的光线只觉得有股不可抗拒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扑面而来。这种无形地压力逼迫得他浑身痒、心肝儿跳得几欲从嘴里跃出持刀的手颤抖双脚软几乎无法迈步。 此刻张定总算明白了真正的打仗与纸上谈兵完全不是一回事。 呆呆的看着林强云神情自若的指挥自己的那些属下民军在白云军士卒连拉带扯的帮助下很快列成一个小方阵。看着数十白云军战士将十个有两只脚的铁管排成一行每具铁管的边上摆放几个数寸长有尾翼地黑色物事。再看看不远处军营里透出忽明忽暗的火光耳中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刁斗更柝张定紧张的暗自忖道:“蒙古军戒备如此松懈我等应该能轻易得手……白云军所用的三蹶张弩倒是极好希望另外那些人用的铁棍和地上的带脚铁管在对敌时也有大用能保得我们这数百人有命逃回城去……” 肩上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张定“呃”一声打了个激凌抬起手上的刀就欲往后斩去林强云那熟悉地语声立即使他定下了 “赶快我们过去令。只要将那十多个石球打进蒙古人地兵营一旦他们受袭有人死伤起了骚乱而且动静大得让城头上的人听到、看到袭营就算大功告成。对了这几架虎蹲不能留给蒙古兵必须抬回城去另外我们还得逃过蒙古兵地追杀才撤得回城里去。” 张定几乎是被来世敏连拉带扯的拖到阵那儿他就想不明白个子没自己大也不比自己壮实的这么个汉儿怎么就有恁般大的力气。待来世敏停下不再拖他后张定也不知是心里慌乱吓的还是被人拖着走累的颤抖着嗓音怯生生地问道:“来……来小……哥儿等……等会子我们逃……命……呃……不是撤退时这几……几架真的还要抬回城去么!?” 来世敏:“呵呵大我们当然要抬回城去这可是守城的好玩意做它们可是要用好些木料呢。再者说了暗夜出来袭营除了打杀敌人外还要让死伤了人的敌军疑神疑鬼最好弄得他们一夜都不安心第二天没精神。如果多来几次的话或许蒙古兵攻城时会有气无力我们守城也省些力气少死几个人不是!耶挑选死士、吃壮行酒时你没跟你的兵讲清楚那可糟了……” 张定:“说了说了都与他们交代得清清楚了。” “哦那就好。” “可……可是……蒙古兵追来时我们抬了这么重的物事跑不快怎么办?”张定渐渐恢复了些问的话也不再颤。 来世敏:“没事没事提控大人尽管放心就是蒙古兵真敢出营来追也不怕少不得弄些好玩的物事给他们尝尝老子手上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嘿嘿如果我那些宝贝都还打他们不回去那……我们只好保命要紧将重家伙丢给他们好了不就是四个木头做的架子和两三百条绳索么最值钱的麻也不过七八百斤吧用不着心肝痛。”张定听来世敏的话声越说越大惊得脸都白了生恐会被蒙古兵营里的人听见急忙拉了拉林强云的衣服压低声音说:“唉我的来小哥儿来祖宗嗳当心让蒙古兵听到你可不可以小声些啊……得得得休要飚还是你这胆大包天的人去代我令让你过过当官的瘾这总好了罢。” 林强云心里暗暗好笑嘴上却是不经意的说:“代提控大人去向你的兵令让我过过当官的瘾头?!哈理解理解我能理解大官人的意思。那么我这就去过瘾喽。” 张定此时才注意到四架单梢避开敌营的正面间隔三丈余摆于木栅外不到三十丈。这个地点距蒙古军营大门偏东约一里半左右离营门附近没完全搭好的低矮哨楼也有百来丈想来蒙古兵的弓箭一时半会的还威胁不到这里。 民军大队除去的两百多三百力士外其他四百余兵卒则与白云军的战士一道在阵靠蒙古兵营门一侧列好防御阵型以防备从军营大门出来的敌人。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三章 斫营游戏(五) 张定的新募民军除一些失地、无地的农民外就是些没法混的市井泼皮、游手及聚不成伙的小盗、小贼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次要出城夜袭蒙古军营林强云要求张定挑选心志坚定不怕死的勇士以免临敌时惊慌无法指挥而生混乱会连累到别人。所以被选上参与夜袭的七百多人全是新募军中那些平日里一言不合就挺身而起自认是亡命之徒的好勇斗狠之辈。 实际上当张定告诉林强云选出来的勇士只有七百余人时他也觉得人数实在是太少。张定带他去看这些勇士时稍一询问又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曾有过操的训练甚至连打仗的经历也没有。当时林强云就对张定说明袭营计划是按白云军的战力来制定的对没有战斗经验的乌合之众根本不适合。林强云劝告张定带着这样的勇士去实施夜袭不啻是让他们去送死提控大人自己也会没命这样有死无生的仗不打也罢。 送死的傻事张定也不想做啊可是他有办法推托不去么?家主阃帅的军令如山不遵军令、临敌不前者斩呐。 被纠缠不过的林强云以谋利的心思好好盘算了好一会方才有条件的答应帮助张定训练其精选的七百勇士并在出城袭营时将亲率一都(都:金承宋制的军队单位每都为一百人军官为都头)白云军助战。 现在已经到了需要民军勇士们开始战斗的关键时刻了这时候林强云却现这些勇士以往的勇悍消失了显露出欺善怕恶的流氓本性好大一部分人吓得浑身抖成了软脚虾。 没法使用大射石弹对蒙古兵营进行远程打击仅这数百步卒要想去踹营恐怕冲进敌营后片刻间就死得一干二净连渣也剩不下。命都没有了谈何取得夜袭的战果? 万般无奈之下林强云只好和张定商量最后答应这些软脚“兵”保证每架只射四。射完这十六枚弹就让其他兵卒保护他们抬着这些大先走回城后每人还将有两贯文足的交钞赏钱直到将近子时正末之间才安抚好这些“兵”。 又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将兵们依规定排成合适的数行各自挽实绳套做好射地准备。 这次袭营带出城的单梢虎蹲炮定制为七十人拽一人定放可将十二斤重的石弹射至八十步以外。 因为城里的石料很少张定费了很多时间才找到十几颗七八斤的石弹。 林强云与亲卫昨天训练这些兵时试过七十多人按口令同时力拉索地单梢虎蹲。能将七斤半的石弹射至一百五十步约七十余丈这样的射程就是比之护卫队改进后的小炮也不遑多让。 此际在蒙古军营外三十余丈处射。即使这些炮兵们手酸脚软只能用出一半的力气林强云估计也能把石弹砸入蒙古军营的木栅内就算打不死几个鞑子兵最少也能引起他们的混乱。当然如果十多颗石弹射进去能多砸死砸伤几十上百个蒙古鞑子林强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 检查过每架的拉索滚筒的转动灵活、每个藤兜都放进了石弹。扫了一眼作势拉绳地兵林强云不再顾忌会被敌人听到放声向分别负责指挥各的亲卫喝道:“开始!” “注意各自挽住索套使牵绳绷直预备拉!” “挽好绷直绳索预备拉!” “绷直预备拉!” “预备拉!” 随着四声参差不齐地喝令。背向蒙古军营的二百八十人分成四拨出“嗨哟、嗨哟”的力号子斜靠于托木上的梢杆被扯得猛地弹起绕着定位于梢头三尺的横轴划了一个近九十度的圆弧然后被系于立柱上地限绳一阻四个灰褐色的六寸径圆石从梢尾藤兜内飞射而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力士们配合得不怎么好用出的力气也没有像训练时那么大。不过这种情况下还能把石弹射出去。林强云觉得总还算是差强人意的了。 远处的蒙古军营中透出的微弱火光可以依稀看到四颗石弹飞出五十多丈远。眼看着很幸运的能够砸入蒙古兵营。 夜深沉西北风也不大这里出地喝叫蒙古兵营虽不能完全听到却也还是有少数起夜或警醒耳尖的人惊觉几声询问被风吹到林强云的耳中。四枚石弹“通通通通”一落地兵营的人声一静片刻间暴出四五声惊慌的号叫: “哎什么人乱丢东西……” “天上掉石头了……” “有敌来袭……”“不要停手赶快将其他三枚圆球射完我们好将大抬回城去。” 射了一没什么事民军士卒顿时精神大振害怕之心一去动作也利落起来。接下来的三枚圆石一个比一个抛得更远一个比一个射得更快。大约是蒙古兵跑出了营帐这一块地骚乱越地大了以至于每颗石弹砸进去都有惨叫、痛号声传出而且一波比一波更多更大。 “停手扎挂好拉索、梢杆抬起架撤离。”四次石弹十六颗抛射完毕白云军战士按要求各各出撤退的命令。 民军手们此时地情绪十分兴奋听到和刚才不同的命令没反应过来意犹未尽地看向指挥自己的官长似乎奇怪这回的口令怎么与前不同。 林强云见手好一会站着不动急得破口大骂:“什么傻你们这些遭瘟倒灶的菜鸭还不快些收拾好抬起大炮给我赶紧跑!” 被林强云一骂站着等候官长继续指挥下令的民军力士方才省悟过来:四颗石头已经打完了自己这些人石打入对方营中听里头传出的惨叫呼号少说也伤了数十上百人兼且时才官长令和拉索力的号子声动静不小想必已经被蒙古兵听得真切若是还在这里呆不走那与伸长脖颈让人杀等死何异。 众兵卒在令官长的喝叱下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下急匆匆合力抬起虎蹲再顾不得压抑响动放开嗓子声喊拔脚就跑。 数百人高声叫喊的声音也忒大了些民军们没跑出几丈远后头的蒙古兵营里便传出了现敌人的叫喊声。 “快快快不想死的都给我跑快点……”张定这时既要自己逃命又不想让属下和白云军的人看轻一个劲的大喊大叫。 “不要慌不要急会让你们抬大的同袍走远了我们再走有我们白云军殿后保证你们可从容回到城内不会有任何危险。”林强云一边对抬着木头架子的民军安慰一面从肩上取下枪大步朝开始不稳的掩护队列走去:“国柱你安排人组织刀牌手和枪矛兵列好警戒队形慢慢先走然后是弓列箭手。亲卫与护卫队跟我来弄些干柴干草带着迫近鞑子的营门设阵他们若是胆敢出来就给点好货让他们尝尝。” 林强云心里十分笃定刚才已经看清蒙古兵营朝城墙这一面是原木竖起的营栅蒙古兵想出来追杀必须走营门而靠近营寨大门那边却还没什么动静一时半会的还安全得很。 带着亲卫一路疾走赶到距火光大盛的蒙古兵营门数十丈就被敌楼上的了望兵给现了。 “呜嘟嘟”的号角警讯让林强云听得极为不爽相度距离差不多时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确实是铁壳灌了铅的弹头恨声吩咐道:“架起小炮封锁营门鞑子兵如果敢出来一步就给我将他们打回去。” 说着将枪托抵紧肩头斜身目注五十多丈远那座较近的敌楼深吸了口气暗中给自己鼓劲:“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林某人的法宝来也!”照准敌楼上狂吹牛角号的鞑子兵就是一枪。 天灵地灵人也灵果然太上老君显灵了林强云的枪响角停一直看着局主的亲卫们同声叫好。 亲卫的叫好声令林强云大有成就感意气风的环顾左右见着那些使用火铳的亲卫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笑骂道:“呵呵你们都手痒了吧若是有谁在这么远自信能打得中鞑子兵我就准他随意猎杀。喂喂别急别急我还有话说呢。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一铳必须打中一个人否则浪费一子弹算一百文从你们的饷钱中扣。” 这话一出十多个抢出去的亲卫立即止步后退。 盘国柱也准备去打几铳玩玩没想到林强云却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不由得气道:“喝明明甲杖库出仓的单子上写着子弹九文一怎么变成了一子弹一百文。局主你想钱想疯了啊连我们养家活口的钱你也要这样嫌不如扮盗贼去明抢好了。” 上次在小刘庄外沉不住气误雷火箭害得林强云掉下马差点没命的牛娃却因后来奋勇杀敌被涂蒙举荐到亲卫当了个火铳手。这时牛娃举右拳翘起拇、尾两指伸直手臂往敌楼瞄了瞄轻声说:“大约有一百二十步(19o米)上下太远了我们的铳力不够打出去的子窠容易被风吹歪。这样有风的天气若是在八十步(12o米)内还差不多。”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三章 斫营游戏(六) 牛娃的话声虽小却让耳力极好的林强云听到。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他最清楚现时的火铳使用较轻的钢铁弹头射程不过三百米出头要想准确击中近一百二十米的目标不敢说没有可能但林强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这下听得有人有把握在一百二十米内进行精准射击真个是喜出望外一把拉住牛娃问道:“我记得你叫牛娃是吧在八十步内你真能打中那里的鞑子兵?” 或许牛娃对火铳天生有缘法被勾抽到亲卫队后就对给他的火铳爱如性命。每日里除当值的时间外不是向老兵讨教装拆、修理和射铳如何打得准的诀窍或者往火铳内外上油、擦拭。还有空闲那就是成天长时间的端着他的宝贝火铳东指西瞄的按老兵们所教的诀窍练个不停。虽说两个多月来牛娃只在训练时打过二十几子弹可他除起先的几铳打得不怎么准外接下来是一铳打得比一铳准到最后几乎是弹弹都能命中百步靶的红心。 所以牛娃对自己的铳法极有信心此刻面对这位两个多月前差点因为自己慌张失误而送命的最大官长虽是紧张得结结巴巴但还是站得笔直鼓起勇气大声回答:“回……回禀局……局主小……小人……不敢软瞒……瞒局主用……用熟了的铳是……是能打得中。”牛娃回身指着几名亲卫话说得流利起来:“局主还有有德哥和张什长他们打得比小的还准。” “哦。你是程乡(今广东省梅县已改为梅州市)雁洋的谢有德亚(音:阿)德哥哈你是连城老家新泉地张本涵张大哥。想不到你们两位都有一手好枪法稍时一定要见识、见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卫林强云当然熟得不能再熟了。只不过不清楚他们还是神射手罢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这时对两人分别说出他们家乡梅县和连城的两种客家话让两人觉得分外亲切。 谢有德和张本涵嘴上连称不敢。但谢有德说话的语气谁都听得出来却有股酸溜溜地味道:“嘿嘿局主我们那能和你比呀起码你手上那把天下无双的火铳就不是随便什么能有的宝贝。” “哈哈听你们地口气好像还挺不服气是吧。那好。待回根据地后有空闲时我就去铁工场专门为你们打制几把加长铳管的绝好唔是单管地绝好火铳照样配上可以远射的子弹到时候再来比试、比试可不要丢脸哟。其他人呢还有人有这样把握吗?没有那么只好请你们留在这里守住鞑子的营门替我们几个人做掩护喽。”林强云见没人回应向盘国柱吩咐道:“国柱。刚才叫大家搂过来的干柴草放一堆在这里其他的带着。我们撤退时每隔四、五十丈放一堆最后撤退的人负责点火照亮后路。若是有鞑子兵敢追来小炮就可以照准火堆打了。还有我们离开后你把人和小炮分成两拨以便互相掩护不管我们几个人有没有回来。一刻时辰后就开始分批撤回城去。” 说完。林强云在牛娃瘦削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好了只要你们有把握打得准就好。八十步就八十步谁让我们现在的火铳只能打那么远呢。走吧我陪你们到八十步地近前去待会到了地头后我只负责守望把风不会对你们指手划脚鞑子兵出来之前也不和你们抢生意你们各人只管瞄准了自己搜寻暴露在铳口下的鞑子兵打不用管我。记住你们只有不到一刻时辰活动时间一到就立即回头撤退过时不候。” 军营里牛角号还在变幻着音调继续那个被打掉一个号兵的哨楼又有人在吹号还有人向营外的暗处胡乱射箭。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布满了云彩好在云层不是很厚黑暗里呆久习惯了的人能够在这样的光线下活动。 四人伏低身形相约分头各寻猎物射杀林强云也不管他们三人如何潜进只在稍后警惕着蒙古兵营的大门一面慢慢前行一边换装射过的子弹。 前面的枪声一响林强云就不再前进了匍匐在一条田埂后架好枪瞄准还关得紧紧的蒙古兵营大门。这时候林强云倒有些担心他怕牛娃他们几个打出子弹后不晓得离开原地万一被哨台上地鞑子弓箭手看见枪口的火光又万一鞑子的弓箭手也是神射那就得不偿失了。 蒙古兵匆匆深埋于地立起的营栅建立营寨的目的除了防止城内的守军出来劫营外主要是防止奴隶兵逃亡而设因此原木间不可能靠得很紧还有相当大的缝隙。兵营大门上及大门两边十多丈还搭起了三个哨台每个哨台上都派了三数个人了望守哨。而且里头火光明亮从外面看去无论是守在哨台上地了望兵或是帐篷外走动地人都能看得很清楚这给牛娃他们三人猎杀鞑子兵造成了极好的机会。 东一声西一声零零散散地枪声还有和枪声一道响起的惨叫比刚才十多弹更能引起蒙古军营内的骚乱。这主要是因为每响一下枪声都会有一个人或死或伤死掉的人倒好受伤的出惨叫引慌乱况且又不知道死伤的人是怎么回事。 时间过得很快不多久枪声就完全停止了在军营内很多火光朝营门处移动时林强云看到三人从远处相扶着弯腰摸过来心中暗叫“糟糕有人受伤了”。 他刚想把人招呼过来兵营内的忽然有人高喊下令杂乱鼎沸的人声哄然相应营门也开始“哐当吱哑”作响。 跑到十数丈之近的三人听到背后的响声俱都愕然止步回头林强云不由得跃身而起急声叫道:“是什么受伤了你们快跑回去和盘将军会合不要傻站着不动。” 后面也传来盘国柱焦急的叫声:“快跑快跑我们要炮封锁了……” 三、四十丈如此而已近的距离林强云和盘国柱的叫声鞑子兵如何还会听不见蒙古军营内一人高举火把侧身挤出门缝左右一扫即向林强云这个方向指来:“偷袭的人在那边给我冲上去将他们擒下……” 林强云见牛娃他们跑动十分不便且度也不快急切中只顾引鞑子的注意以使牛娃尽快脱险对着出了门的十几个鞑子兵高声骂道:“哈哈狗东西我叫你们冲上来……”将枪托朝肩上一抵“砰砰”两声将子弹打掉转过身撒腿就朝牛娃他们三人那边迎去。 奋力跑动中林强云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大门口那鞑子官儿的叫声和惊呼听起来相当耳熟啊这是怎么回事根据地有人做了汉奸投降蒙古人了么还是以往捉获的俘虏被逃掉了?嗯极有可能是我以前见过的鞑子头目被赎买回去后又当了他们的官……” 跑近三人一看果然不出林强云所料牛娃这后生仔左脚膝弯上被射中一箭。他的伤倒是不重就是血流得多些也无法出力快跑动而已。 “这样不行跑不快的让我来。”林强云枪交左手右手从张本涵、亚德哥手里一把扯过牛娃顺势往背上一甩手掌朝牛娃屁股上一托叫了声“抱紧了”迈开大步奔跑起来。 林强云感到牛娃在动知道他想要挣扎立即轻喝道:“别动你越动我就越累更跑不快。不想我太累的话就乖乖抱紧快点回去让别人接手。” 抽泣的牛娃倒是不动了不过林强云后颈却招来了一串温温的水珠。 亏得林强云一直以来坚持晨跑锻炼这会的效果就出来了背着人跑出二十多丈也还能喘吁吁的对盘国柱大叫:“快呀……把出营……的鞑子……打回……咦怪事!国柱你们先等等。” 原来刚才一直力奔跑没顾身后的情况此时脚步渐慢的林强云稍一注意似乎没听到后面有追兵的声息才现有异。 盘国柱可没管林强云在说什么只是在挥手派人接过牛娃抬走的同时下令:“一队留下掩护二队开始向后撤四十丈到地头架好小炮后哨声通知。” 林强云背上的牛娃被人接走顿觉浑身一轻立即转身朝远方看去鞑子的营门倒是大开了可他们的人却都缩在门内不曾跨出营门一步。不由笑道:“婊子养的不出营追赶来也不告诉老子一声害我跑得差点没气。好在牛娃长得轻巧不然可要被他累死了。” 后面出“巴哇”怪响的哨声是撤退回城的时候了盘国柱等众人扛着小炮走远自己才掏出“自来火”的铜盒子蹲在干草堆将火点燃。 一路从从容容的回到北门城下张定早喜笑颜开的领着一批民军士卒拱手相迎:“来小兄弟辛苦辛苦。” 林强云唱个肥喏:“喏恭喜提控大人旗开得胜立此大功升官财指日可待啊。” 经过有些少惊心却无半分危险的夜袭行动城头上的人又亲见蒙古军营生的偌大动静张定这个功劳当然是赚定了由不得他不高兴。把着林强云的手臂大声说:“呵呵同喜同喜。这次夜袭斫营算不了什么轻松惬意得很以某家看来便如同出外游戏一股。至于所得的功劳么嘿嘿来小兄弟诸位也去走了一遭自然是有份的赏钱下来时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走进城去某家已经吩咐人将了酒肉相候。”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四章 点石道术(一) 提控张定在初七日率军出城斫营十数炮击杀击伤数百敌军从而返让归德府上下一致认为:新募民军初成即小试而胜在未来的守城战中可恃以作为炮兵使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次新募民军出城斫营得胜非但诛杀数百来犯之敌而民军则无一人伤亡实为提控大人指挥有方这也使得张提控善战骁勇的智将名声鹊起。 当然了至于同时出城助战的白云军士卒有一人轻伤不在归德府众官吏、军将的考虑当中。因为这完全是他们自己的官长不善指挥不会打仗与张提控无关。毕竟这数百山东红袄贼李全麾下的白云军是逃到城里避祸的难民既不归提控大人指挥也无合理合法的借口进行收编。就算与民军同时出了城他们也仅是作为募役的民夫协助运送军资然后站在一边旁观最多也就叫喊几声助威与夜袭的胜败无关痛痒。何况若非有张定张提控指挥的民军加以保护如何会只有一人轻伤此等微不足道的小挫白云军完全是傍着了张提控这棵大树才能安全的回城不是! 不过正是由于这次民军夜袭斫营使用了虎蹲炮杀敌得胜归德官府和统兵将军们对大炮重视起来开始大肆清理检视现有的守城器械。 这一查倒也真被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事情:现有能用或经过简单修复就能弹的各类大炮不少约有上千架。可问题是整个宋城内各甲杖库被翻了个底朝天其他想得起来的旮旮旯旯也全搜寻了个遍。所得到地石弹总共也就不足一千枚每架大炮可以分到一枚石弹。 至于宋城甲杖库里还藏有两千余枚山大杀器震天雷和四千多支小杀器雷火箭的事因为是暗中与山东进行的秘密交易。所以除了知府大人石盏女鲁欢的亲信外普通官吏和守军将领并不知道 面对严峻地形势宋城县令提出。可征夫役和泥成球晒干为炮;又有府衙录事参军李琦进言可拆房收取屋砖为弹;另一位司法参军傅瑜则建议。将砸制好的泥球晒干后装入窑中烧硬作为陶弹使用。 但更多的官吏包括知府大人石盏女鲁欢在内都认为以泥、砖为弹杀伤敌人地效果如何不说光是把这些不是炮弹的炮弹打将出去让蒙古兵见着了还不活活给笑死。反对地众官吏认为。能不能杀伤敌人事小被敌人看轻事大此乃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绝无妥协的可能所以这些建议没一项能主事者被采纳。 初八早晨开始徐徐吹了一夜冰冷的北风吹得越劲急了天上乌云滚滚翻动眼看着就会有大雪下来。城外的蒙古军经过几天的调整完善将宋城围得越密实了。连城东那样的沼泽地也被寻到其中的干燥实地砍掉芦苇立起了营寨。此时地宋城。可以说得上被蒙古兵围得水泄不通恐怕就是狼、狐也无法进出了。 张定得了一次便宜以为蒙古兵不过如此胆子突然间变得大了起来。意气风的张提控决定:不再约请来世敏和白云军相助要独自领兵出城夜袭再立新功。于是便在歇息了一晚之后于初九日夜自率部下精壮依照前天的套路出城施袭。 那晓得这次开船碰到了石大石。 蒙古兵有了一次被偷营的经验教训。早做好了还有敌来袭的防备。民军的人抬着虎蹲炮方到营栅半里就被蒙古兵的暗哨现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这一夜不但带出城去的勇士折损了四百多人和数架虎蹲炮。连张定这位提控官也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非他逃命时了昏胡里糊涂的离开大队不辨方向跑到城东陷入沼泽又在即将被追上的生死关头钻入烂泥水里张大官人那还有命回城来当他地提控官。更幸运的是追兵因天冷不愿下水兼且无法忍受刺鼻奇臭而放弃搜杀这才让张定没将老命葬送在又脏又臭的沼泽地里。 经过训练能炮的力士城里并不多这样无端的折损下去只怕等到蒙古兵来攻城时将无人可用。无奈之下石盏女鲁欢只好将夜袭斫营的计划叫停。 十一月十二日司徒微指点完林强云如何在习练“双修功法”时消解内火的窍门见这位年轻的上人苦苦思索不得诀要便出言相劝道:“上人小友此法须得按籍逐字逐句细加揣摩急切间不易有成何不假以时日呢。且先放下罢。” 林强云抱怨道:“老仙长说地是那书上写地也太难懂了。文字晦涩不说又没有断句分开每个人看了都有他自己的理解领悟地意思各不相同真不晓得写书的人是如何想的。对了老仙长刚到葛驿镇压时不是说有其他什么事要和小子商量么反正这会子也没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司徒微沉吟一会方迟疑着说:“贫道得先师传下……数本秘笈若得执掌权柄的上位者看重其中所载将于天下民生颇是有利可这其中却有令贫道大感为难之处……” “哦有利于天下民生的道家秘笈共有几本都是讲些什么的老仙长可曾将其中内容掌握了?”时下京东两路正是需要对民生进行大力关注的时候有这么好的秘笈林强云当然有兴趣了由不得他不问。 对林强云所问司徒微笑道:“先师传下的两本秘笈其一为各色机巧、炼丹之法另一本仍医书内中特别提到瘟病的施治。贫道今年六十有四得此秘笈时已经年近六十看习其中内容不过区区数年时间只是将机巧法中久存肉食之术稍稍领会了几分所得不过百之七八实是无法学得两秘笈所载。” 林强云道:“那么老仙长有什么为难的是不是和小子一样觉得书上写的东西太难读懂怎么都学不会?” “非也非也。”司徒微摇头道:“贫道为难之处在于贫道垂垂老矣在这世上的时日不多了却还未曾将先师传下的秘笈觅得资历质上之人传授此其一也。” 林强云心里暗暗叫苦一面暗自思忖:“哎哟喂这老道不会是要收我做徒弟吧画符念咒耍花头骗人的神棍么无论如何我都不做这可是万万做不来的。老子得小心些一定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千万别被这老杂毛给说糊涂了左绕右拐的给陷进圈套里去。”一边却显露出一副好心的样子安慰他说:“咳原来你老是为这事愁啊小子对相人术一向未涉猎也不知道怎么样的人方合老仙长的意能够得传秘笈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可能帮不到老仙长什么大忙。不过老仙长也不必心急我看你老修炼得法身体康健定然还有大把年头好活只要多走几处地方多留心些细细寻访相信找到几个合适之人授以尊师传下的秘笈应该容易得很。” 司徒微昏花的老眼精光一闪瞬间即平复如常:“呵呵不瞒上人未曾寻到可以传授秘笈之人是在过去如今总算被贫道寻着了一个。休慌休慌且听贫道说下去。” 林强云:“对对老仙长请讲请继续说说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司徒微:“若要修习秘笈有成就得寻一处稳妥安定之所且要所需各项物事丰足。因此这个所在不可隐匿于深山大泽……” 林强云奇道:“啊这么说来道家的那些洞天福地岂不是起不了作用么那又是为什么?” 司徒微正欲答话外面却有人在叫:“来小兄弟来世敏快快叫你那些白云军的伙伴们出来领赏那日夜袭斫营的得胜钱知府衙门赏了某家与你送到家里来也。” 林强云听出是张定中气不足的声音暗地里大喜总算有人来打岔自己不必担心会没注意时被老道唠唠叨叨绕得昏了头中了法术胡里糊涂答应做徒弟然后变成道士再然后变成神棍了。忙起身对司徒微深深一揖道声:“有恶客来聒噪日后有暇小子再听老仙长教诲小子先行告退。”便匆匆出门而去。 被冷水激得中了寒邪的张定请医士诊治服药将养了好几天躺在床上把两次夜袭斫营的经过仔细对比思量了一番。他很丧气的现来世敏那汉儿看去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却是个隐匿极深的高人自己是万万比他不上的了。张定思忖若是想有所作为再次立功必定还得依恃来世敏这汉儿和那些白云军才行。 今日捱到下昼觉得病体稍好试了试现能下床走动了想到蒙古兵不日将会挥军攻城立功升官说不准就在这些时日有功可立有官可升的好事手快有手慢无却是宜早不宜迟。顾不得病还没好清楚头依旧昏脚仍然酸软浑身无力还是怕吹冷风挣扎着叫人收拾好钱帛交钞。让下人为自己穿着厚实的常服带着好几抬物事到林强云他们的租住屋借着送赏钱和谢过上次相助的情份去拜访来世敏。张定希望又能像上回一般做出可怜模样以博取同情从那汉儿的嘴里挖出几个能让自己杀敌立功的好法子来。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四章 点石道术(二) 林强云见张定脚步虚浮面白唇青的样子抢上几步扶住他:“哎呀张大官人哦错了是张将军张大人你这是怎么了睡觉时被子没盖好着凉得病了?” “哎来小兄弟呐一……言……难……尽……哇……”张定的话语深沉没落“一言难尽”四个字拖得长长的特别是最后那声“哇!”曲调曲折婉转那股幽怨悲惨韵味在场的无不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真难为他一个病魔缠身的虚弱汉子气头儿还那么大得可以把几个字拖得那么老长那声“哇”又能唱出如此感情丰富、悠远绵长催人泪下的声调来。 “耶这厮倒是个做戏子的上好料子日后想办法弄去我们的戏班子里做个老生想必会很有出息。啊这张大官人来这里做作不知又是演的什么戏文?且配合他一下弄清这厮的企图再讲。”林强云手上加力好言劝慰:“既是一言难尽那就多说几句好了。我看张将军怕冷得紧呐来来来我们进里面大厅去说话有什么事在下能帮得到的一定会帮你。” 这座大宅的原主人在蒙古兵一过大河就带着家小、细软逃往别处避灾现时倒是便宜了林强云他们。 走到廊下的厅门前但听得里头有人在大声说话。 推开虚掩着的厅门朝内看去大厅相当不小把摆放的胡椅、胡桌及花架之类家什清开的话起码能站下三四百人林强云估计原主人不是一方富民就是官宦之家。 厅里两边和上都燃有炭火方入得门就有一股洋洋的暖气扑面而来令萎靡的张定精神一振。里头说话的声音清晰入耳张定听得如中电击般抖个不停身体左摇右晃地像要倒下地去不由得伸手紧紧地扣住门扇。 林强云大吃一惊已经放开的手再急急伸出扶住张定。小声问道:“大官人。你怎么了?” 张定竖指于唇“嘘”了声示意林强云不要打扰。 “看看这些时日宋城上下那些官儿们。少有恁般勤力过。嘿呀呀。与当兵的小卒子们一起无处不去搜寻石头做。老汉我最晓得不过了。宋城……啊。就算是整个归德府也寻不出多少块石头。看看他们这些官儿平日里作威作福把细民们的地也刮低这下报应来了吧。看看数日来把个宋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半点收获不是报应是什么!”孙老头蹲在胡椅上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持了根薄铜片四下挥舞。铜片撕裂空气的“忽忽”声中孙老头口沫横飞地大吹法螺:“告诉你们一个事儿这城内倒是真个有不少石头。而且全部都做成了圆。你们摇头。那就是不信喽。嘿嘿信不信都不相干。只要老汉自个知道就好。实话说与你们听吧若是从前老汉穷得没饭吃之时官府又肯应承出钱讨消息老汉说不定会寻上门去将几千个石地消息与他以求能得些赏钱活命。” 这时有人出来与孙老头抬扛“哎哟孙老丈你老人家现时还不是穷得要我们给你养老那又为何不把石地事说与官府讨赏钱活命。啊我们知道了肯定是你孙老丈根本就不晓得哪儿有石头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是么。” 孙老头大怒作势要下地与人理论忽然又安安稳稳的蹲回去顽童似地作了个鬼脸笑道:“你等后生晓得什么我老人家懒得与你们计较。说老实话现时不把这石说与官府知晓是因为你们称之为局主地傻小子寻着了老汉。呵呵这傻小子不仅应承为老汉养老供吃供喝供花销还供屋子住每年有穿得暖的衣衫还答应老汉归天时用一口上好棺木为老汉装殓并择地安葬。(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君$子$堂$$$有那傻小子养老送终我老汉还要担心什么。因此之故那消息便只好沤在肚子里让它烂掉了。嘿嘿只不过呢若是官府肯出百十贯酒钱来讨消息地话为了一年半载地酒水着想老汉我说不得只好把石的消息从肚子里拿将出来卖钱了…… 宋城内石头极少能制成圆形用于杀敌的就更是奇缺前几天宋城上下大肆寻找石头张定如何会不知听了孙老头的话了好一会子的呆这才激动的大声叫道:“出钱出钱出钱某家现时就答应你出钱买那石的消息快说快说你快说你知道的几千石藏在何处?!” 孙老头被人打断说话的兴头很是不悦见了人高马大地张定一副病殃殃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人物把手中的茶碗朝桌上一顿一脸轻蔑地应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家里长辈不曾教过你须得敬老尊贤么怎地来此搅乱我老人家说话。哼一开口就是钱钱钱。有钱很了不起么你有钱便能如何老汉我偏不将消息卖与你。” 说完回头对厅里地其他人感慨了几句再向林强云招手:“哦这屋子的大厅可邪门得紧呐!看看看看刚刚才提到你们的局主那傻小子就进门了。来来来局主小子过来坐下今日我们还是讲论冶铜之法么?若是傻小子有兴头今日老汉就给你讲讲一项新物事锁妖镜的冶制之法。” 张定见孙老汉不肯出卖石的消息还指着林强云称其为局主心中又急又奇一把扯住林强云问道:“咦局主什么局主呀来小兄弟你真是他们的局主?不管你是局主也好或是其他什么也好来兄弟想必与这位老人家很是相熟罢一定对他的来历、秘密清楚得很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烦请同他讲些好话代某家说合求他老人家善心将石的藏匿处告诉某家以救合城官民百姓的性命。” “锁妖镜?这东西可从没听说不知是什么玩意有空时可要好好的与孙老头多谈谈。现时还是先应付这位提控大人看他有什么事又来找我以免得罪这个地头蛇日后在宋城住久了会有麻烦。”林强云认识孙老头已经好些天了除了一同商研冶铜之术外他从没听过孙老头讲起自己的过去也没想过要问。至于老人是否葛驿镇的本地人在这里住过多久叫什么名字林强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知道。还有孙老头究竟还懂得多少奇奇怪怪的技艺、能造出什么对自己有用的物事来以及这位老人家怎么会了解宋城内那儿藏有石林强云还是只能回答三个字不清楚。 对于张定的恳求无论是在良心上和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林强云都无法拒绝在他的手背轻拍了几下。见张定理解所要表达的“放心我会去请老人家把他心里的秘密说出来。”的意思后扶着他走到一把胡椅前让其坐下。 有林强云这个为他提供养老送终的傻小子出面孙老头连意想中的银钱交换也没提二话不说就将石所在的大略所在讲了出来:“外城与隔城间的菜圃内埋有唐至德年间(756758年)张巡、许远所遗数千石。” 张定得到需要的消息大喜虚弱的身体突然间力气大了好多。 暗道:“这次带病来寻汉儿果真不出所料给他这些些子钱帛却得了这石的消息若真能取到数千我还是比付出赚得更多。看来此人是我张定的福星今后必定要好好与他相交方是上上之策。”匆匆将带来钱、帛匆匆交代给林强云便让人抬着他急急忙忙的离开往知府衙门向石盏女鲁欢报功请赏去也。 林强云这时也明白了宋城内的防御物资不足不禁为自己和亲人、部下的安危担心起来思索了片刻即向陈宗华问道:“陈大人贵案曹专营金国的甲杖、军资等物的回易想必交付给归德府的兵器数量特别是轰天雷……啊我忘了卖给金国的已经改名为震天雷就是他们的震天雷及雷火箭的数量各有多少你应该还记得吧。你同我说说估计宋城会有多少存货量?” “唔据案曹的回易帐所记我们共送到归德府的震天雷两千三百二十五枚雷火箭四千零五十支不受宋金两国律法禁市的钉钢无木柄朴刀三千把还有就是棱刃圆管的夹钢尺二枪头一万八千只。”陈宗华稍想即答。 林强云:“就这么多?” 陈宗华:“不错就这么多。” 林强云犯愁了自语道:“哎呀这就有点麻烦了如果蒙古兵多的话只这么一点火药武器怕是很难守住城池得想个主意来帮他们才好。” 陈宗华道:“局主我们要是确实想帮宋城守御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何不把暂时没运回去的数万斤药料用起来呢?” 林强云一敲前额欣喜的叫道:“对啊看我多笨哪连这都想不起。多谢陈大人提醒让我的脑细胞少死掉很多。” “老细包这是什么东西竟然也会死?”陈宗华没听懂局主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这些日子听惯了林强云高兴起来一时讲广南东路(广东)的方言一时又讲汀州的俚语及其他什么乡音也见惯不怪了故仅想了一下就没再注意。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四章 点石道术(三) 没了外客在黛丝娜姐妹抱着孩子也到厅里来了林强云笑着接过儿子“哦哦”的在粉嫩的脸蛋上抹了两下忽然又陷入了深思。 林强云觉得就这样忽然弄出威力特别大的火药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也不合算更会被人很快看破其中的诀要。 女真人灭辽之后已经知晓了火药的厉害并得到一些制造火药的汉人工匠。此后金国攻灭赵宋朝夺得江淮更将大宋的火药窑子作的所有工匠据为己有火药的制造、生产能力已经过了南渡后的赵宋了。只不过其时的火药制造沿袭唐代虽有改进却还是大同小异仅可火燃烧少有爆炸之力威力尚属有限 那么是不是可以和之前一样利用天师道的几个老道做媒子以自己道门上人的名头装神弄鬼一番呢应该不至于引起别人怀疑吧。这样一来既能起到保密作用也可以大赚一把归德府的银钱了。只可惜天松子他们几个到葛驿镇后见来世敏已经记不得之前的事情说是要去请人为上人诊治走得不知去向。幸好还有司徒微领着一帮徒子徒孙被陈哨长他们从蒙古兵手里救出在这要紧的时刻撞上门来还能让林强云借他们的身份弄些古怪。 京东根据地早有打算扩大与金国的贸易无论其官府、女真贵族、兼并之家以及富民的钱迟早都是要想办法大赚特赚的。如果这次能就地将火药武器制造出来用于守城再把这事归结于仙法、道术之类的玄学上去想必还是相当保险的。到时候自己恐怕就算要整个归德府地藏库。再加城内大富佬的银窖里的所有财富用于作法在那种花钱有命守财必亡的生死关头说不定宋城的官吏、富民们还会因此感激不尽屁颠屁颠的紧赶着来请自己带人去搬空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打好了主意林强云便开始考虑具体操作这是有点难度。 怀里的儿子大约是好久没被关注“啊啊”地叫了两声。林强云这才省悟到还有个老人家在座。不由得轻拍儿子抬头向孙老头展颜一笑既安慰了儿子又表示冷落了老人地歉意。看到孙老头正自顾着端碗喝茶记起他刚才说什么有制造“锁妖镜”的方法不由眼睛一亮然后又低下头寻思起来。 想着、想着林强云倏然展开眉头笑了一拍大腿奋身而起叫道:“盘牯仔。” 盘国柱和众人一样。知道局主在思考大事不敢出声打扰猛然间听得这么大声叫他。身子一激凌跳下胡椅吼叫般应了声:“国柱在!” 没等林强云开口。盘国柱又笑嘻嘻地说:“哎呀总算等到局主你开窍了。这两天亲卫和护卫队的人这些天可闷气得紧只好在训练之余寻上随军工匠纠缠着请他们传授复修兵器之法。国术知道得最清楚了小的们把刀枪弩铳和小炮子母炮还有各色子窠是拆了又装、擦了又擦全都弄成像新的一样随时可以出动杀敌。局主下令罢是要出城打鞑子的兵营么。” 连子弹、炮弹都敢动手去拆。这还了得?! 他们自己被炸死炸伤是罪有应得。假如害了别人或者在面对敌人时武器失效。那才是真的要命的事。林强云一怔之下脸色就变了“骄傲、目中无人”这两个词蓦然跃进脑海。这可不是好现象再这样下去将会害死多少人弄不好根据地都要由此而消亡。心下决定好好敲打这厮一番以免在这强敌环伺地归德府吃大亏以免累得自己一家大小葬送在这里。当下正色骂道:“打了几次胜仗就了不起了就我们这一点点人要去进攻鞑子?还下令下令打你个大头鬼我们几百人凭什么去打鞑子的兵营还不如叫大家到鞑子兵面前伸长脖颈让人砍更好。” 出了一会气林强云脸上神情稍缓问道:“阿也照你刚才那么说随营地工匠师傅倒比我这匠师还厉害了他们是怎么教你们地刀枪也能拆?你们不会把枪头从木柄上拔出、把刀柄上的木片敲下擦完了再装回去吧?” 盘国柱尴尬地挠头:“刀枪没拆开过刚才是我说错了。” 林强云不肯放过他开始还只是一脸阴笑后面的语气却是越来越严厉:“随营工匠、亲卫和护卫队的人胆量真够大啊非但不怕干犯军法也不怕死各色子窠也敢去拆装。要知道兵器作坊的熟手匠人在制造各色铳、炮所用的子窠时都要十分小心细致怕的是造出的子窠打不出去或是打出去了不会爆炸更厉害的是一不小心就会害死自己。嘿嘿再者说了子窠都被你们给拆了又装回去如今那些子窠是否有用也不知道你这厮还敢想着去打鞑子地兵营?老实告诉我亲卫和护卫队地人这几天共拆装了多少子窠又因拆装子窠而死伤了多少人?给我从实禀来!” “没……少主小的……我……”局主还从没对自己这样声色俱厉喝骂过盘国柱吓得双膝一软就待跪下地去被林强云一声“站直了”地喝声给止住了。 “说!”林强云的暴怒被怀里“啊啊”叫的婴儿给渐渐平息下去语气转缓。 听了盘国柱的解释知道刚才是因为激动而胡言乱语小炮、子母炮的炮弹以及火铳的子弹并未被拆开过林强云这下好过了点但还是没给盘国柱好脸色。将儿子交给吓得缩在一边的黛丝娜姐妹向垂头丧气的盘国柱吩咐道:“你现时立刻带几个人去找随军工匠以最快的度砌起一座能安放两升小坩锅熔炼的炉子并做准备好钢炭或石炭我要开炉冶炼宝贝。” 盘国柱朝外头看了看为难的说:“立刻去砌炉子局主天都快夜了是不是……” “没价钱好讲就是要你现在去。否则的话……” “去去去属下不敢……”没等林强云后面的话说讲完盘国柱逃似的窜出大厅。 孙老头此时又开声道:“小子现时没事是否要听听锁妖镜的事了?” “锁妖镜是什么样子的你会磨制?” “当然。”孙老头很是不忿林强云怀疑的口吻傲然道:“从木模、蜡芯到和泥打浆制成泥范;从铜、锡、矿石用料多少熔炼铸成镜坯到磨出可将符录照出外头的锁妖镜我老人家能一手包做完成。怎么样想不想学如此厉害的绝传技艺?” “耶能将符录照出镜外的锁妖镜这物事倒是从未听过。若孙老头真可以将此绝技传授给自己的话那可是赚大了。不过为保险起见让老人家先做个来看真有那种效果再学不迟。”林强云心念急转打主意表面上装出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淡淡的说:“孙老丈锁妖镜真能把符录照出去把妖怪锁住?呵呵我看未必。说不定是早早将符录写于镜面上被光线一照就映到外头了。” “放屁放屁我老人家做的锁妖镜符录是铸在镜子背面的你正对着镜子看就是一面平常的镜子。”孙老头被林强云激得有点气急败坏了也不顾厅内有女眷在场粗话脱口而出:“须用它来作法锁妖时只要日头一照就会将符录射向镜子对着的妖物。这是万试万灵的事如何会要人画符录于镜面上去那不是早早将妖怪惊走了么那还有个子的用。怎么了你小子是不相信我老人家的话喽?” 林强云:“别急别急听小子说完。我这里有一样宝贝让你老先见识、见识看看我做出来这种名唤仙人镜的物事与你所讲的锁妖镜孰强孰弱。荷丝娜取你的梳妆匣来。” “天爷!这……这……这是你小子从仙人处学会做的镜子?!”对着铜框内闪射青白色光辉的银镜看到镜里自己清晰的影像孙老头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良久之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井底之蛙老汉真个是井底之蛙呐。” 林强云对孙老头的问题不肯回答只是笑着转移话题:“怎么样这仙人镜与老丈的锁妖镜相比孰好孰差?” 孙老头犟起脖颈:“你这仙人镜是很好不错但老汉我造的锁妖镜却能群邪避易、锁镇妖魔这是不能相比的只能说各有千秋对对就是各有千秋。我说小子嗳既然已经学会了做仙人镜何不再把锁妖镜的技艺也学了去老话说得好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傍身呐。怎么样?” 林强云道:“若是那锁妖镜真如你老所说般能将符录随意照出去小子便学学也无妨。且慢高兴要小子学你的制镜技艺可以但你老总得先让小子看看是怎么样的东西也好思量下是不是值得小子学是吧。” “好你小子等着。”丢下一句话后孙老头不再多说匆匆跑出厅去差点把刚要进厅的司徒微撞上。 林强云知道司徒老道要说什么一待他坐好便连忙抢先开口:“老仙长时才孙老丈说其精于制作道家宝鉴锁妖镜不知仙长对锁妖镜可曾与闻?”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四章 点石道术(四) 司徒微想了想缓缓摇摇头:“贫道近日曾会过不少同道中人有些道友曾于年初到南朝参与道门大会从道友们的嘴里听得本门南宗有前辈仙人所传照妖镜又说南朝境内有商贾之流假托得道仙长之名售卖一种唤做仙人镜的镜子但俱都只是耳闻未曾亲眼见过。至于锁妖镜想来是贫道孤陋寡闻委实不知其为何物。顾名思义应该是具拘锁妖邪之力的某种镜子罢。怎么小友从南朝来也不知锁妖镜之事么?” 林强云:“呵呵小子确实不知道锁妖镜是什么东西只听孙老丈说这种镜子能将铸于镜上的符录照出镜外用以镇压锁住妖怪。不过老仙长所说的照妖镜小子不敢相瞒便是由先师传与在下。至于仙人镜则是小子据先师所传秘法所制那可是真材实料用玻……用水晶做成的镜子。老仙长这两样物事小子随身有带稍迟还要请老仙长鉴赏、品评一番也可证明宝贝的真伪。” 听到有传说中的仙家至宝出世但凡是道教之人都会想亲眼见识一番既可增长见闻又能睹物而参或许还能从中得悟天机以增道基。司徒老道同样不能免俗愉悦之情溢于言表:“原来如此。即是有此机缘贫道稍后倒是真要见识一番了。” 老得成了精的司徒微立刻现自己失态司徒微警醒后马上庄容而坐变得极是沉稳地对林强云笑着微微点头稳如泰山地安坐如故一点没流露出着急之态。心里转而研究起林强云这个道门的“上人”来:“对了前辈真仙传下仙家至宝照妖镜仍师徒传承的本份这说明小友深得其师宠爱。可这么年轻便能得其师真传进而制出他所说的仙人镜这便不简单了。虽是老道还不知仙人镜何等模样小友也没说有何功效。但最少能够证明此子天分、悟性俱佳。观其肌肤之下隐有光华流转此乃道基极为深厚之像谣传他已修至地行仙之体想来不假。只可惜目下情势不妥。以至于不能施术尽除其体内残存的焚心魔火。时间拖得长了怕是……” 孙老头很快回到厅内他将抱着的方形扁漆箱子放于桌上掀开箱盖伸手入内。取出一面直径不到四寸的铜镜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绢帛仔细擦拭一面叹道:“唉今日还是乌云满天没出日头不然定要叫小子们大吃一惊。” 林强云看到小铜镜。很快便想到一件过去曾经听说过的一桩不解之谜汉代透光铜镜。暗中欢喜:“哈。好在黛丝娜她们聪明出远门还知道随身把我那几样法宝都带来看来我可能会亲眼见到那种国宝说不得以后要好好研究一番或者在学会制造这东西的过程中能把金属透光地谜底解开也未可知。唔有那几样法宝再加上透光镜要骗取这里的大部分人相信火药巨大的杀伤威力是由于施了道法所至想来应该不会费什么大力。”马上接口道:“孙老丈地意思是说。你这锁妖镜必须要有强光方能知道真假是吗。嘿。那有什么难地小子这里还有另一宗法宝烛天灯。小子这就作法祭出此宝让老丈的锁妖镜好好展示一下我们也可以辨别真伪。” 局主的一声吩咐不消多久亲卫就把大厅清出中间的大块空地藏于内进地汽灯也被搬出来弄好。 在不明底细的司徒微、孙老头的注视下林强云长身走到大厅中间装模作样的开始舞蹈但见他手划凌空符、脚踏天罡步十足是个正在施展法术的道门高人模样。 孙老头对这些不懂所以只是瞪着眼看个稀奇。 司徒微就不同了老道眼中正在施法地林强云从他左手捏地符诀右手凌空而过的符录轨迹脚下踩踏的步子无一处不是错漏百出怎么看都觉得上人所展示出的体态、手势、步伐都与自己所学所会的大不相同。心下不禁又是奇怪又大感疑惑:“上人小友施法的过程在我眼中显得既错又漏或者这才是得到仙家秘法真传罢?!那么先师传与门下一众弟子的修炼法门是对还是错?也许正应了那句各师各教各有所得就是这个意思了罢。” 林强云悄悄从袖袋里摸了一下紧握住已经灌了汽油可以使用的打火机暗道:“婊子养的如果这时候有一支烟该多好吸上口换个神仙老子也不做……呵小宝贝你可要争气点呐希望一下就能打着火。” 运气相当好拇指用力一按“嚓”地一声盖子掀起火着了。 “三昧真火小友地内丹修为确实不错道基扎得相当深厚啊!” 耳中听到司徒微的赞叹声但林强云顾不得去看司徒微和孙老头有否目瞪口呆走到汽灯边上一手稍稍扭开汽灯地针阀开关在“咝咝”的微响中伸手过去把已经润湿的灯罩点燃。 林强云片刻间把一切应该做的全都做完了静静的站在汽灯旁自我陶醉。 随着灯罩上冒出的黑烟、火焰渐渐缩小光线却更亮穿了战袍、背子的道童安上青白色的水晶外罩又在某处摸索了一下后汽灯出“呼呼”的风声金黄的光线由深变浅浅黄色的火焰最终淡化成白里透出青黄的强烈光芒把个宽广的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纤毫可辨。 “烛……烛……这就是烛天灯?”饶是那么沉稳的司徒微虽然身形体态还是荣辱不惊的模样但问出的话说得结结巴巴便出卖了自己。 “当然。此灯可收集雷霆闪电之神力置于其内须用于照明时只须令雷精电力缓释慢慢从开口处放出即可出强光照亮百十方丈之广。”林强云用平淡的口气对司徒微解释完转向孙老头道:“孙老丈我这烛天灯如此而已强光可够锁妖镜之用?那还不快些与我们试试。” 司徒微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心里林强云那样轻描淡写的说法并不认同不服却又无奈地暗哂:“这小子倒说得轻松无比须知收藏雷霆、闪电将雷电缓释即可使用不施高深道法控制如何能做得到?且不说会有此法力的修道者得先修炼多少时间更不提此等夺地造化的秘诀需要如何之人细心领悟方有所得就光看这烛天灯从制造出来到真正使用无一不依仙家秘诀而行得不到真传没有掌握实实在在的窍门试问谁又能做得到?!” 孙老头似是没听到林强云的话还在那儿对着汽灯张口结舌的呆直到林强云再大声说了一遍他才“哦”了一声慌里慌张地举起手里的铜镜左顾右盼的对着汽灯摆动。随即孙老头指着左侧墙壁欢声叫道:“哈哈我的锁妖镜法力依旧深藏了十数年还没损坏!看锁妖镜的符录照出来了就在那面墙上!” 其实不用孙老头叫厅里的全部人都看见了墙上有花纹字符的圆形影像那是一个从镜面反射上去的光斑。 “果然是透光镜!”林强云轻声说。 “这是本门至宝避邪镜之一!”司徒微惊呼声则相当大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了。 司徒微这次再没法保持得道高人的姿态见到墙上的光影先是呆了一下在出惊叫后马上对孙老头揖恳求:“这位老丈烦请稍等一下再收起宝镜贫道去把门下弟子叫来见认一下曾是本门的宝物老道拜托了。”没等孙老头答话司徒微转身飞快地冲出厅去他的身法度比起年轻人来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这杂毛老道性子倒比我还急。”孙老头看着司徒微的背影摇头转向林强云说:“小……嘿来……哦林……咳你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个才是你的名字老汉我要怎么叫你才好啊?你有那么多军兵做手下听你的命令想来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何称呼你这官人真是让人为难得紧。” “唉小子其实是西河堂林强云草字飞川客居南方朝福建路汀州时下是天师道南宗居家弟子也是赵宋境内一家商行的东主。孙老丈就叫我小子好了或者叫林强云、林飞川也行总之你老觉得怎么叫方便怎么叫舒服就怎么叫。反正我无意中认识你孙老丈刻意相交虽说有学向老丈学习冶炼之技的目的但我们一老一少能交上朋友这也算是十分投缘了。”林强云想想几个月来的情况自己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决定对孙老头实话实说:“不敢欺瞒老丈今年四月小子在江南西路公干时歹人暗算被遭蒙古鞑子掳走后因受了伤于淮南求医诊治时医者未出师之徒刺错了针所以得了失心疯流落于金国境内。” “原来你是修道的人难怪身上有那么多古里古怪的东西连可以出那么强光芒的烛天灯都有在拳头上弄出一簇小火头就更没什么了。”孙老头点头道:“这么说来老汉要称你为林员外了不妥不妥这么年轻的人不能叫员外那就叫你的姓名好了。林强云也不对还是叫小子来得亲切。好老汉还是叫你小子你也还是叫老汉为老丈好么?”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四章 点石道术(五) “当然当然。只要老丈欢喜这样叫那就叫我小子好了。”林强云平常性子随和别人叫自己什么浑不在意回答也是平和淡然。 孙老头的眼睛左扫右看找到躲在一角“叽叽喳喳”小声说话的黛丝娜、荷丝娜姐妹老脸微红的向两个番邦女人那儿指对林强云道:“这个……小子啊你看……这个……那个……是你家的小小子吧?能不能……咳能不能让我看看?实在是……你实在是不愿的话……那就……” “原来是想看我的儿子啊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被孙老头吞吞吐吐说得莫明其妙的林强云听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好笑。心里知道这个老头一个人孤单生活太久了想亲近一下小孩也是人之常情。连忙叫道:“黛丝娜你们快把儿子抱过来孙老丈要看他呢。” 有人喜欢自己的儿子那就说明自己也会被人喜欢而这个人还是自己丈夫敬重的老人那就更显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得到提高。黛丝娜喜滋滋地快步走到林强云身边把已经睡熟了的婴儿递给丈夫。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汽灯却把整个大厅里照耀得通明让人们全然没顾及到夜将来临。 林强云抱着孩子走近孙老头身边送到他面前:“老丈请看这是我的第一个儿子今年七月出生地。怎么样。胖乎乎的很健康吧。” 孙老头眼睛盯着睡得露出笑容的婴儿手足无措地拿着那锁妖镜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不知要怎么放才好。最后实是没主意了转身将铜镜往走近的黛丝娜手中一塞:“帮老汉拿着。”然后抬头看了林强云一眼又将目光对着婴儿。伸出手来想去摸摸孩子的脸似乎现自己的手老茧很多太粗糙立即飞快地缩回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孙老头哽咽着吱吱唔唔地问:“林……小子我……我……能……可不可以抱抱他?就一会子只要一会子就够。好不好!” “哈抱抱当然可以抱喽。来你抱抱他试试。这小家伙现在睡了。要是醒着地话他会对你笑呢很可爱、很好玩的。”林强云一边说一面把孩子递到孙老头面前。 孙老头兴奋得老脸通红两眼出熠熠精光看向婴儿的小脸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在伸出的手触到襁褓的刹那他布满青筋地手颤抖着停下了让周围看的亲卫与护卫队员们心里为这老人急得直跺脚。 孙老头环顾林强云和黛丝娜姐妹。喉头狠狠地滚动了几下。伸着傻傻的问道:“你们……我……老汉……真的可以抱你家们家的小郎?!” 孙老头地滑稽样子把黛丝娜、荷丝娜姐妹乐坏了互相搂抱着“咯咯”地笑得直不起腰。 林强云微笑不答直接就把孩子放到孙老头抖动得厉害的手上。盡在bsp; 感觉到手上有重物下沉的孙老头一惊之下差点把婴儿丢了待反应过来时吓得用力伸长双臂大声怪叫:“不得了啦就要托不住了林小子快来帮忙呀!” 自己的儿子林强云哪能不小心在将孩子放到孙老头手上时他的双手可没离开做好准备随时抱住。这时立即用一只手托住孩子往孙老头怀里送。嘴里安慰道:“放心。放心抱近一点就不会掉下去了。” 孩子才挨到孙老头的身上。大约是被他的怪叫声吵醒了睁开眼“哦”一声露出极为灿烂地笑容。 孙老头连忙将婴儿推回林强云怀里脱手后拍着胸脯后怕不已:“妈呀吓死老汉了!”转过身从黛丝娜手中夺过“锁妖镜”放到襁褓上:“此镜随身携带万邪不侵就留给小小子做个玩具罢。” “且慢!”司徒微带了十来个老少道走入大厅揖道:“还请孙老丈先演示避邪镜地妙用让贫道的弟子们见识一番而后再送与小上人如何?!” 第二天早上林强云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刚喝完粥张定又让人抬着他来了。 一进厅门张定就朝孙老头抱怨:“这位老人家昨日你怎地没把话说清楚害得我们上千人漏夜把内、隔、外三个城圈连城墙外都跑了一遍百把个地方查下来也没找到有石的菜圃。” 孙老头翻了翻白眼把手掌一伸吐出一个字:“钱!” “该死!”恍然大悟的张定暗骂了一声敢情这老不死的没拿到钱所以才把话说得不清不楚。当即解下腰间的大荷包点了一叠印有黑字、红钤的纸递了过去:“喏一千贯交钞折当三大铁钱一百十六贯这下可以烦请你老把石的所在说与某家知晓罢。” 孙老头取过交钞从容点算毕拉起林强云道:“小子与老汉一起带他们去挖出石省得没找到又来聒噪。” 孙老头所说的菜圃有一亩半之大位于城北静安门内往西一里余。 唐安史之乱太守许远委托张巡率睢阳不足七千守军抗击叛将尹子奇地十多万攻城大军。最后在守军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时再分不出人手故许远、张巡将收集到地石埋于地下以免城破后被叛军得到用于攻击其他城池。 张定的民军按孙老头所指地地方挖开没掘到三尺士卒们的锄铲就碰到硬物全部清理出来共得到五千三百余颗石。 看着很多圆石弹上刻的“大吉”两个字林强云想这么一点石头还是太少打起仗来根本不敷使用。如果要按自己的方法将这些石弹改造成真正的炮弹归德府的官吏和将军们会答应吗? 悄悄把又立了功而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张定拉到背人处林强云道:“提控大人小子知道一位天师道精于点石之术的高年仙长若能求得其对石施以其术可令挖出的这些物事出时威力增大数十上百倍。” “点石之术真的?”张定乍喜又惊:“来郎嗨来官人我们虽是未磕头却也算得上是好兄弟了别个事随你怎样戏耍玩笑都可以但此等相关合城生死的大事可作不得玩耍。道士的话你也信那都是骗人的听某家一句劝万万不可中了奸计。你不会没听过赵宋前朝汴京城下的事吧那便是天佑我大金赵家皇帝信了妖道郭京那厮生生把个花花江山给与别人自个父子俩还成了昏德公、重昏侯……” 张定说的是事实也是赵宋朝的耻辱更是所有中国人的耻辱。 耻辱啊靖康之难被张定提起来时说得这样兴高采烈林强云作为一个已经融入了宋代生活的汉人被这种差耻压得抬不起头来就是想要辩驳都无从开口谁叫那两个姓赵的汉人皇帝那样不争气呢。不过林强云觉得作为女真人的张定完全没必要如此高兴他们的灭国亡种大祸就在眼前即使比百多年前的赵宋朝差不了很多也好不到哪里去。故而林强云不等张定说完很快打断他的话:“提控大人小子以为若是骗人的鬼话当然可以听而不闻但真有本事的道士则不妨信他一信。不如这样小子将这石取几个回去让那老仙长施法然后请城内作得了主的上官、将军一同校验那不就谁也没话说了。以后一旦法术不灵有所闪失别人也怪不到你提控大人的头上。” “这个……”张定迟疑不决他把头都想痛了也没弄清楚就这么一个做成了圆滚滚的石头道士是怎么增大威力的。这物事吧攻城也好守城也罢用打将出去运气好打得准落入众丛中的话也就能砸死一两个敌人加上落地后跳起来、滚将去算最多能再伤三四个、五六个便不得了的厉害了。若是打出去的石没甚准头落于空处那就不但力夫们白花力气且还浪费了一个石。 “休要这个、那个了小子取了石只须两天就能让你看到结果。如何?”林强云把握十足的下保证。 “好两天。若是十五……不十六那日卯时还不见兄弟你的事做成此事日后就再也休提。”张定认为几枚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的石没什么大不了事若不成那石头总还在吧。若是那道士真能施术令得威力增大别说是增大数十倍、百把倍之多就是稍许增大一点也值得一试。 林强云好不容易劝说得张定同意了便亲自动手从大小不一的石中选了三个没裂缝的十五斤以下圆弹叫上孙老头和抱着石弹的亲卫回去了。 十一月十六这天老天爷很是帮忙虽说还是有浓得化不开的厚重乌云但一没下雪二无风雨让担心导火索会受潮以致点不着、或燃不到尽头引火药爆炸的林强云大大松了口气:即使因为时间紧来不及将导火索缠线上蜡只要导火索不受潮就能够引爆成功怎么都不会失效。 试验场是外城墙内靠东南角的一个堆放沙土、器械的场地长条形的面积足有千余亩之大。按林强云的眼光看这块地远远达不到保证安全的要求。上百丈的长度倒无虞石会打出界外炸坏城墙主要是这里只有不到十三丈的宽度没人敢担保石会不会打歪落到房屋或者是外城的南墙上去造成自毁城防的恶果。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四章 点石道术(六) 可林强云又有什么办法呢城外有蒙古鞑子城内到处都有房屋最终还是只好同意在这里进行试验。 快到试验场时林强云偶一抬头现前面外城的城墙上站了一簇人从他们身上衣服的色彩判断估计站在中间的几个人是归德府的高官。 林强云的判断没错城墙上站的确实是归德府的高官而且还是归德府的最高长官知府石盏女鲁欢。随着石盏女鲁欢的还有知府衙门的判官、参军以及宋城县令等十多名文职官员。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宋城被围已经有半个月了城外的蒙古军不断将从远处砍伐的树木运来攻城器械不断增加局势越的紧张。 眼看着蒙古军制造的各种攻城器械越来越多准备越来越完善坐守城内的官吏将军们知道敌人已经快要准备好不要多久的时间就会动攻城战了。 依有经验的军官仔细观察得出结论城外真正的蒙古军极少九成以上都是契丹军和蒙古人的奴隶汉军。但无论是契丹军也好还是奴隶汉军也好打起仗来都不可能对自己守城这方手下留情。即使是完全没有什么战力的奴隶汉军起码要花费守军的大量箭枝更能让守军官兵消耗大量的体力。而且据军官们估算围城军的总人数至少有十五万以上甚至还有人估算达到二十三四万人。这样大的数量别说是会跑会动还会拼杀的人了就算是一头头绑好动弹不得的猪要将十多二十多万头杀完。也会把守军给活活累死。 无论是十五万还是二十三四万相比于总丁口只有二十六万两万不到守军地宋城来说。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抗。就算已经征城内的两万八千多青壮上城助战宋城的军民也很难说能坚持得了两个月四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更令归德府地官员们担忧的是由于去年冬仿春的天旱农户们的收获比往年少了将近一半至今收到城内的粮食不是很多省着也只够吃上三个月只少不多。 知府大人石盏女鲁欢自己也认认真真的盘算过除非他即刻下令开城投降或许能够保得住合城二十多万军民百姓的生命。自己也或者可以当个蒙古人的官。但这是女真人的国家他是个女真人不能背叛自己地国家女真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投降这样的事。所以。石盏女鲁欢明知即使宋城军民能在一、二十万大军的围攻下能支持得了一年半载就算现时城内地粮食足以维持个一年半载他也没有一点信心保得住宋城不失。因为石盏女鲁欢很清楚大金国眼下只剩数路的地盘已经是日暮途穷不复往日的荣光了宋城这里可能永远不会有援军来解围了。石盏女鲁欢决心成为女真人的英雄为了做这个女真人的英雄他必须拖着城内的二十多万人为大金国也为他这个英雄殉葬。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宋城内其他的一众官员与将军们也全都忧心忡忡。却又毫无办法。 昨天。得到民军提控张定的禀报说是有位道门仙长能够施法让石成为“震天雷”相似的厉害兵器石盏女鲁欢大喜。所以当张定后面提到第二天就是对施过术地石进行试验以检验其道法真伪地时候石盏女鲁欢二话不说立即允准了张定提出的所有要求。 既然那道士夸口说经其施以法术的石头能变得威力堪比秘藏大杀器震天雷。石盏女鲁欢并不完全相信。为了证实道士所说的真伪。知府大人一面派出役夫清理场地一边却令人购羊、捉狗以供试验之用。如果打出动的石头真能成批的杀伤羊狗见得了血。就说明那厮是个有真本事的道士。另外石盏女鲁欢为了让守城的军将们能与自己一道尽忠也是为了提高守军的士气随后又派人去向守城地各军将领们通传要求他们次日卯时到刚清理出来地临时演武场观看并进行查验、评价。石盏女鲁欢也明白无论是世俗的贵官富民、贱奴驱口还是出家地僧人道士这世上断不会有人平白为别人办事而一无所求。道士所求的是修得长生成仙不死啊这种事也能向人索要么?归德府上下官民人等对此根本上无能为力啊。 石盏女鲁欢就想不通了道士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归德府官民又能有什么物事让修道人看得上的?不会是悲天悯人入世行善以此而得窥天道增大仙缘吧?既然有为兵器施术且施过法术的石威力堪比“震天雷”的道士道行必定是已达仙凡之界的高人还有什么是这种人办不到的?石盏女鲁欢总归是想不清楚此事像块大石头般堵在心上压得他一夜没睡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真如其夸口般能把石变成震天雷以利守住宋城令合城军民得以保全无论那道人有何需索某都要尽合城之力全数供给。” 今天石盏女鲁欢召集府衙的重要幕僚以及县令等他认为能参与的官员一起早早地来到临时演武场边的城墙上。他希望大家亲眼看到结果后与下属们当场商量作为自己最后做出决定的参考。 按预先讲好的安排靠城门这边距城墙六丈左右也就是宋城众官站立的城墙下摆了一架虎蹲。走近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数十个民军力士细看林强云不由微微叹息:那些曾经由他和白云军训练过的手只剩下七个面熟的人想必其他的手都在第二次出城夜袭斫营时死于城外了。 虎蹲指向的远处从四十步开始到六十步间立了不少矮桩。集中在演武场中间四丈范围内地每个木桩上俱拴有一至三头羊或狗怕是足有六七十头。这些动物都是作为施术石的试验假设敌。也即是不晓得提出抗议的无辜牺牲品。 大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地司徒微在众弟子的簇拥下走在最前面是最有道门高人、神仙气质的一个。 司徒微很享受这种众人瞩目的场景也相当感激南宗的上人小友这种感激是自内心、毫不掺假的真情。他一定要将今天的门面法事做得又快又好绝不能坏了上人小友入世行善以化天劫的修道大计。他还要在完事后按上人小友的交代与归德府地官府讲价钱、提条件不能让小友费神耗力折损道基后什么也得不到。当然了这些都是建立在演武场上试验获得成功的基础上。全都要以制造法器和取所需财物灵、煞之气为借口。 在此之前司徒微怎么也想不到林强云会有偌大的道行能施术将普通顽石化为法器。更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上人竟把这种成名露脸地荣光让给自己。唉修为高深的道门上人果真是与众不同难怪才二十几岁的一点年纪就达地行仙之体看来此子得道升仙也将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为期不远喽。 林强云在司徒微把耳塞弄好开始舞桃木剑、踏天罡步作法的同时自去仔细检查三枚各装入二两到三两多横直混合硝的石弹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又向几名负责点火的护卫队员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就下令立即。 三枚石弹相继打出。不出意料的全都爆炸了。只不过仅最后一枚打得最远的石弹能落到目标正中。这枚正中目标的石弹杀伤力极好在炸出的尺半深地泥坑周围将近丈五范围内拴着地三头羊、两头狗二死三伤。另两枚打在羊狗边上的石弹效果也不差一弹飞出的碎石击毙一羊将羊头刮掉半边脑袋另一枚则打折了离爆炸中心两丈多远的一只狗腿。 石盏女鲁欢暗中念叨着“道家仙术点石成雷果然厉害”来到现场的时候那些一时不得断气的伤羊、伤狗出惨人的哀号和满地的碎尸血肉。还有仍未消散的血腥味、蒜头味和火药味。让知府大人和文官们直欲作呕。倒是先一步下城地武将对此毫不在乎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互相大叫大嚷争执不休。 林强云的计划大获成功。高兴地朝司徒微使了个眼色询问见老道回了个放心的手势便小声招呼一起来的亲卫和护卫队战士悄悄离开现场回去等候消息了。 即使是已经清过场但临时演武场上出三声巨大声响的爆炸以及升至数丈高的黄白色硝烟还是惊动了城东南这一角的民户与演武场外四周看守的军汉。 金国根本没有上至朝庭下到地方的保密律法无论是官府、军队和民户都毫无保守秘密的习惯所以演武场上生的事情在林强云他们离开后就很快被人以极夸张的语气传了出去。 当天晚上夜禁之前宋城中的几处瓦子、勾栏连同几间在瓦子外做皮肉买卖的行馆(妓院)生意都比往日好了几成差堪与蒙古军过河进入南京路前相较。 人们在寻欢作乐的同时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宋城日前来了一位天师道仙长这位身具夺天地造化之功“点石道术”的道门高士仍太上老君李耳屈指算出其下凡入世的弟子于宋城有难派这位老仙长来相助搭救。 太上老君仍道家的三清老祖之一排名第三的道德天尊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道门开山鼻祖他的亲传弟子据说是张道陵张天师可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太上老君的弟子又是何人那就没人说得清楚。不过还是有聪明人悟出无论这位能得到神仙相助搭救的人是谁只要他在宋城之内那么大家就能沾他的光起码性命是可以保得住了。 一时间听到消息的人无不精神大振打败蒙古兵守住宋城的信心大为高涨。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一) 城外喊杀喧天黑压压的骑兵队策马在各望台间驰骋用弓箭向对攻城军队威胁最大的望台进行压制。以图在白天望台无法得到城头兵力支持的情况下大量杀伤上面的士卒减少稍后攻城大军的损失。 夹杂在契丹骑兵中的少量怯薛军不愧为蒙古精锐他们很少死伤不像同样冲锋的军骑兵那样一旦接近城下就多少总会在望台射下的少量箭矢中折损人马。这些凶悍的蒙古人不但眼睛锐利精于骑术许多人能在冲锋时策马躲开现的箭还惯会各色藏身隐匿的法子很少会被守军的箭直接射中要害部位。即使怯薛军的马被箭射中他们也可以在自己的坐骑倒地之前迅快地跃到边上其他人的马上逃过被自己人的马蹄踩踏而死的下场。而且这些怯薛军的勇士从短角弓上射出的箭矢极是准确只要让他们冲近到护城河边开始时每次总会有一两个、甚至好几个在望军台上的死士被卓绝的箭术射倒。 好在望台上的守军死士并不笨很快就晓得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一见蒙古军的骑兵驰近了立即就蹲身躲避不在雉堞口露头。每个望台这段时间都搭起了防箭顶棚仅靠抛射不是直射而来的箭矢根本伤不了人骑兵又无法下马攀爬只能无奈的一冲而过。 骑兵在号角的召唤下从两边转回后面时。集中在北门东边城墙外攻城地步兵组成三个集团在军官的吆喝下成三路也进入到距护城河一百五十步。 再走近至百步时骑兵扬起的尘土已经大部消散蒙古军最前面的是盾牌手盾牌后面紧跟着的是弓箭兵他们边走边弯弓搭箭在牌子头的吆喝下出齐射。距离似乎还是不够近或者望台实在太高够不着第一、二波射上来的箭不是射在望台垛口下的墙上噗噗叮当乱响。就是飞上半空到达最高点后倒插下地连望台的边都挨不到没一支能给上面的守军死士造成伤害。 敌人地骑兵一退。建在城墙外的望台顿时有了用武之地。 右中望台上。刚才一直没法对快移动敌人使用的双弓床弩在七八个健卒合力下绞动绳轴缓缓将弓弦拉开、到位、取下绳钩。当三十支朴头木羽地飞虻箭被摞放到箭斗里后。随着已经调整完弩床所射高低地旗头一声大喝守在床尾的击兵瘦小的古六乙将木锤朝牙柄机栝狠狠地敲下。箭斗“刷”地一声顺木轨往前飞滑一丛箭矢如飞鸟离窠般朝蒙古军扑去。 敌人在河对岸八十步加上十丈宽的护城河正是双弓弩床用射斗箭地最佳射程三十支飞虻箭除大部分被盾牌挡掉外起码击中四个敌军没躲好的弓箭手。 “狗东西刚才你们的骑军杀了我们三个人这下算是替他们报了一箭之仇。”古六乙这一锤砸下去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物事塞进嘴里。狠狠的嚼了几下恶声朝台下的蒙古兵骂道:“看你们这些遭瘟倒灶的倒下地去哀嚎了。还怎么来还耀武扬威。” 能不能将倒地的敌军射杀古六乙不知道。但他却清楚那四个倒下地的知军弓箭手已经丧失了开弓射箭的能力无法对自己造成实质性地伤害了。 “他娘地取破甲箭来装上老子就不信蒙皮的木盾能抗得住这种箭地攒射!”旗头也看清弩箭不怎么理想的效果亚狠狠地恨声大叫:“你们几个的饭被狗吃了恁般慢吞吞的!蒙古兵都要到河边了多用点力绞快些这回用精钢镞头的破甲箭让他们尝尝滋味。” “旗头你忘了么今天我们都还不曾吃饭呢哪有物事去喂狗。没吃饭就没力气我们已是全力动了弩弦上得慢须怪不得我每。”一个力士向旗头抱怨。 旗头朝后面数丈远的城头看了一眼知道今天的楼道是不可能架到望台上也就是说一整天里将不会有饭食送过来了。幸好望台的下层。旗头无奈的跑到侧后的楼梯口把向下搬取箭矢的人吩咐:“一个人生火煮食用粮十二升加半……不加一块肉记得把内剁细些省得有人开骂。”走回自己的位置前旗头把刚才被蒙古兵射死的三个弟兄往边上移动了一点兀自嘟喃:“兄弟一时也没法将你们的粮送去你们家现时就先给还活着的人吃了吧若是仗打完了我们还有命在又能得些赏赐的钱粮时再送些与你们家的老小活命。此刻打退蒙古兵守住城池要紧我们也回不到城上这就对不住了莫怪莫怪啊!娘的今日开战第一天多放些粟米让大家吃饱点要死也不要像你们几个一般饿着肚子还是做个饱死鬼好啊。” 那位向旗头抱怨的力士在旗头走后看见古六乙嘴巴在磨动不由得引肚子“咕咕”乱响叫道:“六乙仔你在吃什么还有没给众兄弟分分?” “有有有。还有好些刚好一个能分得一只。”古六乙从来都是被众人欺负这会有人好言好语地相问自是高兴万分也感动万分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把物事走到各人面前一粒粒地分一面讨好地说:“各位大哥这是小的数月前与兄弟一起在野地里捉来的用滚水烫熟后除头去翅晒干再用火焙得酥了便成了平时的零嘴吃食家中没米粮时也是可以救命的物事啊。大家尝尝味道好得紧呢。就是我家穷得紧没钱买盐味儿差了些许。” 那开口讨要的力士将拿到手上的物事左右细看了一会猛地一声惊叫:“虫虫这是蝗虫!” 古六乙摊开双手看着手掌上蝗个小虫子吞了口唾沫很不好意思的向力士赔不是:“正是蝗虫干可惜我娘平日里都舍不得给我们兄弟吃只有上了这望台做了死士后每回来望台时方肯给小的一小把。实在对不住了大哥最后这只是要留给旗头大哥尝味儿其他的没了!” 看看其他人吃完了蝗虫干后都舔口舔唇一副意犹未尽之像力士很是狐疑的将那小虫慢慢放入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就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旗头人倒好怎么也不肯接古六乙的小虫叹息着说:“六乙仔自己吃了它罢旗头也知你这瘦小的身子要赚到粮米养老娘与小弟不容易。唉大家都难难得你还能寻些别人不愿要的食物养家苦咦!好了大家杀敌吧。” 由葛驿镇汪家铁匠铺打制的四棱破甲箭果然好用得紧一斗三十支箭射去一下子就放翻了十来个敌军连缩身在盾后的好几个人也被穿透木盾的箭矢给射倒了。只可惜望台内六千支全都是锐头三角箭而有四棱镞的破甲箭仅派给了两百否则那有敌军的好果子吃。 受到沉重打击的攻城军也学了乖他们在官长的指挥下干脆不理城墙外的几个望台远远的避开到床弩的箭斗射程一百二十步之外中部裂开留出一条通道让奴隶汉军的人运送沙土去填平瓮城外的护城河。如此一来望台上的死士们就只能干瞪眼对敌军毫无办法了。 实际上望台上倒是还有能对敌军造成杀伤的利器只不过那种名为“一枪三剑箭”的三尺长大弩箭主要是用于对付敌人的云梯、巢车、望楼车及撞车之类大形、具相当威胁的攻城器械这时可万万不能用掉。 望台上的守军对敌人没有办法并不代表蒙古军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去填河了。 北外城总长约四里知府大人石盏女鲁欢将城墙分为七段每段各由一位猛安率军千余负责防御。此外每个防御地段还配有四千多的壮丁健妇以用于协守作战及运送守城物料、死伤战士等。 石盏女鲁欢为守住城池不失动了很多脑筋知府大人先是把数量相同的健壮民夫与军卒混编在一起。将城内所有的兵卒、壮壮编成每五人为伍五伍为队五队为蒲辇(女真语汇金军编制单位满员为五十人)五蒲辇为谋克的军队。然后就下令由将军统领官佐官佐训兵卒士兵帮带民壮的方式进行守城战的演练。经过全城军民半个多月来的努力宋城守军的成绩斐然各部各人俱能凛遵号令上下进退有序已经有了依靠高墙坚城与蒙古军一拼之力了。 受到攻击这段城墙上守军的统兵官是个五十多岁快六十的老猛安对守城战有极丰富的经验。 在蒙古军刚开始攻城的行动老猛安便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所有军卒、民夫都必须隐藏在箭棚内养足精神省下力气用于杀敌;任何人不准探身露头现出身形所有的步弓也不得挂弦更严令禁止弩台朝城下进攻的敌军射击浪费弩箭以保证在今后不知需要多长时间的战斗中有足够的箭矢用于杀敌。 所以蒙古兵的盾牌子手和弓箭兵进入到百步到达城上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城头上还是不见一个人影。 城上一部分守城士卒挤在避箭棚内另一部分作为预备队的兵卒与民壮则在城墙里的藏兵洞歇息待命。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二) 城外看去空无一人的城上也并非真的一个都没有好几处雉堞的四寸方形望孔内偶尔会有一双眼睛朝城下瞅上那么一眼然后就有充当了望的兵卒大声向后报告城下的情况。 按了望兵报告的敌情蒙古兵离得很近了已经进入八十步内老猛安还是没作任何表示。 这位老将自己则在心里念叨:“可将箭射出百步外的弓要一石以上一般为一石至石半。三十箭普通的弓箭手只能拉开一石、石半弓三十次过了二十箭的人再射便弱了力道。唔健壮些的弓箭手可射出三十五箭最多四十箭便会力竭拉不动弓。如此那就快些射箭吧你们倒是快射啊等你们了二十箭后就轮到我们的弓箭手威了……哈!总算等到你们射箭了!” 避箭棚里的士卒、民夫表情各各不一:有不管不顾只是闷头闭目养神的有很是烦躁坐立不安的有兴奋之极红着面孔手暴青筋紧握兵器的还有的人坐于地上呆不知想些什么更多的由是脸上苍白、手脚颤、抖着嘴唇喃喃祷告求神仙菩萨保佑。 突然箭棚内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随即人们就听到羽箭“咻咻”的撕裂空气声。慑人的尖啸声大部分从头顶一掠而过也有少量的箭矢落到棚外地上溅起点点火星扎进石子间的缝隙里颤颤抖动。棚顶上出稀疏的“咚咚”声里也有一声半声的叫喊痛呼这是棚顶过薄的木板被射穿伤着了避箭的士卒。 有人还看到间或有一两支箭“叮”的一声射在夹于夯泥里的稍大石头上然后箭杆一弯向侧边弹起。这人暗叫侥幸亏得弹起的箭没往棚子这边跳来不然定会有人受伤。 一波箭过后相隔仅一个呼吸时间。第二波箭又射上城来不过都没对避箭棚里地人造成什么伤害。两波箭矢过后想必城下的蒙古军官也知道射上城的几千支箭没起作用。开始要弓箭手放低仰角。这下木棚顶上地“咚咚”声响密集了起来一些箭矢则在地上斜跳而起弹入箭棚伤着了不少倒霉鬼个别特别倒霉的还因此送了命。 等到各个孛堇(军官)反应过来呼喝要兵卒用盾牌遮挡棚前的时候了望兵也大声报告:填河的奴隶汉军上来了。 敌楼内稳坐的老猛安不慌不忙地站起好整以暇地整整身上的甲胄大步朝门外走:“吹笛传令。” 尖利刺耳的骨笛声响起在压低了的孛堇喝叱下。箭棚内的兵卒动了。他们以两个人举起木盾护住一名抱了箭袋拿着弓的同袍蹲低身体迅快地跑向雉堞下隐住形迹。当衣衫褴褛地奴隶汉军扛着袋子、藤筐推动土车拥到护城河边时但听得一阵急促的梆子响城上突然立起了无数盾牌一直不曾露头的守军弓箭手突然立身于盾牌缝隙间向外连连放箭。紧接着“嘣嘣嘣”连串声响城上几个高于城墙的弩台也装上了飞虻箭向下射。 走在前段的奴隶汉军还没来得及将沙土倾入水里。在守军起弓箭反击的数息时间内就被射倒了百多人。城下蒙古兵的高呼喊杀声一顿稍停又起只是再起的杀声中多出了微微可闻的惨叫哀号。 有些丢下泥沙返身逃命的人。被举着盾牌混在人丛中地契丹兵给砍翻刺倒后填河的奴隶汉军没有再停。在刀枪的逼迫下继续往前将泥沙倾入河中后方敢回头。 这些运土的奴隶兵即使毫无损地回头也没被放过他们在契丹兵的鞭打喝骂驱赶下将所有倒在地上地尸体、走不动的伤者无论契丹人还是汉人都拖到后方一处堆集然后才去指定的地点运土。 在这个血腥的战场上契丹兵也好奴隶兵也罢他们的命运就是这样只要还没有倒地不起就必须战斗、搬运。不死不休。 堆集死人的地方也有很多老弱的契丹人在忙碌。他们或扛或背或抬将人堆里死的没死的全都往后运。送到一个有怯薛军守卫地土包后面。 别以为怯薛军和契丹人会善心将尸体送到此埋葬更别天真地错认为土包后会有医士救治伤者。在人们看不见地小土包背面却是一个以人为对象的屠宰场。只要还能出声还会动地一运到这里就立即有蒙古兵上前干净利落地把他们全都变为尸体。然后由契丹人将这些尸体搬到草席上开剥把折解开的骨肉、脏器一样样的仔细分拣成堆装筐运走。 过不了多久这些被运走的东西就会变成攻城大军的食物和攻城所需的油脂。 城上城下的弓箭手继续不断互相射击不久往上射的箭矢渐渐稀疏了。又不久往下射的箭也跟着疏了起来。接着双方另一批弓箭手替换下精疲力竭的人来往的箭矢又开始新的一轮对射。 十来丈宽的护城河因为引来了西城外凤池的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填平的所以北城外的弓箭对射及填河的战斗就这样一直持续。 守城方占有居高临下优势弓箭对射大占上风死伤远远低于攻方。 攻城方胜在人多势大死的又大多是他们掳来的奴隶汉军当炮灰的奴隶军除填河外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消耗守军的体力与箭矢根本不在乎伤亡多少死多了还能让进攻一方省下大量食物。所以进攻方完全不顾伤亡一波又一波的将奴隶汉军赶到城下仅三个时辰就将护城河填掉了一半。萧长命的意思本不应该在这除了祭祀外诸事不宜的一天里兵攻城。没想到大帅哈诺剌连稍迟一天等到宜于伐木、捕捉、畋猎的二十二日都不愿意在天色大亮后就悍然下令动攻城。 归德治所宋城北两里开外有一座用沙土夯成底边长十二丈、高七丈二尺的四方梯形高台。作为这数十里方圆唯一的人造制高点是蒙古军攻城的帅帐所在地。八丈一尺正方的顶部除中心部位安扎一顶四丈圆径的帅帐外另有四个丈二大的小帐篷以帅帐为圆心构成一个弦边朝向宋城的半圆。 “副帅大人的性子太强了早晚有一天会吃亏的!”身为副帅帐下参军谋事的萧长命小声嘀咕他站在高台东南角朝宋城察看身后离他最近的大帅亲兵也有差不多两丈不怕被人听到。其实这样的话就算是被亲兵们听到也不惧萧长命已经当着大帅的面也说过了好几次。 确实哈诺剌的为人极为刚愎自用对别人的提议怎么都听不进去。用这位领兵大帅自己的话说:他“对这世上的事百无禁忌想要什么时候攻城就什么时候攻城用不到其它人说三道四。” 其实哈诺剌内心里那种不宜宣之于口的打算现时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这种刚愎自用、做事顾前不顾后、莽撞无谋的表象是做给别人看的特别是装出来给蒙古人看的。这个心里的秘密他不会说出来起码在短时间内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最多么哈诺剌会在恰当就是势力大到能够自立可以和蒙古人分庭抗礼并不惧他们铁骑的斩杀的时候将他的计划透露一点绝对不是全部连一半都不可以给幼弟山则古兰知道。当然前提是山则古兰能得到长生天的护佑从现在烧说胡话的昏迷中好好的活过来。 帅帐内一个人盘膝端坐于主位的哈诺剌脸色很平静闭着眼睛在养神歇息好像对数里外传来的喊杀声听而不闻对部下们为了自己一个攻下城池的命令打生打死毫不在乎。 哈诺剌这位南征东路军副帅的心里这时候可不像表面上那样从容不迫。相反他的心情说得上是巨浪滔天:“迟了一步仅仅迟了几个时辰就被那南人匠师给逃进城里去了长生天还是没关顾到某家这些契丹人的子孙啊!” 是的初三那天知道了怯薛军已经到达宋城南门外自己不去指望他们自率大军赶到宋城就好了。原以为有蒙古第一精锐的怯薛军肯定能把住河北岸不会放过一个宋城的人出来也不会让一个葛驿镇的人逃进城去。大军到了宋城自己再借个由头过河将那小镇一围会制各式兵器和精甲的南人大匠师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那个该死的蒙古上百户勃古思竟然只留下一万人的奴隶汉军围堵宋城南门并看守码头。一万人又怎么了若是没蒙古话或是契丹军官去管的话仅起到消耗箭矢、填河作用的奴隶汉军连军的两个百人队都打不过。这样的军队就算是再加一万甚至两三万都没有用根本就是一群羊狼一来若非四散奔光就是动也动不了。 就是这样让山东李全那厮的白云军数百士卒漏夜过了河杀散奴隶军带着南人大匠师趁机从宋城南门撤入城内逃了。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三) 哈诺剌到宋城时不晓得这事由于担心走漏消息被蒙古人知晓葛驿镇有个大匠师而且还是拖雷四王爷指定要找的南人大匠师会与自己抢夺或是硬索。他更担心那南人大匠师会得讯逃掉坏了自己日后重建大辽的复兴大计。所以在没有派出斥候的情况下哈诺剌亲自带了数千军从下游十里处悄悄过河准备先把葛驿镇围住了再从容将人“请”回大营。 哪想到数千军辛辛苦苦赶到葛驿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市镇掘地三尺也只搜寻出二十来个老得走不动也是恋窝不愿离开自己穷家的男女。待到听说白云军连同葛驿镇的民户一起带了大批粮草、细软还有原归德府的一个匠户营近千工匠和他们的家人也一起随着逃进城去后后悔得想把头给撞破的哈诺剌一怒之下亲自动手将二十多个老弱之人的头颅砍了下来以泄他烧心的怒火。 数日之前很早便潜入宋城的契丹细作探得了一个对契丹军来说极为重要的消息为了把这个关乎大军是否能攻下宋城的消息送出城昨天入夜后二十个细作同时出动要突出城来结果在死了十八人之后有两个最强悍的细作终于从城头垂索而下。他们游过护城河逃到了大营门边时终因血流得太多而不支将藏有极重要消息的蜡丸交出来后两个奄奄一息的细作就死了。 今天天明之际哈诺剌得到一个蜡丸。这个蜡丸是很早就派进宋城地细作拼光了所有人才送出来的。蜡丸里的消息哈诺剌开始时很是不屑看了开头几句就又怒火上涌觉得自己的数十名精锐细作为此而死太不值得了。 道士的道术仙法全都是装神弄鬼骗人的东西小骗在山村野里弄得村夫愚夫倾家荡产大骗能把一个国家的江山都断送掉就如赵宋朝南渡前被女真人灭掉一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可他再将素绢写就的信拿起来仔细一看便现事情远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小说bsp; “仙法施于其上之石据闻仍聚灵、煞二气于方寸间。前由作法道士施术为引则声如雷霆以万钧之势炸裂三丈内所系之羊、狗骨裂肉烂死无全尸”这是混入民军地细作亲手又亲眼所见。言之凿凿描述得如此详细由不得哈诺剌不信。或许这世上真的有道术仙法或许宋城里的“仙长”真能将“点石之术”施于石上制造出充满灵、煞之气的杀人利器也不一定。 后面的消息还说。十六日归德府试过施法地石后便尽出府库金银、铜钱以为石增添灵、煞之气。那位道家的仙长更于十七日在官府建起的高台上设了法坛开始大肆施法。据闻只要灵煞之气充足施法二七一十四日之后归德府便能每日得到五十枚“灵煞石”一旦施法达七七之数一天百枚以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金银、铜钱此等财物和权势一般既会无缘无故的人令人疯狂。自己又会选取有缘、有运、有德者投奔成为其人的附庸。这不是它们具有灵性和煞气是什么?这种事哈诺剌就像对他信奉地长生天一样。千信万信绝无一分半点的怀疑。 哈诺剌想通了这几点要害之后连他自己也感到很是吃惊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也为死去的二十个自己最好的细作惋惜起来:“他们要是没死绝就好了就不定动攻城之后还会给本帅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 蜡丸里的消息哈诺剌不敢有半点泄露如果将宋城内有仙人守城的事情传出的话不但是奴隶汉军就算是被自己牢牢控制住的契丹军也可能会丧失夺取宋城地信心。幸好蜡丸到自己的手上时还是完好无损没有被人开打过。但为了保险起见。哈诺剌派亲信将天亮前后这一段时间守营门地兵将先软禁起来。更是为防止细作临死前曾露了口风哈诺剌不得不将攻城的计划提前到今天。下令立刻开始付诸行动向宋城北面动进攻。 哈诺剌之前所以迟迟不动大军攻城主要是没有云梯、楼车、望楼、头车诸般器械特别缺乏可以对高墙坚城进行破坏的回回一架都没有;其次除了奴隶汉军外哈诺剌不想自己的军有太大的折损最好是能把麾下这近十万契丹丁壮全都保存下来以作日后争夺天下的本钱;此外哈诺剌在等他希望归德府的金国守臣会像其他地方的官吏一样见来敌势大自认不敌而投降这样不仅不必让自己的契丹兵有损失还能很安全地把逃入城地南人大匠师掳归帐下。 有以上几种原因所以哈诺剌在粮草极为不足的情况下也宁愿把攻城战拖后以便此后还有余力在南京路大肆劫掠能够将势力扩大。 只是天不从人愿长生天还没全心全意地护佑契丹人呐竟然让会仙法的道士到宋城来与自己作对。哈诺剌权衡了好一阵子实在是无法可想之下才不得以断然下达了攻城令。 要动攻城势必要让士卒们有食物可吃饱不饱且不加理会起码得让攻城的契丹兵有力气奔跑、射箭、爬上城墙与宋城守军厮杀。所以在与勃古思商量食物之事后攻城令出不过片刻哈诺剌又暗中派了几个亲信兵充当起屠夫让他们率人把所有战死者的尸体全都制成裹腹之物以缓解粮草的压力。 根据细作早前送回的消息宋城原守军一万左右另有金朝正兵一万九千余人不到两万;归德知府从七月始修缮加固三道城墙外城最弱之处为西城中北部;另有细作混入民夫中探查现北城东部城墙内填黄泥的水分大大多于官府要求以至于几成浆状填土无法夯实。 攻取归德治所宋城之策先由参军谋事萧长命提出。 他认为以宋城内不过三万的兵想要守住城池不啻于痴人说梦以包括奴隶汉军在内的近三十五万大军要取此城并不困难。不过为尽快夺得宋城并减少伤亡计萧长命向哈诺剌建议:破城的主要方向在有缺陷的北城东墙。在攻城战开始时应将军主力、大部分回回集中于北城暂不进攻派出部分普通契丹军押着部分奴隶汉军先一步攻击东城、西城。待东西两方面进攻了一段时间后再用比两处更多的兵力强攻南城做出以南城为主攻突破口的样子迷惑守军。一旦东西南三方的战事烈度过守军的防御力时便可调动他处的守军前往增援。不管北城守军会否因此而懈怠用精锐的军以大量回回向北城起不间断的轰击只要此处的城墙一毁即可用最短的时间突破外城。 萧长命所献之策哈诺剌深以为然但还是稍稍做了一点改动:最先起佯攻在北城最后的主攻方向不变还是放在北城其他则仍旧依计行事。 所以此刻哈诺剌心里翻腾不安害怕会有什么意外的变故让他患得患失:“哼灵煞石还须九天才会有就算是得道仙长又如何想必这位仙长此刻还在坛上作法一时半会还没时间来勘透本帅的计中计谅你仅一个道士怎么也忙不过来。可是若还另有与那道士道行不相上下的呢会不会有可能弄出别的道家厉害法宝呢?!” 确实宋城里没人有时间去猜测哈诺剌的什么计策但哈诺剌最害怕的那个“可是”的意外却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只不过这位大帅暂时还不知道过不了几个时辰北城上就会有让他大吃一惊的意外。 宋城外城南门内林强云租住的大宅后院。 这个原本四亩大的花园式后院此刻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木工场。 后墙前堆放了两百来根新伐下的松木另有几十根松原木分散在场院在各处每根松木边都有几个、十几个不等的人围着或是砍去枝节后再剥去树皮或是拉动大锯将圆木开成两半还有的则于被锯开的半边圆木平面上凿槽、修整不一而足。数百个忙碌的人群中有白云军战士、有宋城内被官府征召来的所有木匠全都汗透重衫很是卖力。 林强云这时和张定一起陪着归德按察经历冀禹锡冀大人走进后院指着热火朝天的场面笑呵呵的说:“怎么样小子做事的度不慢吧才四天功夫就把城里所有的松木都伐倒锯成合用的尺寸运回这里。冀大人你看他们为了制造老仙长要的法器干得多辛苦这么大冷天的也汗如雨下。接下来还有好多法器要做呢府衙是不是要多度支些米粮特别是肉食要多也让我这里的工匠们更有心力不至半途泄了气。” 冀禹锡对场内辛勤劳作的情况很满意点头道:“可。若老仙长派人来查验过尔等所制物事能用米粮肉食自会多赏与你等肯出力之人。” 正说着话林强云忽然看到盘国柱在侧墙新开的门边探头探脑一脸焦急的向他乱打手势情知有要紧的事生连忙对冀禹锡、张定两人告了个罪转身朝盘国柱走去。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四) 被盘国柱扯着往门那头走林强云笑骂道“没看到我正和经历大人讲价钱吗有什么要紧事在这时候来找还如此的像个探子细作般鬼鬼祟祟?” 盘国柱也笑着小声说:“局主国柱在这房子的一间屋里寻着了一处地方下面有密道通向一个地下密室。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那地下密室里不但有火炉丹鼎还存放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物料有几种我看好像水晶作坊里用的砂石料。属下就想了火炉丹鼎是用它不着的但那些砂石物料用恁般漂亮的箱子去装还有的石头用绢帛包得紧紧地。我想既然将砂石般的物料藏于密室又将其包裹得恁般小心就算不是奇珍异宝那也或许是很是难得弄到的极品物料定然对我们有些用处所以来叫局主赶紧去看看。” “炼丹的炉鼎!”林强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大宅的原主人可能是个心醉长生不老术的家伙这人大约是要在家里偷偷炼出金丹给自己服用罢。不禁引起了好奇心:“哦还有可以做水晶的物料?这倒要去看看说不定真有什么好东西被你现。走前面带路。” 侧墙新开的门是为了与那边另一家的后院边墙打通将打通处两边的小巷用砖石砌墙隔断这样两座白云军租住的宅院就成一座可以不走外面的街巷来往了。这是司徒微提出来的办法说既方便又保密不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窥探道家的法门秘技。 走进这个后院只见靠后墙处用泥砖为柱拦起了一道隔墙泥柱间做墙的是木桩支撑的芦席芦席两面再粗粗抹上烂泥用以填缝和防火。几个道士和白云军守在一道篱笆门外里头不仅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呼哒呼哒”的风箱声及压低了嗓音的喝叱声。 林强云本想进去看看里面地东西做得怎样。但盘国柱却一迭连声催眠只好继续跟着走。 这道用力一推就倒地简易隔墙外一溜水摆着二十多根剥了皮还径粗一尺多、长为六尺左右的松树擂木。 在这排擂木的周围数十个木匠、铁匠正围着它们紧张地忙碌忙碌的人群中赫然有葛驿镇汪家铁匠铺的主人汪诚。 哎哟不对呀! 看木匠们在汪诚等铁匠的指点下又刨又削的把那些大圆木做成大小头以方便把寸宽的厚铁圈从小到大的箍到圆木上去。 这二十多根松木似乎不是做擂木用的。 还有几个白云军地战士用直尺和竹笔在圆木大头尺许处画出记号然后就会有木匠开始对准有记号的地方。拿着一根很小的圆锉细心的修磨那儿的深孔。这也不是靠重量下砸用以伤敌的檑木所需要地细致加工。 盘国柱丑表功:“局主属下还算努力吧只这么几天时间就带着他们做出了二十二根两层空心木筒来。可以算得上有点功劳吧?” 林强云觉得很好笑:“嘿你这牯仔又想依功得赏升官了裨将的官位还不够大。饷钱不够花销还是怎么地这样心急?现在的这些么你这只是做了职责范围内应该做的事。不能算功劳地。盘牯仔心里不要有怨气啊。” 盘国柱连忙表白:“不是不是属下怎地会恁般贪心呢局主误会牯仔了。属下……是……嘿嘿属下是想牯仔做事能让局主满意的话局主高兴起来说不定就许属下到护卫队去打仗了……” 林强云“噗”一声笑出来:“哎哟我说呢。怎么盘牯仔好好的亲了卫裨将不做。反提了好几次自愿降级要去护卫队原来是想去打仗啊。哦。我知道了成天跟我在一起不能在人前风光是怕你看上地那个姑娘嫌弃吧。” “没有没有她是不会嫌弃我的。只不过牯仔是局主从家乡带出来的畲家蛮夷我怕她相好的姐妹们笑她。所以……”盘国柱红了脸笑着解释然后一脸渴望的看向林强 “所以你就不愿当林某人的亲卫裨将觉得裨将官太小没身份而想去时时有仗打的护卫队可以积功升为大一两级的副将、部将是不。”说到这里林强云心里一沉大叫不妙:连盘国柱都因为自己是畲族而感到低人一等其他人对非汉族的人会怎么想、怎么看?这可是个大问题民族矛盾一旦出现弄不好会出大事得想个法子早早将事情解决掉才好。当下脸一沉怒道“好啊你盘牯仔什么时候变得连自己出身地畲家也看不起了是自我出族了么竟敢当着我地面说畲家的兄弟是蛮夷好大地胆子啊!数典忘祖的该死东西信不信我立即派人将你押回汀州老家去垦山作田。你自个仔细想想认真看看看看这里的金国女真人城外的蒙古鞑子还有过去不可一世的辽国契丹人以及刚刚被蒙古灭国的西夏党项人把汉人唤为汉儿、汉狗把南方各族蔑称为更低一等的南人。我们都是他们眼里连狗都不如的贱民、奴隶。这些人可以肆意抢掠夺取贱民的财物可以肆意**他们的妻女。” 林强云咬牙切齿地说:“告诉你盘牯仔举凡契丹、党项、女真、蒙古诸异族才是没开化的蛮夷。他们这些蛮夷既无文字又不会生产除了放牧猎兽打鱼勉强求活外这些蛮夷什么都不会。从古到今这些蛮族一旦有事不是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而是动不动就冲到我们中原来抢掠烧杀把我们看成他们不必看顾便会做出无数好物事的奴隶把我们看作不用放牧就会长大的牛羊。却又在入侵了中原之后穿我汉人衣冠学我汉家文化用我汉人骨肉建立他们的王朝。就是占了我们中原大地建国立朝之后这些蛮夷又何曾把我们汉人、南方人当人看过。告诉你盘牯仔此后我们根据地人口多了钱粮够了就不再守着那一点点小地方而是要打出去。我们不是有句话叫做:你做得了初一我就能做十五。婊子养的林某人不但要夺回被女真人被蒙古鞑子抢走的土地、人民甚至还要打到他们的老家去把他们曾经在中原大地上做过的照样在他们的老家去做回来。” 这家富民的所谓密道、地下密室以林强云看来实在是不怎么秘密很容易就能找出来。密道既不深也不长顶部仅距地面约四五尺上下。地道里每隔七八步都在壁上挖出方孔放置油灯一路点灯一边走前进了四五十步便进入一间十方丈左右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是气闷但还算得上整齐。 当中果然有一个黑黝黝的鼎鼎下砌了生火以增加鼎内温度的灶。正面是胡桌式书案和有靠背、扶手的胡椅书案后的墙上贴了道家老祖太上老君像。左边靠墙有木架架上摆着各色物事因只点了一盏灯看不清是什么。右面墙边放了七八个三、四尺大的漆箱还有十四五个带盖的半人高大漆桶不知装着些什么。 看看这封闭在密不透风地下的“丹房”林强云想不出它的主人炼丹时怎么会不被闷死、毒死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从来没有生过火炼过丹。走到很是不小的铁鼎前俯身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鼎下的灶里根本就没有一点灰烬。 伸手拍了拍铁鼎沉实的声音让林强云起了疑心稍用力推了一下差不多两尺四五大的鼎身纹风不动怕是有好几百斤重呢。大喜之下林强云吩咐道:“国柱稍时多叫几个人来把这铁鼎弄到熔铁炉那儿去这个鼎最少能铸出上千斤松树炮用的铁珠来。” “喏!”盘国柱正对付一个黑漆箱上的锁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掀开箱盖时叫道:“局主你快来看箱里有这么多大小石头……” 满满一箱子装的全是大小不一清一色的黄绿色板片状、柱状和锥形的石头。可以看得出石头间还有些砂子、粉末般的细小碎屑。林强云一见之下就叫了声:“独居石!好东西呀这物事果然被你小子说中了确实于我们有大用。知道么有了这些石头就可以做麻线的类罩我们的烛天灯不必专人看守也不用时不时的熄灭更换灯罩了。嘿嘿以后有好灯罩可以长久光了只要小心些不碰坏的话烛天灯永远都只用一个灯罩就够。怎么你听不懂?算了去把那几个箱子和桶盖都打开吧看看是否还有让人惊喜的东西。” 每个箱子的内容物倒是不同不是什么矿石就是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林强云认得但大部分林强云看了也是莫名其妙。而十三个漆桶则装了硼砂另一两桶是不知什么的盐类这让林强云很是不解不明白这家的主人要那么多硼砂干什么。直到出了地道看到屋子里有不少歪瓜裂枣般的琉璃器皿和花纹斑驳的瓷器他才有点恍然:这厮的硼砂可能是用来烧制这些东西的。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五) 猛然间林强云心里一动暗道:“是了说不定蒙古鞑子久攻不下时他们会想到用火箭那就有机会依靠这些硼砂赚取一笔大钱。(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看来老子得派人再多搜集些这种物事才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一时弄不到足够的数量。” 硼砂也可能会有大作用这就没办法了所谓入了宝山就要满载而归。林强云决定无讼能否赚得到钱他都要把这地下室所有除了砌炉灶的砖及泥土外的东西当然包括墙上的老君像在内全部收入囊中带走。 林强云再回到后院的时候冀禹锡已经走了只有张定还留这里和李杲、王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说话边等候。见了林强云张定丢下李杲、王炜跑上来朝他的肩上擂了一下笑骂道:“好你个小子不愧是开了家大团行的奸诈商贾竟能把自身的姓名来历沤在肚里数月也不怕把肚肠给沤烂了。嘿嘿看你小子红光满面的好像是没甚事将某家却被瞒得好苦啊。你这厮赔来赔偿某家这数月来不明底细这时心里倒生生多了个闷葫芦。” “赔赔赔。”林强云得了些好东西心里正乐着呢也不同张定计较反是陪上一副笑脸连连答应:“等仗打完后小子赔你一注大财就看你张大提控有否那个胆量。“打完了仗就能一注大财真的假的?”有财不自己这不像是商贾惯有的本性张定十分怀疑林强云会不会画个饼给他:“怎么财先讲与某家听听。先说与你小子知晓某家穷得紧是拿不出本钱来博易赚钱的。” “嗬嗬。放心。放心说过了赔你提控大人一注财如何会要你出本钱呢。”林强云很亲切的在张定肩上拍了拍附其耳边小声道:“我有个大主顾要收购硝石有多少他就收多少收购的价钱:以上品硝芽每石二十六贯四百文足地南朝铜钱次一等地每石二十贯文三等十六贯文等而下之的则只能按七贯文付给了。若是你愿代收硝石的话每石上品硝芽可得佣金铁钱五百文足。次等、三等品类为三百文足最差的只有一百文一石。或者我用盐来向你折抵钱也行无论是何等品质的硝石每石与你一斤盐。” 顿了顿时林强云又抛出了一个很吸引人诱饵:“另外。本钱由我先给你提控大人只要在这数州之地帮我收购硝石就行到时候每十天我会派船来葛驿镇一次结算完货款后再将货物运走。并会留下足够下次收货的银钱。如何此等生意可愿做么?” 张定不曾马上答话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呆了一会之后才问道:“兄弟一石硝石有一百二十斤呢佣钱才给三百文足而且还铁钱是不是少了点啊。我想这归德一府十天收下来能有多少硝石怕是十石都难得弄到吧?就算十天能收到十石硝石按次等计也才三贯文足的佣钱。若靠此为生的话。我每还不得饿死了?倒是你你讲的若是收得到百硝石。又全都可以用上品盐货来折抵佣钱那倒是差不多。就是赚得太少了点同兄弟刚才说地让某家一注财根本联不上。” 林强云怒道:“去归德府会没有硝石?你这提控真个是比猪还不如。告诉你提控大人整个南京路的东边一半别的物事小子不知道有多少知道最多的就是硝石这物事了。特别是大河沿岸被水浸过的地方比如开封府北面、睢州、归德这些地广人稀又多盐碱洼地之处那里会少了硝石?想想看光你归德府的地境内今年一年我们运出了多少硝石?长久下去我不敢说得那么死可开头几次收购地话每十天起码能收到两三百石你还敢嫌赚得少到时候我怕你点钱会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张定被骂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的笑了笑道:“那不管能赚多少钱我们先说好了还是按你所说的上品五百次等、三等的三百不入等地一百文全部佣钱都以三百文一斤折算成上品盐货。还有啊若是这门生意赚不到钱兄弟你得另外为某家想个能赚钱的主意帮我把应该赚的钱赚到手也不枉了兄弟要让某家一注财地诺言。如何这样兄弟可是应承?” “这个么……好我答应你结算时就全部佣钱都按三百文一斤折算交付上品盐货与你。”林强云没想到张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还在怀疑他是不是被驴踢到头得了傻病见提控大人一副要急的样子连忙应承了下来为了保险起见林强云还想说让张定多想想会不会吃亏:“不过……” 张定听到林强云已经答应自己的要求心里正高兴呢这会对方语气又来了一个转折可就真的急了变起脸来厉声说:“兄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这样说定了自此以后不得反悔。某家还要去北城看看蒙古兵如何攻城走也。”说完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咦!提控大人提控大人……”叫了两声张定都没回答反像是有吃人的大虫在后头追他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过了后院门便没命地跑了起来。林强云挠着头不解地嘟喃:“怪事林某人像是个饿极了的老虎会吃了他么?要如此逃般地跑……” 走过来想与林强说话的云李杲笑道:“张大人不是怕官人会吃他而是生恐官人知晓了实情后会反悔。”原来河北、山东自有红袄贼起事造反先是有杨安儿建府设官自号天顺王后又有蒙古兵大举入侵占夺中原土地以为牧场。因蒙古人还未完全占领地山东争战不息交通几乎断绝原本靠山东路供应南京路地海盐无法西运完全靠从宋境私贩才能得到少量盐货。 到了李全成为蒙古人的走狗领山东、淮南、楚州行省之后情况才稍有好转。但由于一路所设地关卡委实多得让商贾们却步食盐仍是相当缺乏。 由于去年赵宋同意了联蒙灭金之议突然对边境的查缉严厉了起来商贩走私的盐货大为减少。更严重的是今年初李全所部不知什么原因纷纷脱离控制自立一时间南京路与山东路这一段大河北岸完全被各个大小军阀所占。因此不但完全断绝了南京路的盐货供应连这些各自为政的小军阀也难以得到海盐为食。 如今的南京路除宋金边界各州府以及靠近山东路的州府盐价稍低也要每升盐五百至七百文外其他地方的盐都在每升一贯文上下而汴京的盐价则更是令人吃惊升盐的价格竟然达到了三贯甚至四贯钱之高。 “就以三百文计折合铜钱也有七十五文足这价钱也高得让人买不起咸盐了。”林强云了解情况后算了下账顿时显得红光满面高兴地暗自嘀咕:“嗯不付厘金不纳商税不用贿赂……哦只怕遭抢。嘻嘻若真是有那不开眼的盗贼敢开抢的话双木商行护卫队的那些钢弩、火铳、子母炮是吃素的么敢动手的叫他有来无回没死的一个个都给我劳动改造做苦工去。有赚头啊有赚头将我们的盐货运到南京路来售卖那真是太有赚头了。回去后定要叫他们仔细算算每月运多少盐货到南京路方不至……” 突然后院门有人大喝:“呔山东李全管下的汉儿们听好了知府大人有令征你等一半丁壮自行带上兵器即刻往北城东段救援御敌……” 保住性命要紧只要命长长的活下来了生意什么时候不可以做这世上的钱难道还赚得完么?林强云赶紧收拾起胡思乱想的心思连忙选派人手亲自率队带上所需要的箭矢等匆匆向北城赶去。 北城东段的防守其实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蒙古军的攻城还处于填河阶段并没有对城头上的守军造成太大的压力。只不过守军方面的弓箭手折损了一些没死没伤的也全都脱力无法对填河的敌人进行还击压制外还遭到城下大量的火箭攻击把城上的避箭棚烧掉了部分而已。 实际上攻城的契丹弓箭手数量虽多得可以一批接一批不停的轮换时间长了也是疲惫不堪此时只要城上没有下射造成伤亡的威胁他们的官长同样不肯浪费有限的箭矢。可他们的大帅哈诺剌不知什么原因派人送了部分用死人熬炼出的油脂来攻城的统兵官便令弓箭手制作了一批火箭射上城造成守城金兵的极大恐慌。 脾气暴躁的女真猛安却不然他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守卫的这段城墙受到攻击更不甘心眼看着敌人从容填河无所作为。尤其让他愤怒的是城外的护城河已经被填掉了快一半再不想想办法阻止说不定敌人今天就会开始向城头登爬攻击了。 可是手头只凑出四百来个勉强会射箭的弓箭手刚才与城下一阵对射已经伤亡了一百多剩下的又力乏得拉不开弓了。因此当敌人的火箭集中一处射上城头不但将避箭棚烧了也让守城军不得不退出火箭攻击的范围时一向心高气傲的老猛安无法可想只好派人向知府大人讨要办法并请求支援。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六) 石盏女鲁欢几天来一直关注设于内城朝门里的法坛今天得到老仙长的答复说:通过几天来的努力法术的进行相当顺利很有把握提前几天完成这场法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只不过很可惜用来提取灵、煞二气的金银和铜钱供应得时断时续每次送来的数量都与所需差得太远只能依原计划的时间方能将法术施完。 司徒老道还派专人告诉知府大人此次打醮完成后他将静修几天将另一种道门秘术参悟透彻。然后就可以再次开坛把城内已经伐下的松木所制法器变成与雷霆石不相上下的杀敌利器。当然了前提是在准备了足够施法所需器物金银铜钱的情况下设坛打醮的事方能进行。 当然知府大人对司徒老仙长话中之意自是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应该为老仙长打醮施法提供些什么样的器物这位道门的高人方可顺利完成法术的施展。实在说石盏女鲁欢也明白得很所谓取金银铜钱取其灵、煞二气于石或者真有其事但最终将灵、戾二气提走后的金银铜钱仍旧还是金银铜钱绝对不至于变成泥沙或者其他的什么。这些被施过法后既无戾气也缺了灵气很是纯净不过的金银铜钱就理所当然的归入了道士们的囊袋之中。关于这一点石盏女鲁欢觉得无可厚非千里为官都只求财何况是还须食人间烟火的修道之士所以他相当理解。石盏女鲁欢是极聪明的契丹人即使心中万分不舍那么大的一笔银钱他也不会傻得提出反对意见。 就是因为“不舍”和“不愿让这些道士太过容易财”的原因知府大人并没有按司徒微的要求一次性全部度支所需而是把打醮要的金银铜钱分批次送至法坛既防有什么闪失也是给自己有点安慰。 北城求援的人来禀报时。知府大人正愁如何想办法再次弄到大批金银铜钱呢那有心思去考虑别地事挥手对北城老猛安派来请援、求教的士卒喝了声:“去传本府令征山东李全的红袄白云军一半人上城助战卸敌。” 匆匆赶到北城下的三百多白云军开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们刚按各自哨长的口令在较空之处列成几个整齐的方阵队就吸引了所有金兵和民夫的目光。 得报知府大人竟然真的派了精锐来援女真老猛安欢喜得亲自跑出藏兵洞他要看看副将所说的精锐是何方神圣。待见到援兵只有区区三、四百人而且还是山东地白云客军。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白云军背上的兵器时老猛安一怔间恶狼似的眼睛锐利得有如利刃眼神与脸色一瞬间变化万千。他开始是惊叹然后化为羡慕、忌妒、渴望、最后定格的是无尽的贪婪。 长生天那是什么样的兵器呀! 简直是……太漂亮、太精致、太豪华了! 岂有此理汉儿竟然占有如此好的物事太气人了! 唉。这样地东西真是太勾魂夺魄、太让人馋涎欲滴了全数都是某家的就好了。 不对如此好货只有高贵的女真人才配拥有汉儿贱奴必须乖乖将其所有奉上如若不然某家一声令下便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二十几根装于木柄上的大小头铁棍老猛安看不上他连正眼也不屑去多看。充斥于眼里、让老猛安直冒星星的是那些弩臂前半段刻了三道箭槽后半段则做成和铁棍木柄般同样的木托而且还多达四百具的怪弩。老猛安在大吃一惊之后。随即心中又是一喜这期间大起大落的心理冲击实非贫乏的女真语言所能形容其万一。 这时候的老猛安像往常看到汉儿拥有他锺意地好货时一样恨不得直接就下令动手抢夺。 正在老猛安犹豫不决之际。城外进攻的呐喊和城上兵卒无奈的喝骂提醒了他:这里的地点不对汉儿实在太多足有女真人的数十上百倍;此刻地时间也不对在这要命的时候稍一不慎起了内乱。那就是城破人亡的结局。因此老猛安拼命克制住了内心地冲动只能暗自安慰自己:“沉住气不急不急千万不要着急。让这些汉儿把东西暂时拿着就当替我们女真人保管稍后再从他们的手上拿回来就是了。” 一个白云军的年轻头目向老猛安走来边行走他还一面用脚拨动沙土盖住未熄的火箭。听完老将所说前些时城头的箭战。那头目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倒像他是上官般好言安慰老猛安:“没事。没事不就是欺负城上的弓箭手比他们少不就是用火箭对城头进行攻击么你们且安心在一边呆着看我们是怎么对付蒙古兵。无论如何好歹要杀杀他们的气势替你们出口气。” 汉儿头目一声令下白云军分出百余人寻着堆放在远离城墙处的木料挑选了些干木板掉头往回急步离去。剩下地兵卒则纷纷招呼民夫帮忙抄起能找到地锄、铲带着筐、袋去装取泥沙往城头上抬。 老猛安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定下神观察忙而不乱地白云军士卒就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判断:“训练有素且有股杀气这是在死人堆里滚过的百战之兵确乎是精锐。刚才因是汉儿且人数少而小瞧他们某倒是显得孟浪了。唔幸好某家颇有大将之风没有显露声色也不曾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即便认识到白云军不好惹那几百具怪弩还是深深的印入了心底让他一刻也忘不了。怪弩的细微之处老猛安不曾做过工匠没法知道他只觉得弩臂与他所见过的大是不同。硬木制成的弩臂连柄托全都打磨得油光水滑带刻度可调整高低的望山与一般和弩机连成一体的望山完全不同弓板后竖起的准星挂齿隐藏在弩臂内的弩机脚镫、背带一应俱全甚至连悬刀外都装有精铁护环以防意外。装置如此完整做工这样精细的劲弩显然是出自名家大师之手出现一具便是不得了的事何况是数百具之多这完全出了老猛安的认知范围。 不过老猛安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怎么数百具手弩上的弓全是以一寸多宽数分厚的铁板制成。还有由数十、百多根毛般的铁丝绞合仅分许粗的弩弦做出一根得花多少钱这样的弩弦能受得了反复开弓射箭的折腾?! “镔铁也能制弓作弦这样的弩能用吗不知射得多远?”怀疑之余老猛安赞叹不已之余眼睛又开始红:“啧啧这么金贵的豪华铁弩每具怕是要花费数千贯钱吧直娘贼好有钱的红袄贼好会败家的贼头李全李铁枪!” 虽是不解能有什么办法应付蒙古兵但为守城计老猛安还是要盾兵为这些白云军的弩兵做好掩护。心里暗自嘀咕:“但盼这些红袄贼真有办法就算是没法子也不要死得太快能与下面的蒙古兵多对抗些时把他们填河的度拖延得慢些才好。” “选择阵地隐蔽好自己全力压制敌人的弓箭手。”用沙土把城道上的火灭掉后林强云一声令下白云军战士纷纷伏低身体窜到雉堞下。带钢弩的人将脚掌伸入蹬内双手紧握弦托向后一仰全身之力拉开弩弦。 跟上城头探看的老猛安可不会去与兵卒们挤既危险又掉身份不是他这主将应该做的。只是他实在是想要看看白云军那么漂亮的弩到底能射多远是否真值得自己战后扮一回强人。于是老猛安叫人搬了不少沙袋垒起一个可以看到城下的台子在亲兵们的大盾团团护卫下站到台上观望。 老猛安先前对怪样铁弩的怀疑在白云军的第一波弩箭射出之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惨叫倒下数十蒙古军弓箭手算不了什么可疏疏落落不过百多支弩箭的射击下就死伤了这么多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起码老猛安认为白云军的弩手有五成以上的神射那得花多少时间和箭矢才能训练出一百多两百个神射手啊?! 很快城下的弓箭手被城上的弩箭清除掉一时间再无压制的箭矢射上城来。 等到弩箭朝填河的奴隶汉军射击以阻止延缓填河的度时所有跟上城头的金兵都不再弯下腰躲躲闪闪站大胆的站直了身体大声欢呼。 被蒙古兵压制着挨了大半天打的守军这时总算有人为他们报了仇兴奋得狂呼暴吼。 金军兵将们只顾兴高采烈地对城下又跳又骂对搬运大批陈旧湿木板上城的白云军战士、民夫浑没在意。 老猛安这时兴奋极了白云军士卒与民夫用那些湿板去重新搭盖箭棚时他也没派人手过去帮忙自顾沉浸此战过后会如何升官财、怎样相机夺获利器的臆想之中:“这下得个智勇双全的猛将名号是跑不了喽哈哈那些红袄贼的汉儿方归本将军麾下助战就为某家打出了威风。此战之后须得如此这般方能……”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七) 白云军的弩兵们没有和金兵般失态他们还是不慌不忙瞄准、屏住呼吸缓缓扣下悬刀射完一箭后立即缩头转身慢吞吞地拉弦、装箭小心架弩探头。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有条不紊似乎他们只是在特殊的校场上习练射术一般。 在白云军两百多近三百具劲弩的打击下奴隶汉军还没跑到护城河就死伤狼籍填河的度越的慢了甚至到了最后连倒地不起的伤者和尸体大部分没来得及搬走。如此战况想让人不高兴都难怪不得守城军上下兴奋至此。 只是似乎老猛安和金兵们都高兴得太早了些不过数刻时辰之后不但城上狂乱的叫喊声很快消失老猛安也脸色大变把眼光瞄向白云军头目。 林强云可不管老猛安是怎么想的自顾高声下令:“箭棚先停下不搭了还在对填河敌人射击的弓弩兵也先停一停。大家注意了都马上去取可以护住身体的湿木板再回到垛口战斗敌人的弓箭手进入射程时立即集中力量进行杀伤。火铳兵火铳兵……好牛娃、亚德哥、本涵大哥你们过来我有话要交代。这样你们三个各带几个火铳兵分散开去使用刚才给你们的那种子弹专门负责把下面拿火把的敌人打掉然后再打弓箭兵。就这样去吧“喏属下等遵令。” “哎呀那些汉儿红袄贼弄什么鬼竟然推开某的盾兵而用朽木护身他们不要命了?!哼真是不知死活的汉儿。罢休管这些贱奴的生死且让自己人退下多保住些战力再说。”那边厢老猛安既怀疑又上火。愤怒的念头一闪而过只因不愿手下不多的兵勇在此时刻损伤过众连忙急声下令:“除留几个察看动静外其余的人退下城到藏兵洞去候命。” 远处数个军阵向城下涌仅看盾牌后面弓箭手从中的火把就知道军阵到达城下时又会有火箭射上城头了。 城头上乱哄哄地忙着走人逃命城下的填河奴隶也因射下的箭疏落了许多趁机哄哄乱的忙着向护城河前拥挤以便能将泥沙早些丢入河里迟死片刻。远处。还算整齐的进攻军阵渐行渐近已经快要走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之内了。 先动的是被老猛安看成小头目的林强云此刻敌人的弓箭手还远除非里头有能拉开三石以上强弓的神箭手或者暗中藏匿着床弩而且还射得极准否则自己就是安全地。当然即使认为没有什么威胁林强云可是怕死得紧呢。他才不会傻得毫无遮掩的站出来让人当成练习准头的靶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检查过枪管里确实是两颗铁壳灌铅弹头的子弹小心地将枪慢慢从垛头中三寸方的观察孔中伸过去。视野内正有一个在军阵前边走边高举腰刀呼喝的领队军官六十丈(一百八十多米)的距离正好拿他来开荤。 “就是你了!”林强云心下嘀咕了一句就扣下右边的扳机。 躲在另一个垛头下用千里眼察看地盘国柱“哇”一声喊道:“打中了!唉可惜了只打伤他的左臂。局主那厮还没倒下在那儿继续走呢。再给他一铳。” “要你来教烟没消散能看得清。好了林某人这就多送一粒有尾巴的大花生仁给他。”林强云撇撇嘴朝盘国柱翻了个白眼又保下左边的扳机。 不曾见城上的弩床有射的迹象。这么远的距离就有一个千户莫名其妙得倒地不起那从胸脯、手臂上或喷涌、或汩汩流出的鲜血和没有特大号箭矢的情况看。也不像是床弩所伤。所以即使受重伤去死不远的千户再怎么咬紧牙关不哼一声也让契丹兵起了一阵骚动脚步不知不觉地由快而慢由慢而停。 五千弓箭手的领兵千户倒了派人将千户抬下去后一位千夫长自动冲到阵前接替指挥。千夫长刚挥刀指向城墙吆喝着前进了不足两丈他就突然“呃”了一声勉强再迈出两三步。举刀的右手缓缓下垂。待到他的刀“当”一下掉在地上时。千夫长的人也“嗵”地一声向前扑下。 前进的军阵再次停了下来这回倒是没乱。因为没见血。但叽叽喳喳的议论总是免不了地。 “怎么回事千夫长怎么了?” “千夫长不会昨夜去寻了汉女完……” “嘻完事后怕是急急出来见了风伤着身子……” 哈诺剌的契丹军不愧是他倚为长城的劲旅千户重伤四个千夫长也在阵前倒了一个不知生死仅慌乱片刻就被各自的孛堇(长官)喝止并有两人上前查看。 余下的三个千户见到那位千夫长同袍胸部有个血洞并已经死翘翘了时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左右看了看会有什么恶物出现之际不由得暗中思忖:“又是无缘无故身上有血洞这里不定不干净。” 攻城战今天才开始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的就这样退回去的话哈诺剌大帅剐了他们都还是轻的。三位千夫长头碰头地商量了一下便一致决定:战阵暂时维持原状不动立即派人回去向大帅禀报这里生地古怪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命令很快就由一位新升任地千夫长带来了:无论生什么古怪的事今天必须继续对城头进行压制以保证将护城河填出一段平地来。 新来的千夫长是我们老熟人阿不丹他在小刘庄外从来世敏手中逃掉后凄凄惨惨的带着剩下的五十余骑回到大营方知晓萧忠河于打劫车队时死了。 数月时间过去除了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基本失效和心里的恐惧之外阿不丹的手臂已经完全好了。 明面上这厮随山则古兰到归德打草谷除一只左手被打断外其所带的百人队也折损近半很是让他人看不起。 暗地里阿不丹苦哇恁般高大的一个契丹大汉早惯于每日……哦说每日有点过分那就是经常……会有男人的需要可每次一起淫心他受过重击的子孙根就痛入骨髓欲火烧心又不得消泄实是让阿不丹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看不起阿不丹但契丹军大帅哈诺剌则认为其人悍勇可嘉虽是打没了一半兵不合适做骑兵官佐但这样肯拼能打受伤后还能将部下带回一半的人去当个步卒军官应该不成问题。因此之故阿不丹虽是断了一臂受了些苦他却为此而因祸得福升了官成了步卒的千夫长。 有过了经验教训的阿不丹现时学得贼精来之前他去查看过千户和千夫长的伤口一见之下心里一冲阿不丹认定:宋城北门外绝非不干净或者有恶物那么简单肯定是在小刘庄外遇上的那个南方汉人到了。惊惧的忖道:“糟糕那汉人找来了!这些时日某不曾坏过一个汉女长生天保佑但愿他不是来寻自己的麻烦才好。” “恶魔!”每当冲动起来却无法享受女人更不能人道以传宗接代时阿不丹心里就会骂上一声出气。可每次骂完后又会想到那汉人将自己打得万分凄惨却还笑嘻嘻的像是很给了面子般阿不丹的心就会猛然抽紧再不敢对那“魔鬼”生出半分的怨忿。 有南方来的汉人在阿不丹是打死也不会到阵前带兵的出风头送死的事还是让原来的三个千夫长去干吧。 没成想三位千夫长也不笨见阿不丹推三阻四的模样也就了然于心只是和亲兵们驱赶军阵向前他们无论如何只肯在后头躲躲闪闪跟着。 在对方的弓箭的射程外有三百六十二具钢弩进行瞄准射击就算不能每支箭都射中标的就算只有十之二、三能伤到人就算每次箭的间隔时间需要五、六息甚至十来息那也能给缓缓前进的攻击者们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样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有多么恐怖但是今天亲身尝到了滋味的契丹兵知道了。 盾牌兵还好城上的箭很少招呼他们死伤的不是太多。那五千弓箭手则惨喽从千户大人倒下的那一刻起噩运之神便粘上了他们怎么甩都甩不掉:距城六十余丈千户倒地生死难料;五十八丈千夫长前胸无端破了个洞毙命;再前进则不断有举着火把准备到达城下就为箭手们点燃火箭的人被不明物事给击伤、击杀以至于几乎没人敢再去碰会要人命的火把。幸好新来的千夫长想出了个主意让士卒将火把向下藏于人丛中这才使火把不再成为夺命符。 在火把问题解决了的同时城上的箭矢也开始来招呼弓箭手了。虽然相隔过远箭矢到达的时候度慢只要眼力稍好机灵点的人就能避开、打落箭上的力道也相当之弱造成的伤害不是很严重可被射伤的人也相当麻烦。 百来步嗳起码要两石以上的弓才能射到这么远只能挨打无法还手的憋闷真让人有跳起脚破口大骂的冲动。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五章 腐朽神奇(八) 开始契丹人还暗自笑话宋城守军他们是不是全都吃错药傻了这样远射出的箭能起什么作用不过是浪费宝贵的箭矢罢了。时间稍长点很多人就现不对了:怎么只受了轻伤的人越走越慢脸色苍白、好像没吃饭般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 有细心肯动脑的仔细一琢磨便向官长禀报他们找出的问题所在:这种能破甲的细长箭矢在射程远时射中人只会浅浅的扎入寸把两寸除了百十个倒霉鬼外大多倒是绝不致命就算伤的也都不是很重既能走也还能“哎哟、哎哟”的呻吟叫唤扰乱军心。可是这种箭矢却有一项厉害之处它能让人中了箭后就一直流血时间稍长就失力拉不开弓了。弄不好这些受了箭伤的弓箭手就自此废掉也不一定。 城头上的弓箭手忒无耻你射箭就射好了也不能这样作狭呀弄得人生不生、死不死的能受哇。看看看看!看看他们刚才相隔那么远射出来力道极弱的箭头前装上做成四棱能透甲的镞也还罢了却又开出四条槽来。 弓箭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光训练他们成为能上战场起作用就得花上一年多两年时间。若是要有好的弓箭手花费时间更长不说还得选到有射箭天分的人才行。这几千弓箭手可是千户和几位千夫长花了无数时间和心血才勉强成军的呀如此废掉近三份之一让人怎么受得了!千夫长们欲哭无泪他们此刻真有寻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心。这叫什么事哎这是! 三十五丈七十步是缠有油布的火箭仰射可以达到的最远距离五千人的弓箭手到达这里时缺失的倒是不多。但还能开弓射箭地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五百人而且这个数量还在城上稀疏的箭矢下不断减少。 不能再迟疑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他们地弓箭兵会被废得一个都没有千夫长们包括抢到了一面盾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躲在后面死都不肯露头的阿不丹在内狂般吼叫:“立即燃点火箭射上城去快快快给我烧死他们!” 契丹弓箭兵的到来吸引了城上地注意大大缓解了奴隶军的压力使得填河的度一下子又快了起来。 “天啊我们有活路了!”奴隶汉军的人这一刻自觉不自觉的全都加快了脚步拼命般向前冲。以期快点将泥沙倾入水中逃回后方。汉儿贱奴这样疯狂的举动让胆战心惊挨上前的少数几个督战地契丹人相当吃惊连催促的喝叱也忘了叫更甭提想得起用皮鞭抽打驱赶了。 数千支一拨的火箭一波波不间断的射上来很快就在这段城头堆积起不怎么旺却足够多的一簇簇火焰眼看着这些火焰很快就能连成一片。 射了三次火箭后城下改用普通箭矢用于杀伤性的压制。倒让火势不至于烧得过大。 即使这样。城头上的打得舒爽的林强云与战士们也高兴不起来他们遇上大麻烦了。 “咳咳……盘国柱立刻派人去取些干净地水并叫家里把无羽箭和子弹赶快送来让大家撕下布帛浸湿扎在口鼻上。另外传令下去马上把地上地火灭了。咳咳……喂把木板斜顶在头上啊想寻死了你。咳……小心点。快去吧……咳咳……”林强云不想撤退可让他极为头痛的。并非是星星点点到处都有的火和越来越高的温度而是从火箭上冒出来歪七扭八四处乱窜的浓浓黑烟。这混杂着焦臭味令人作呕欲吐的鬼东西不仅呛咳得人喘不过气还熏得你一直流泪张不开眼。还有一刻多时辰的战斗也把带来的箭矢和子弹消耗得差不多了可运送补给的人却还没有到。 经过与司徒微这几天地交流林强云地身上生了一些极细微的、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地变化一是力量的使用流畅了一点点身体灵活了也是那么一点点;二则对危险的感知程度增加了一丝丝晓得警觉能想到如何躲避了;还有似乎好像他依稀可以从感觉中判断出危险的威胁来自何处、距离自己大约有多远、甚至……嘿他自己也搞不还有什么! 就是此刻林强云刚交代完需要办的事扭转的身形不由得偏了些而那块护身的湿木板此时又刚巧被盘国柱顶在头上带走他一边肩膀和大半个脑袋露出垛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突然林强云心生警兆:“危险来自城外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往后缩人再朝下急蹲向上飘的扎巾带似被什么扯动了一下头顶“咻”的一声厉啸让人头皮麻。估计这一箭是冲着自己的头颈部位来的林强云后怕得直冒冷汗:“娘的皮好险好险亏得林某人机警才没被鞑子一箭爆脑!” 心念起的同时林强云以左足根为圆心右脚步向垛墙猛蹬转了个半圆在转圈的过程中双手握枪并将枪托紧靠在肩上。一待转到了合适的位置猛然将右脚向地上压下左脚力朝右斜站而起趁势将枪顺过便毫不迟疑的连扣两下扳机。枪声响起后也不察看效果把枪竖起“唿”一下缩回墙下先隐蔽好以确保安全。 已经三十来岁的阿里喜是阿不丹的奴隶也是个能开三石弓的好猎手射术相当高明他还通晓如何隐藏自己并以最简单的方式获取猎物。今日能够求得主子的恩准让他出战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可以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极大机会。主人已经答应只要阿里喜能在这一战中立上一个大大的功劳就把家里的洗衣奴赐给他做女人。 阿里喜被主人带到战场上之前也陪着一起看过死伤的千户和千夫长他一见伤口的情况就明白那是被箭矢之类的利器所伤。六十丈在这样没太阳的阴天里能够看得到人地嘴脸但非得有三石以上四石的弓才可以将人射得重伤致死。这就足以说明。城上有比他臂力更强地神射手自己必须万分小心才是。阿里喜决定把这事藏在心里不说。免得主子害怕起来不去攻城了把自己渴望了好久的大事给耽误了。 到了军阵时阿里喜马上躬腰低头。像个胆小鬼一样混入契丹弓箭兵里时不时用锐利的眼光向城上略扫又赶紧低下头。阿里喜也知道这样会露出自己地真面目只有不曾露过尖牙利爪并晓得眯眼往外看的狼在别人眼中才是无害的狗。但实在是忍不住哇没找出对方的神箭手自己会憋死的。希望这样极短的露眼不会引起城上神箭手的注意到时候就能和那人一较高下。要是能趁他没防备地时候一箭射杀最好。阿里喜一是要留住命去享受女人希望能有个儿子女儿也行留下;二来杀了更强的敌人能够保得自己更长命;三么也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哎哟长生天城上不止一个神射手但其他的都没用强弓的能耐。阿哈有了!就是那儿每下都会喷两次烟的地方。 靠近城墙以后阿里喜落后了。站直了身子停在距城墙四十丈处。抽出箭搭在弦上作势欲举目不转睛的盯那个垛口。阿里喜要等他有的是时间等待最好地机会最好地机会是城头被射上了足够多的火箭那个最具威胁的金国神射手只要耐不住烟熏火燎露出身形那就是此人的死期到了。只有杀死那个人然后才能击杀大官或是将军立大功至不济也得放倒一两条小军官、兵头用带个官字之类的人命来利市。 三拨总数过一万支的火箭射上去城头好多地方升起黑烟并很快就连成片。并笼罩得看去有些模糊。阿里喜知道机会很快就能出现。右手食中二指扣住弦索并夹紧箭尾杆缓缓举起检查过很多遍的弓。 哇哈哈金国的神射手果然耐不住烟熏火燎露头了。而且上半身也现出一截正好撞在自己的箭锋上。那人是个汉儿一点不知死之将至小半个身子露形了这么久这会还向人说着什么话估摸是个小头目之类地官儿。哼只会养蚕、种田地汉儿在战场那比得了善捕猎的阿里喜?! “既然赐给了阿里喜射箭地力量和准头长生天在上一定会保佑我得偿所愿!”果断地拉弦、弹指持弓上翘托住箭头杆的拇指同时下弯脱弦之箭毫无滞碍地带着阿里喜的无尽希望与向往闪电般直奔神射汉儿的头颅飞去。 今日的长生天不在所以没能保佑阿里喜反是汉人的三清道君时刻注意人世间让神射汉儿逃过一劫。眼看扎入那颗脑袋的箭矢到达可汉儿的头颅突然消失了劲箭只拉掉那人的头巾那个垛口一蓬长扬了一下便没了踪影。 即使是知道再没这样好的机会了阿里喜还是飞快地抽出一支箭往弓上搭。可是箭还没靠到弓上阿里喜受到无形的重击踉跄一退再退。而后就一脸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一左一右两边胸乳部位各有一个小洞左边的洞血如喷涌右边流出的血缓缓向下滴落。很痛胸膛里撕裂般的痛但阿里喜喊不出只了一会的呆就极不甘愿的朝前扑下。 城头上火渐熄烟渐消都过去有将近两刻时辰了留在上面察看敌情的数人没一个下来禀报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让老猛安实在坐不住了。 在亲兵举大盾的护卫下上至城头以为再经过一次火攻会被烧光的木棚出乎意料的大部分都还在。注目细看被烧的还是早先自己派人搭的避箭棚而还在的却是那些他看不上眼不用的将朽老旧板料。 “神奇的朽木不对是化腐朽为神奇!对肯定是天师道的老仙长施出道术才有此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一) 二十一日开始的攻城战至今已经展开了好几天一切都按预先定好的章程:佯攻了三天北城共填平了东、西各一段半里余的护城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然后放弃北城改为由宋城东西两面分攻二十六日则是将大部分奴隶汉军都调到南城不但做出强攻的姿态还实打实地不计伤亡全力攻城。昨天南城攻得凶厉好几次混在奴隶军中的契丹人都上了城头虽说很快被打了下来但也达到哈诺剌的目的调动了其他三边的守军抽出不少士卒到南城支援。 只须南城那边再加一把力就能让预定章程有实现的可能对于取得攻城战的完美结果军上下似乎都没有人怀疑。特别是身为大帅的哈诺剌更有信心他最为满意的是此前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得相当不错能否达到斡陈那颜大军到达之前完全夺取包括宫城在内的三个城圈的完美结果相信自己麾下儿郎接下来会有让人惊喜表现。 昨天夜里哈诺剌为保险起见请随军萨满预卜次日关键一战的凶吉。 那知才过了不久萨满就颠颠的捧了块烧炙过的羊枚子骨(肩胛骨)进帐指着上面全是顺直的裂纹喜滋滋地说:“大帅啊长生天降下许战的谕旨明日之战可行必胜交战的其中一方将会很快败亡。” 今天是十二月初一虎日。笼罩了二十多天的乌云消散一空暖融融的太阳很早就在东天升起让人感到神清气爽。虎日这个兆头好啊虎为百兽之王有大志的人在虎日出动会有肉食。而且无论是从赵宋贩传过来的皇历还是即将消亡金朝那不成话的历书都有注明今天最“宜祭祀、破屋坏垣、畋猎。忌动土、筑堤”。(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哈诺剌坐在大帐内思量了一遍大军攻城的事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骁勇善战的十多万契丹军对三万守军在正常的情况下攻取宋城根本不在话下。只是此前出了点意外宋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会妖法地道士难怪萨满一直以来占筮都没得到好兆头。如今这点意外也在昨夜被长生天的谕旨解决了。何况道士的法术还没施展开此时大举攻城肯定能一鼓而下。 哈诺剌对今天攻下宋城信心满满看看天色也是时候了出了帅帐向蹲于土台东南角的萧长命走去。 萧长命此刻正拿着几支阿不丹从城下拣回来的箭在研究他一见这支与众不同的箭矢就觉得其中有很多奥妙。全箭长尺三上下打磨得极光滑的箭杆三分余粗无羽却在箭杆尾部原应粘羽处开了两个缺口。不知有何用处。三寸多长镞头最大外径也只四分左右且箭镞前端有两寸余是细长尖锐的四棱锋刃。不仅有四条光滑有血槽且还扭成螺旋状。 “镞头做成这种样子是为了省铁么似乎不像。锋刃锐利得紧呐难道是精钢……它是破甲箭?!”很有些怀疑地萧长命取了一柄刀把箭往刀身上一插。竟能刺入近分确实是破甲箭无疑了。被这样的箭矢射中不要说披挂环锁铠的人当受不起恐怕连穿上铁甲的人也是不死即伤。 萧长命很难想像。这种样子奇特、锐利无比又制作精细的箭镞如果大批打制的话得需要多少高手铁匠。 “萧参军!”哈诺剌走近了也不见萧长命起身心下颇感不悦地叫了一声见他愕然抬起头也不多话便直接问道:“其他几处的战事进行得如何了当面城上有何变故?” “回禀大帅东、西方向天放亮便开始攻势与昨日相同。城南攻得稍迟。但增派了两个万人队的奴隶军。相信加上他们带去地各式攻城器械将能引去更多的金兵。”萧长命起身施礼。语气不慌不忙脸上地神色也是古井无波并无尴尬:“北城这里倒是无甚变化属下认为破城之战也应该开始了。” 哈诺剌的眼睛眯了一下以掩饰目光歇力以缓和的声调吩咐:“好传本帅令北城的进攻立即开始务必一举拿下外城。” 稍稍安静了六七天的北城外今天巳时初正间又喧闹了起来现外头不寻常动静地守军探察兵不敢怠慢飞奔下城赶去向老猛禀报。 老猛安这些天坐在自己北城下征用的屋子里呆这位从没把低贱汉儿看在眼里认为只有本族才配做天下之主的女真人已经把夺取占有白云军铁弩的事再放到次要地位置上去了。他现在一直都在想前几天守城战中的不解之谜:本书转载bsp; 三百一十七个汉人红袄贼上城连续三天用蹶张弩与蒙古兵对射杀敌近四千他们自己仅伤了不足百人。而且大部分还是手脚不小心外露时受的轻伤或者第一天上城时被火箭烫伤。即使是受伤最重的人也不过是运气不好被蒙古兵乱射的箭矢从垛砖上弹出射穿面颊、射中胸部而已阵亡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汉人老猛安不肯对有能耐的人不敬所以早把汉儿的蔑称放弃了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比女真人厉害那为什么一直以来会有北方地非汉异族连番入侵中原以至于有五胡乱华还有契丹地辽国并自己女真的金国地建立?或许有能耐的汉人太少又或者……这是老猛无论如何想不通的第一点。 另外经过三天的守城箭战老猛安也对汉人的道门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想不出传闻中的天师道老仙长是施了什么法术竟然可以让将朽的旧木板成了不惧火烧的物事。当天他曾悄悄去看过那些被火箭钉上的旧木板一个个烧残箭镞钉在表面一层化为黑炭的木板上黑红色箭镞及黑炭层周围有一圈细细的透明小珠。很明显直到火箭连杆和油布全都烧光了也仅将旧板烧出一层炭来这些旧木板完全成了不怕火的物事。难道汉人弄出来的天师道真的有那么大神通?这第二点是老猛安想得最多的也最不能理解的事越想就觉得很有找人问个清楚的冲动。 对于还要几天才能见到效果的什么“点石成雷”更远些的什么鬼法术他此刻不敢那么肯定自己信不信到时候再看好了。 幸好林强云他们使用火铳杀敌的时候老猛安已经下城去避箭了否则这女真人还不知会怎么看红袄贼的小头目呢。 得到城北蒙古兵异动的消息老猛安不敢怠慢收起心思并派探察兵急报知府衙门自己匆匆赶往城头。 城外蒙古兵的这次进攻明显与几天前的大不相同在耀目的大太阳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四里外的蒙古兵营数个大门全开一队队的蒙古兵开出营门前进也不怕城上三弓床弩的大火箭(一枪三剑箭用三弓床弩射出能杀伤二百大步以内之敌若是加缚一个喷火助推药筒射程可达三百余大步也就是一里开外)迫近到距城墙一里左右才停下列阵。 老猛安的防区这里一枪三剑箭倒是不少足有两千多支。但原有的十多具床弩被烧得只有七架了其中仅三架装了三弓。三弓床弩射的大火箭虽可以及得一里只是准头很差又须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射一次。所以老猛安是老成*人并不想浪费如此利器。他要等到敌人的攻城器械出现并进到城下时方动用床弩与百多台大配合希望以密集些的箭、来击毁部分攻城器械以减轻防守的压力。 即使这样老猛安还是在下达了一连串备战命令之后派亲兵立刻去请山东来的汉人客军并一再吩咐亲兵要对还在休整的汉人们保持尊敬和客气千万不可得罪能帮上守城大忙的白云 其实林强云的亲卫与护卫队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休息对他们来说在城头上打打火铳、射射钢弩只杀别人自己却没什么安全上的威胁就像去打猎玩似的哪里用得上休息整顿。 他们这些天除了把宋城内的少得可怜的一点桑皮纸以及所有药铺、染布作坊、裱糊店等用于作颜料的雄黄全都搜罗一空还从民户中半租半借搬来了碾盘碾子。其他时间的主要工作是学做石匠和木匠有一半左右的人对五千多个石进行翻拣从中选出没有明显裂纹、质地坚硬的石弹运回租住屋。然后向做过石匠的人学习相关的技艺:哪些石弹有纹路经不住锤凿敲打哪些可以挖洞用于装入横硝;开凿的石弹空腔又必须肚大口小且口子还得做成长形以便装了横硝、引线后封死。 另一部分人则被林强云又再分为两拨一拨和请来的木匠及汪诚等一起忙碌加紧制造秘密武器“松树炮”。还有一拨基本上全是亲卫一半人专门制造横硝(炸药)、直硝(射药)另一半人负责做包缠麻线并涂有内外两层防潮蜡的导火索。林强云自己则领着盘国柱等六个最细心的人躲在一间小厅中从事组装开花石弹这种最危险的工作。 到十一月最后一天所有应该做的事基本上全部做完剩下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收尾清理等杂事。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二) 林强云稍有空闲就会想到根据地的严峻形势心里急着要赶回去暗自思忖道:“设坛施法打醮那儿装神弄鬼的司徒微也就在这两天完事不是不该考虑给城外嚣张的鞑子兵一点颜色看看快些将他们打败逐走也好早点回去。” 恰好初一这天近午时分就有守将求援林强云让来人赶紧帮忙调集民夫来运送军械一面派人送了封信给司徒微说明情况要求他相机行事自己则召集调派人手赶赴北城。 “看旗号下面是贞二年投了蒙古人的契丹军相较奴隶汉军厉害得多。而且他们用的是回回看到那架子上吊的巨大箱子没有箱子越大打出的石便越大飞得也越远。此种大只须四、五十人便可射。年轻人我们有大麻烦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老猛安一改数日前的高傲态度能低下头向汉人请教而且言外之意还表明契丹军很厉害他没把握能守住这段城墙这让林强云大大地惊诧了一把。能有什么主意可提供给这位女真将军的就是有也不方便对女真人说。林强云没多说废话他要求老猛安分派一段城墙给白云军防御并请他除了床弩外安排些大及射的力夫配合自己守城。 让护卫队的哨长们跟老猛安去接手防御地段林强云站在垛口前公然用千里眼观察起城下的情况。 排成四五里宽的进攻方阵估计最少也有五六万人移动缓慢的攻城器械中老猛安所说架子上吊巨箱的回回数量至少在三百以上。各种各样的攻城物资、器械移动虽慢。却在大量盾牌兵地掩护下一步步逼近此时已经进入了三百步的距离。 林强云现城上射出去的寥寥几十支大火箭大部分射偏飞得无影无踪不说就是仅有一支击中回回附近的大火箭也只杀伤了几个契丹人对器械根本无法造成任何破坏连延缓其移动也办不到。 看情况契丹人的回回应该是还没进入到其有效射程再让它们前进的话可就危险了。依那又高又大与拖拽大完全不同的架子估计。威力应该不会小。若是让城下的两三百架回回进入到射阵地一次性数百个几十、百来斤的石头凌空砸下来想想都让人觉得害怕。不行必须在契丹人地回回全部使用或者是挥威力之前将他们全都摧毁掉否则这段城墙还真难守得住。 回头看见涂蒙林强云招手让他过来小声下达命令:“涂将军你立即赶回去马上运十架子母炮到这里来。度要快。并让他们随后再运一批火药、炮弹补充损耗。还有派人赶紧再做一批防火木板运到这里来硼砂不够的话就去找司徒老仙长请他叫由官府出面配合我们的人在城内搜购。” 二百步。已经进入三弓床弩的射程数十支一枪三剑箭造成契丹军的少量死伤回回还在前进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百五十步被大弩箭杀伤的人多了些。回回还是没停显然这些回回的射程和城内的大相差不远应该是在一百二十步上下。 这时候一位哨长来报。十五架松树炮运到城下。林强云马上命令哨长把松树炮往后退致五十丈以外以免稍时敌人的大石头打过来有所损毁。 契丹军地回回在一百三十步的地方终于停下来了这么远的距离恰好在双弓床弩的射程之外能对回回造成威胁地还是只有数量不多的三弓床弩。 林强云的心越的抽紧了子母炮口径仅两寸余射程是可以达到两里了但炮弹的威力太小他想不出怎么才能破坏回回。因为他看到三弓床弩射出地一枪三剑箭除了杀伤忙忙碌碌往大箱内装物事的人外。即使准确命中架子、大箱之类的部件。也对回回起不了多大的破坏作用。 最后看到一架吊起了大箱子地回回出事了。它被大箭射断了后部固定梢杆的绳索装满了重物吊着的大箱突然间下坠压死了两个没退出箱下的人。 数十个契丹人在一个穿长袍大胡子阿拉伯人的指挥下把断了的绳子换掉再往梢杆末端横木挂上分别缠绕在四个辘轳上的粗索喊着号子合力搬动辘轳的加力杆差不多一刻时辰后才把这架回回的大箱又升了上去。 这下林强云笑了:“呵呵原来如此这种原始地攻城机械还是缺点多多不但能以杀伤升起配重箱地人就是把那几个辘轳上的绞索、或是扣住梢杆地大绳打断也能让它两刻时辰内起不了作用。娘的皮有十五分钟时间我一门子母炮足足能打出二十来炮弹若是打得准最多只要两三炮弹就可以暂时解决一架。如果运气好点绳索、木料之类的被炮弹点着燃烧的话这种回回就会变成一堆木炭连修复的机会都没有。嗯十门子母炮是少了点先试试看再说好了。唉可惜了那百多门松树炮射不了几次射程也太近了些不然轰下城去也够契丹人受的。” “咦那厮吃了亏不甘心么想用一架炮打我们?”千里眼让林强云清晰地看到阿拉伯人愤怒的脸只见他来回窜动挥舞着双手又蹦又跳地大喊大叫催促两个契丹人把一块大石头抬到梢杆尾部的木斗内然后迫不及待地推开两个契丹人冲到一个直立的手把前抓住木杆咬牙切齿地往下按。 这块石头打得不够远落入护城河溅起近两丈高的水柱。 看到阿拉伯人站在大箱边上点算装入的袋子林强云一时没想通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二石头隔了十来分钟才射这次却又打得远了飞越两丈宽的城墙还多出四五丈“轰”一声砸在空地上沙石飞溅。看情形那块石头怕是有上百斤重被擦一下都非死即伤。 “不好这厮是在加减配重调节射程不能让这家伙继续得干掉他。”收起千里眼林强云把枪慢慢伸出垛口即使时下没有马列箭手在外面窥探也得小心些方不至阴沟里翻船。 “糟糕我真是猪脑连这也会忘了。”一百三十多步仅是二百来米大太阳下光线充足标的清晰本应很容易击中目标的。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听到旗帜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时林强云才想起天虽晴了却刮起了不小的风直接瞄准肯定无法命中。 果然大胡子没一点事倒是站在他左边的一个契丹人被击中左胸倒下了。 等林强云调整好再想瞄准时阿拉伯大胡子已经躲进人丛中不见了踪影气得林强云脱口咒骂:“娘的皮好古怪的鬼东西我就不信你躲得过初一还能逃得过十五等老子的子母炮运上来要你你们的好看。” 第三块大石头正正的砸到了城墙外壁上虽然没有像大雷神般惊天动地的声势不过在守城金兵的眼里倒也确是吓人几个老猛安留此负责联络的金兵脸色煞白不由自主的把眼光看向林强云这白云军的小头目。 “没什么你们不用怕稍时看住天上飞来的石头注意闪避就是了。我们白云军一会也有厉害兵器运来可以克制这种回回。” 林强云的杀手锏子母炮没到契丹军的回回却先开始了对城墙的轰击幸亏老猛安守城的经验丰富一见情势不对就早早下令将大部分人撤下城去暂避。 林强云没有和其他一样下城躲避他留下牛娃和另一名亲卫匿身雉堞垛口下要看看回回射的情况想弄清射来的石头会对城墙造成多大的破坏。谁敢说以后根据地不会遇上这东西不得不早做准备早点想出破解的办法。 避箭棚内是不能呆人的即使用上了防火木材新搭盖的箭棚也当不住巨石狂砸。好在大部分人都下城去了只余几个被指派留在城上的探察兵城头上空得很跑动躲避不虞会有阻碍。林强相信只要小心些还是几分安全保证的。 回回射的三百多个大石头升空等判断出石头全是往这个方向来时林强云才惊觉情势大大的不妙:怎么几百颗大石头都向自己这里飞来好像契丹人认得林某人专用回回来对付他似的。 惊得灵魂都要出窍的林强云向两个张大嘴还在愣的牛娃与那名亲卫怪叫一声:“别傻蹲着快跟我向这边跑。”千里眼也没来得及收身体急扭下扑左手在地上一按、双脚力猛蹬“噌”一下就往左边窜了出去。 狂奔中但只觉得天空暗了一下林强云心道“不好”下意识的想朝外边的女墙靠了过去。面前“轰”地一声大响整个城墙都好像摇晃了一下一团尘土夹杂碎石迎面扑到。 “哎哟该死的!”林强云左手上抬掩面闭气脚步急停但额头还是没来得及护住被石子击中。 牛娃和那个亲卫厉叫着疯般冲过来:“局主……啊……” 一阵眩晕袭来感到站立不稳左摇右晃地极力挣扎着想要慢慢蹲下。眼前有些黑林强云觉得支撑不住不知怎么右脚踩着的地面好像向外移动一不留神便倒下了……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三) 林强云的前额受到重击破了三指长一条缝但头骨没事的伤其实不算太严重只不过当时脑袋晕昏了一会被架下城刚包扎好就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多久子母炮也被紧急运到因为子母炮和炮手都是水战队的人奉命到北城的也那位陈哨长率队。 林强云问了一下城墙、城外回回的情况听闻已经有城墙被轰出了一丈多宽的豁口不由倒吸了口气心下暗惊:“娘的皮就算我把这里的二十架子母炮全架起来集中射击恐怕也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轰开一点没想到鞑子的回回还这么厉害都差不多比得上子母炮的威力了。先不管他北城这里有自己和护卫队在决不能让鞑子兵攻城得手。”想到黛丝娜姐妹和自己的儿子也在这里宋城就不能有失林强云恶狠狠地下令:“等鞑子这次的石弹打过后立刻将子母炮运到那六个没受损的空弩台上一架好就马上集中火力逐个打掉他们的回回。婊子养的竟敢伤了林某人!” 陈哨长亮声回应:“是属下尊令定会率所部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鞑子北城外的回回全数轰烂给局主报此大仇。” “唉可惜小炮只能打到三十余丈否则再加上二十多具小炮那就轻松多了。”能熟练操控子母炮的全是水战队的炮手还有松树炮需要他们使用呢林强云可不想炮手有太大的损失所以话里带了点苦涩:“陈哨长希望你们上城后密切注意鞑子的回回。一旦见到架子上的大箱升上去。就必须马上把人撤下来。鞑子地大太多了三百多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击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局主放心属下等一定尽力。”陈哨长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战场上地事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另外陈哨长也提出自己的意见:“不过属下以为。不必一定要将子母炮设在弩台上可于城下先好子炮运到城上即可马上瞄准进行射击。而且子母炮安于上城通道左右也便于我们及时撤离。再者属下已经先派人上城去观察了我们上去后可对威胁通道附近的回回先行击毁以策安全请局主决断。” 林强云暗骂自己一声笨你不懂炮战就不要瞎指挥。在部下面前丢脸了不是连忙说了声“此议照准此次的炮战由陈哨长全面负责你可以去安排施行了。”赶快把他打了出去。 既然可以先在城下装好子炮上城后射同样是要点燃引线射的松树炮装填慢得紧可以依样画葫芦先装火药、铁珠运到城上摆好就可以开火。打仗要的就是争分夺秒迟一刻射外城就有可能失守。一旦外城有事。隔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被关闭到时候恐怕想逃都没地方逃自己是自作自受害死儿子和黛丝娜她们这罪过可就大了。 松树炮先装填好待命地命令下达后。林强云依然不放心的同时突然有了一丝灵感:“回回……回回哎呀虽说是很原始的攻城机械它也并非一无是处呐。唔这物事就好比古人有了弓箭这种远和攻击的兵器之后因为弓箭手训练不易聪明的人就想出办法做了个有扳机的木条把弓装上去就成了只须有力气能够拉开弓。就能用于远程杀敌还可以从容瞄准的弩。呵呵。林某人虽然不是很聪明学别人明的简单东西倒也不慢。娘地皮。这就动手把木匠叫几个来先把人拉射的大改装几架试试看。” 派人赶回去抽调木匠顺带要盘国柱将东南西三城方向的防守情况弄清楚并把另外十门子母炮调过来加强这里的防御。 萧长命在研究过那些形状奇怪的无羽箭后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妥的预感到了把北城东墙砸塌了一块这种不妥上升成了不安。 回回第三次射完估计杆还没来得及收绞到一半萧长命的不安成为了现实:前方传来十数下殷雷般“轰隆隆”大响其声势毫不逊色回回出的石块撞击城墙一阵白烟、数球黄雾同时在宋城的城墙上、己方城下地回回阵中腾起。被这突如其来的“雷暴”一搅天地间倏然一静而后就乱了。 站在司令台帅帐外面可以看见黄雾升起的阵旗倒人跑一片混乱呼号、惨叫、喝叱的嘈杂人声连身处一里半之外地萧长命都能隐约听到。 如果是乱一阵子也还罢了但回过神来的各部孛堇刚准备强力压制四散奔逃的军卒、奴隶又是一阵隐隐的殷雷响起。已经留了心的萧长命这次看清了还是阵那儿先是一些物事飞溅然后再冲起黄烟。这下似乎连孛堇们也慌了神原来很小范围的混乱扩大了一些。 一而再再而三第三次殷雷响起的时候萧长命知道自己这边的回回跑指望不上了。城上所的“暴雷”兵器明显就是宋城守将专门弄出来压制回回地。为今之计只有与金国女真人在宋城拼人以出守军数倍地兵力不计代价的强攻主有获胜取城地一线希望。否则还是围住城池按兵不动等蒙古大帅那位年轻的斡陈那颜率他带去的大军回来让出功劳由蒙古人去组织攻城为上。 城上的殷雷继续不断地出一骑快马于“轰轰”雷声中由前面飞奔而来就在骑士冲入帅帐之际又一阵蹄声从后面传来听那急促的声音明显也是向司令台这里来的。 第一个骑士匆匆出帐离去第二个骑士恰恰相反好到达司令台下。 “什么事?”萧长命看到这骑士的脸时不由一怔:他是留守虞城的副将啊怎么到这儿来了?不好肯定有了不得的大事生。 副将没有签话只是抱歉的露出苦笑摆了下手匆匆报名求见:“军虞城镇守副使石抹敌烈有紧急军情禀报。” 萧长命很想进去听听是什么紧急军情但他这个参军谋士地位并不高没有哈诺剌的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帐参议军情的。所以虽是心里焦急万分也只好在外面静候大帅传呼。他知道如果真有重大军情哈诺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招自己进去。 但是当萧长命听到斡陈那颜清剿山东的三十万大军竟然在南清河西岸被李全的白云军杀得大败直到溃退至单州栖霞山一带才稳住时吃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呆愣了一下萧长命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听石抹敌烈叙述。 石抹敌烈快马赶到宋城来并非禀报斡陈那颜战败的消息他主要还是因为山东白云军约一万人马配有箱子似的战车两百架已经从孟诸村渡过大河向虞城攻击。只有五千守军的虞城支持不住故而派他来大营求救。 萧长命心中念头急转要知道斡陈那颜有三十万大军不论他身边中可是有两个万人队的狼骑呐怎么就会那么容易败?思忖了一会他有了计较向石抹敌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躬身向哈诺剌进言:“大帅如此情势已成我等实是无力回天今后我们的动向属下有三策可供选择。” 哈诺剌丝毫不露声色的吐出一个字:“讲来!” 萧长命:“诺大帅容禀。红袄贼李全的白云军在短短数月间从失地退至南清河一线固守到调集兵力支援而一举将斡陈那颜的三十万大军击败还追至单州让蒙古军转为守势这就说明其军战力强横。此刻他们与蒙古军对恃之际竟还有余力分兵西来领军者怕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我大军不若回师虞城先灭了过河的一万白云军然后再回攻宋城。属下以为此不失最为稳妥之策是其 哈诺剌缓缓垂下眼皮“唔”了一声挥手让萧长命继续说下去。 “由于对宋城的进攻已经进行了整整十天东西两面我军作战无力宋城守军也看得出是佯攻南城战况最烈再加把劲有很大的可能获得进展却还是在我佯攻的范畴内今日开始的北城战事只用回回三轮轰击就砸掉一节城墙的上部继续由北城全力强攻有更大的把握取下外城。不过仅以到这时还在对我回回阵所的不知名兵器看只怕要短时间攻下宋城没那么容易或者大军会有伤筋动骨的折损也无法夺得宋城也能难料。此其二。” 萧长命顿时了顿时见哈诺剌没有任何表示只得又说下去:“另外就是尽起本部大军即刻向北开拔任事不管渡河增援斡陈那颜的蒙古大军聚两部兵力灭了李全所部白云军精锐而后再徐图南京路到汴京与大汗会师。此其三。”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四) 哈诺剌一拍面前的矮案长身而起沉声道:“回师虞城与北渡大河增援是同一回事放弃眼看可下的宋城殊不可取一旦大军就此无功而去不但日后要夺宋城难上加难就是军心也势必大受挫折。”哈诺剌一拍面前的矮案长身而起沉声道:“再一次给回回队主将传本帅令只要还能射就不准停直到所有回回都折损为止。另外以四之一的人数将军混编入奴隶军中一旦完成混编北城东西两线立即开始不计代价的进攻令人多备火把引火之物准备夜战。” 哈诺剌前一道的命令是将部分回回阵转移拉到静安门去轰击那儿的羊马墙和瓮城一则是吸引住城门这边的守军二来也准备在其他方向攻城不利时还有另一个突破口好供自己选择。 “隆隆隆!”午时末北城擂起了震天的战鼓几十队契丹军成纵队从回回阵后以不紧不慢的度走出来。每队契丹军的前段都是一排盾在前一排弓箭手弯腰在后两旁还有几个提刀的相护。这次攻城的契丹军好像比十天前更有狠劲位于纵队两边的悍卒似乎不是掩护倒像是督战不要说是回头逃命和脚下迟疑的就是他们看到有不顺眼的也挥手就是一刀将人头斩落。 城上的守军在契丹军一有动作时就做出了反应还在城上的准备好床弩马列箭和大下城躲在藏兵洞的也在得到警报后冲上了城头。 白云军守卫的这段城墙除那块被塌地外墙外倒也没受到大地破坏。特别是先上城的十架子母炮不但毁了二十多架回回自己没折损分毫。还将敌人打得没能再往城上过一颗石弹。算是立了个大功。 林强云到了城上见了契丹军摆出来的架势哪还会不知道这段城墙是他们的主攻方向立即到炮阵高声向陈哨长交代:“陈哨长敌人的回回暂时不再向城上攻击你们子母炮队可以全力开火阻断鞑子兵的后队。尽可能大量杀伤他们地兵卒。另外派人盯住那几十架没人使用的回回一看到有人去那儿动手动脚想射就摧毁它。” “属下遵命定会令子母炮队会相机而行。” 回到女墙边林强云环顾几位等他的军官满意地点点头下令道:“小炮分散架设对付进入射程内的敌人若有攻城器械出现就要先打掉他们的云梯、飞梯(飞梯。是在末端装有一对轮子的长梯有竹单杆、木单杆和双杆之分)等攀爬工具。护卫队、亲卫的所有弩兵、火铳兵和我一起做好掩体负责打敌人的弓箭手。其他人多找些盾牌、木板为炮手遮挡箭矢地伤害。” 掩体?这是护卫队员们从来没听过的物事他们朝亲卫看去见这些局主身边的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由得再傻乎乎看向局主。 “局主什么叫掩体我们不懂怎么做啊。”最忍不住的是牛娃。 林强云这才省悟到自己的话里有毛病连忙解释:“咳。就是能保护自己的身体挡住弓箭不让他们射中又方便射击的工事……工事是什么搬沙包、砖石和木板来。按我搭盖的样子照做。” 十门子母炮实在是太少没办法的陈哨长只能集中火力拦阻契丹兵地其中一个纵队。所以契丹兵很快就推进到城下。契丹兵前面的盾牌手竖盾于地架起简易防护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则拉开大弓奋力向城头射去。开始向城头射弓箭进行压制。 所幸这时候的简易掩体也全部做好了一时间羽箭、弩箭地破空声与火炮的射声交汇在一起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 白云军据高临下钢弩、还有与钢弩数量相同的火铳射得稳、准、狠专门对付契丹弓箭手。林强云与二十来名火铳射得准的人。则寻找城下的契丹千夫长、百夫长和牌子头等大小军官逐一予以射杀。另外。城上的二十来具射骇人的小炮也给契丹弓箭手相当大的杀伤。只是由于林强云生恐小炮子窠不足。难以应付接下来地大战很快制止了小炮不管不顾地射。 契丹军手中的弓箭却占了一个快字几乎是毫无间歇地连续射。每承受一轮钢弩射击地时间他们往往反击上四到五次。 城下大量士兵倒在了箭矢下但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根本不在乎一、二千人的损失。 赶到城下的契丹军射手越来越多层层叠叠有几百组虽然以稀疏阵型射击没有列阵齐射那种浩大的声势。但如此多的弓箭手也给城头带来的不小的杀伤。特别是炮位附近插在地上的箭矢密得几乎站不下人契丹军每一次射击都有数十支羽箭落在火炮前后。 城上的白云军的伤亡虽说只是区区三十来人可总共才四百多战士到城上防守这样的折损是相当严重了。特别是有六七名炮手死伤使本就人手不足的炮队更是捉襟见肘让林强云实在是心痛得紧。 北城东段这里有了弓箭手掩护的契丹军他们后队潮水一般抬着云梯、推着攻城战车的人马滚滚向前。 惨烈的蚁附攻击与反登城战很快就要展开。的枪炮声可战况比东段更激烈、更血腥这里上演的是典型冷兵器时代城池防攻守战。 城上城下旌旗飞舞喊声震天。 契丹军用回回、弩机等攻城器械向城上抛射巨大的石块、燃烧的火球。 石块砸中城墙出刺耳的轰然巨响把砌筑城墙的砖石打得碎屑纷飞甚至还出现不少裂缝。火球飞到城上到处乱滚黑烟呛得士卒们不住咳嗽、流泪一不注意火球上的火焰还会点着易燃物和兵卒的衣服让人手忙脚乱。 守军也向城下还以颜色远用抛石、弩箭、火炮近用滚木、擂石、石灰、热油、滚汁。 遥遥望去不断有攀援到一半的人体坠下城摔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残破的云梯、燃烧的攻城战车散落各处。 城下守城军的士卒们在不停地来回走动搬运器械的、游走射箭的、持着钩镰拒竖上来云梯的向城下不断投掷滚木擂石又用辘轳绞回再往下丢的。 在这样密集人群的攻防中城下契丹士卒驱赶着一队队奴隶汉军向前夹杂在汉军中悍不畏死的鞑子兵一到达城墙根就不断抢先朝城头上攀往往还没上到一半就会被打下云梯。有部分侥幸上到城头的契丹勇士在守军的一轮反扑后变成一堆肉酱。门此刻也有战事在进行。 用尸体和泥沙填平了一段护城河后瓮城外的羊马墙已经被契丹军占领一辆硕大结实的撞车在数百名士卒的扶持下冒着瓮城及主城墙上的矢石冲向瓮城侧边的城门。前面露出一丈多长尖锐冲头的撞车上安装了扇形护顶磨盘大的石块砸、劲箭射都被挡住不能伤及下边的鞑子。 撞车护顶下的喝叱声、号子声与紧接着传出一下下的轰然撞击把城上守军的心揪了起来。在这危急的时刻城头上掷下了几个陶罐砸在撞城车护顶上摔得粉碎罐内的热油溅到内里的人揣上惨号声倏起。随即几支火把掷下整个撞城车轰地一声燃烧起来。十几个鞑子兵因为穿着厚厚的棉衣兽袍粘多了油大声嘶吼冲到外面满地打滚想将烈火压灭但他们身上的火非但未能滚灭反而顷刻间变成一个火人。 十几个百余人的契丹军小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向了瓮城正面和另一边侧面队伍中有人哑着嗓子喊了几句冲在最前方的兵士举起了门板大小的盾牌护住了自己和左右的同伴向城墙根下猛扑。 一排箭矢射下来放倒百余名北元士卒剩下的契丹军脚步丝毫不停直直地向城墙扑去。第一队契丹兵还有四五十人到达城根下巨盾下的其他士兵三三两两配合或从腰间抽出了凿子顶在墙砖、大石、缝隙上或抡动大锤向凿顶部敲打。 “叮叮当当”的凿击声令人听得牙根酸守城的金兵将领大声叫喊命令兵卒们合力抬起大石贴着城墙扔下。 “轰轰轰”几声大响几张巨盾构成的护顶被砸倒不过片刻数十契丹兵便成了尸体。 危险啊!城上的士卒、兵头及将军都松了口气:好在把这伙不要命的契丹人全给杀灭了否则…… 庆幸的心思还没想完呢又有人大叫:“这里来了两队敌军凿城快砸石头……” 更远处也叫了还是契丹人冲到城根凿城了。 不一会瓮城的正面、侧面十几处传警惊得守城军一阵恐慌开始混乱。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五) 危险啊真是太危险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瓮城是与主城墙相连接的如果瓮城被挖倒的话契丹军就可以毫不费力的从倒下的瓮城墙斜坡上去。一旦占有了瓮城契丹军就有一个往主城墙进攻的台阶要突破外城的防御会省掉很多麻烦再加上契丹军的兵力过守城金兵的数倍想守住外城可是千难万难。 自河南落于女真人之手后宋城内的宫城便由归德府各级衙门占用现任大人们的官邸也大部分位于宫城。隔城内住的则非贵即富另外比较多的是大商铺、大行院、大酒楼和小勾栏等富贵之人销金享乐的所在少有一般人户的容身之处。宋城守军有九成以上士卒及所有的细民百姓俱住在外城因此若是外城有失隔城、宫城陷落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在城内蒙古兵的残忍好杀传闻天下他们攻城时稍遇抵抗就凶性大地屠城。因此城上无论正兵、辅兵士卒、大小军官还是征来助战的民夫男女无不尽心尽力地奋战不息。瓮城女墙边的守军拼命往下面砸大石、檑木、灰包、霹雳火球、毒烟火球以图打垮下面大盾搭成的护棚消灭凿城之敌。弓箭手用出残存的所有精神、力气能有多快就将弓拉得多快把箭向蜂拥而来的敌人射击希望能阻止他们增援凿城的敌人。 城下的契丹军也似了疯般一次次派出百人一队的劲卒不顾伤亡地冲到瓮城根下拼死稳住凿城阵地。 这里契丹军主将是万夫长萧阿莽他此刻对战场上的形势看得很清楚虽然这样攻城伤亡巨大但却是不得不如此作战。这种进攻的方法能造成守军的恐慌不说让他们非但无法勾抽兵力支援其他危急的城段还能迫使守军提早用出数量不多的传说中大杀器。一旦宋城仅存有的数千枚“震天雷”被消耗尽二十余万大军攻取一个只有不到五十万丁口地宋城。简直就像在大太阳下捉虱子般容易多好多有利的局势啊。 萧阿莽和他的四万军部下是窝阔台大汗为了给自己年轻地小娘舅斡陈那颜增兵。以保证能有大的战功才从蒙古灭金的中路大军也就是亲率地南征军里勾抽到东路来的。由于有万户的身份部下还有四万精锐军。让一心想力图更化要以毕生之力聚集起足够力量从而重振契丹昔日雄风地哈诺剌对萧阿莽十分看重。因此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实质上。哈诺剌都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许多机密大事都会有选择地暗中告诉他。 这两天见到时机成熟。萧阿莽也得知了哈诺剌的全盘计划更晓得契丹军目前的处境和宋城里的几项秘密。 最令萧阿莽震惊的并非哈诺剌想要占领一块地盘和谐到一定地实力后脱离蒙古人的控制自立。反正萧阿莽认为不管是女真人或是蒙古人。都绝非能善待契丹人的好主子早晚契丹族人会与他们反脸成仇。倒是闻听宋城有传言中的大杀器“震天雷”而且竟然多达三四千枚之数萧阿莽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更何况归德府还请到一位妖道司徒微能作法将普通的石变为与“震天雷”威力差不多的厉害兵器这物事又有五千出头若果真被妖道施法弄成功了那才是要人老命的事呐。 不过总算还好。司徒妖道设坛作法还需两天。就是要等到十二月初三日才能完事只要不计任何代价的攻击、攻击、再攻击。在此之前拿下宋城还是大有可能的。 所以能否成功夺取宋城立下大功以此来向蒙古人讨得一块封地今明两天就是关键中地关键。 “大将军到现在为止奴隶汉军已全部填入护城河萧阿驴地万人队也伤亡两千多人了他们都是军中的勇士啊事关今后我契丹一族地存亡是不是……” “不必多说了此战必须打下去宋城必须在两天内攻取。”萧阿莽阻止了几个前来劝他放缓攻城强度的亲信将领面无表情的吩咐:“耶律狼狐你的弓箭兵派两个千人队到前面替换阿驴的弓箭兵跟他说我很满意他想出来的凿城法一定要继续下去决不能停。” 瓮城上的守军和城下的契丹军在各自的官长逼迫下都疯了虽然守城有踞高临下之势但架不住仰攻的人多。城下数万契丹军的弓箭手可以一拨又一拨的替换凿城的人也是死一批就来批的补充。契丹军还有好几个地方出动了带有藏兵车厢的云梯、顶端有两个轮子的飞梯以增加守城军的压力掩护那十多处凿城行动。 反观防御方瓮城的城墙比外城主城墙矮了约一丈五尺也就是只有三丈不到的高度。静安门段的守军连民壮共有一万四千余人安排在瓮城上占去了四千。可瓮城的城墙不比外城主城墙般有四丈多高敌人的弓箭手又离得近不过半个时辰就被箭矢射得折损了将近一半。后来人数更是越打越少擂木因摇辘轳的人死伤掉下城而无法收回渐渐没了大石头也全扔了下去后来连最有打击力度的霹雳火球和毒烟球也全部用完。 静安门城楼有派兵支援但因为要从别处调兵所以只能像添油一样一拨拨的往瓮城增兵投入了两千人以后主将渐渐觉得自己的兵力越来越不足了只好急急向府衙告急请求派兵增援。 瓮城守将心中又怒又恨但又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怕会影响到军心。最后实在是人少得没办法了守将看到储备的石弹所剩无几了灵机一动间叫停瓮圈内的十多架大把拉拽绳索的一千多力士叫到城头上支援。 救增兵的要求得到允准但援兵要一个时辰后才会到达知府大人下了极强硬的命令:死战到底除非静安门城上没有活人了有怯战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其实石盏女鲁欢这时候也是有苦难言他何尝不明白北城若是有失整个宋城都会跟着不保呢。可知府大人今天接到的求援急报并不止静安门一处让他好生难以决断。早在前几天南城受到攻击时兵力就很吃紧了石盏女鲁欢留在手里以防万一的一万精锐昨日已经在数次被敌人登上南城墙的时候派出了三千人这才好不容易稳定了战局。可今天南城又来要援兵了看接二连三南城派来告急兵卒说明他们那儿情况实在是相当严重。 现在北城东、西段也在静安门告急之前报告了战况依报来的敌军约数统算蒙古契丹军光是在北城就集结了不下十万的大军攻城。 石盏女鲁欢知道敌人绝不会南、北两边都不分主次的乱攻一气只是他实在弄不明白契丹军会把战力最强的军队放在何处。要知道他手上能与契丹军对抗的筹码不多除了还有七千精锐外所倚仗的只剩三千多枚“震天雷”。至于施道法于其上的石虽说已经看了那几枚试过的样品但已经用掉了的物事即使做得再好对现今的情势一点用也没有。再说了天师道老仙长设坛打醮也还要后天才能结束到底石的施法能不能成功谁也不敢保证算是还在未定之天吧。 根据前段时间至今的情况判断石盏女鲁欢认为北城才是契丹军的主攻方向但还不能确定是在东、西两段及静安门那里才是重点。于是决定援兵还是要派出“震天雷”也必须出库开斋:一千精锐分派七百到南城三百到北城每个援兵每人带上一枚“震天雷”。如此决定是既要给嚣张了这么久的契丹军一个狠狠教训又能让契丹将领产生错觉好放心的暴露出他们的主攻重点。 静安门瓮城下的契丹凿封存地已经展到二十来外了最早开始凿城的地方已经被挖出了一堆上百斤碎石只要打掉一块砌墙的大石条城墙就会很快被挖塌。 一百精锐带来的一百枚“震天雷”到得正是时候他们到了主城墙后并未立即下到瓮城上。而是分派人手先点起火把看清了城下契丹兵凿城的位置后再两人为一组带着一支火把、一面盾牌两枚“震天雷”分批冲下瓮城。每组人冲到指给他们的位置点燃露出油纸外的引线往下一丢转身便跑回主城墙。 第一枚“震天雷”砸在巨盾棚上滚落在边上咝咝地冒出白烟。 负责护卫凿城的契丹士兵听得头上有物砸到盾牌大响吓了一跳后却见滚到脚步边的竟是个油纸包的物事看大小也不过才七八斤上下不由得哈哈大笑:“金国的女真狗子没救了连这么小的石也搬来当擂……” 话未说话爆炸声“轰!”地一下响起不但他们这个凿城护盾被掀掉一半旁边隔着一丈多的另一处也死伤了好几个人两处的护顶都有了残缺再被城上守军一阵大小石头砸得鬼哭狼嚎片刻间这两个凿城点便死的死逃的土崩瓦解再没有一个活人。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六) 在瓮城下督战的猛将萧阿驴双目喷火他这军中勇武第一的阿驴万人队除在蒙古人的马蹄下部败过两次外何曾吃过如此大的亏。刚才自己的子弟兵一批批上去被该死的女真狗才们射杀倒没什么毕竟能在城墙下站住脚开始挖凿算是死得值了。可现今女真却不知从哪里弄来出巨响会炸的物事把死了数千兵才稳住的二十二处凿城点一口气给灭掉了六个。 人高马大的萧阿驴一脸横肉没一点驴头样倒是长了一把像关公般的好胡须脾性也不像他的名字般倔反是颇有心机。此时的萧阿驴气恨归气恨但还是盯着城上那些援兵的动作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数十个家伙肯定是真正的女真人不然哪有这么整齐防护严密的盔甲让他们披挂。唔他们每次下到瓮城都是只有两个人一到自己凿城兵位置的上方就点燃抱着的油纸包往下丢……等等点燃油纸包着的物事丢下去后要一二息或者数息时间才爆炸……对关键就在这里若是在那物事没炸开之前把那东西弄走或是……” 萧阿驴想到这里心中欢喜怪笑着夺下身边亲兵的大盾狂吼一声就往城墙下冲去。 奔跑中又有两处地方挨炸到达瓮城侧边城墙下的一处凿城点时恰逢一个冒着烟的油纸包噗”一声落地骨碌碌的滚到萧阿驴脚下。定睛一看破掉油纸包皮内露出的是个人头般大圆铁球自恃勇力无双的萧阿驴飞起一脚向那铁球踢去像对家中的奴隶叱骂般喝道:“该死地东西滚一边去……” “轰!”铁球可不是主人可以任打任骂任意驱策的奴隶。回应萧阿驴这位自认主人的是一声震天巨响。 “轰!”紧接着另一边也有一声爆炸随之响应。 一声叱喝城上呐喊声起又是一阵箭雨和石头砖块齐下哀号惨呼乍起片刻间又嘎然而止。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带有强烈刺鼻蒜臭味的硝烟散去原本还用大盾支起的顶棚不见了地上多了一堆两尺高的砖石。砖石堆旁躺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萧阿驴。只是这位军前猛将地样子此刻实在有点不大好看。但见他的大盾丢在一边膝以下地右脚也不知去向。胸腹多了六七个还在汩汩流血的破洞头脸被利钝不一地物事撕割得一团糟。成了一具认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随着主将冲来的亲兵站在萧阿驴尸体三丈外面面相觑的不知怎么办好。 “噗噗噗”几支利箭入体。 “啊!”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惨叫。 “……阿驴将军死了!”这个喊声比连续不断地爆炸还更令契丹兵震惊、害怕。 “叮叮当当”的锤凿声突然间停了。 “我不想这样死……长生天呐救救我们吧!”有如从地狱传出的鬼叫刺得人头皮麻浑身软。强大的力量将还没受波及的十几处盾棚压迫得四分五裂。 “砸快给我将石块、砖头都砸下去……” “什么呆想死了是不是拉开你们地弓给老子把箭射下去……” 静安门维持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危险状态。就这样在萧阿驴死亡的那一刻轻轻松松的解除了真是侥天之大幸啊! 北城攻城战开始后不久哈诺剌便派人将山东李全白云军渡过大河并在占领了虞城又再向西进的消息通报了勃古思。哈诺剌本以为蒙古人会向北城自己大营靠拢没想到那勃古思像是个傻瓜般竟然只向派去的人丢下一句“杀光红袄贼后再回宋城来吃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就率领他那一千怯薛军往虞城方向迎敌去了。 “疯子想去送死谁也拉不住他。哼!战力比军还强上几分的一万白云军哪有那么容易被你们杀光的么你怯薛军再是悍勇也才一千人。别把自己的命丢在虞城就算长生天保佑了。”哈诺剌狠狠地骂了几句。因为还没有摆脱奴才地身份心里又担心起来:“希望勃古思别输得太惨。好歹带他的部下带回个七八百骑才好不然大汗或者斡陈那颜要是觉得丢了面子受罪地恐怕还是自己。” 随即哈诺剌得到的一连串禀报让他很激动南城的攻击进展比任何时候都顺利今天连续突上城头四次只是因为后面的军队被城头弓箭手阻挡住才没在城头上占据一块地方立足。北城西段守军被大量杀伤连西城也有援兵过来助守一定能牢牢牵制住守军让他们无法动弹不可能往东段派出一兵一卒。城北城东段开始攻击时被击毁一截的城墙还保持原样城上的守军也不多只要弓箭手全力压制相信不久就可以登上城头向中间的城门攻击了。静安门那儿萧阿莽的攻城最有特点过了护城河后竟想出了用死士凿墙毁城的办法据回来报喜的士卒说 哈诺剌的好心情没有多久就变了先是听到不一样的爆炸声持续响起接着北城东段和静安门都禀报攻城失利守军用出了一种会爆炸、火点能穿透一两丈外盔甲的极厉害兵器让攻城的军战士死伤惨重。南城也紧跟着来报丧同样是那种爆炸兵器让他们吃了亏。 “震天雷!那妖道不但真有妖术竟然还提前完成了施法。我们契丹一族就此成为异族的奴隶只能仰人鼻息苟活永无出头之日了么?!还有我的精锐军就此将永远沉伦没落了?!”哈诺剌大恨这一连串不好的禀报让他咬牙切齿胸中的怒火越燃越旺如果这次打了败仗也许就真的是契丹人的末日到了。强压下想拔刀杀人的恨意思恃了一会哈诺剌高声下令:“告诉各位将军宋城内只有五千石令各部按原章程不变继续攻城某家倒要看看他石盏女鲁欢的五千石能支撑得了多久。另外让东段的人燃火制烟并把静安门的回回全拉到东段去烟雾一起就给我朝城上猛轰。”士兵举着大盾稳步前进中间偶尔有几十个人停顿下来放下带着的枯枝干草用火把点燃后再盖上刚砍下的树枝、柴草压住火头。其他人则绕过冒出滚滚浓烟的火堆在官长们的喝叱下继续向前。点着火堆的小队契丹军做完他们的事小跑回到本阵。不多久东段这里的城外成了一片烟雾城上的人再无法看到三十丈以外的情况。做出一副气势汹汹攻城的契丹军却在一阵号角吹响时飞快掉头潮水般的退进烟雾中去了。 林强云看到敌人大白天点起篝火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出契丹人到底要做什么:“想用烟来熏得我们在城上待不住以方便他们攻城?不可能啊没有北风那烟根本不会有多少往城头走倒是他们自己被呛得咳嗽连连影响攻城的战力。” 待到三三两两的几个骑兵呛咳着钻出烟雾随后又有疏疏落落的大石飞来这才恍然大悟急叫下令:“每哨留一个机灵点的人在城上观察其他人全部帮忙把子母炮运下城暂避。快快快鞑子兵的回回在开始射石弹了。” 契丹军的回回打了半个多时辰就停下了并不是他们不想再而是经过近半天时间的战斗他们所有能搜寻到合乎要求的石头没了那些百多斤的大石头不是到了城墙上、进入城中就是落在城墙下。即使这样北城东段这里还是被砸坏了四处宽达两三丈的城墙幸好毁坏的城墙都只塌掉上部的两丈左右底下的两丈许高度还能阻挡契丹军一下。不过塌下的城墙砖石也把地面垫高了数尺对攻城的契丹军大为有利。 鼓声响起林强云也和战士们一起迅冲上城头刚占好位置契丹军就缓缓从渐渐消散的烟雾中冒头了。 只见又和刚才一样以弓箭手、盾牌兵打头不过这次他们排出极为松散的攻击阵型一面盾牌掩护一个弓箭手并以队为单位齐头并进各牌子头站在队伍中间根据鼓声调节本队的前进度。 紧急拉到城墙上的子母炮、小炮在各自官长的指挥下陆续开炮拦截。但对于如此稀疏且准备充分的阵形火炮造不成毁灭性杀伤。有时炮弹打正了可以毁掉一个小队的两三个、四五个多些的也就七八个人。附近的其他契丹小队还是跟着鼓点声前进根本无视别人的死亡。有时炮弹落偏了打在几个小队中间的空地上附近的契丹军连理都不理继续前进。这种进攻队形非常有效炸裂的单片和内里装的铁珠在空中飞不了多远即使稍远些的士兵被恰巧打中那些铁珠和弹片很少能击破坚韧的皮甲就算破入了皮甲的造成的伤害也轻除非眼睛受伤并不能让他们立即丧失战斗力。 倒是火铳和钢弩的射击起了较大作用在契丹军进入到二十丈前的这段距离中被干掉了两三百人。 燃点的烟雾消散了炮弹的爆炸又掀起了滚滚烟尘。 “子母炮换成霰弹射击。”林强云向炮阵那儿高叫了一声又对身边的一个亲卫吩咐:“马上去城下把松树炮弄上来并让民夫们立即运一些沙袋做炮台并叫上城的人小心防箭。”(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七) 林强云的运气很不好白云军人数本就较其他地段的人少很多四处被鞑子兵回回毁坏的城墙他们守卸范围内就占了三处。契丹军肯定会利用这些容易攀爬的豁口攻城白云军将承担四分之三的压力即使有钢弩、火铳和大小火炮等利器恐怕也会相当难受。 林强云知道若是让契丹军攻上城墙人少的话或者还能够支持只要上来的敌人多了靠几把手铳自己能支持得了多久?不会拳脚刀枪的功夫不要说遇上高手就是来两个力气大些的也必死无疑。至于白云军战士和亲卫不知道白刃战的战斗力如何将己比人想必就是比自己强也有限。所以这时候林强云不能再顾及短兵相接前的伤亡无论如何都要在敌人登城的行动开始之前把松树炮运上来利用扇形喷洒的铁珠给契丹步兵大量杀伤以最大限度补充白云军疏于近战的弱点。 陈哨长听到命令狠狠地敲了一下头又骂又吼:“该死亏得还自称是炮战的老手真打起来就变猪头。快快快我们把子母炮推到垛口去垫高炮尾装霰弹轰他娘的鞑子。” 装入百多粒三四分大铁珠的子母炮可射达四十丈远在三十丈内击穿铁叶甲轻而易举比火铳射出的子弹也不遑多让兼且是一大片的横扫而过其威力大得吓人。十门子母炮停了一会再响时当着霰弹城下的契丹弓箭手、盾牌手倒下一大片。 这样的效果让城上城下地人都大吃一惊羽箭的射击突然停滞。 “……啊!”城下一声大喊。接下来却更加疯狂没死的契丹兵蹲在同伴的尸体旁拼命地拉动弓弦。机灵的契丹兵将左近同伴的尸身拉过来搭在一起慢慢摞成了一道人肉墙这人就以此为掩体躲在后面一箭一箭地往城上射击。 其他契丹兵见状。立刻有样学样一座座血肉搭建的更大掩体诞生在城墙下掩体后聚集了多名契丹兵继续和城头上的白云军对射。支援上来的契丹弓箭手一见有减少伤亡的好办法更是一到城下放下进攻不顾先为自己的安全动起手来。黑烟中那些被拖动的尸体就像恶鬼蠕动地舌头。让城上不少白云军战士忍不住转过头狂呕猛吐。 不过这些血肉掩体并没有给契丹兵多久的安全保证二十具小炮在各自炮长的指挥下开始对掩体进行射击。小炮的准头再怎么差。对准一个目标连续几子窠干过去总会有一枚击中。这样射击集中在一起地敌人效果比刚才打散开的契丹弓箭手好得太多了白云军伤亡很快便大大大减少能分出部分兵力对其他契丹军进行打击。 攻守双方的对射进入胶着状态做好准备抬着飞梯、钩头梯和推着云梯、攻城战车的契丹军开始向前。 走在前面的奴隶汉军现在真正成了消耗白云军箭矢和子弹的炮灰。弩箭、子弹远射杀伤部分射入人丛中的雷火箭给进入二十丈以内的奴隶军更大损伤。还没等契丹军到达城墙下。他们的奴隶汉军已去掉了四之一左右。 契丹人果然是要利用城墙上地豁口除了被射中倒地悲呼号哭的奴隶汉军外其他人对同伴的惨状视若无睹依然木无表情地走着。等到有人喝叱时他们就把端部有铁钩的梯子丢下。不紧不慢抬了十几架飞梯顶在没炸坏的城墙壁上靠着两个木轮支撑往上推竖。然后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木无表情地在毫无遮掩防护的情况下朝上爬。 奴隶军行尸走肉般对生死毫无知觉的样子让城上白云军战士心里一阵阵的寒但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还是含着眼泪继续射手里的钢弩、火铳。 “呜……”凄厉悠长的号角趁着城上守军全力对付奴隶汉军时把一队队疯狂的契丹勇士驱赶到城下。这些契丹兵冲前抬起钩梯。迅地靠上毁坏城墙的豁口处。呜呜哇哇地大声吼叫飞快地往上攀登。片刻间就有三个站到了豁口上左右打量要寻路上城。 战位在豁口边地林强云枪口一掉“砰砰”两枪打得一个正跨步离梯的契丹兵一头裁下把梯上地另两个契丹兵反撞了下去。林强云一面抽出手铳按下击锤一边扬声高叫:“其他人集中火力封锁梯子上面的这几个鞑子兵让我来干掉他们。” 也许是听懂了林强云的话三个契丹兵转身啊啊吼叫朝他扑来。盡在bsp; 扬手两枪放倒两个把左手的短铳交到右手一边扣动扳机一边骂:“狗东西想在林某人面前飚找死!” 一个契丹大汉在林强云六尺外的斜坡上血红着眼举刀朝上指嘴唇哆嗦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没把话说出口就往城下裁。这人掉下去后他背后刚才被打倒的另一个契丹人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步下一动似是想往坡上冲又回头朝钩梯处看好像是想找个退路往下逃。 “咦你这厮的命倒韧得紧再给一枪送你上西天。”林强云露出笑容打掉手铳的另一子弹拨开手铳的扣锁往将枪管腿上一磕左手盖在皮盒上一翻把两粒子弹塞入翘起的枪管里。 装好了全部子弹转头看看太阳估计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吧离天黑起码还有两三个钟头城下密密麻麻朝城墙涌来的契丹军、奴隶汉军不知有多少。 林强云心忖自己带到这里的子母炮、小炮子窠都不多想要保证接下去的战斗力就必须省着点用了。头也不回地叫道:“牛娃你带几个人下去传令让那十多架大先射两轮石弹然后再动用轰天雷往敌人堆里打给老子狠狠炸他娘的。路过炮阵的时候告诉小炮队的人和陈哨长我们的子窠不多要他们可用霰弹时就尽量用霰弹射击二来要往人堆里打敌人杀得多我们才能减轻压力这仗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得了呢。” 取出千里眼林强云想看清楚契丹军到底在这里投入多少兵力怎么这大半天下来损失掉几千人都不心痛。 哇离城几里地的田野里都是人马上百架云梯缓缓的朝城下前进把将云梯全部干掉可能会要几百枚子母炮弹看来不怎么合算。还是将云梯再放近些集中雷火箭放翻它们才是王道。哎那是什么别人都忙着攻城他们十多个人倒骑着马到处溜达哦后面还有几十个骑兵护卫好像是鞑子兵的大官耶。唔估计只有六七百米远这些鞑子大官笃好死不死的来给子母炮做菜。 娘的皮送上门来的美味不吃它下去怎么对得起自己哟。林强云将手铳插回皮套提起枪弯着腰一溜烟朝子母炮阵跑去。 哈诺剌最不放心的是北城东段的战事那里已经成为契丹族能否振兴自己希望的寄托之所在。仗打好夺能得宋城契丹人就还有很长的复兴之路可走仗打不好军铩羽在宋城下整个契丹族会就此沉沦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他要去看看他要亲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契丹勇士登上宋城他要亲眼见证契丹族走向振兴强大的每一步。于是哈诺剌不顾萧长命的劝阻带上五十名护卫亲兵在一众大将、参军的陪同下来到宋城东段战场。 军的各部进退有序派上去的几个千人队前赴后继无一人有半点迟疑悍不畏死的契丹勇士好几次都攻上了几个城墙豁口只可惜后队被守军会爆炸的兵器阻挡住没能及时增援豁口上的军勇士全倒在守军的箭矢下。 精锐呀这就是我们的精锐军他们是我契丹族复兴大辽国的希望。 几个军大将与参军在边上嘀咕这段城墙上的守军好像没多少人不似其他城墙上那般密密麻麻的人多势众怎么我们就攻不上去是军的战力一代不如一代还是像我们看到的一样真的是“器不如人”? “器不如人?不错我们亏就亏在这器不如人上。”哈诺剌心里自嘲了一下向萧长命问道:“萧参军可知那段城墙上是何人领军为何他们比其他城段多了那么多的古怪兵器?” “禀大帅看上面的旗号和兵卒的号衣这数百人是山东红袄贼李全的白云军。属下曾闻得有人传说山东红袄贼近年拜天师道某人为师是以有很多施道法于其上的兵器。”萧长命耳中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想来又有什么军情急报连忙向哈诺剌提醒:“大帅可能性有急报传来还是回帅帐去吧。” 哈诺剌:“不必了萧参军去看看有何事故再来回报本帅好了。” 萧长命离开才走出十多丈身后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惊叫一声“大帅!”萧长命勒缰拉转马头往回跑。 血从哈诺剌身上的几处破口往下淌艳艳的在穿透蒜臭味烟雾的阳光下红得耀眼。 哈诺剌的身子被萧长命抱起睁开眼艰难的说:“长生天不佑我军没落至此契丹复兴难矣。马上送某回帅帐立即下令各万夫长暂停攻城然后马上来见我。” ------------ 卷 一 豫东风云第十六章 糺军没落(八) 一个多时辰后军参军谋士萧长命在帅帐中当着躺靠在兽皮褥子上哈诺剌的面严肃地对七个万夫长说:“大帅有言我族自太祖耶律阿保机于兔儿年(公元9o7年)立契丹国苦战十年始建神册年号后于世宗元年(公元947年)改国号为辽此后一百多年一直好生兴旺。可叹到了天祚帝保大五年(1125年)却为女真野人所灭。幸好我契丹一族还有英雄人物耶律大石于危亡之际仅率万骑入西域征战数年后再次建国称帝延续我大辽血脉。可惜的是八十多年后也就是二十年前西辽帝位被狼子野心的尚主(驸马)屈出律所篡而亡。大帅自年少时便有心振兴我契丹族、复辟我大辽国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谋划此等大事。十余年前闻得西辽衰亡并被蒙古成吉思可汗囊括后更是加紧准备、积蓄力量可长生天不佑我契丹虽有小绩却时至今日仍一事无成。特别是于今日以我二十多万大军之众其中还有契丹精锐军七万竟对一座小小的宋城连攻旬日而不得下。因此大帅以为契丹军已经光有精锐之名而不复精锐之实没落至与赵宋南朝的汉军相同了。” 事实就是如此一众大将低头无语。 见萧长命停下话头哈诺剌嘶哑着声音道:“快将某的意思说给他们听吧长生天的召唤就在顷刻我留在人世的时间不多了。” “大帅!”七位契丹大将齐声悲呼。 哈诺剌按在腹部的右手无力地摇了摇眼睛直直的看着萧长命。 萧长命点头沉重地说:“各位到来之前大帅不顾伤重细思过往经历中的对错得失天幸有了感悟:重振数百年前大辽雄风怕是回天无力不可能了。若是想要保住契丹一族不被灭种依旧如此下去也机会不大势必要另谋他策方能有望。故此大帅有令:着萧长命为军提控统领全军是否继续攻取宋城可自行决断。明日不再攻城则罢若是攻城此战无论能否夺下宋城都必须于明日白天结束。此后。如果去迎击白云军的勃古思能全身回来则我军依前策暂归蒙古人驱策。若是勃古思身死。逃回宋城的怯薛军不足半数则我军可东去山东投红袄军李全待积蓄足够地实力后再图大计。大帅言道过了明日各位将军如不欲奉李全或蒙古人为主或另有振兴契丹的良策。可率本部自行离去。不必以刚才大帅之令为意。众将军仔细了大帅的意思是要过了明日后日之前仍得依令而行。” “大帅!?”七位契丹大将把询问的眼光射向哈诺剌。 “萧参军……不现今已是萧提控了。”哈诺剌的精神好了些声音也清晰了很多:“萧提控所说的全是本帅之意尔等若还将某当成大帅。便辅佐他为我契丹人筹谋一条保种存生之道。过了明日你们若是另有谋划某家不会勉强后日即可率军自行离去。在此之前你们须得听萧提控的命令行事。” “诺谨遵大帅军令。” 哈诺剌红潮上脸突然坐了起来笑道:“好好好!我契丹族人今后的生死存亡都在你们之手掌握各位都是我契丹大好男儿。切莫辜负了契丹这个族名。长命。山则古兰如能好起来他地将来就拜托你了。” 萧长命拜倒在地。哽咽道:“长命必不负所托拼将一身……” 哈诺剌仰高呼:“札剌儿不孝子孙哈诺剌有负厚望该死啊。大辽已不可复契丹要拼命方可长存了呐!” “大帅。”过了许久没再听到哈诺剌有什么话说万户萧阿莽不由得试着叫了一声。 萧长命抬头一看站起身将哈诺剌扶着躺下沉痛地说:“各位将军大帅遵奉长生天的旨意他去与其祖父札剌儿相会了。” “大帅!”众将跪地悲呼。(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萧阿莽起身道:“好了各位节哀顺变。且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 耶律狗尾是个浑人依言站起来呆呆地问道:“还要商量什么我们还有那么多兵依大帅将令明日攻城就是若是攻不下了即往东面过河去投红袄贼李全那厮便是。” 耶律狼狐撇嘴骂道:“夯货成日里只知打仗拼杀我们两个万人队已经战死数千人了都是契丹的好儿郎你就不心痛么。一边等着且听萧提控有何计较再说。” “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骂我的么你怎地又当着大家的面骂我夯货?”耶律狗尾不满地嘀咕:“就知道刷我的脸面我耶律狗尾丢脸和你耶律狼狐丢脸还不是一样。” 萧承承、萧天保、石抹德昌、移刺隆运四位万夫长把眼光看向萧阿莽。 萧阿莽对萧长命道:“提控有何话说?” 萧长命:“长命以为明日不宜攻城夺取宋城之事就此作罢。各位先说说你们的打算。” 萧阿莽:“既是如此某就按大帅军令得到勃古思与怯薛军地确实消息后再由提控下令大军地行动。如何?” 萧长命环顾几人问道:“各位将军怎么说?” 萧承承、萧天保、石抹德昌、移刺隆运四人全是萧阿莽从河东路带过来的军万无长本来就是萧阿莽的属下同时拱手道:“我等听阿莽万户的大家一起同进退。” 耶律狼狐拉了耶律狗尾一把向萧长命躬身施礼:“属下谨遵大帅遗命萧提控但有吩咐只管下令便是。” 耶律狗尾叫道:“是啊是啊。现在萧参军变成萧提控也是大帅了我们听你的命令下令吧。明日不攻城那我们要去打哪里?哎哟哥哥你干什么打我头……” 萧长命平静的拱手:“各位将军今日天晚不能再打仗了且请先回营安抚士卒。明日还请大家到此一会长命有事奉告也要将今后地去向与众位商量。” 十二月初二又是一个出大太阳的好天。 这样的好天气并没有给契丹军将士们带来欢喜。各个军营里反是一片暮气沉沉因为大帅哈诺剌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全部契丹兵营。 太阳升到丈许高的时候。守在山则古兰营帐内地萧长命被响动惊醒了抬起头擦掉眼角的脏物一看昏迷了十多天瘦成一把骨的山则古兰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生天护佑兄弟你终于活过来了!”萧长命转过身快步走到门边轻喝:“来人。” “奴……奴婢在请主人吩咐。”一个十来岁地汉儿小女孩从帐门外地上翻身滚起。怯怯生地小声回应。 看看小女孩被冻得浑身抖、手脚乌青。萧长命心忖既然已经要去投山东红袄军那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不把汉人当人看了返身取了一件老羊皮袄和两小块羊皮丢给小女孩:“穿上它包好你地脚然后去取些稀粥给少帅进食。” 山则古兰木然吞下一碗米粥萧长命就不再让他吃了。向他讲了这段时间来的情况并将哈诺剌昨天战死地事也说了。 见山则古兰没什么反应萧长命叹了口气道:“你先养伤罢小兄还须去帅帐与几位将军商议此后地去向。” 已经来到帅帐的七位大将除了耶律狗尾还是那样活蹦乱跳地样子外其他六人都是眼睛红红的看得出也是一夜不曾睡好。 也许耶律狼狐告诉了其弟什么事情耶律狗尾一见萧长命就问:“萧……大帅昨夜可有勃古思和和他那一千骑怯薛军的消息?” 萧长命招呼众将坐下。徐徐开言道:“勃古思的消息其实昨日大帅受伤时便已经有了。最后还要等今天探马回来方能证实。” 耶律狗尾叫道:“大帅探马还没回来。你就给我们讲讲昨天的消息好了省得大家伙心中慌慌不得安生。” “昨天午前曾有虞城镇守副使石抹敌烈到此禀报说万许白云军已经渡过大河有取虞城并南下救援宋城的趋势。大帅受伤前片刻石抹敌烈在赴虞城地半途又返回此地长命奉大帅之命去查问。没想到离开仅十多丈大帅就被城上兵器击中长命为抢出大帅不曾与石抹敌烈相见直至将大帅送回帅帐由萨满接手救治方能问起石抹敌烈返回地原因。” 几人听得入神没料到了关要处萧长命却停下不说了性子最急的耶律狗尾把大腿拍得“啪啪”直响:“我说萧大帅耶你就快点讲罢说一半留一半的想要急死我等不成。” 长长的叹了口气萧长命向众拱手环施一礼抱歉地说道:“某此刻讲起昨日之事突然明白大帅为何临终前会要我们去投李全了。想得入神怠慢各位将军了勿怪勿怪。石抹敌烈返回此地的原因乃走出十多里时就现五百余骑怯薛军被困于一座小山上怯薛军冲突了六七次都没能逃出一人一骑。石抹敌烈正想多看一会以便知晓最终结果如何时没成想被白云军现踪迹故而只好离开回来禀报。” 萧阿莽问:“一千骑怯薛军有一半被困于小山那……他们另一半人马呢?” 萧长命:“这就不知道了。所以大帅才会要我们得到勃古思的确实消息后方能做出决断。” 萧阿莽:“如此我们等罢。以一千怯薛军地战力在平原上就是我们军两万人也不一定是他们游击骑射的对手。某思忖只有一万军兵就能将其五百骑困在小山上另五百骑又不知去向那白云军的战力可想而知。若是怯薛军真个全军覆没某以为即使勃古思能够生还我等也还是投山东红袄军方为上策。”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七章 医林高手(一) 太阳西斜挨近天边鞑子兵已经退去了好一会看来今天是不会再有攻城的行动可以消停一下了。所有人在鞑子兵退走后全体转入救治伤员的紧张工作中。 今天的战斗真幸运没有被攻上城头也就没有进行过短兵相接的白刃战白云军只是以钢弩、火铳、火炮等与契丹兵的弓箭对射。这样对射的战斗伤员当然不会没有而且还不少但阵亡的人数却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牺牲的八名白云军战士全部都是被契丹兵的箭矢击中头部当场毙命别说救治当时就连包扎也没来得及。林强云听说以后让他想起了钢盔不是现时赵宋禁军的头盔而是像个小锅一样的真正钢盔。他准备一回到地就立即让吴炎他们铁工场做铁范用薄铁板以夹板锤冲出形状再用渗碳增强防护的方法做些样品出来试验。假若抗箭防弹的效果好他就要为根据地的战斗部队全部配上这种保命的装备。 两百来个的伤员真是很多好在大部分都是手脚肩腿等地方被箭矢射中的轻伤每个战士又有自带的白药、七厘散等急救药物所以很多人都坚持在城头继续战斗不然刚才说不定还真是会被契丹兵给冲上城来。 三十来个重伤员令林强云既心痛又很是头痛三个月的赤脚医生培训他倒是看过动手术开刀那回在公社卫生院的手术室里他就有过一次吐得稀里哗啦的经验可这能有什么用呢。 不过即使是这样林强云也决定自己动手试试死马权当活马医反正不为伤员们动手术时间稍长他们也是个死总归要尽尽人事。在自己从来没做过而且毫无信心的手术下。开刀手术做得成功不成功。躺在台子上任由开膛破腹的人事后活得活不成就只能让重伤员们听天由命了。 三个医护兵分别是属亲卫、水战队和护卫队的人被林强云几句话支使得团团转。陪护担架将包扎好的重伤员运回租住屋。吩咐叫人去城内采购大批麻布。三个人自己则在租住屋带人清理出四间干净的小房间寻到足够的胡桌并成手术台。等到第一批麻布送回来。除留出能将每个房间六面都蒙上一层白布的足够数量外其他剩余地麻布少量剪成布块大部撕剪成两寸余宽地布条放入蒸笼里用大火烧开了水去蒸。按局主原话所说这是要杀灭藏在麻布内细小得连眼睛再利之人也看不见的“细菌”。为布条“消毒”。至于局主所说的什么“真留水”、“酒精”则是三个医护兵带着十多个人守在四座大灶旁。直到子时三个人都讲得喉干舌燥了才让那些个护卫队员半懂不懂地记住多长时间必须往做“真留水”地锅里添水;怎么样的情况下做“酒精”地灶头应该熄火。把锅内的残酒全部倒掉换过新的酒水后方能再次烧火。 帮忙的护卫队员们极为兴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给兄弟们治伤要用“真留水”但他们知道局主若说要用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们学会了煮水必须烧大火只有水一直滚着长长地锡管里才会流出真正的“真留水”。另外他们还学到做“酒精”的方法:锅里放进酒以后须得先烧大火让锅开了有水汽之后即转为小火慢慢熬。那样滴出来的“酒精”方是可以用于疗伤的上品。如此既可学到局主再传地技艺。又能亲身参与实践操作真个是乐在其中。 林强云自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先寻着了宋城内的几个锡匠花大价钱守着他们赶制出几条怪模怪样的长锡管拿去给木匠镶到圆木盆底上做成简易蒸馏器。接着拉了汪诚等铁匠去后院的铁匠棚连夜升火开工自己赶着打制出手术刀、钳子、剪刀等器具的样品让铁匠们按样打制吩咐他们做好了还要细细打磨直到能照出人影方算做成。然后匆匆准备其他各项应用的物事再去检查那几间手术室蒙了白布的房间并在里面各挂上十数件袍服到他点燃用于灭菌消毒的硫磺出来时已经是半夜的子时正末之间了。 汪诚很是纳闷被来小哥啊来世敏现时已经改回原名是双木商行局主林强云林飞川了拉到铁匠棚让自己升火安放小坩锅精炼几斤银子都没什么有没有工钱也无所谓。可你局主林大官人怎么也该把为什么要将好端端地银锭化开还须让那些银汁在坩锅里保温直到够了一刻时辰方能铸成筷子般大地长银条的原因给某家不用说得太清楚就算是讲个大概也好哇。 让汪诚郁闷地事还没完待他将银筷子铸成后又被林大官人支使要将银筷子用细锉刀锉成极细的、如同灰尘般粉末。 “哼如此作贱于某家好歹我还是个铁匠好手呢这成了你林大官人的什么人了。”实在是气不过的汪大铁匠抓着一大包细银粉硬是坐在厅里不离开非要林飞川林局主来了才肯将银粉交给林大官人。 “银粉做什么用?还不就是泡在蒸馏水里做成杀菌液在疗伤时用来清洗伤口消毒你这都不知道啊?” 见林大官人露出一副面对傻瓜的惊奇样子看着自己真让汪大铁匠哭笑不得。 当得知已经做好的银粉还没交给医护兵时浸泡蒸馏水时林强云一把夺过汪诚手中的银粉包冲出厅门后又退回几步问道:“喂谁能告诉我医护兵他们是在哪里煮蒸馏水和酒精的?” 十二月初二日司徒微一反常态地起了个绝早梳洗毕便甩动两只飘飘大袖与两个徒弟从宫城出来。以老年人少有的健步走到林强云租住屋的大门口。原以为这么早来这里会要叫门才能进入的司徒微却惊奇的现大门内外早就人来人往相当热闹了。 到达平常与“上人”小友论道的大厅司徒微看见王炜、王兴昌师徒一面检查他们的针包王炜还时不时地与李杲小声说上几句三人脸上全都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 “两位贫道这厢有礼了。”司徒微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后方笑着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显得如此高兴可是于医道上切磋而有所得或是治好了什么疑难病症?” 王炜一见司徒微马上拱手回礼:“呵呵不愧为天师道高人老仙长真个是料事如神一语中的。今日我等将有大幸稍时便可亲眼见到外科鼻祖汉末华陀所遗破腹开腔治疗伤病之神技道长是否有兴与某等一同前去参观?” “能有幸得见破腹开腔神技贫道是无论如何都要求得施术高人肯前去见识一番以增见闻或者还能从中学得三毫半分绝技。不过这事可是真的哪位医林圣手会在此战乱之时还能到被围的宋城里来?”刚才问是出于修道人对熟识者的礼貌本身作为刚入道医门的司徒微这次却是被引好奇心了。 李杲施礼道:“好教老仙长知晓时才飞川小兄弟遣人来求助询问我等二人有否麻沸散二则问针神介明兄是否会针刺麻醉之术。来人言道其局主要为昨日被箭矢所伤的战士开刀疗治此时万事俱备所欠止痛麻醉手段也……” 司徒微:“哦两位乃医林高手想必麻沸散与针刺麻醉都难不倒你们吧。” 李杲:“麻沸散方子明之是有奈何缺一味主药蔓陀罗。前数日某曾走遍整个宋城举凡药铺无一存有蔓陀罗故无法配成供飞川小友使用。” 司徒微:“曼陀罗花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草。江湖上歹人盗贼多有采取晒干后研末再配以他物为药。有置入饮食醉翻人客者是为蒙*汗*药燃点成烟令人醉闷曰迷香或五鼓断魂香。坏人所用如此恶物不想却是华陀麻沸散救人的主药。唔那么针刺麻醉又如何?”炜道:“小可从师所习刺针术内中适有针刺令人麻失痛觉之技或可助飞川小兄弟一臂之力。” 司徒微搓手喜道:“甚好甚好大家同去便是。实不相瞒贫道也曾随先师习过道医或者能为上人小友聊尽心力。” 六个人来到林强云的“手术室”外被拦住了按守在外面的亲卫的指点他们在一个房间里换上专用的外裳后清洗手脚再换布鞋以蒸煮过的布帛包头、蒙住口鼻又再洗过一次手方才得到允许进入一间室内。 今天早上才睡了两个时辰的林强云一起床就得到禀报说有十一个重伤员因伤重亡故了这个打击让他心里像塞了个秤铊似的沉得他直想给自己来个开膛破腹以消解胀闷。为了还等着救治的二十一个重伤员林强云匆匆进了点食在儿子的小脸上拨了一下就早早来到手术室。检查过觉得没什么遗漏的地方后马上根据自己的记忆指挥医护兵和其他选出来帮忙的几个人做好他认为需要做的各项准备。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七章 医林高手(二) 为了保险起见林强云到重伤员的病房探望并给他们做了仔细的检查现二十一个重伤员中伤势特别严重的共有九人。思忖了一会林强云还是觉得必须将真相告诉伤员为好没想到才把说了个开头许多伤员们激动得放声大哭连连向他们的局主谢恩。 劝慰了一番与公务员们谈了一会林强云这才明白这些伤员自知受伤过重没法治了他们全都认为必死无疑。林强云还了解到昨夜亡故的十一人中有四人就是因为自知必死又不愿死前还要受长久痛疼之罪趁夜深人静强行扯出箭头以求早死才亡故的。 林强云临走前对伤员们说:“各位兄弟我不敢保证破开肚腹没有危险也不敢保证开刀动手术就一定能将你们所有人都治好。但我林飞川却可以在此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为我的兄弟治疗能救得了几个就救几个。这边的九个人伤得最重再不施行手术的话恐怕连今天午时都过不去所以请兄弟们让他们先进行治疗。” 顿了一下林强云提醒道:“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因此最先手术的可能也是先死的人。你们有谁愿意第一个来?” “局主让我犟牛儿先来吧。”一个腹部中了两箭的粗黑健壮年轻战士举手要求声音虚弱却很坚决:“我一家三口若非局主让官府贷给粮食、锄犁数家合一头牛还佃与数十亩田的话早饿死在昌邑了。如今家里的老娘还有弟弟可以供养。犟牛儿是生是死都不会让老娘饿着没心思了。破开肚肠算得了什么活得了这条命是局主救的日后还可以为局主打天下。即便是死了也让局主多些施术经验让以后地人更有救活的希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林强云哽咽道:“好兄弟林某人代各位兄弟谢谢你了。来人。将犟牛儿兄弟送进手术室。” 司徒微等人进入手术室时不由得微微呆了一下而后一个个相互直打眼色。他们看到六个出极亮青光并“嘶嘶呼呼”作响的大灯高吊于屋子正中排成一个直径丈余的圆形。 作为手术室的小房间在司徒微等人看却是有点大按李杲的估计面积只怕不下十余方丈之多不然为何十多个人站在屋内还显得空荡荡。 林强云正站在一张两尺多高的台子边指点几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后生为台上一个伤者解开包扎的布帛、清洗胸腹、伤 林强云见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不由得吓了一跳。等认出是王炜和李杲、司徒微等人后只是皱了下眉头便走过来压低声音附在王炜的耳朵边说道:“王针神过去看看台上的伤员他的伤主要是在肚子上。需要开刀取出里面的两个箭头还要对损伤的地方进行缝合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也还不知道。你的针灸能不能麻醉让他感觉不到开刀手术时的痛疼如果不能完全麻醉。就是稍微减轻一些痛苦也好。不然的话我怕伤员会痛得受不了减少手术成功使他康复地机会。对了看完后到这里来告诉我别让台子上的伤员听到。” 赤脚医生培训班时所学地针灸麻醉。尽管讲课老师将针灸说得无所不能神乎其神。但林强云总是觉得半信半疑。也没怎么用心去学。因为他曾经听公社卫生院地医生悄悄说过。针灸麻醉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地。有地人相信就会有麻醉不觉得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有地人不相信那就起不到麻醉作用。而扁桃体肿大切除手术。则是用针灸麻醉效果最好地一种手术。 王炜微微一笑。说话地声音不但没放小。反而大得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呵呵。知道。知道。不就是让王某代上人维持道法地效力么。只要在下用几根小银针在他地手足穴位刺下。包保你这位军中地小兄弟一点也不觉痛疼。无论时间多久都可以令他安安静静地躺着。让上人将疗伤地道术仙法全部施完。王炜大步走到手术台前。对已经停止呻吟地伤员说:“这位小兄弟。你可真地是有福了。能得修成地行仙之体地道门上人为你施仙法救治。不但能将身上地伤全部治好。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沾上点仙缘。将来能够延年益寿呢。” 年轻地伤员这下连痛疼也感觉不到了。他看到局主这时地一举一动。都觉得是在施展仙法道术。而且此时仙法道术地作用已经传到了自己地身上。欢声说道:“谢谢老仙长。谢谢那位郎中先生。更要谢谢局主。局主。属下现时已经不痛了。不若你老先给其他痛得厉害地兄弟们救治吧。属下可以多等一会。” “哎。我说犟牛儿。你就安心躺着别捣乱好不好。哪有进来这里了再把你送出去地道理啊。那不是浪费我们地时间么。放心吧。其他兄弟我也会很快为他们治疗地。”林强云装出一副严肃地样子批评安抚伤员。心里暗暗叫好。喜孜孜地忖道:“这王针神还真个是善解人意。有他这么一说。这就多了一个相信针灸麻醉地人。再加上以林某人道门上人地名头。想叫这犟牛儿不信都难。麻醉地事有指望了。等一下做开刀地起事来肯定是事半功倍。嘿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娘地皮。这世上真地像有鬼一样。哎哟。还有件事必须叫人去赶紧办。要让我们所有地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招手叫来一个人。附耳吩咐了几句。那人听完点点头马上出房而去。 已经老得成了精地司徒微。这时也大声嚷嚷道:“上人小友。贫道不才。精修了数十年地道术虽与上人地行仙地道行比起来天差地别。但为做做护法此等小事却也是还绰绰有余。即便是几个小徒也能勉强做得到。今日已过古稀之年地老道就自告奋勇一回。与王针神一起替上人护法。如何?” “哈哈好得很呐希望今天二十多个人动手术你这老道能支持得下来。”林强云大喜向司徒微众人稽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如此我们这就开始老仙长、王针神请!” 十二月初二日对于身处南京路归德府治所宋城内的白云军所有人来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这天的太阳还是和昨天一样早早就从东天露出笑脸把他不太多却是穷人们决不可少的温暖也早早地洒向人间。这种在冬天里令人舒服的暖和感觉使得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重伤员病房里出现后又以疾风般的度传遍了几座租住屋。随即又于两刻时辰内就连还在城头值守的不少白云军战士也知道了。 “你听说了吗局主今天又要施展道术仙法的大神通了。” “哦快给兄弟们讲讲这次局主要施展什么厉害的道术仙法能有什么样的法力是不是要施法打城外的契丹鞑子还是施法让城外的契丹鞑子不敢攻城了数万人乖乖的自缚双手伸长了头颈让我们砍……” “去平日里还说要拜哪个道长为师学修道呢一开口说的全是打打杀杀的事。没一点向善之心如何能修得长生之道。城外的契丹人么昨日一战已经把他们打得惨了城下死伤了数千人谅他们今天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早晚会被局主收拾得服服帖帖。知道么……” 周围的战士们被勾起了好奇心慢慢都向说话的人这里凑他也就知趣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们知道么时才送早餐的几位兄弟告诉我局主今日要在我们住的地方施法了。为局主护法的除那神仙般的老道长外还有他的几个徒弟和那个什么王针神师徒、李杲这些人。” “老哥你说话真罗索到现在也没说出局主要施什么道术仙法。” “爱听不听吧你说话不会罗索那就你来说好了。” “哎哎哎快讲快讲。你别理那浑小子昨日他堂兄犟牛儿不小心被城外的契丹鞑子在肚子上射了两箭眼看就要没命了他心里难受所以才出言顶撞。你还是快些给我们讲局主施法的事吧。” 说话的老哥一脸抱歉伸手在浑小子肩上轻拍两下:“对不住啊兄弟是我说话太罗索。我这就讲给你们听。” “老哥我们都是局主属下的好兄弟是小子性燥了……”浑小子脸红了连忙道歉。 “好兄弟不提这个听我说。局主呢因为昨日大战中我们的兄弟死伤了不少心痛得不得了所以他拼却折损修行道基甘冒日后不能成仙并要遭极厉害天劫之险今天要施展一种能把将死之人救活的独门法术将还能救活的弟兄全都救回阳间。”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七章 医林高手(三) 旁边有人为浑小子高兴了连安慰带祝贺的说道:“这位兄弟你那堂哥若是有造化一则命不该绝二来他的魂魄还没被阎王收去投生转世局主此法一施定能叫他又是活蹦乱跳的一条好汉子。” “那……假如我堂兄的魂魄被牛头马面给拘去了呢……” “嗨牛头马面算得了什么局主可是修成了地行仙之体的道门上人呐他这仙法道术一经施出就是阎罗王判下你堂哥投生转世了在局主的法旨传下去后也得乖乖听命改判。若是不然局主这位道门上人一旦不悦而施法惩戒只怕是地府都要给翻个底朝天了。放心吧只要魂魄还在地府他阎王老儿是如何派牛头马面将你堂哥魂魄拘去到时候还得依旧让牛头马面将魂魄恭恭敬敬送回你堂兄的身上。” “啊!那就好那就好这回我堂哥有救了。” “嘿嘿别高兴得太早了能不能活命要看你堂兄以前有否做过坏事也要看他以前有没有做过行善积德的好事还有哇更要紧的是看他是不是命不该绝……” 浑小子傻眼了:“行善积德的好事?!我们住在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昌邑乡下大家都是替财东种田哪有钱粮去行善积德呀。大伯娘家里就我堂哥兄弟三口人犟牛儿若是……不会不会的。我堂哥一定能被局主救活他对人很好也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坏……嗯……” “哟嗬听听光听到犟牛儿这样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从来不曾做过坏事?多想想吧。” 浑小子急得抓住说话人的手很是认真的回忆过去的往事向人求教可惜的是他越是回想。自己就越是没有信心到后来甚至绝望得要哭了:“大哥犟牛儿小时候骂过、打过我可他也是为我好呀小时候打骂自己人不算做坏事吧?!另外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会帮我出头与人打架替我出气这应该不算做坏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是么?!哎哟糟了、糟了有一回我拉他去偷人家还没熟地青桃充饥。我的大伯娘哎惨了、惨了惨了哇那回我们饿得没法时。不该出主意叫堂哥他们一起去……去偷老六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雪薯(山药)老天爷哎这可怎么办呀……” 可能小时候打骂自己人、和别人打架、饿极了去偷取别人食物之类真的不被老天爷看成是做坏事。也许犟牛儿在什么不经意的时候无意间做过自己和别人都不知道的行善积德大好事。又或者这位受伤的犟小子是真的命不该绝罢。腹部被射中两箭地犟牛儿在林强云那么臭屁、胡闹般的“手术”之下竟然能坚持到最后只是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并没有像林强云担心的那样当时就死在手术台上。 拿着小小“屠刀、屠剪、屠钳”肆意在活人身上剖腹开膛取出了箭镞后甚至还用“钩子”扩大刀口。以便用麻布吸去腹内的脏血、杂物。用穿了线的针缝合肠子破口的林强云其实比“屠桌”上任人宰割地犟牛儿好过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已经骑虎难下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份救人心切的责任心如果不是觉得不能辜负犟牛儿对自己的信任在支撑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时间与司徒微讨论后于《养生诀》的修习上又有些新的现。林强云恐怕会比伤员更早昏过去。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折腾林强云拼命控制住抖得令人晕的手好不容易在依然还会喘气、还有极微弱脉搏的犟牛儿肚皮上缝完了最后一针。然后既要动手施术又要动嘴为医护兵和其他人讲解弄得身心俱疲的林强云走到旁边一屁股坐到胡凳上闭了眼睛一把扯下蒙在嘴鼻上地“口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这时候林强云心里后怕得紧:“万幸有王针神地针灸麻醉及止血术。更厉害地是那司徒老道地什么道医。犟牛儿运气也好。他地内脏除两处肠子破口外都没什么大碍。这才得以不曾死在手术台上。” 怕过之后。林强云默默地打起了算盘:“必须趁着司徒老道、王炜、李杲等人在这里做义务工之际。让伤员和所有自己人都知道开刀可以更快治伤。有了针灸麻醉开刀就不痛也安全。只要这回能把重伤员通过开刀手术治好几个。治不好地找个理由推搪过去。便可以让大部分人都相信。大家都相信针灸麻醉有用。它就能挥最好地效果。伤员地治愈率将会大大提高。军队里地老兵会更多也更有战斗力。娘地皮。事了后无论如何得派些人跟王炜学会针麻。到时候即使司徒老道、王炜、李杲他们想要离开不帮忙了。老子地人自己也能解决伤员地救治。” 想到这里林强云不由得又高兴起来:“唔。林某人总算有点小聪明。知道假托神医华陀地名号来糊弄他们。事先还讲明这是第一次动手术。即使治死了人也有个理由推卸责任。娘地皮。这种事以后还是让别人去做好了。接下来多给这几个医护兵讲讲。差不多就让他们动手试试。只要多做几次就能慢慢熟练。老子也可以脱身去干点别地。” 睁开眼。见处理好伤口地犟牛儿被抬出去。那王炜、王兴昌师徒和李杲三人像遇到妖怪般看着自己。林强云对望向自己地医护兵道:“吩咐外面。叫他们把我刚才指定地伤员再抬一个进来。我们继续工作。” 林强云检查过要先进行手术地九位重伤员。在这一天内倒是全部都被送到了手术台上。只不过。能让“上人”成功完成手术没死在手术台上地伤员。包括运气最好地犟牛儿在内也只有区区两个人。手术地成功率仅为九分之二。这还只是没有当时死在手术台上地“成功率”。至于以后还会生什么样地变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谁也说不清楚了。 “无量佛!老天爷保佑。玉皇大帝、各路神仙。诸天菩萨快点显灵吧!”全部手术结束后。林强云害怕极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料、有什么本事。凭自己这样只经过三个月培训。才看过一回十二指肠切除手术。连门外汉都算不上地“赤脚医生”。绝不可能做成哪怕半例如此大地手术。这九分之二“初步做成功”地手术。自己除了累得半死有些苦劳之外。功劳是半分都没有地。林强云甚至认为操刀地“林某人”还犯有过失杀人……不对。应该说是铁定可以认定为“谋杀多人地主谋。兼操刀刽子手”。足以得到好多次“押赴刑场。立即执行”地判决。幸好现时这里还是这个林某人当家作主。暂时还不会。也没人敢提出调查手术失败原因。追究责任这么一个要老命地大问题。稍稍回想了一下今天全部手术地过程。林强云很为自己和还活着地两个重伤员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多多少少记得一点学过地生理卫生。如果不是自己稍微还知道点解剖、消毒之类地知识。那可就…… 在太多、太多的如果前提下林强云只能说犟牛儿他们两个的运气实在太好王炜的针灸术也实在是高达到了极好的麻醉效果若非各种有利的条件全凑到一起只怕九个重伤员没一个能活得了。 林强云有种特别的感觉那就是两个得以勉强算是初步成功的手术中司徒微老道和他两个徒弟起到了比自己这个门外汉主刀还要关键的作用。但具体表现在哪里却又因为自己一直过于紧张和专注在手术上没有注意而想不出来。林强云只是依稀记得术前司徒微曾说过“也许可以帮上忙”。印象中似乎每当伤员叫喊呼痛、或者手术出现险情时总有一个道士会不动声色地抚按伤员头部并在他们的耳边咂动嘴唇叫喊的伤员会立即安静下来危险的情况也能得到一些缓解。而幸运没死的犟牛儿和另一个重伤员出现问题时似乎、好像就是由司徒微老道出的手他们才能保住性命没死掉。到底是不是这样林强云实在不能肯定或许以后要注意观察一下才能得到答案。现在疲累不堪的林强云也顾不得多想他最担心的是犟牛儿及另一个重伤员术后会否感染还有其他伤员会否因为没及时处理好伤口而被破伤风侵袭。 但这个担心被李杲和王炜的几句话给打消了一半。 “呵呵飞川兄弟所言刀创之伤容易生之破伤风想必是口噤不开、反目上视、手足抽搐、背强直、腰反折、肚腹臌挺或卷曲不能伸诸症罢。此等病症乃邪风入侵经络或因创口和生了白痂而闭塞所致王某不才只须用银针刺人中、印堂、内关、上星、风池、承山等穴便可轻易化解。”王炜对这种拿手的诊治当然是自信满满:“另外金创并之疾还有头目青黑额汗如珠不流眼小目瞪汗出如油者则须用药予以散风并补其血气不令病变作先一步化风邪于无形即可。此等开方配药之事则须得明之兄施以妙手了。”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七章 医林高手(四) 李杲拱手道:“今日见了飞川小兄弟神技方知某乃井底之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善后调理的开方配药之事在下包了各位尚请放心。” 林强云道:“多承各位高人援手小子这里先行谢过他日将有以报。”说着脸色阴了下来神情很是落寞地自顾叹道:“唉可惜呀如果我们能够验血就可以想办法进行输血若是有那样的手段今天那些伤员大部分都可以救得活的……也亏得那犟牛儿的身体好失血这么多还不会死这小子真是太有运气了。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伤得如此之重小友都还能救回两个人其他的只能说是命中注定要解脱而故去我等应该为得救的人庆幸而不必为已逝者多所伤感方好。”司徒微心下也是感触良多也陪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老道好生悔恨恨不能在年轻时遇上小友让老道再从师学一回道医之术。” “验血?!”李杲把询问的眼光看向王炜。 “输血?!”王炜摇摇头盯住林强云不肯放松希望这时不时爆出新奇物事的年轻人能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没想到林强云根本不曾注意别人的表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服的轻“哼”了声漫声说道:“各位今天都辛苦了明天还须老前辈们继续援手呢早点去洗漱了歇息吧。” “且慢。” “等一等。” 王炜和李杲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李杲见林强云停下了脚步伸手向王炜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炜点点头也不客气对林强云问道:“飞川兄弟你刚才说的什么验血和输血是什么意思能否把话说清楚了再回去歇息。” 林强云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地麻烦来了。心念电转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搪塞。只得无懒般地应道:“验血和输血么。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只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解释不清。这样吧。等我们把这些伤员都治完了。再抽个时间仔细与你们解说好吗。今天忙了一天。我实在是没精神了。渴睡得要老命。不再陪你们了。走也。走也。” 看着林强云逃似地飞快跑掉。司徒微笑道:“两位。想要得到上人小友所知所晓。决不可贪功冒进。须得慢慢以水磨功夫与他纠缠。方能得偿你们所愿。当然。得到上人小友师传秘技之前。你们也要为他做些事。帮帮忙。” 王炜、李杲深深施礼:“多谢老仙长提醒。我等险些坏了好事。” 司徒微:“如此。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了吧。” “但凭老仙长吩咐。老仙长请。” 十二月初三。等司徒微做完了结束法坛打醮地法事。向归德知府交待过使用符录地各种注意事项来到林强云地租住屋时。已经是辰时末了。 已经熟练了很多的林强云。今天手术的感觉格外好肩部、背部和大腿中箭的三个伤员不但迅安全地被取出箭镞也没有像昨天那样一不小心切断大血管那样的失误更没把重要的肌腱割伤割裂的情况生。而且拿刀剪切末肌肉、用针线缝合伤口地手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抖。但不再能影响到手术的进行了。三个伤员全都在手术完成后平安的被送回病房而不是像昨天一样上了手术台后将会有一大半地人被送到“太平间”去。 司徒微进入手术室时正赶上做完了第三台手术的林强云将三个医护兵招呼到一边向他们交代说:“你们三个昨天、今天已经看过十多个人的手术我讲的各种要领也基本听得明白即使有些可能不太记得住也没关系以后时间长了就会印在脑子里。现在我要你们亲自动手实践一下。三个人轮流做。一个掌刀时另两人在边上帮忙并随时提醒。不要担心做不好我就在旁边守着。你们有什么做不来地可以随时叫我我也会随时指出做得不对的地方。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能够由局主亲身传授技艺这比在救护学堂里学的东西可高深有用得多了三个年轻的医护兵那还不高兴得颠颠地赶快准备。 司徒微见自己的两个徒弟欲言又止心下明了他们想要说什么轻轻林强云拉了一下并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角落里司徒微悄声问道:“上人小友贫道有一不情之请说出来时还望小友休要嗔怪。” 林强云今天的心情显然十分之好轻笑道:“呵呵不情之请么当然是要人做很听事了怪人嗔怪就最好不要说出来。嗔怪不嗔怪要听过了才知道什么事老仙长尽管明言便是。” 司徒微赧然一笑道:“贫道曾从先师学过道医之术……” 林强云打断老道的话问道:“等等昨天就听你说过好几次道医、道医的这道医术又与我们现时地医术有什么分别怎么小子我听不懂啊。” 司徒微笑道:“正如小友昨日对王、李两位所说一般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会能讲得清楚的。简单点可以这么说罢道医此名乃贫道自取。贫道以为时下为人诊治疾病者可称其为世医其诊治当以儒、释、道为里以《黄帝内经》等诸医家典籍为表行望、闻、问、切四诊后再辨证论治。而贫道从先师处所学医术虽也是对患有疾病者先行望、闻、问、切四诊而后再辨证论治但此术却是本着医道一家之说以我创教鼻祖老子所著《道德经》为里以道家修身之道为表有了道德方能炼成金丹。实与世医大为不同。此中正谬各师各说各师各教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小友乃我道门上人说与你听却是无妨老道此后还要向小友多所请教。” “停停先暂停一下。”林强云重重的敲了下头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痛苦的轻声叫道:“哎哟我的妈呀。老仙确乎是学贯天人你讲这么高深地道理小子不但听不懂反而是越听越糊涂。请教之类的许就再也休提小子不懂。你就是请了我也没法教。得得得你有什么不情之请还是说出来吧。再讲一回我都要昏过去了。”末了林强云还嘀咕了一句:“真是的这东西是比上外语课还恐怖的学问。”没想到又引来几句让他气促心慌的话头。 司徒微把手掌掩在耳朵上凑过来问道:“小友说什么你想学这道医么。好好日后有暇定与小友切磋……” “妈耶还要切磋这还了得!”林强云急急道:“快讲快讲。他们已经准备好要开始手术了再不说我就先去那儿守着了。” 司徒微手急一把拉住林强云:“莫急莫急。你那两位师侄哦也就是贫道的两个小徒。也曾随贫道学过道医之术昨日看了小友施出华陀神医失传神技后不免见猎心喜故而请贫道与小友说合想拜于小友门下学此开刀动手术的绝艺。小友你看……” “呵呵以前收了好多打铁、做钳工的小徒弟、大徒弟和老徒弟。现在又收两个开刀动手术的道士徒弟这倒好玩得紧。看来只要再收些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地徒弟以后就是什么也不做光要这些徒弟和徒子、徒孙们地孝敬也吃不完。对。收些徒弟好好玩玩。那什么检查血型、验血、输血还有试验中成药生产之类的麻烦事。就叫他们这些徒弟们去做好了。啊另外还要向司徒老道这儿弄些好处别让老妖怪给溜了。”林强云心里打着主意眼睛不怀好意地瞄向两个中年道士嘴里似乎是不大情愿的迟疑道:“收老仙长地两位高足为徒?这个么……” 两位道人一直都眼光灼灼地注意这边见林强云看过来连忙恭恭敬敬地稽嘴唇抖动差点叫出声。 司徒微急道:“贫道垂垂老矣想要在有生之年证道是没指望了。若是上人小友这般医林高手能收下贫道这两个不成材的弟子无论此后是否有成贫道天解之前必有以报。” “哈哈林某人在他们眼中竟然成为医林高手了有趣、有趣。这老道也是的必有以报又不说出报些什么这不是成心让人着急么。不过这老道既然说了会有报答想必也不是什么很差的东西起码有些用处才拿得出手吧。”林强云苦起脸很是勉为其难地说:“罢了罢了。既是老仙长如此相求看在同为天师道门一脉小子就厚颜收下两个大徒弟吧。唔既然他们已经学过医术昨天的九台手术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想来我对三个小子的讲解他们也认真听了就让他们也亲手做几次试试。反正针童有他师傅看着能够做得来麻醉房间这么大同时进行两台手术也不成问题还不必担心有意外时处理不及。” 对汉末神医华陀的绝世神技早已大为心动的李杲听说林强云肯收徒弟并且已经将两个道士纳入门下为徒了不由得大是后悔:失算呀有如此好的机会不早点抓住倒让两个道士给拔了头筹现时再不求得这位年轻的医林高手允准传授必定会错失时机。若是没将此绝技学会如何对得起因病而死的母亲怎么对得起立志学医并有了名医之号的自己?!当下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走到林强云面前撩起袍摆双膝一曲就要跪拜下去。 “我地妈呀这位老先生怎么不声不响就林某人来上这一手幸亏我已经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大对劲。”林强云慌得抢前一步用力将五十多岁的李杲托住:“明之先生你是怎么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是老前辈可千万别这样折了小子的寿哇。” 李杲苦笑:“人都言李某为神医只有某家自己方知杲仅习得医之皮毛神医之名不过是好事者因某的一张方子而号杲其实难副呐。此前杲虽有自知之明却也因名而沾沾自喜以为可跻身天下医林高手之列了。这两日亲见飞川先生剖腹疗伤之神技方晓得医林高手便在眼前杲与真正的高手相比实是……” “呵呵明之先生过谦了。”司徒微不想让其他地杂事搅了两个徒弟学艺的大计连忙过来做和事好人:“你那张方子虽只是区区一张纸上写了百十个字可于河北路数十州府患大头天行之疾的细民百姓却是有疗治活命之效啊神医之名当之无愧。上人小友、明之先生老道倚老卖老一回你两个也不必在意甚子名份想要医道上更进一步便作为同道朋友间的相互切磋好了。” “绝世神技呐岂是一句切磋就能学得到的?”李杲把恳求的眼光望向林强云:“这如何使得飞川先生的意思是……” 林强云:“正是正是老仙长说的再好不过了明之先生我们就做个同道好朋友好了。嘿嘿从昨天开始就已经相互切磋了不是哈哈相互切磋时小子会的东西绝不藏私这样可以了吧。”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七章 医林高手(五) 李杲比划了一下用刀子切割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医护兵和两个中年道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嚅嚅道:“可是……能不能让杲也和他们一样亲手拿那个……手术刀做一回……” “哎哟现在还不行。”李杲的要求吓了林强云一跳这可是山东带出来的子弟兵呐哪敢给从未受过培训的试手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在此之前就没有秘技自珍之意所以会毫不避讳地当众对医护兵解说其实他就是吸引别人主要是王炜、王兴昌师徒的兴趣好让他们能把针灸麻醉的医术传授给医护兵们。当然约请李杲来帮忙林强云也是想得到后世已经失传的华陀“麻沸散”也是为了以后万一有人在针灸麻醉不起作用时能有个补充的麻醉手段。没想到针神师徒还不曾动心反倒是司徒微这伙道士来拜师李杲跟着要求切磋了。看看李杲连提笔写字开方都抖的手林强云干脆把话都说明白:“明之先生若想亲自动手做一次手术先要学会控制住双手不抖。还有你能确定自己的眼睛还可以像年轻时一样锐利不会看错血管、肌肉、筋腱?” 李杲把双手举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下又伸远一点了再看了一回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还是不甘地说:“哪怎么他们就可以……” 林强云:“哦我们三个医护兵在山东时就已经在救护学堂学习过开刀手术有一定的基础所以小子才会放心让他们自己动手。” 李杲:“不是。是两位道长……” “哎明之先生呐你昨天难道没有看出司徒老仙长和他的两个徒弟在手术生危险时在伤员头上轻抚耳语便能稳定么。”林强云对这位钻牛角尖的神医实在是没法不得不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来解释:“他们那是使出另一种秘术而且两位道长地手很稳定眼睛也相当锐利只要细心些还是可以做四肢受伤手术的。明之先生即使你的手不会抖。眼睛也没花在真正进行手术之前也还要用猪、牛、羊先试过有了一定实际开刀缝合的经验后才能上手术台进行手术。” 此时。外面有人高声禀报:“局主归德府经历冀大人求见冀大人说请求我们白云军医士在救治好自己的伤员后。帮忙救救他们的伤员。” “知道了。叫盘国柱去回复冀经历大人讲好条件后叫他们派人把伤员送到这里来。我们自己伤员的事情忙完后会尽力帮忙救治的。”外面的人走后林强云提高声音对医护兵吩咐道:“你们从现在开始外部伤口的缝合全部改为消过毒地麻线根据地带来的羊肠线不管有没有消过毒的都尽量留下来给后面的内脏、肌腱缝合用以免出大事。” 归德府会请他们救治伤员林强云早料到了。事前就已经吩咐盘国柱出面去应付。 其实林强云地目的很简单一是要通过一切手段将宋城储存的粮食弄回根据地二是要得到归德府的人口三则他还想利用这次蒙古入侵与金国皇帝做几笔大生意。因此他才会叫亲卫放出风去由金朝官府间接向金帝完颜守绪再次出合作地信号。 不多久。林强云听到木板墙壁出几声敲响脸上露出喜色走到门边。听了门外的人说了几句话后立即轻声道:“告诉他们昏迷了两天的人能不能救活不敢保证如果那厮愿意冒险的话就马上把人送到这里来。否则拖得越久这人就越活不了。还有等一下派人在门外守着能够将人救活的时候就把这件事立即传出去。宋城里越多人知道越好。” 宋城地白云客军里有几位疗伤圣手。能够以开膛破腹之奇术对将死地重伤之人救活。这样地传言在初二日午前就传到知府大人地耳朵里了。开始听到下人议论地时候。石盏女鲁欢既觉得不可思义。也惊喜地存了一线希望:救活重伤将死之人。这是逆天而行地事啊。相信能施出道法仙术地司徒老仙长也办不到。或者说不敢做吧。可是。如果真地有万一呢。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地心中块垒。不就可以借白云军那些疗伤地圣手搬掉了么。 事出意料之外地是。午后不久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在白云军地租住屋驻地。有人亲眼见到一个快断气名唤犟牛儿地白云军士卒。被送入某间屋子两个时辰后。抬出来时已经能与同袍说笑进食了。这让石盏女鲁欢有点将信将疑。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有个俐伤地人运气好被救活了。或者是白云军弄出来骗人地伎俩。但。白云军没有理由这样做啊。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城外地蒙古契丹军一整天都没有攻城。石盏女鲁欢也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白云军身上。派人专门到白云军驻地去探察消息。想要弄清楚事情地真相。 天将晚时。探子带回来地消息让石盏女鲁欢大吃一惊:今天有九个将死白云军。被白云军中地一个什么“上人局主”。与司徒老仙长联手救活了两个。其中有一个正是名唤犟牛儿地小卒。 “与司徒老仙长联手。九人中还是有七个死了。只救起了两个。唔。相当不错了。若非高手怕是一个都活不了。”石盏女鲁欢已是对此事了个七八分。不过还是厉声问道:“你究竟是听说。还是亲眼所见?” 跪在地上地探子把身体伏得更低:“回家主。起先那个叫犟牛儿地。奴才曾进入他们地房中看过。此人正面色苍白地沉睡。不过鼻息倒是极平稳。似是不会死地样子。另外一个被救活地人被抬走时。奴才亲眼见到其人奄奄一息去死不远。但半个多时辰后抬回房去却和那犟牛儿一般沉睡。想来也是死不了了。另外。奴才还听得他们地人说。那位上人局主用地开膛破腹术。是得自汉末神医华陀所遗地绝技。所以才能把将死之人救回还阳。” “知道了到管家处度支五十贯赏钱去罢。”石盏女鲁欢挥退探子低头在大厅里踱着步沉思。 这次蒙古契丹军来攻将寡兵少的宋城让他这个知府费尽了心力连自己的亲人也不得不派上了战场。其他人死掉多少石盏女鲁欢不会在意但他有个外甥却在北城西段受了重伤:两支箭破开护甲射入腹部数寸如此伤势令群医束手没人敢箭头取出他的外甥一直都在昏迷之中。石盏女鲁欢自己也知道他的这个外甥没多少时辰好活了。本来按他们女真人的规矩石盏女鲁欢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亲手割断外甥的喉咙让他不再受苦早点应长生天的招唤而去。但石盏女鲁欢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对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深得自己喜爱的外甥下手。 初三日一早起来看到外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还是那样出气多进气少将死未死的惨状石盏女鲁欢狠下心来放下架子亲身到白云军的住处去探察一番。他决定如果那伙汉儿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技为了自己的宝贝外甥说不得只好暂时向奴才们低一次头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求他们出手相救。 等到冀禹锡前来应卯石盏女鲁欢就请冀经历带自己走一趟。先去病房中查看过那些士卒的伤势再检验施治过后伤者的面色、脉搏这才稍许放下心思委托冀禹锡向白云军提出请他们帮忙诊治受伤兵将并要求先为自己的外甥施救。 初三日傍晚围在宋城外的蒙古大军在连续十来天攻城不果的情况下丢弃四五万具尸体分别向北撤退了。 此后敌人撤退的喜悦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另一件令人期待结果的大事也慢慢快到了揭晓的日子。 十二月二十戊子日中午从宋城隔城外南街开始顺隔城东关南门直到宫城重熙六外的大街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今天是知府大人石盏女鲁欢受重伤的外甥到南城白云军处治伤归来的日子。也是将些时日传闻那位知府大家表少爷被牛头马面拘去又让两位仙长联手施展无上道法仙术硬生生将其从阎王爷的森罗殿上拉回阳世后第一次在人前露面的日子。 所以整个宋城能够出门走得动的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能得仙长垂青而损耗法力施救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人们都想见识一下有如此仙缘的知府表少爷是否真如人们传说的那样人见人爱人见人亲。 与此同时南城崇礼门大开一万二千余衣衫破烂却全都满脸喜色的青壮年男女在数百白云军的护持下静悄悄的从城内涌出步行前往岔河码头。这时的码头河道上泊着数百艘大小不一的帆船只等人一到装够数就会往下游开走。 王炜站在码头上向李杲问道:“明之兄真的和在下师徒一起去决心将家人一起接到京东团聚?” 李杲:“看过了京东若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好当然要将妻儿老小接去享福。难道谁还愿意做亡国奴不成。”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一) 鲁山西南的南清河自被黄河岔流夺道之后除了济州嘉祥县往北至梁山泊那段水还不会太过浑浊外其他河段的水已经完全成了泥沙滚滚的黄河水了。即使是被夺走了大半截河道河水由清亮透底变得浑黄混浊当地人也还是愿意把这条养育他们的河流叫做南清河没人会去改河名也没人会想去改动河名。 今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份去冬到今年四月是大旱河东北有须城泽、梁山泊中有南阳泽、昭阳泽南有微山泽都能汲水浇田且先不论河西的几个州县除了南清河、泡水岸边的万余顷田地外其余地方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不到。 眼看就要生大饥荒之时却有与前不同的“新忠义军”来占地夺城。新忠认军每到一地接手后的百事之先就是废止旧忠义军的所有赋税让所有的主户(地主)、客户(佃农)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今年的饥荒可以少饿死很多人了。” 正当随军而来的官人们开始招吏募役建府开衙设立官厅马上要张出榜文准备对细民百姓施以分租低租赋田地、借贷低息钱粮、赊卖便宜农具耕牛的仁政之时狼群般的蒙古鞑子又来烧杀抢掠生生将人们的希望给打破了。 七月杪食人野兽般的鞑子骑兵驱赶着疯狂的奴隶汉军如同蝗虫过境一样将嘉祥、金乡、鱼台、丰、沛等五县的城郊大地横扫了一遍。把本就因缺粮少食而开始饥荒的五县村镇化为一片数百平方里的废墟。 幸好打着宋字白云旗的京东制武军也就是先前人们所说地新忠义军先一步得到鞑子兵会来抢掠的消息。在鞑子兵到来之前制武军派人布告金乡、鱼台、丰县三城让所有愿意离家避祸的人户迁往河东安置。这才使遭受兵祸的人少了二十多万。 而紧靠南清河建城的嘉祥、沛县两县城里居住的民户则不必背井离乡的外出逃难相对来说他们比其他城市的民户幸运多了。因为自称“根据地护卫队”的京东制武军要坚守这两个城池以便为“根据地”官府调兵遣将争取时间。说是要“一举把敢于进犯的蒙古鞑子赶出京东路保卫以汉人为主地各族民户的家人及财产安全。” 新官府还以今年遭大灾为由按每日度支两升粮食作饷钱吸引壮丁健妇应募以为民兵进行操练。官府的吏役们说了一旦蒙古鞑子到来时民兵便必须上城助战杀敌既可以让人们亲身感受鞑子野人的凶残恶毒。又能让大家认识到与野人讲理是没用的。所有吏役都劝告说逆来顺受、束手匍匐不只使自己成为野人的奴隶更会连累家人老小鞑子野人将肆无忌惮地抢掠浮财杀掉他们年迈地父母、掳走妖妻幼儿。因此要想悲惨的命运不落到自己及家人的身上。所有人都必须用铁与血拼死杀敌才能保卫自己的家人和即将得到的田园。 八月初头十八万多丁口在制武军的两千护卫队士卒引导护送下分别经过二十个渡口安全渡船到达河东而后被安置到济州治所任城和东平府的汶阳两地。 八月初六傍晚逃难的灾民刚刚全部渡过岔河鞑子兵的骑军就到了沛县。:bsp; 西边的天空红艳艳地晚霞好像是一片大火把土黄色的平川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与护城河里流动的闪闪金光一起构成了一个静谧地金色世界。 在这金光世界地西南侧。有几条灰黑色地细线。这几条细线带着丝丝缕缕慢慢升空地尘雾。向东北方向地县城缓缓而来。细线渐来渐近。尘雾越升越高。慢慢聚拢在一起形成大团烟尘。 “骑兵。是蒙古鞑子地骑兵。生番野人来了!”从灰黑色细线出现。到城头上地人看清引烟尘地疾驰快马不过刻把时辰。这时候由远而近地烟尘已经凝聚成片。越远越浓。在目力所及地最远处。则是凝聚成了一条条巨大地烟柱。随着晚风徐徐靠近。不断吞噬着金色霞光地普照范围。 那是蒙古鞑子经过地路线。只有他们这样地生番。才会像蝗灾一样。把经过地地方糟蹋得毫无生机;也只有他们这样地野人。才会沉浸在杀戮与毁灭中不知疲倦。才会以战争杀戮为业。以不劳而获地抢劫掠夺为荣。 “蒙古鞑子来了。生番野人地骑兵来袭。快。快鸣锣报警!你。立即下城去通知哨长和炮队地人。”沛县南城墙上。带队值守观察地护卫队什长冲到垛口。将千里眼举起张了一下就大声下令。 暮色中。警锣响了起了令人心惊胆战地“镗镗”声。由南向东、西两个方向扩展开去。随着警锣声传出。大地开始震颤。大群地战马出现在人们眼里。马上骑手灰白色地袍服表面套有黑色地战甲。红白相间地战旗。映着金光闪闪地弯刀。蝗虫一样卷过原野气势汹汹地直奔城墙而来。 吹上城头地风顷刻改变了味道。粘粘地。带着挥不去地血腥与羊膻气。高架大斗里地了望手地呼叫声。顺着风传出去老远。“敌袭。骑兵。蒙古鞑子地骑兵!”。叫喊一声声相接。让人心里微微寒。表现在身体上就是止不住地颤抖。 十几个被派上城头协助护卫队的青壮民兵哆嗦了一下脸色有些白。蒙古人的兵威他们没亲眼见过只是听了逃难百姓的哭诉后才激起了他们的一腔热血。然而曾经的热血和眼前兵势相比是那样的单弱。有人抬眼看了看附近的护卫队士兵脚跟开始努力向后一点、一点地移动。 护卫队哨长王泥鳅相度了一下城外鞑骑兵的来路手重重地在垛头砖上拍下大喊一声:“炮队准备炮示威。其他人准备战斗听我的命令给老子打他***狗东西!” 传令兵立刻吹响了接战的铜号几个护卫队士兵走到敌楼旁将一串深蓝色三角旗高高地升了起来。 “敌楼子母炮准备好!” “左角子母炮准备好!” “右角子母炮准备好!” “小炮随时可!” “钢弩雷火箭准备完毕!” “火铳……” 干脆利落的喊声透过雷鸣般的马蹄声反馈了回来王泥鳅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三角令旗交给了哨副。哨副接令在手快跑敌楼正中的子母炮旁大声吩咐了几句。炮长拿出一杆红旗挥了挥当空斩落。已经将火把垂到炮架边的炮手将火把往引线上一凑点燃后立即向一侧闪开两步。 “砰”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一道浓烟推着一个拖着烟尾的黑色物事飞了出去砸进远来的鞑子骑兵队中。所有的声音瞬间沉寂当耳朵恢复听觉后马蹄声嘎然而止代之的是一声战马悲凉的嘶鸣。 青壮民兵转身又往城墙上跑不顾护卫队士兵的告诫挤到城垛口向外看去。只见里许外那群蝗虫般的骑兵停了下来马蹄带起的烟尘也随即凝固在他们的头顶。无数战马不安地盘旋着。显然蒙古人被打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 “前方三百六十步炮队一、二、三什三炮齐!”正当民兵们为子母炮威力兴奋的时候哨副的喊声又在身边响起。 紧接着轰鸣声又起刺鼻的硫磺味道熏得人透不过其来。 硝烟散去后蒙古人的马队前端三个黄中带黑的小泥坑边缘散落两把刀、一件破烂的铠甲和三个不知死活如何的人体。十几匹惊马掀翻了背上的主人掉过头拼命向来的方向跑。整个骑队都被惊马搅散乱哄哄地聚成了几个疙瘩。 “噢!”民兵们在城头上出兴奋地呐喊恐惧的感觉一扫而空。有人边喊边向城下做出种种鄙夷的手势也不管这么远的距离对手能否看得见。 正在这时两队披着暗红色披风的蒙古武士从骑队中跑了出来一队迎向受惊的战马一队奔向落马的骑手。他们想干什么?”有人惊诧地喊道隔得太远只能看清人影和那些人的举动无法看得仔细。 “别让他们救人快开炮再开炮!”有人不顾身份大声向哨副提醒。 这位民兵话音刚落只见红披风下有寒光闪了闪受惊的战马接连倒了下去。紧接着是落马的人无论躺在地上的还是尽力追赶战马的全部被寒光招呼了一个遍! “天呐他们在杀自己人真是连生番野人也不如!”民兵们惊呆了官府吏役和护卫队兵将们都说蒙古鞑子是生番野人非常残忍极为恶毒民兵们还不怎么相信。没想到现在亲眼所见鞑子们恶毒残忍得连自己人也无缘无故的乱杀一通。 萧瑟的秋风刮过城头不但把战旗吹得猎猎作响更让民兵们感到心里涌出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上官什长带民兵们先下去不需要运送炮弹时别让他们上城来冒险!”王泥鳅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几个负责向城头运送炮弹士卒走上前劝告民兵们暂时避一避蒙古鞑子每临城下喜欢先猛攻一阵立威今晚的杀戮不过刚刚开始。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二) “禽兽啊!”一个年纪稍长的民兵叹着气轻轻地摇头。 “比禽兽都不如!”有人用颤抖的声音附和道。 刹那间他们明白了以前勾栏讲经说书人经常挂在嘴边的“率兽食人”四个字的全部含义心中同时涌上了几分悲壮与苍凉落在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手中的确还不如拼力奋战而死或许还能保得住妻儿老小还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家园。 沛县的城池很小像是个特别大的边境堡砦方方正正的城墙周回只有五里一百六十四步每边的长度基本一样都是一里一百一十六步。 这样的小城里原本只有九百多不到一千户口七千六百出头。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附近乡下的富民纷纷迁入现时城内的户数已经达到一千四百左右口两万一千余人把个沛县城挤得爆满所有能住人的房屋都被塞入尽可能多的民户。 城里的护卫队人数也不是很多安抚使衙门只派了一位裨将率两个军的兵力负责防守。别看守军只有两个军不到二千五百人但这两个军的战力可不简单除十哨是使用标准钢弩、火铳的步兵外其他还有六哨炮队共六十架子母炮四哨小炮队共有八十具小炮。 因为蒙古兵来得太快守城的护卫队和民兵只来得及加固破损的城墙南城外拆掉近城的几个村庄砍掉些大树清出作为战场的开阔地仅不到三里。由于城东紧靠泡水距小码头仅不到百丈之远完全在子母炮的射程内而且这里的住户都是为码头船只搬运货物的苦哈哈他们的住所全是木寮草棚只一把火就可烧得精光倒也省下了不少功夫。只有县城的西、北两面。则因为时间实在是来不及所以还完全没有进行清理。给守城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这时候听到警锣赶来地护卫队战士也到了通往城下的斜道一队队战士快冲上城头另外一些运送子窠地民兵随后又占住了通道这十多个民兵下不去了。 “需要的时候给他们每人一把刀!”王泥鳅放下千里眼回头看了一眼排成队传递子窠箱的民兵。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对身边的士兵低声吩咐道。 刚才敌军中生的一幕王泥鳅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中蒙古鞑子用纵容士卒滥杀无辜来鼓舞士气同时也用这样的杀戮来维持军旅秩序。 王泥鳅这一哨守军是特别加强了十架子母炮和二十具小炮地混编大哨总兵力达到三百四十多人他的两个副手就是原子母炮队和小炮队的哨长。 整顿了骑队秩序后地蒙古军。迅退出了子母炮射程之外。骑兵在百夫长、牌子头等低级将领、兵头地安排下。分散成几百组十人规模地小队。稀疏地队型使士兵地人数显得更多。阵容也更庞大。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金盔金甲地将领策马在阵前来回跑动。边跑。边用蒙古话大声说着些什么。镇定下来地鞑子兵。则以嚎叫声相答。金甲将领每喊一句。他们就长嚎一声。 “呜……啊……”号角声夹着长嚎。不断地卷过原野。仿佛一群恶狼看到月光般。苍凉中。透着嗜血地残忍。 “那厮在鼓动鞑子兵。大概说地是……杀光男人。烧光房子。攻进城后几天不封刀地话!”一个曾经做过蒙古人奴隶地士兵挪到王泥鳅身边。低声耳语道。 王泥鳅地瞳孔猛然收缩。眼里跳出了重重火焰。强压住内心地愤怒。他对士兵说道:“这位兄弟。你能不能把刚才地话。大声向所有人重复一遍!” “行。属下遵命!”士兵微笑了一下。站到炮弹箱子上。双手拢在嘴巴前大声说道:“兄弟我被蒙古人捉去做过他们地奴隶。那个蒙古鞑子地将军在鼓动他们地兵卒。他讲那几话地意思是。进了城后杀光男人、抢光财物粮食、烧光全部房子、强暴所有大小女人……” “呜……啊……”上蒙古兵的呐喊恰巧响了起来一瞬间城头被怒火点燃。 几千蒙古铁骑分成很稀疏的五六股如同风一样卷过原野。 城头上炮弹呼啸着飞起拖着长长的烟尾砸进蒙古军当中把骑兵和战马一并掀翻。弹坑附近血肉和碎甲散了满地。周围的骑兵却看都不看头贴着马颈屁股从马鞍上翘起手中的弓弦不停地敲打着马背。 被逼到极限的战马奋力急奔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只知道向前不顾一切地不断地向前。 无数牛角号在鞑子骑兵队伍中不住吹响想要压过炮弹炸裂地轰鸣意图淹没受伤者的哀嚎与呻吟。 “注意距离注意距离!”指挥子母炮射地哨副在城头不停地跑动提醒麾下的炮手注意炮弹的落地点。对付分得极散且又高移动的目标炮手们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量把几门炮的力量集中起来在敌军中制造死亡地带。然而在炮弹射击的间歇死亡地段被骑兵快穿越转眼间敌军已经冲到一百五十步之内进入了子母炮的射击死角。 子母炮打不到的鞑子兵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逃过其他远射兵器火铳、钢弩在两百步内同样是要命的东西。 这不王泥鳅的吼声适时响起:“火铳手、钢弩兵射击瞄准敌人的马打。” “所有的子母炮不要停继续向后面的鞑子兵射击。”哨副听见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喊咸腥的味道在嗓子里泛了上来。相比起以前的几次作战这次敌军的战术灵活得多对火炮的弱点理解也清楚得多了。显然蒙古鞑子这一路打过来也吸取了一些教训学会了一些避免被火炮大量杀伤的战术。 “小炮手准备小炮手准备点火射!”小炮的指挥不失时机地令“嗵嗵嗵”的小炮轻微射声也在鞑兵冲到一百二十步时响起。又是二十枚带烟的有翼子窠出“呜呜”的啸叫声升空到达顶点后扭头往掉落。这些子窠的准头和威力都并不怎么样有些落到蒙古骑兵丛中炸翻匹把两匹战马有些则打在现队蒙古兵间的空地上只炸出一团不大的泥尘效果相当不理想。只不过小炮的射度极快可以在两三息的时间后就再次炮以子窠的数量来弥补它们的不足。 十门架在城头的子母炮虽然每隔二三十息才能喷射一次死亡之焰但基本上每一炮下去都能轰到两三匹战马。而未受炮弹波及的蒙古兵如同了疯般毫无畏惧只顾向城墙靠近拼命靠近。 “火铳手继续射击钢弩兵准备雷火箭!”王泥鳅大声喊传令兵高高举起一面红色令旗。 还没等他下令射击那当过奴隶的士卒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冲他大声喊道“哨长这样不行的要让大家趴下趴到城垛后避箭!” “全体趴到城垛后分出人手举盾掩护其他人继续射击!”王泥鳅从善如流立刻改变命令这时的他对这个小兵已经高看了几分:是个打仗的人材呀。 天空中响起细细的风声一片黑压压的云坠了下来惨叫声是子母炮队、小炮队的炮手出的。 蒙古兵的弓箭射程也能达到百多步所以会迟迟不予反击原来是专冲他们认为威胁最大火炮来的。城头的几位哨长不得不承认蒙古兵的战术相当有效只这一下就让城头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炮手子母炮、小炮的火力一下子弱了下来连弩兵和火铳手的射击也大受影响。 “该死!”王泥鳅恨恨地一拳击在垛口口上这时他才现自己在守城方面没有一点经验对于如何保护自己消灭敌人还有太多不足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自己才三百多战士啊被鞑子一下就打掉上百人接下去叫他怎么打仗弄不好最先失守的城墙就是自己负责防御的南城?!愤怒的王泥鳅正想站起来下令猛地身体一紧已经被人抱住往地下摔原来是那士兵伸出手用力将他扳倒。 第二波黑色的羽箭落到城头跳起迸出蓝色的火花。王泥鳅眼看着十多个躲避不及的战士及民兵们接二连三倒在了箭雨下眼睛像要冒火似的通红。 鲜红的血顺着城墙的砖石缝隙慢慢向一处低洼点汇聚渐渐流到一处成了一小道血流。 几名战士冒死冲上用盾牌将王泥鳅和那位士兵护住。 羽箭打在盾牌上啪啪做响。王泥鳅接过一张巨盾护住自己和士兵。这时他才看到红色的血顺着扳倒自己士兵的背流了满腿。 “兄弟!”王泥鳅的嗓子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背上绑了块木板把箭挡了一下射入不深箭镞上又没毒没事的。哨长不能让鞑子这样肆无忌惮的驰射了最好马上组织反击蒙古人打仗这是头一招!”士兵笑着对王泥鳅说话反手拔下背部的箭知丢弃脸上的表情却在不经意间透出几分豪气来。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三) “来人来人把这位兄弟护送下去!”王泥鳅大声命令道目光透过盾牌缝隙向城外扫去看到一个个疾驰而来的蒙古骑兵在城下转了个直角弯接着战马转身的瞬间弯弓搭箭。 “不用这样的轻伤根本没事。”士兵拒绝了王泥鳅的好意推开要来架他的战友。 蒙古人扬名天下的驰射术这样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不是在攻城而纯粹是为了立威他们要以此来吓倒城里的军民好让对方失去斗志乖乖的将金珠财物子女双手奉上。 王泥鳅想明白了这一点心中大恨:就是这样的鬼蜮伎俩就让多少懦弱的人成为鞑子的刀下之鬼让多少堂堂的汉人成了生番野人任意欺凌盘剥的奴隶。 王泥鳅推开盾牌滚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城垛下从一个阵亡的战士怀中抓起带血的钢弩拉开弦装入雷火箭眼睛四下一扫捡起保火铁管倒出内里的大香将火头凑过去点燃引线看看引线烧得只剩下几分长了狠狠地扣下扳机骂道:“狗东西去死吧!” 雷火箭拖着一缕白烟飞出十多丈到了一个鞑子骑手的头顶上“轰”一声当空炸裂将他连人带马炸成了黑炭。 “有盾牌的负责掩护钢弩手装雷火箭射击目标敌人头顶!”哨副的声音很及时地从城墙某处沙哑地响起紧接着三十多支大头箭从城头各处飞出有三分之一左右是在鞑子骑兵的头顶当空炸落。 攻击得手的蒙古骑兵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慌慌张张地射出羽箭打马向远方跑去。前几批已经奔远又兜转回来的骑兵也放慢了度徘徊打圈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向前。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在远处响起远在三里外的一面羊毛大纛下有个鞑子将军打扮的人亲自吹动牛角。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看鞑子骑兵的动作鞑子将军似乎是出继续进攻的命令。 城里响起的鼓声连绵不绝。应该是裨将大人在击鼓动员了。鼓声如同火焰般点燃城头战士们地斗志也激励起民兵胜利的信心。 城外远处地骑兵兜转回来继续向城头射击驰近处的骑兵抖擞精神把利箭冰雹般砸向城头。 数千骑兵连绵不绝地朝城头射出箭矢。城墙上碎石飞溅。箭镞和石头、砖块碰出地火花星星点点。在薄暮下显得分外绚丽。 一支又一支雷火箭射了下来。爆出一朵又一朵烟花。一粒又一粒看不见地子弹打出。在人和马地身体上上开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一个又一个蒙古骑手冲上去。用羽箭在城头上、护城河边给攻守双方制造伤员和尸体。 暮色渐深。天幕越来越暗。远处传来了另外一种声调地“呜嘟嘟”号角声。蒙古骑兵勒停战马出连声呼啸应和。缓缓转身离去。快到城下地蒙古兵慌里慌张胡乱射出手里地箭矢。然后掉转马头亡命而逃。片刻间就退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地上千具尸体和人马将死地哀鸣低嚎。 此后地连续三天。蒙古鞑子没有再对沛县进行攻击。只是在城外西、北两面没来得及拆毁地乡村集镇间游走。这下。很多不听劝告。或者舍不得自己穷家破烂而留在城外村镇里地民户遭大殃了。 从城头上看到蒙古鞑子在四乡烧杀抢掠、掳人为奴地情景。人们就可以清楚地知道。京东制武军和官府地人说得没错:蒙古鞑子与从前没开化地生契丹、生女真一样。是不知廉耻地生番野人、杂种。 有知道蒙古人习俗地人说蒙古鞑子的男人可以占有死去男人的女人甚至有做子孙地可以在长辈死后收父、祖的妻妾为妻妾这就是他们不知廉耻的确证。更有人说这些化外野人全是些除了放牧牛羊等轻松活计外不肯出力劳作兼且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闲汉一旦吃完了能够饱肚的东西便会起坏心行抢打劫。他们打劫的对象不分种族。不论高低贵贱只要能得到钱财、食物、子女金帛就会动手。这些化外野人特别喜欢对勤劳地农耕汉人下手。故而才会屡屡侵入富庶的中原大地。而且生番们一经动手抢劫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凶兽就像喜好吃人肉喝人血连骨头也能嚼烂吞下肚去的恶狼。 所有这些很多都是蒙古鞑子自己说的生番野人们自鸣得意地四处吹嘘说自己是“苍狼的子孙”又说他们的祖上是(苍)狼和(白)鹿的儿子。这不是他们自己承认了他们连纯种的狼都不是就是些杂种狼地后代了么?难怪! 八月初十挟带铺天盖地烟火尘土而来地鞑子步军赶到数刻时辰内就把嘉祥、沛县两城围住乌烟瘴气冲天而起形成了看不到边的黑云把两城地西南北三面都遮掩得不见天日。(今山东济宁市)山东根据地新置的西南镇守司衙门。 进过早食后已经升任为护卫队副统制的张全忠什么话都没交代就一声不响的把自己关在节堂的舆图房内。这样的情况让他的亲卫和手下的将军们大惑不解不知道这位陈大帅专门指定的西南五州镇守使是什么意思。这里所指的根据地西南五州是指大河北岸的邳州、徐州、滕州、济州和单州。大家都知道镇守司衙门十几天前接到安抚使衙门的军令要求镇守使尽可能将大河以北、南清河以西的民户丁口往南清以东迁徙并务必率军将蒙古兵阻挡在南清河以西。安抚使衙门的这道命令也即是表明除南清河以东的地境外其他属地的城池村镇都可以放弃只要守住南清河就可以了。 不过安抚副使沈念宗大人还另有一封信给张全忠具体内容别人不知道但见到张副统制看完信后的凝重脸色便明白信里说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眼睛盯在刚做好不久的西南五州的实物舆图沙盘上张全忠绕着圈不住走心念也不停的转动。 沈念宗给张全忠的信中已经明确告诉他局主林强云于四月杪在常州失踪陈(君华)大帅也在得知局主失踪的消息后率一部军旅西去利州路寻蒙古鞑子的晦气。借口当然是蒙古四王爷拖雷派细作、喇嘛暗算局主而去报仇实际目的则是要牵制、消耗鞑子的主力蒙古骑兵为保存金国残余出些力。因此根据地目前在边境地区的所有生的战事都只能依靠各地的镇守使自己依情势相机而为。当然各地所需的军械兵器根据地还是会源源不断的给予补充各地镇守使如果需要援兵安抚使衙门也会相度情势陆续派出。 局主失踪这事张全忠早在五月就听到传闻了此刻得到沈副安全的证实心里还是禁不住“咯登”一下。这件事太大了大得令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全忠很明白林强云虽然年轻成天笑呵呵的像个和事佬但知情的根据地中、高层没有人会不清楚他才是根据地的灵魂。如果没有林强云的掌控协调根据地可能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时间一长那就会…… 林强云不在的时间长了根据地会生什么事张全忠不敢去想也不愿去费那心思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副统制所能左右的他也没这样的能耐。还是让两位安抚使和陈(君华)大帅去伤脑筋头痛吧自己只要想出办法怎么打好仗将蒙古鞑子阻挡在南清河就是。 依据各路探子、细作传来的消息目前就是张全忠这里的西南五州情况最为严重。蒙古东路灭金的三十万大军一路顺北清河南下进入东平府后避开梁山泊一带的沼泽地绕道阳谷插过大名府拐到曹州。可能是没有得到足够的粮食供应数十万大军食用蒙古军占据了护卫队还没来得及接收的济阴、定陶两县后分出少量部队渡河占据东明县其二十余万的主力大军则有向东面的单州成武县进军的趋势。 张全忠把一个细小的木箭放到成武县“哼”了一声自语道:“好个鞑子斡陈那颜好气魄竟然以二十多万大军向我施压。果然不出某所料观其兵锋势头似乎大有夺我西南五州之意呐亏得我们早有准备。” 今年河北、山东四路和南京路东部遭受大范围的旱灾只有山东东路和山东西路部分州县因有根据地官府帮助打出深井汲水浇田方才保住较好的收成这消息早已经传遍周围诸路了。所以张全忠估计鞑子兵把进攻的目标定在山东绝不会是因粮而就食那么简单他们肯定还想要从根据地里抢掠到足够的军粮和奴隶。他心下认定蒙古鞑子可能在五州之地攻略得手抢掠到足够的军粮、奴隶之后还会向北回击北清河南岸地区兜一个圈再向根据地腹地攻击。这样鞑子就能达到消灭根据地有生力量免除后顾之忧以保证灭金战事顺利进行的战略目的。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四) 张全忠升任副统制后已属护卫队中的高级将领能与闻根据地部分方针大计。所以他知道局主前段时间设定的对外总战略主要是南面交好赵宋西方联金抗蒙北去打击鞑子海上扩大贸易。既可在宋、金、蒙三方争战的夹缝中休养生息又能够慢慢展壮大积蓄力量以图后事。 现在张全忠手中能动用的兵力包括护卫队、守备队一起算上总共有三十个军共三万七千余人。除去分守各城的守备军以外真正能上前线作战的实际上仅二十个军两万六千五百人左右的护卫队。这二十个军里有两个战车军的二百驾铁甲战车还有一个炮队军的一百六十架子母炮但要守住全部五个州的地面抗击二三十万鞑子兵的全面进攻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安抚使衙门的命令中说南清河有上百艘防沙平底海鹘战船可以听从调派参与作战但水战队除了能封锁河道对河岸上两里范围内以子母炮杀伤敌人外是不可能上岸陆战的。没办法上岸陆战的水战队就算再多又有什么用打仗还得靠自己这二十军的人马啊。 嗯近百艘战船的七八百架子母炮能听自己的命令必须好好的利用除了封锁河道助守城池外肯定还能起到其他作用只是自己一时没想到罢了。“死守疆域?!不死守死守分兵守在各个城池内等别人来攻打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唉我们的兵太少了再有十个军一万多人的话哼哼。蒙古鞑子……”张全忠苦苦思索了半天以现有的这一点点兵力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即使如此。张全忠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高喊着告诉自己:“如果能在这五州地域上给蒙古军重创让他们退回河北路去将会对保住金国的部分元气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最起码能让金国集中南京路的全部力量进行抵抗消耗掉蒙古军很多精锐骑兵。” 越想越是头大张全忠恨声骂道:“他奶奶地只要安抚使衙门能照准我的请求。经西南镇守司派上几个军援兵他们的作战主力能去掉三成再拖上个一年两载地到时候看鞑子能耐我根据地何! 早在六月中在得到蒙古军曾试图渡北清河进犯根据地消息的第一时间张全忠就已经出命令西南镇守使衙门所辖五个州地境除县城外放弃南清河以西的全部乡镇村庄进行坚壁清野。各地须动员所有愿意听从劝告的民户连人并粮食一起暂时迁往南清河以东避免被战火殃及遭受重大损失。 安抚使衙门弃地保人。固守南清河的命令到得正好张全忠火急下令南清河以西的所有州县镇村实行坚壁清野。为了保险起见张全忠又派快马通知成武、单父最接近蒙古军的两县守军。动员、保护民众撤往根据地。同时派兵做出朝沛县运送大批粮草囤积地假象迷惑、吸引蒙古兵把主要力量集中到沛县。 张全忠认为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能够尽最大的可能把人口、粮食转移到南清河北蒙古军来了后除非攻破各地的县城。否则任他们怎么抢劫都不能从自己的土地上得到多少食物、人力的补充。 “若是仗打得好了说不定还可以俘获一些蒙古人的奴隶汉军用于充实劳改队。唔如果有个三四万人加进去应该可以解决各地修路苦力不足的部分问题了吧。”张全忠的思绪不知不觉转到了不相干的地方脑子里浮起那几个“马路曹”文官愁眉苦脸地可怜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晃晃脑袋把那些文官的影子赶走张全忠的眼睛又盯到沙盘。伸手虚虚比划一面自语道:“沛县城南与城西一马平川。是骑兵作战地大好战场呐只要鞑子们到了这里……” “禀报将军。战车十一军地罗家旺将军求见。” “战车十一军?哪个……咦。罗家旺将军。他不是在济南府一带地北清河巡边么。怎么来这里了?”门外地报告让张全忠一怔。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大喜。走出图舆房到节堂案后坐下。连声道:“哈哈。好。好。他来这里就最好了。快请。快请罗将军进来述话。” “战车十一军准备将罗家旺。奉王副统制之命前来向西南镇守使报备。”很精神地一个年轻将军大声报名行礼。严肃地样子让张全忠有点好笑。 张全忠知道罗家旺是局主地同乡。去年初认识这位年轻人地时候。他还只是亲卫队地什长。没想到才过去一年多。现时已成为根据地统领一个战车军一百辆铁甲车地准备将军了。 张全忠回礼后问道:“罗将军辛苦了。且请坐下说话。对了。王宝那厮升官当副统制了。是不是上头又运来大批铁甲车扩军之故?” “禀镇守使。自六月蒙古兵突袭攻占滨、棣两州及济南府一半之地。又数次强渡清河意欲进犯我根据地内腹要害。虽说被水战队屡屡打得狼狈而逃。但张(国明)、沈(念宗)两位阃帅认为。以鞑子地凶残本性不会就此甘心。此后必定要谋求报复。故而将新制成地七百辆战车全都运抵济南府。并升王将军为战车队副统制。令我们从护卫队各军中遴选士卒。尽快编练成军。”罗家旺说到这里兴奋起来。脸红红地双眼射出炯炯精光:“末将便是因此升迁为将得以率一个战车军。这次王副统制接获安抚使衙门军令。要调一个战车军到西南五州增援。故而派末将率军前来听候调遣。” 张全忠沉吟道:“你来了也好加上我这里原有的两个战车军那就共有三百辆铁甲车了。不过要对付四万多鞑子骑兵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万五千余探马赤狼白军精锐恐怕还是不够。” 罗家旺很不忠厚地哂笑了一下见张全忠眼睛看向自己连忙装出一副严肃地样子:“嘻嘻呃……镇守使以为我们需要多少铁甲车配合方能与蒙古鞑子一战呢?” 张全忠看那罗家旺地神情诡异忽然心头一动:“莫不是这小子靠着与局主的关系另有什么办法弄到更多地铁甲战车?”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罗家旺一眼迈步往舆图房走一面颇有深意的说道:“罗将军跟我来看看这里的舆图就知道需要多少铁甲车配合作战了。” 半个时辰后副统制和准备将从舆图房出来时两人都眯着眼笑得像对寻到鸡窝的狐狸丝毫不顾形象当着节堂门外卫兵的面互相在对方胸膛上擂了一拳又拥抱在一起而后各自若无其事一人走去坐到胡案后一个则把地板踩得“咚咚”响的冲出衙门去了。特薛禅本姓孛思忽儿属弘吉剌部世居朔漠。特薛禅原来的名字叫“特”因为跟随成吉思可汗起兵四方征战杀戮有功被赐名为“薛禅”这家伙又不肯将本名去掉所以就把两个名字连在一起称为“特薛禅”。 特薛禅的女儿孛儿帖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许给只有九岁的铁木真作妻子当时铁木真的父亲也该还以一匹马作为定礼并把小铁木真留在弘吉剌部作女婿。孛儿帖后来为铁木真生下了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与拖雷四个儿子。 成吉思汗对跟随自己长年在外征战的妻弟按陈十分喜欢、爱护加上按陈在东征西讨中参与了三十二次大战特别是在平西夏断潼关道夺取回纥寻斯干城等战役中都立了大功。所以在丁亥年(1227)成吉思可汗临死前赐封按陈“国舅那颜”称号、权河西王领有原西夏弱水、黑河以西包括合罗川、肃州、瓜州、沙州的大片地域为国。 窝阔台登上大汗之位后因为母亲的关系与父亲铁木真一样也很是关照母舅一家。诸事方毕就立即赐封小舅子斡陈和按陈同样的“国舅那颜”称号权万户袭领其父亲特薛禅、及兄长按陈那颜留在弘吉剌故地的旧部军队共六个提控两万五千兵马。实际上刚刚被推举为大可汗汗位还并不稳固的窝阔台之所以这样迫不及待的赐封小舅子斡陈是他倚为谋主的耶律楚材出的主意有让他扶值亲信巩固汗位的打算。窝阔台知道他没有铁木真那样崇高的权威大汗权位并不牢固也没有制度上的保证必须采取多方面的措施以加强权力。 成吉思大汗死后蒙古国汗位虽然根据铁木真的遗嘱将由第三个儿子窝阔台继承。但依照惯例新可汗必须由经过宗亲、贵戚与勋臣参加的忽里台(聚会)推选可汗与臣属各自宣誓盟约后才能算是正式即位行使可汗大权。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五) 蒙古族内部并不安稳偌大帝国基石还不很牢固的情况在铁木真生前确定自己将继承汗位时窝阔台就已经知道了一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后来由拖雷全力推拥耶律楚材设定礼仪并说动察合台领头表示臣服窝阔台终于毫无惊险地登上大可汗之位。 刚刚成为大汗的窝阔台马上从父亲留给他的臣属口中了解到他接手的蒙古帝国忧患并不是他过去知道的那么简单而是相当严重。 窝阔台原以为自己的三个兄弟会是汗位的最大威胁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铁木真正妻孛儿帖所生的四个儿子全都是很出色的军事指挥官也是铁木真之后大可汗的后备继位者。铁木真以前曾给四兄弟各选了一项职务作为他们能力的考察:长子术赤执掌很受蒙古族人重视的游乐狩猎;次子察合台执掌实施札撒、律法并对违法者的惩外;三子窝阔台负责所有需要心智、谋略的大事并治理蒙古帝国的朝政;小儿子拖雷则以军队的组织指挥以及兵马的武器护具装备。 术赤是孛儿帖被篾儿乞部掳走后送回给铁木真的路上生下的孩子他的血统流言籍籍。察合台性情暴躁与术赤的关系十分紧张这就使得铁木真对汗位将传给谁很是犹豫。 在铁木真西征过程中术赤曾在攻克玉龙杰赤后就擅自将军队撤回自己的辎重驻地。癸未年西征回归途中铁木真召诸子来见而术赤称病不至只是遵从父命驱赶野兽至指定地点以供围攻猎并奉献战马二万匹。这时候有传言说术赤心存叛意铁木真甚至准备率军亲征讨伐。如果不是术赤的死讯刚巧传到。说不定术赤这一支已经被吞并掉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继承了术赤兀鲁思的拔都是对窝阔台汗位的最大威胁之一。 察合台虽然在窝阔台登位时。同意了耶律楚材新制定的跪拜礼并率皇族、臣僚对大汗下跪参拜谁也不敢保证这位脾气暴躁的二王爷以后会不会有上位的心思。 四王爷拖雷窝阔台相信他不会也不想谋求汗位但他地妻子唆鲁和帖尼可不是什么良善的女人心狠手辣的名声传遍了大斡耳朵。传遍了整个蒙古帝国。这样地女人在拖雷还在时不会有什么事一旦没有了拖雷的镇压难保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窝阔台没想到的是他还有几个叔叔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特别是合撒儿对铁木真有极大的仇恨。原因是铁木真对合撒儿素怀疑忌后来又听信了已被秘密处决的帖卜腾格理馋言将合撒儿拘捕。铁木真被母亲诃额仑斥骂后放了弟弟但还是褫夺了合撒儿的部民只给他留下仅够生存地一千四百户。 另外。最早跟随铁木真父亲也该的晃合台部铁木真妹夫兼女婿孛秃以的亦乞列思部汪古部以及森林里的百姓各部。都有不安稳的迹象。 因此。窝阔台必须安抚内部各方势力。最好地解决办法是增加各部贵族地财富。让他们有更好地享受。到这些贵族变成过去地契丹人、女真人那样消磨了勇力与狼性地时候。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了。 耶律楚材也对窝阔台提出很多好地建议。其中有一件事大可汗很满意。那就是继续对外进行征服与扩张。在战争中培养亲信壮大自己。削减其他有威胁势力地有生力量。将掳掠来地财富奴隶一部分用于安抚各部族地贵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一部分留下扩充大可汗掌握地实力。而且对外征服、扩张必须在所有内部矛盾暴之前尽快进行。 窝阔台认真考虑了一下。极西之地太远。要去征伐一下子来不及准备。那么。最近、最好地目标就是契丹人和赵宋汉人地死仇大敌。现在已经只剩下南京路及其西面地几个路份。龟缩在一隅苟延残喘地女真金国了。 因此。从窝阔台坐上大可汗宝座地第一件事。就是谋划灭金。经过将近两年地准备。总算开始了实际行动。 斡陈那颜对大蒙古国内部地这些事全都心知肚明。他不担心也没有必要担心。所有地一切都会有大汗和他地谋士们去解决。 斡陈那颜自小就喜好骑射武功和兵法战略。从稍稍懂事地八岁开始。他便搜寻能够找到地老骑士。向他们询问、请教过去参与每一场战斗地情况。并要他挑选出来地汉奴儒生详细记录。然后对照着汉人地兵书战策进行细细地揣摩。经过十年时间地磨练、学习。斡陈那颜自认为他地武功谋略大成。已经可以统率几十万大军进行对外征战建功立业了。 细心揣摩过太祖皇帝成吉思汗西征灭国四十的征伐更细致的研究过蒙古军打入中原每一场战斗对此次灭金战争的胜负他心中有数。 此时的斡陈那颜还很年轻今年只有十八岁但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充满对外掠夺的狼血骨子里生长的是残忍嗜杀的狼性对毫不费力就得到什么国舅、那颜的尊贵称号很是不屑。狼的子孙崇尚勇武这样才能承担起对内压制不服统率部民保证部落的安全对外则可以掠夺更多财物比别人过得更好的双重职责。所以斡陈那颜这次必须要在灭金的战争中打出自己的威风攻城夺地立下大功使自己能真正配得上国舅和那颜这样的尊贵称号。为此他甚至不惜去恳求比他大了四十多岁的姐姐光献皇太后孛儿台请她代为向大汗窝阔台说项让自己统领一路南下灭金大军结果当然是如愿以偿。 斡陈那颜的老外甥大汗窝阔台定下的灭金大计原本是准备两路南下:左路大军窝阔台自领攻河东路渡河直插金国腹心;右路由四王爷拖雷统军反攻金朝的西南庆原、风翔、京兆再东进。但后来却改成了三路灭金之策增加由斡陈那颜率领的东路军窝阔台给这位小母舅的任务是由山东路南下假道赵宋的淮南迂回攻击南京路以牵制金国的兵力。 十八岁又从未打过大仗的斡陈那颜要独自统率数十万大军征伐不说其他王爷、老将不看好就连颁下了诏旨的窝阔台自己也不相信他这位小母舅能够在征战中会有多大的建树。只不过四万精骑都是他自家的私兵调配给这位年轻人的除了几万契丹军外其他全都是死多少都无关紧要的蒙古汉军和奴隶汉军。因此窝阔台大可汗也安心得很他认为只要斡陈那颜在征战中不死并能保住带去的四万精锐蒙古骑兵再怎么坏的情况也可以积累指挥作战的经验。 斡陈那颜在得到率兵权时很清楚要灭亡金国是比对付西域那些国家难得多以蒙古国现时强大无比的实力还是很可能在几年内就可以做得到斡陈那颜完全有信心。 当然这是指在灭金的过程中没有意外生的情况下。本书转载bsp; 不过长生天这回不曾跟着蒙古人一起进入中原或者是只去大汗亲率的中路军还有四王爷的西路军那儿了。意外的情况竟然频频出现在他斡陈那颜率领的东路军上让这位年轻的蒙古统兵大帅憋屈得直想躲到没人的地方像过去小时候一样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去年蒙古军在凤翔、京兆一带打的大败仗斡陈那颜还在大斡耳朵没参与所以并不清楚女真人的厉害。今年窝阔台决定三路南征所有人都没对斡陈那颜的东路军抱什么希望故而也没人将实际的情况告诉他。 四月中南征路程最远的东路军先在西京路的蔚州誓师。随即斡陈那颜率自家的四万余精骑并大汗拨给他的五万契丹军以及几千驱赶数万头牛羊的蒙古牧人共十来万大军往东出。 五月上于到达山东西路的德州边境。去冬、今春蒙古大军与女真人在凤翔、京兆诸路大战被李全趁机抢去的德、棣、滨、博四州和济南府所有红袄贼闻风逃往北清河以南让斡陈那颜不损一兵一卒便轻易收回了大片牧地。不错就是牧地除一些没杀光的汉奴外一片没有多少人烟有好多城池可以让贵族们安住又平整水源又多草料长得幼嫩且快的非常适宜放牧牛羊马匹的上好牧地。 旗开得胜斡陈那颜很开心开心之后却现夺回的土地上没有得到多少粮食这让年轻的大帅有点头痛。 这时候有两个汉奴官儿来求见年轻的蒙古大帅说是有计策可以解决大军目前缺粮的困境。 一贯最看不起汉奴的斡陈那颜本来不想见这两个汉奴但在随军来的耶律楚材之子耶律铸劝告下斡陈那颜勉强接见了这两个汉奴。在见过了两个汉奴之后斡陈那颜才现大汗把这个人派到军作为自己的参军谋士实在是对南征有极大的帮助。这回听从耶律铸的话见两个汉奴真的是解决了眼下的大难题。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六) 田木西是原金国中都宛平县的司法参军李天翼则是中都大兴县司法参军两人都是在乙亥年也即是金朝的贞三年五月投入蒙古人的怀抱。(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两个汉奸在投了蒙古人之后十多六七年来都不得意直到去年底他们才被大汗窝阔台任命为济南征收课税使。可没想到今年初刚刚来到济南上任什么手脚都还没施展就有斡陈那颜大帅的二十万讨伐军大败他们两个只好逃出济南辗转回中都。 这次蒙古大军南征统兵大帅的名字令两个汉奸很奇怪也很糊涂因为这十余万蒙古、契丹军的主帅还是名叫斡陈那颜那么年初战殁的那个大帅斡陈那颜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奇怪也好糊涂也罢两位靠蒙古人丢下几根骨头活命并希望以此博得荣华富贵的汉奸还是要回去济南做他们的征收课税使。因此田木西、李天翼找到他们的一个熟人耶律铸求他帮忙向斡陈那颜提出随军到济南府上任的要求。 此时两个汉奸的门下走狗探知了蒙古军目前缺粮的困境李天冀那个名叫涂振的谋士又为他出了个极为歹毒的主意向斡陈那颜大帅献策:将新夺回土地上所有没逃掉的汉奴集中按过去的老规矩坑杀老弱剩下能跟上大军走动的驱赶到军中充作军粮。 这些个恶毒汉奸的计谋斡陈那颜按自己地方式施行了。年轻的鞑子大帅下令。斩杀所俘汉奴中的老幼去掉人皮腌起人肉为粮。而后以蒙古牧民为主心骨契丹军士卒做力筋选青壮汉奴当皮肉编为奴隶军。为了便于管带奴隶汉军斡陈那颜干脆把田木西、李天冀和他们的三十几个手下全部征用。将这些个走狗编入奴隶军中分别充当统帅、将军。 还别说光这一项组编就使斡陈那颜增加了十六万多的炮灰军队。让这开始吃人地狼崽子乐得合不拢嘴夸了好几句汉奸们是蒙古人的好狗。 至于其他男女汉奴女人分到蒙古、契丹各营充作士兵泄欲的下陈男地则赶去和牛羊军粮辎重一起将这些人留为可以随时宰杀充饥的两脚羊。 有了一帮汉奸狗头出主意斡陈那颜对这次南下绕道赵宋淮南攻金的征战更具信心。只须将一路经过处的所有汉奴都按田木西、李天翼两人所说的法子办打到南京路时自己麾下将会过百万大军了还怕不能在灭金的征战中立下大功么。 北清河有红袄贼的水军封锁。斡陈那颜连着几次渡河都没能成功。只好又依汉奸们的计策沿河而上寻找突破口。 就这样斡陈那颜率大军从山东西路往西一路盘剥掳掠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七月初头抢占了红袄贼没来得及派兵驻守地郓城、济阴、定陶三城。 至此斡陈那颜所部不但从二十五万猛增到三十六七万人马还在黄河上掳到两百多艘大船足够他地大军在半月之内渡河到达对岸。 人马越多。食物地需求也就越大。虽然二十多万奴隶汉军地生死与蒙古人无关。也并不放在斡陈那颜地心上。但消耗金兵地箭矢战力还是要靠奴隶军。 另外。红袄贼李全不灭。斡陈那颜也不放心。背后有那么一股实力相当不弱地隐患。不消除掉实是叫人寝食不安呐。 有此两点。斡陈那颜完全有充足地理由东向扑灭红袄贼这股野火。免得有点稍大地风就烧掉自家地草场。反正大汗相约在汴京会师之期是在明年春夏。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消灭李全之后再往攻南京路。 将大汗分给自己地一千怯薛军和全部契丹军派到河南。斡陈那颜于八月初十率军进迫到沛县城下。 斡陈那颜得到地探报说。沛县是个很小地县城。民户连这几天逃进去地不到一千五。丁口两万出头。守军也仅有区区两千五百人。但探子禀报说。这里地红袄贼不知是了什么癫。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往这小县城内运送了十三四万石粮食。把原官府所有地各个仓房都装得满满地。 斡陈那颜现在所缺地就是粮食。只要攻占了沛县。手里多出这十多万石粮。接下来地仗就好打了。哼。到时候。李全李铁枪就等着数十万奴隶汉军来喝你地血吃你地肉吧。 到时候整个山东两路就会成为我斡陈那颜为大汗夺取的第一块完整地牧场。 这块牧场可以像耶律楚材所说“留下汉人不杀可以让他们种田做工然后对他们抽税。估算每年能够收税五十万两银、八万匹绢、四十万石粟。这样就双杀光汉人而一无所得好得多了。”般的把汉儿当成会生出银子、绢帛和粟米的两脚牲畜。 或者如同别迭他们所讲把占得的地域里汉人全部杀光将中原的田地一律改成水草丰美的牧场以方便蒙古人放牧都由得大汗去做主。 当然斡陈那颜内心深处是比较倾向于赞同别迭主张的他认为只有杀戮的血腥与财富的掠夺才能体现狼的子孙天下无双的勇武和凶残坚忍。但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见识了各地汉奴的懦弱亲眼见到仅几百骑就能轻取一个数万人的城池甚至十数个蒙古兵就可以当着数千汉奴的面**他们的女人掳掠他们的财富任意屠杀而不敢有半点反抗的样子。斡陈那颜的心里渐渐转变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耶律楚材将汉奴当成会生出银子、绢帛和粟米的两脚牲畜来放牧的法子或许会对蒙古人更有利些。 斡陈那颜刚到看清沛县这么小的城池城墙高也仅丈五六不到两丈他很相信只要自己的马鞭一挥麾下大军四面同时强攻就可以在半天的时间内拿下。 再看到奴隶汉军全都朝沛县城西乎隆隆的走而城东却没有哪怕一队人去执行自己围城的命令斡陈那颜愤怒了。年轻的统兵大帅愤怒就会失去冷静没等先来了几天的部下禀报情况马上挥动马鞭前指脱口出命令:“传令探马赤青鹰铁骑抢占沛县城东。调军三千押解奴隶汉军涂振部到沛县东城立即向城头起强攻。” 弘吉剌部的探马赤军共有五部色鹰铁骑:白鹰铁骑、红鹰铁骑、青鹰铁骑、黄鹰铁骑、黑鹰铁骑。成吉思可汗给他们的每个色鹰铁骑定额为五千骑兵不能多也不能少战殁缺员即可从本部族的战士中遴选补足。 特薛禅自己留下了白鹰铁骑黑鹰铁骑则因为今年初被山东红袄贼打掉了大半现时还在弘吉剌部补充战士。所以这次南征灭金特薛禅交给儿子的军队是已经有相当名气的探马赤军红鹰、青鹰、黄鹰三部铁骑鞑子大帅强攻的命令一出“呜……嘟……呜嘟嘟……”的号角响起探马赤青鹰铁骑在他们的千夫长的率领下出“嗬……嗬……”的吼叫朝沛县城东冲去。 当青鹰铁骑冲到沛县城东那片只有百来丈宽的狭窄地段时泡水河里突然间冒出十多船海鹘战船顺河一线排开的战船五六十架子母炮出连续不断的“轰隆隆”雷鸣声把数不清的铁珠如同下雨般向蒙古骑兵泼去。三四分大的铁珠在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是人或马当着都能把身体射穿。一时间但见蒙古骑兵像被刈倒的牧草般一阵雷声响处就倒下一大片。 “长生天啊那是什么?!”骑马站在沛县城南一个高岗上的斡陈那颜惊得了好长时间的呆这会才灵魂入窍能够颤抖着叫出声来。 “天雷那是汉人道士所施的天雷。”一个从小跟着小主子的家生孛斡勒脸无人色的喃喃说道:“真的有天雷汉人真的有天雷呐。” 斡陈那颜扬鞭狠狠地抽下怒喝道:“天雷?!狗奴才你怎么知道汉人会有天雷的快说。” 孛斡勒不敢去擦脸上被鞭打出来的血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低头道:“黑鹰铁骑的阿图尔告诉过我山东的汉人学会了一种道法他们能用一种铁管施放可以杀死很多人的天雷。好多个月前黑鹰铁骑就是被汉人的这种天雷杀死了三千多只逃出了不到两千人回到我们弘吉剌部。” 孛斡勒一提到黑鹰铁骑斡陈那颜记起好像曾经有人对他说过汉人天雷的事可别人是怎么说的他完全没有什么印象。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让青鹰铁骑退回来最大限度的保住这些他斡陈那颜赖以建功立业的铁骑。 “快吹响退兵号叫青鹰铁骑退回来让他们立刻退回来!”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七) 青鹰铁骑遵照斡陈那颜的号令退应该说是逃了就算没有小家主大帅的命令青鹰铁骑的上位千夫长也会做主下令撤退。再不逃离汉人祭出天雷轰击范围的话家主交给他率领的五千铁骑就全完了。 即使这样欲哭无泪的上位千夫长略微清点了一下能够活着退回出地的青鹰铁骑也仅有四千余人。也就是说在不到一刻时辰内青鹰铁骑连敌人的面目也没看清楚就损失了近一千骑包括两个正宗的弘吉剌勇士千夫长。 远远看着沛县东城下一地的人马尸体还有从尸体上流出一道道、一滩滩红得妖艳的鲜血从来没有想到过蒙古人也会被屠杀的斡陈那颜这时候终于想起是谁说过汉人天雷的事了。 那是在斡陈那颜就要誓师南征的前一天父亲特薛禅特地从几百里外的大同府赶来除了带给儿子二十万支箭矢外就是专门告诫儿子要小心山东的汉人道士。因为有快马从山东来禀报过五千黑鹰铁骑被汉人的天雷杀得只剩下一半都不到。 特薛禅要儿子学会像耶律楚材一样善待所有的汉人以免日后会有大祸临身。特薛禅还很郑重的对斡陈那颜讲了自己对天下大势的分析认为全天下的任何人任何国家都能被英勇善战的蒙古勇士打败、征服。只有南方的赵宋汉人才是蒙古人无法征服的大敌除非长生天特别照顾让他们自己内乱、自相残杀蒙古人才有机会打败汉人。 当时斡陈那颜根本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里他认为黑鹰铁骑所以会打败仗不是因为汉人有天雷也不是黑鹰铁骑不勇敢不会打仗。而是冒了自己名字到山东清剿李全的阔阔思兄弟无能。 天雷草原大漠上也有过轰杀了人马牛羊的天雷。斡陈那颜去看过天雷作的现场天雷表现出来的威力的确是大得吓人被击中的东西都变成黑炭一样。 大萨满对斡陈那颜说过这是长生天对不敬天帝者地惩罚。 斡陈那颜从年老的大萨满嘴里知道天雷除了长生天外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就连他这位年纪最大、最通灵的大萨满也不能。所以。斡陈那颜也就没有理会父亲的告诫唯唯诺诺的应付过去了。 现在。斡陈那颜知道自己错了汉人竟然真的能使用天雷而且还是大批量不间断的使用。此刻斡陈那颜犹如盯上了羔羊地恶狼正在想着怎么吃下这道美味的兴头上却被牧羊人给了得意忘形地狼当头一棒。当然这一棒是李全所部红袄贼打的。为了沛县这只羊羔而打。 汉人红袄贼的这一棒子不但将斡陈那颜眼看端到面前的那碗奶茶给敲砸了还连带着把他的头也给敲得懵敲得他心痛如绞敲得他愤怒如狂。 心里疯地斡陈那颜很冷静地调动军队。红、青两色铁骑退离泡水河岸两里外戒备。一万蒙古骑兵分三拨列阵于沛县南西北三方。为奴隶汉军督战。下令田木西、李天冀率全部到达沛县地十万奴隶汉军。不计代价继续攻城。 城头上地天雷声和奴隶军地死伤惨重。让斡陈那颜地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只带了很少云梯、飞梯。没有其他攻城器械地军队。无论如何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克这个小城。因此。斡陈那颜接受了两个汉奸托部下千夫长所提地建议。同意让奴隶军分出部分人手去伐木。严令他们必须连夜造好攻城器械。 八月十一日。奴隶汉军在蒙古兵地驱赶下。再次对沛县起攻城。:bsp; 还是沛县南城。今天攻城地奴隶汉军头目是涂振地侄儿涂安远。他依照叔叔教给地办法。将所管奴隶军按百人一队分散成攻击阵列。打躬作揖地千恳万求。方取得蒙古、契丹百夫长们肯按自己所说地办法做。 此时。各个百人队走在正前方地奴隶高高举着大木盾。将飞来地流矢挡在盾牌外。盾牌兵后面紧跟着地是临时组成地弓箭手。他们边走边拉弓。慢吞吞地在蒙古、契丹兵头地皮鞭抽打、大声喝骂下抖抖索索地出齐射。 实际上。作为百夫长地蒙古、契丹人同样是战战兢兢。远远就让奴隶们射箭不过是为自己壮胆而已。无力地羽箭飞出二十多丈就摇摇晃晃掉下地。根本沾不到远在百丈外地城墙。连壮胆都办不到。 进入六十丈城上很微弱的反击开始时断时续的数分大铁珠冲开烟尘朝攻城军扑下打得粗制的木盾“嘭嘭”作响有些还撕裂木盾把躲身盾后地人击出血洞。 与弓箭手拉开十余步地距离是一辆辆高耸的攻城梯还有不少人抬着飞梯。推着云梯地奴隶们尽量靠近安放梯子的车厢以免成为城上箭手的目标。尽管他们小心谨慎还是有人在行进途中被流矢射杀死者的血涂在白惨惨的木茬边缘红得让人眼睛痛。 六架云梯、数十架飞梯之后是五辆由巨木牛筋铁钉绳索组合在一起的庞然大物。那是昨夜蒙古军的回回工匠组装起来的攻城利器可以把上百斤的石头射到一百五十步之外。这一路势如破竹般的攻打过来没有什么城池要强攻此物也从未装起过一次。现在面对沛县这个小城回回们准备用这堪与天雷较劲的利器出动他们要让守军吃些苦头了。 先去攻城的五千奴隶兵明知道是去送死但他们还是面无表情地在百夫长的战刀、皮鞭催迫下越走越快开始对沛县城南墙进行了疯狂攻击。到达城墙下时大约有两三成的奴隶兵倒在了前进的路上殷红的血在地上结了冰让后跟上来的人一步一滑。 但没被射死的蒙古、契丹百夫长们却没有放过这些奴隶到了城下立刻拳打脚踢挥鞭扬刀地逼迫奴隶兵架起云梯、立起飞梯驱赶他们往城上爬。 也许知道下面的都是被鞑子逼迫来的汉人城上的守军一直没对挤在城下的奴隶军动攻击甚至有人还大声叫喊:“城下的听好了是男人就把你们手上的棍棒朝鞑子的身上打死在我们自己汉人手下不如和鞑子拼命……呃……” 几个躲在奴隶群中的鞑子悄悄开弓引箭城上探出喊话的人被射中身子一个不稳翻出城外“嗵”一声摔到了城下。 直到这时候才有哀哭声在奴隶队伍中响起。:bsp; 城头上负责子母炮的哨副在云梯出现时阻止了炮手们瞄准打击:“小子们先用霰弹对人多处打只有杀的敌人多了才能减轻我们守城的压力。云梯?嘿就这区区六架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何况到了城下还得一会才能搭到城垛上人呢。现时让他们推过来吧越近我们越省子窠保证你们一炮就能将云梯打爆。记得了等一下云梯靠过来时叫我让老子打给你们这些小毛头看看手段。” 不一会六队推着云梯的奴隶像了癫似的猛然加绕过弓箭手和盾牌手直冲城墙须臾之间就把六架云梯推近到城墙边停下。 去梯刚刚停稳“轰、轰、轰”三声子母炮响三架云梯的顶上一截被子窠轰烂闷闷的号哭惨呼从炸坏的云梯车厢里传出。虽然这三架云梯还是挨在城墙上但顶上的机栝已经坏掉、绳索也被打断云梯内外的人只能跳着脚大呼小声却又毫无办法。 还有三架没受损的云梯靠到城墙几个满面大胡子的推车者迅拉开车厢下的机关另几个人则抽出几根削尖的木桩抡动大木锤从空隙中往地上打他们要云梯固定住。大胡子又呼喝了几声推车的那些人解开绕在一边的绳索“嗨哟、嗨哟”地拉动慢慢将箱座上可绕轴转的上半截木梯翻上去在人们惊诧的眼光下勾架在城垛上。 城头上有人高叫:“他娘的推云梯的这些人是混在汉人中的鞑子快打……” 那人的叫声方落又是“轰、轰、轰”三声子母炮响刚搭到城垛上的横梯被推了开去而且任凭他们怎么摆弄软塌塌的横梯就是不肯再抬起头。如此一来这三架刚把横梯搭到城垛上的云梯还是没能挥出丝毫作用就成了摆设。 石头、灰包先砸下城随即一个个尾巴上冒烟的大头箭也被丢了下来。不是那么响但绝对要人命的爆炸一迭连声的响起连绵不绝的哀哭声立马变成了惨呼号。 一个穿着奴隶破烂衣服的蒙古人“哇哇”狂叫了几声口噙短刀左手举着一面不大的盾牌右手和双脚交替配合敏捷如猿猴般的顺着飞梯迅往上爬。眼看这鞑子就要登上城头侧边有人探出身体用火铳指向他但听得“啪”一声脆响这个化装成汉人奴隶的蒙古鞑子仰身后倒叫着长长的惨号摇晃了好几下然后拖带他的两个同伴一起摔了下去。 另有几个蒙古兵立刻补充掉落者空下的位置对近在咫尺的羽箭和石块置若罔闻。 “呜呜……呜呜……呜呜……”角声连绵不绝似乎是看到蚁附攻城已经开始第二个第三个五千人的奴隶军又陆续出动了。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八) “上啊杀上去城里的金银财宝随便拿。”有汉奸大叫想以此来给奴隶们鼓劲没人理。 “上去杀啊打下城池女人让你们随便玩。”另有汉奸诱之以色还是没人响应。 “杀上去只要进得城去就能活命了城里红袄贼仓库藏有数不清的粮食可以让大家吃好几个月的饱饭!”不知道哪个汉奸躲在人丛中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这下立刻引了刚冲到城下的奴隶们如雷欢呼各条飞梯上瞬间附满了人。 城墙上石头、砖块、手抛大头箭如冰雹般下落不断将攀爬者击落将飞梯炸倒。乱箭、铁珠如风吹急雨一阵紧一阵缓地朝后续的奴隶军浇泼溅到人身上转换成流出红艳艳的鲜血。 奴隶汉军第四批五千人出动时又有十几座云梯推到城下它们像十几个会移动的白色蚂蚁窠无数人如同搬家的蚂蚁般排成十几条黑线从远方源源不断的跟随蚁窠涌进。 在子母炮的打击下还是有十座云梯被推到城下立定其中有不曾损坏的六座已经将横梯搭牢在城垛上。再被打坏了一座云梯后另外的五座云梯上有十多个蒙古鞑子冲过了横梯跳到了城头。 城头的守军马上围上来博杀但还是被蒙古兵牢牢地占据了两块地皮随着云梯上的蒙古兵越过越多这两处被占的地方越扩越大。 百多条还能使用的飞梯趁着部分守军忙于对付上了城的蒙古兵很快又立到城墙上攀附的奴隶军也开始往梯子上爬。 王泥鳅和一个哨副见情况紧急各带着十多名护卫队员分别冲向两处使用火铳的犀利和快射击很快将两个地方的战局稳住。火铳兵在民兵长枪手、刀牌手的配合下渐渐把连续不断跳到城头的鞑子越杀赵少。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慢慢将他们压回垛口边。 “杀!蒙古鞑子入了城谁也活不下去!”一个沙哑地声音从王泥鳅背后响起让他大吃一惊。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真装束的大汉带着数名壮士。各握着长柄板斧、屈刀(大刀)分开其他民兵朝蒙古兵冲去。这几个女真人锐不可挡冲杀片刻间将就这处垛口边十六七个苦苦支持的蒙古兵斩杀掉大半。 “杀啊把他们杀下去按蒙古鞑子的规矩打下城池后他们要屠城!”下一个瞬间王泥鳅扬手“砰”一声打出手铳里地子弹也大声高叫给民兵们说清利害。并且将这些话通过护卫队员们迅传达到城墙的每个角落。 被蒙古鞑子打得手忙脚乱、快要崩溃地本地民兵彻底被激怒了。他们顾不上屠城地传说是否真实。只记得城墙之内住着地都是自己地父老乡亲。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能容忍自己地亲人被蒙古鞑子屠戮。这些生番野想入城。除非整个沛县城中地男人全部死光。 有护卫队地钢弩、火铳。还有可以一能杀多人地子母炮、雷火箭。再加上民兵悍不畏死地短兵拼杀。百多条飞梯、六七架云梯被推离城墙。一番恶战下来。数量并不是很多假冒奴隶汉军地蒙古鞑子。终于被守军打退。数十个失去支援。在城头苦苦捱时间地蒙古兵被愤怒地民兵用叉杆直接推下了城墙。一名膀大腰圆地女真民兵举起长柄大斧。冲准最后一架勾在城头上地云梯用力猛劈。一斧。两斧。三斧。数支羽箭凌空飞至。将其射得像刺猬一般。性命垂危地持斧者再次举起胳膊。厉声怒吼。带血地斧刃在阳光下耀眼生寒。 血斧重重地落下。云梯终于脱离城墙。侧翻在地。四分五裂。持斧地女真大汉大笑几声。单手抱住城垛。低头而逝。城上城下地喊杀声猛然一滞。攻守双方地士卒同时举头。向勇者致以最高地敬意。然后。他们再度相对举起弓。举起刀。彼此之间地仇恨不共戴天。没有调和地可能。 第五波。也是涂安远地最后一批奴隶军。又一次冲到城墙下。 城头地守军已经没人去关顾敌人有多少云梯、飞梯。只知道拼命地博杀。 一个壮健地女人端了一盆滚烫地水。冲到垛口边往飞梯上浇。六七个飞梯上地奴隶汉军大声惨叫倒摔下去。 原先躲得远远的蒙古骑兵这时也在号角的指挥下冲近城墙一边来回奔驰一面向城头射箭。还有一架没被完全打散的石机回回在几个大胡子的指挥下也开始向城头射磨盘般大的石头。 城头上地防守者中箭惨叫掉落与飞梯上地伤者同时扑向地面。冰冷的大地敞开怀抱接纳了他们无论你是被强迫来攻杀同族还是为了自保而对同胞挥刀地本地汉人。 时不时飞来的一个大石有个把落到城墙内也有个把会落到城墙上把当着的人砸成一块肉饼更有块把能将砖砌的垛口轰塌。 城墙脚下尸体堆起数尺已经被杀戮刺激得“嗷嗷”叫的奴隶军浑然不管倒地的是尸体还是没死的同伴红着眼一步一滑地踩着血浆踏在人体上往登上飞梯朝城头攀爬。 城头上的守军在蒙古兵不分敌我的攒射下人数越来越少爬上城头的奴隶军则越来越多。眼看南城墙有好几段数丈经至十来丈的被奴隶军挤满偷偷混在奴隶军中的几百蒙古兵又开始往城上爬。 这次任是数十个女真大汉如何奋不顾身的拼杀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把城头的失地夺回来了。而几十个女真人在这样的战斗中慢慢消耗得只剩下三十来个。 原本就在南城墙上的护卫队连炮手在内只有不到五百人这时候也是死伤惨重。一百余名子母炮手和小炮手仍然拼命射已经不多的子窠以图拦截敌人的后续部队并对蒙古骑兵进行压制。连支援上来的两哨二百多人的护卫队算上还能射击的钢弩兵、火铳兵也仅余一百六十余名不但个个受了箭伤他们的子弹和无羽箭、钢针及雷火箭也即将用完了。 沛县的民兵们高呼死战不退护卫队不多的援兵来到南城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好在奴隶军的战力低下上了城后只是机械的挥动手中的缺刀、木棍抵挡除被人往前推挤不得不挪前一两步没有几个奴隶军会主动对守军进行攻击性的肉博。 但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多久随着爬上城头的蒙古兵渐多攻城方占据的城墙渐渐扩大。 “我们的人太少就算有小炮、子母炮也还是挡不住啊。唉!”王泥鳅看了城下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人群一眼把最后一粒子弹塞进手铳的枪管里叹了口气拔出腰刀奋然把一歌的词狂吼出来:“死战!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杀啊!” 王泥鳅右手挥刀前扑斩掉一个蒙古鞑子的头颅左手扣下短铳扳机将一个向护卫队战士扬刀欲砍的鞑子打爆了眼同时耳朵里传来“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左手臂一震王泥鳅没管掉下地的手铳侧身一个弓箭步往左前方踏出闪开一柄劈来的弯刀右手的刀顺势一个横拉破开一个蒙古兵的肚子。再抢前一步挤入两个鞑子间头朝右狠狠地撞向一个蒙古兵的脑袋右手刀往左捅入鞑子兵的腰间并绞了一下。 一头一脸是血的王泥鳅连杀四个蒙古兵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面对他的十来个奴隶汉军吓得拼命朝后退。 “杀先诛杀蒙古鞑子再把这些汉奸败类赶下城去!”王泥鳅冰凉的右腿股有温温的液体流下他强忍着痛疼撇了战抖着后退的奴隶军一眼向附近的护卫队员出新的命令。 “我们不是汉奸是被鞑子逼的。”奴隶军中有人不服气地大叫。 “不是汉奸那就杀了这些鞑子你们还还等什么!”王泥鳅怒喝。 “乡亲们这位将军说得对大家杀鞑子为我们的妻儿老小报仇啊!”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猛地排众而出冲到一个与护卫队战士对抗的蒙古兵背后将长长的尖木棍狠命刺了过去。 “啊!”蒙古兵惨叫中回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高瘦汉子双腿一软跪下再前扑于地不住抽搐。 “杀杀鞑子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杀鞑子为我娘报仇!” 有人带头怎么都是死的奴隶们动手了他们用手上的尖木棍不住扎刺抡动大木棒没头没脑的乱打。 “不做鞑子的奴隶报仇!” “杀!奴隶们动手杀鞑子为妻儿老小报仇!” 奴隶军的奴吼声渐传渐远声浪一波波从这段城墙上往两边飞快地扩散开去。 蒙古兵穿上奴隶的破衣远了确实是看不清但走得稍近就很容易辨认何况是这些对他们恨之入骨的奴隶军。不消多久爬到城头的蒙古兵没等护卫队和民兵们继续动手就被反戈一击的奴隶军斩尽杀绝。守军也没人闲着招呼大家把尸体不分彼此地抬到垛口边当成肉擂专朝飞梯上丢将还在往上爬的人砸下城去。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九) “民兵留下和反正过来的人守住梯口位置把飞梯上的敌人打下去弄翻他们的梯子。快快快。”王泥鳅不失时机的出命令向十多个护卫队员一招手:“你们随我来去支援其他城段。” 别处城段连绵不绝的枪声还在继续让大步急走的王泥鳅听得一怔走过百十步才看清是最新增援来的火铳兵在开枪、弩以驱逐还想驰近射箭的蒙古骑兵。 “怪道这会子没什么箭射上来让我们能全力对付城上的鞑子原来……”危机解除王泥鳅心神松懈脸上露出笑容软软的倒了下去。 十一日早晨在微山泽西岸静静潜伏了两天的镇守使张全忠终于等到了快船送来的消息只匆匆扫了一眼三指宽的纸条就朝草棚外叫了声:“旗花信号全军立即上船渡河。” 张全忠一面结扎装束一边嘿嘿笑着自言自语:“我们这个局主呀真的像他林家的老祖宗比干一样有颗什么都懂的七窍玲珑心连传讯也弄出可以升空爆炸且还恁般好看的旗花来。” 最后过河的张全忠来到指定地点两个军的二百架战车和一万五千护卫队已经集合好就等他这个主帅令出击了。 部队向东南急行了十多里向蒙古鞑子起攻击是在午时前后。 张全忠把部队分成三路沛县城北、城西各以三十架铁甲车掩护二千五百护卫队直接攻击。他自己则在城西的战斗打响后率大军迂回到城南按年轻局主教给他的战术。留下三千人和四十架战车为预备队。另外七千战士和一百架战车排成两个三角锋矢阵两阵的尖锋相距一里左右平推前进从北往南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蒙古军起进攻。 在轮子外面包上了一圈七寸大地木叶板带使得战车在田野上行驶时不至于生沉陷的情况但行进的度还是相当缓慢。战车的度慢得与步兵正常行军一样怎么也快不起来。遇到田坎的时候两匹骡子的气力拉不动它必须由随行战士又扛又抬的帮忙才能过去。 张全忠看着这样的情况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示只是站在一个高岗上用千里眼观察。 他可以看得很清楚。沛县城外地蒙古骑兵一现自己的部队马上就有数千骑在鞑子军官的带领下迎了上来。 嘿嘿。蒙古骑兵遇上铁甲车。正像局主所说地那样。完全就是冲上来送死地货。小说整理布于bsp; 两军前锋相距一里以外。铁甲车顶上地子母炮就开始把子窠砸到蒙古骑兵冲锋队伍中。每枚子窠炸起地不仅是一团团地烟尘。还顺便带走几条人马地生命。 惊马不受骑手地控制四处乱窜。把蒙古骑兵冲锋地队形搅得一塌糊涂。等蒙古人好不容易把惊马安抚得静了。又有一波子窠砸了过来。轰隆隆地爆炸声让蒙古马再次受惊。把主人甩下地自顾逃命去了。 护卫队地铁甲车依然保持着队形前进。对蒙古骑兵乱糟糟地样子好像完全无视。照旧射子母炮收买人马地生命。 铁甲车迫近到五六十丈。不少蒙古兵眼看快到他们地弓箭射程内。跳下无法控制地战马。把箭抽出来搭在弓弦上凶狠地注视着缓缓而来地黑箱子。有人还向其他地蒙古兵大声叫喊。要他们下马用弓箭和魔鬼地黑箱子作战。 还能继续冲锋地蒙古兵地确凶悍。觉得再有数息时辰就能向敌人射箭还击。狠厉地催马加后。也“嗬嗬”怪叫准备好弓箭。要用出伟大成吉思可汗教给他们地战斗方法。给敌人一个狠狠地教训。 在蒙古兵眼里会自己移动的黑箱子没有被他们狂呼号叫的凶狠样子吓倒不仅继续喷大股白烟射出会爆炸地子窠。而且那些箱子上打开了几个小窗户。伸出一截截黑色的管子喷出小股白烟不可见的神秘物事把蒙古骑兵的马和人体钻出一个个小洞。倒下的骑兵数量虽不是很多但这种只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情况却令得自号勇士的蒙古人憋屈得几欲疯。这时候也许他们会想到蒙古铁骑在对别人进行天下无双的游击驰射术时被他们屠杀的敌人心里是怎么样地想法了。 现在遇上这种以铁甲车为主弓弩兵与火铳兵为辅并列前压地锋矢阵。蒙古骑兵完全挥不出他们游击驰射的战术优势了。 让人分不清点。响成一片地枪炮声“砰砰嘭嘭”震耳欲聋数百骑冲入两个战车组成锋矢夹角间的蒙古骑兵。对黑箱子连续射出了好几箭。以往杀敌致胜的短角弓、铁镞箭这次让蒙古兵们失望了箭矢飞到黑箱上只出“丁丁当当”的响声然后就毫无效果的掉下地根本没对箱子造成任何损伤上。部分对箱子后面步兵射出的箭因为数量实在太少也被盾牌很轻易的挡住。 而蒙古骑兵自己则在黑箱子上来如雨般霰弹、无羽箭的攻击下像风吹牧草般偃伏下去。倒下地的人马却没有野草那样的顽强劲倒下后就再不能立即立起而且大部分都可能永远躺在地上不会起来了。 冲到会动大黑箱子近前的蒙古兵恶狠狠地挥刀猛砍除了“铮”地声响并斩出一溜火星外就是巨大的反冲力震得他们摇摇欲坠。而后勇敢得冲向箱子进行攻击的蒙古兵身上都会多出好几个血洞或是插上几支无羽箭。 斡陈那颜在红袄贼援兵渡过南清河不久就得到了斥候的报告沛县城北受到红袄贼袭击时他的几个传令官已经派出散在城南各处的八千多红鹰、青鹰两色铁骑也依令集中歇养马力。 当红袄贼出现在斡陈那颜的眼里时他骑马站在一个距南城墙四里的一个较高岗地上很用心的观察自己的对手。陪着斡陈那颜在高岗上的还有十多个眼睛特别锐利的蒙古猎手和被他临时招来做参谋出主意的田木西、李天冀两个汉奸奴才。 斡陈那颜知道能以区区万余步兵、百十架要人推动的车子就敢向精锐蒙古铁骑主动进攻的红袄贼领如果不是得了狂牛癫马失心疯那贼便一定是有什么可以凭恃的物事或本事。小说整理布于bsp; 很认真很仔细的察看红袄贼缓缓而来的队伍很平常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物事。往旁边看看眼睛极为锐利的蒙古猎手全都摇头不语脸上的神色表示他们毫无现。 “去两个千人队将红袄贼的战阵搅乱。”斡陈那颜无法只好用出最有效的招数。但两千骑兵派出不久他就知道自己太过小看红袄贼的战斗力了:“青鹰铁骑全部出动在敌阵的外围游击驰射打他们的阵形打乱。另外将攻城的奴隶汉军全部调过去转向进攻红袄贼的援兵。” 去搅阵的弘吉剌探马赤红鹰铁骑两个千人队半个来时辰就在敌人天雷打击下灰飞烟灭连战马都没逃回几匹。 随后冲上去的四千左右青鹰铁骑因为早早就朝两侧兜转命运并没有像那两个红鹰千人队般全军覆没。不过他们也是损失惨重快马在两个锋矢外侧奔驰了一圈后能调头回转的也就三千多一点点无端折损了近一千骑。 “吹角召回青鹰、红鹰铁骑。”斡陈那颜知道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弘吉剌部的精锐将会被自己全部断送掉。因此斡陈那颜很有名将风范的断然决定撤退:“传令哈剌鲁部命其部派两个千人队驱赶奴隶军向红袄贼冲锋接战后他们可即刻脱身赶至丰县与我们汇合。” 张全忠这时候比斡陈那颜还憋屈铁甲车大战鞑子骑兵正看得过瘾呢没想到鞑酋精似鬼一看情况不妙就将他们第二批骑兵撤了回去。原以为蒙古人还会派骑兵再战两个锋矢战车阵却迎上了乱哄哄遍野涌来的大批步卒。 “不好蒙古鞑子要逃了!”有千里眼相助数里外蒙古鞑子的面目虽不清楚可来往的动静还是难逃过张全忠的法眼。鞑子兵还没被打痛就想溜张大镇守使如何肯放过。锋矢阵有遍布田野的几万鞑子步兵纠缠一时半会的是没法转向了所以张全忠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后手:“传令预备队的战车和步兵全数出动以最快的度顺驿路往丰县方向追击。另外要我们的战士向敌人的步兵喊话招降别逼他们拼命这几万俘虏正是我们根据地所急需的壮劳力呢。” 四十架战车和三千步兵的预备队早等得嗷嗷叫了这下得到合心意的追击命令统兵的几位将军那还会迟疑仅片刻后就开始出动。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十) 不足六十丈宽的泡水百多年前是南清河的上游支流也是古汴渠连通南清河的重要交通水道。自黄河抢汴河夺淮入海后它就变成了一条自然连通南清河与黄河的水平河道了。 大泽是泡水西段的一个小湖位于大泽东面七里的丰县和同在泡水边建城的沛县一样归属于赵宋徐州所辖。女真人入主中原后却将这两个姊妹县分开了丰县仍归徐州管而沛县则划入新设的滕州。 丰县距沛县的水路为七十五里刚好是一日的船程。蒙古鞑子对既无粮食又人烟的丰县空城毫不在意对城内汉奴的房屋连纵火焚烧都缺乏兴趣只在这里留下一百蒙古兵看押两千奴隶汉军用于守城。 八月初十日也是大队鞑子兵开拔的第二天夜晚戌时战车十一军所部一百架铁甲车、二百二十架木甲车在五个步战军护卫队的掩护下乘船在大泽北岸登陆。 看着三百二十架战车在马骡的拖动下轰隆隆地前进护卫队部将吴复言激动的对罗家旺说:“罗将军你是局主的同乡能不能与我说说局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罗家旺没听明白张全忠说的是什么意思反问道:“吴将军要想知道局主什么如何做到的?” “你想啊局主才二十五六岁吧才几年的时间就做出数十上百种奇巧精妙让人爱不释手的物事就比如……”吴复言举起手上的千里眼。很小心地擦拭了一下上面并不存在地灰尘。 罗家旺摇手止住吴复言的话:“好了好了不用再讲了。告诉你镇守使大人末将与局主虽是同乡但也和大人一般不、知、道。” 吴复言浑不在意罗家旺的语气转过话头道:“呵呵谅你这厮也不会晓得局主的事。也罢罗将军。我们现时是否先取丰城然后再去设伏。” 罗家旺:“我们还是按计分头行事吴将军去取丰城本将则带二百架战车去设伏如何。” “好。”吴复言刚想起步离开。想了想又摸着下巴放重了语声说:“罗将军临行前镇守使曾告诉我说这次作战主要是针对蒙古人其他的敌人若是投降就留他们一命各处坑冶和劳改营苦力需要补充呢。” “早知道了。吴将军放心就是。”罗家旺眯起眼睛笑得像个见了小母鸡地狐狸:“不瞒你吴老哥。这次小子带了百多个不用点火只须一拉绳索就会炸地地雷。嘿嘿。只要有时间让我们埋下去。我想炸蒙古人就炸蒙古人。想收拾大胡子回回就收拾大胡子回回。那物事既方便威力又大得很呐。丰县地南城门估计很久没整修过。不但半尺厚地门板斑斑驳驳。拳大地圆头木钉参差不齐。连门斗木也因管理不善而腐朽了。 也许是认为这片土地真成了他们地牧场。或者蒙古鞑子觉得没人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们地眼皮子底下来讨野火罢。丰县城墙上鬼影俱无。连个守望地人都没派。只有城门洞里放了十几个奴隶兵门丁。这些奴隶兵在寒风中索索抖。缩头团身将手拢在袖中。怀抱棍棒或坐或站躲在开了大半地城门板后。一个门丁无意间把眼光朝城门外一溜。忽然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家快看。自己会走路地大箱” 领头地奴隶兵有气无力地啐了声:“饿昏头了说胡话呢。这世上有什么会自己走路地箱子……咦……” 领头兵这声“咦”声音大了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脸上表情和与他朝外指地手势引起了别人注意。好几个人也顺着领头兵地手往城门外看。只见两个大箱子从十多丈外缓缓而来。 目瞪口呆地奴隶兵们好一会才回过神。互相招呼着费劲地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排在门洞两旁迎接两个大黑箱。这时候会要进入丰县城地。无论是早晨被赶去大泽捕鱼地奴隶同伴。或者自以为成了天下之主且杀人不眨眼地蒙古鞑子。他们都没有任何询问、阻拦地能力。况且。守门地奴隶也对会走路地古怪箱子起了那么一点点好奇心。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主要是希望能得到一点点点充饥地食物。 两个箱子并不像他们看到地那么慢。出“咕噜嘎啦”地响声片刻就到了城门前。奴隶们才现是把拉车牛马及车轮藏在车厢里地大车。两架密封地大车进了门洞之后停住了。从它们地后面跳下七八个衣着光鲜地军汉。悄无声息地将奴隶们赶进一间空屋关押。 丰县城就这样被护卫队毫出其不意地悄悄拿下一百蒙古牧人也束手成了汉人的俘虏。 蒙古骑兵撤退的度不是很快但胜在他们的马力悠长又是一人双马、三马甚至四马不多久就把追击的战车远远的抛开了。斡陈那颜在离开战场两个多时辰估计已经跑出了四五十里再看看天色暗了下来便下令歇息。 蒙古骑兵停下也不过才两个来时辰监视后路的探子就飞马报告说追兵快赶到了。刚刚睡下的蒙古兵慌乱中收拾好他们的行装时一条长长地火龙出现在远方。随着火龙地接近不断有旗花在它的两边灿放旗花滞空存在地时间虽短它的光芒却能把地面上照耀得纤毫毕现让蒙古人想利用暗夜侧击火龙的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来不为宿营设立寨栅的蒙古兵面对即使有营栅也无法防守的古怪黑箱子他们只能再次选择撤退。 夜晚行军对蒙古兵来说是极为困难的麻烦事。他们既不能像追兵一样大摇大摆的打火把照明暴露自己的行踪又要在暗摸摸的情况下在不熟悉的地方赶路不少人还患有相当严重的“鸡蒙目”(夜盲症)眼病更要关照他们的从马(备用马)其撤退的度之慢也就可想而知。因此那条度同样慢得出奇的火龙一直到天亮都在蒙古骑兵的数里后时隐时现。 蒙古骑兵到达丰县城外刚好天色放亮在这种能够看清天地万物之时也是斡陈那颜和他的蒙古兵灾难的开始。 城门紧闭城墙上静悄悄一无动静的丰县城在蒙古铁骑驰近正准备叫城里守军开门时城墙上树起百十面“宋字白云旗”一阵急促的梆子响后“砰砰啪啪”的火铳声和如雨般的箭矢向急于进城歇马蒙古兵迎头洒落。 逃这个字还是斡陈那颜思前想后之下城下那一地人马尸体面前的最终选择。 蒙古兵的牛角号“呜嘟呜嘟”吹响之际丰县紧闭的城门开了从门洞里出来的竟然又是两丈来长六尺宽的黑箱子。黑箱子的数量不多但这五十个黑箱子的出现却把蒙古兵吓得鸡飞狗跳。 从小在就在马背上的蒙古兵催出最大马力没等黑箱子出声响喷射烟火就绕城而过往单父伏鞍狂奔。 跟着蒙古鞑子的几十个汉奸本来逃了一夜就累得半死坐立不稳快从马上摔落了他们既没有那么好的骑术也没有几匹从马被蒙古主子抛弃后马上就成了护卫队的囚笼住客。 逃跑的蒙古骑兵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们才绕过城角已经出了丰县北门的五十个黑箱子为他们送上的正是刚刚庆幸躲过的轰隆隆响声和硝烟、子窠还有数百粒铁珠。仅这五十架战车两轮射击就报销了一百多蒙古精锐骑兵。 “快逃!”跃上一匹体力稍好些从马背上的斡陈那颜脑子里那个“逃”字现在变成了两个。 这也难怪蒙古兵傲视天下的“骑射”在护卫队战车面前只剩下“骑”用以逃命攻击的“射”对保护得严严密密的战士和骡马根本没有丝毫威胁。 逃离丰县十里后面追来的战车已经看不到了刚放下心的斡陈那颜突然听到前方响起比以前听到天雷更大的爆炸声。 见到惊惶失措的部下放缓了马斡陈那颜不由大急厉声叫道:“不要停赶快冲过去。吹号快吹响号角告诉所有的勇士们接应我们的人马在单县到了那里才能活着回去。” 前面的蒙古兵度慢了下来斡陈那颜勒住坐骑站上马背一看入目的情景让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丰县通往单县的大路从两个相隔两三里的山包中间穿过两个山包间密密麻麻的排着一二百个大黑箱子。就是光光的两百来个黑色的箱子一动不动的放在地上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却给人一种开罗地网的感觉。 “冲拼了!” “冲过去冲过去就能活命。”四周响起蒙古兵的应和声。 前面的蒙古兵一动两百多精壮的勃斡勒把斡陈那颜拥在中间当先的挥刀斩杀为他开路左右的要用身体为他阻挡即将射来的箭矢等物后面的则随时准备赶上去替补死去的人马。 ------------ 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十一) 到了女真人入侵赵宋时一通大杀再后来本县不认同鞑子扶殖的伪齐起兵相抗而后更有金朝入主中原的再次杀戮全县的人丁已经所剩无几了。经过金国一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单父县的民户好不容易增至如今的六千二百出头口也增加到两万人左右。 不过十多年前山东、河北诸路闹起了红袄贼紧靠山东西路的单州难免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曾经有好几次红袄军到这一带活动带走了很是不少的穷家青壮。单父县城内的官民士绅相当聪明无论是金国的官兵也好、自称大宋忠义军的造反盗贼也罢他们都总是大军一到就举降旗开城相迎。因为没有死伤就得了个县城各部军队除粮草的要求以外也不会过多为难。所以一直以来单县还算是没遭过什么多的灾难加上附近各城逃到此地的一些难民本县的民户也一直保持在四至五千上下。 这次比女真人更凶残的蒙古铁骑来了他们可不管你是否没作抵抗反正所有经铁蹄残踏过的地方都属蒙古牧地所有属地内的人户不管是那个种族全都是蒙古人的奴隶。 如今一万四千多刚刚从牧民变为兵的蒙古人入住了县城以后现原住民对他们像是自己对贵族老爷一样心里得到极大的享受。 稍后牧民们更现只要是穿前襟上抹满了油而且极肮脏的皮袍并带上弓箭和刀子那就可以在这个汉人……哦不对。是女真人的城里对任何人、任何事为所欲为了。即使对任何非蒙古族特别是懦弱的汉人的女人当着她们家人的面强*奸这些女人的父兄、丈夫也不敢有一点点反抗。而且。完事后提起裤子束好还能够将所有看得上地任何东西拿走只要你有那么多力气可以搬得动。当然有时候有些女真人会出现一两个反抗的但只要将敢于动手反抗的那一两个人杀了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这些蒙古牧人这些时间真是高兴极了还是跟随那颜、异密们出来为大汗打仗好啊到了别人的地方自己这个奴隶也成了主人有战功时可以分到钱财、布帛、奴隶。比为主子放牧好得太多太多了。平时也是有玩有吃有女人。吃的不但有吃惯了地牛羊肉也有粟米、稻米饭连草原上难得一见的青菜都能像主子那样吃到一些。喝的?嗨呀。水有自己带的奶酒也有还可以喝到比最好的奶酒更香甜、更浓更烧心的烈酒…… 蒙古兵驻扎到城里之后仅仅才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就把原本还算过得去的单父县搅得一团糟使城圈内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单父城内现时聚集了附近武城、金乡等县蒙古人抢掠来的粮食共六万余石以及数量庞大地绢帛、钱财、什物之类等待依例分派的战利品。还有大批草原上用得着的、普通牧民很难看到地好东西。 在月亮全圆的前一天也就是女真人或者汉人所说的八月十四日午后不久人间地狱的东门跑进了好多、好多队蒙古骑兵。这些骑兵一到留守单父城的那颜就下令全部蒙古兵出动将所有在城外的奴隶汉军、契丹军分插入蒙古军中。一部分派到栖霞山南设营立寨一部分分派到城外东南角扎营驻守还有最多原金国汉军的一部。则开回城里负责城防。 次日申时差不多两百个黑漆漆的大箱子在五千余红袄军的簇拥下到达单父城外。先是各有几个黑箱分别移至两个营寨和近城处放了几响天雷、喷出几股白烟示威。而后见对方许久都没出来挑战它们地权威便慢慢的离开了。那些打着“宋字白云旗”的红袄军则开始在离城三里处立营建寨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入夜前片刻站在刚立好的木哨台上。心情好得不得了的罗家旺。举起千里眼往城墙上看守城兵卒惊慌失措的样子令他觉得很好笑:“哈哈。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某家。想不到善骑射的蒙古人也会被我们打得龟缩在这样的小城里看来他们是要死守了。” 罗家旺没办法不高兴。谁能想到。昔日打得女真人望风而逃地蒙古铁骑。会接二连三地被护卫队打得和女真鞑子遇上他们一样。也是望风而逃呢。上次邹平野地大战他没能打过一铳。没想到这次丰县原却由自己亲自指挥了一次大胜。真是太过瘾了。如果不是蒙古鞑子太多。自己地战车又太少。说不定两万多蒙古鞑子地精锐探马赤。就会被自己加强了数倍地战车十一军一口吃掉。 前天上午被鞑酋冲过车阵地缝隙逃掉时。罗家旺实在是恨死了西南镇守使张全忠。若非那厮非得要自己分出一百二十架战车去丰县城里。自己怎么会让那么重要地敌将逃掉。不过。后来和吴复言所率步军配合地追击途中。罗家旺也想开了。反正蒙古鞑子多地是。仗以后够得自己打。大把立功机会还在后面呢。自己追到单父城下来有仗可打还算好地。其他人这时候全都在后头抓蒙古人、汉奸、奴隶军做苦力。忙得要死又没战功好立。做费力不讨好地麻烦事。那才是惨得紧呢。这时候。罗家旺真希望蒙古鞑子咽不下打败仗地那口气。出城来好好地和自己打上一仗。 张全忠给罗家旺和吴复言地命令。是要他们率军追到单父县。在这里守住蒙古鞑子。不让他们逃往别处成为流寇。期间。可以想办法尽量招降奴隶汉军。但没有命令之前不得主动攻城。不可分兵向其他城镇攻击。 镇守使自己并没有像罗家旺所想地一样。忙着在各处抓俘虏做费力不讨好地麻烦事。而是在沛县城下将斡陈那颜地骑兵击溃赶走后。只留下五千步兵收捕、押送俘虏。自己则率军由水陆两路急急忙忙朝嘉祥赶。 张全忠接到地探报。蒙古军一部在取得金乡、鱼台两县后。随即围攻嘉祥县。估计是想牵制西南镇守衙门地兵力以便夺获丰、沛两县。既然现下已经将此地地蒙古军击溃。张全忠就要率军去为嘉祥县解围了。还必须顺带收复金乡、鱼台。这几个县都是属于他这镇守使地管辖地域呐。 通过这次战斗。张全忠亲眼见识了铁甲车地厉害。这时他又有了一个新地打算。只要能实现他心中计划地目标。那么御河以东、黄河经北收入根据地囊中就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安抚使衙门能提供足够地铁甲车。就是实现局主将根据地扩大到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地战略目标根本就是手到擒来。那时候。若是局主有心脱离赵宋羁縻州郡而另行立国。自己这帮人可不就成了开国功臣了么。 因此张全忠决定不管局主失踪后什么时候回来自己都必须将事情办好先立下大功再说。 张全忠的军事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收复金乡、鱼强两县毫不费力。两县的蒙古守军一得到有大军到达的消息慌得连城内的房屋也没敢放火烧毁比兔子还快的窜出城门逃得不知去向。张全忠所要做的仅是派守备军过去接收一个没人的城池。 嘉祥城外倒是有一支蒙古探马赤精骑大约是已经有主力大败的风声传过来这支蒙古骑兵也只是稍微游击了一下眼看占不到丝毫便宜便很快在白云军的视线中消失了。 八月二十八已经将收复地区完完全全清扫了一遍解除了后顾之忧的张全忠已经到了大名府路濮州的雷泽镇而且在这里住了两个晚上。 此刻张全忠走在去镇内耆老柯土地家的路上忐忑不安又急着见到人的心态令他觉得这段不过里许的路好像长了很多。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晒得人浑身烫还有些熏人的热风也让人觉得舒服多了这让一直很顺利的张全忠心情大好。特别是前天到了雷泽镇之后他看到了一个让人极心动的女人。天呐张全忠长到三十四岁还从没有见过那样美丽而又温柔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属于他亲手从蒙古人手里救出来的奴隶。从见到这个女人的那一刻起张全忠就认定这个女人是自己的终身伴侣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的心。 已经看到那条小巷的路口了进入巷子再走二十步左右就是柯土地家的大门。张全忠的心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使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随行的亲兵差点收脚不住撞到将军大人大为不解暗忖道:“镇守使是怎么了刚出营门时恨不得一步就走到镇上可走到这里却又停下不动?” 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有人大叫:“将军有急足送来安抚使衙门的快信。”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卷 一 豫东风云 十八章 打狼捉狈(十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